龟壳于四极四荒的人来说就是一个禁锢他们的封印,这个封印他们一直想方设法的除去,这么多年却因为各种缘由都失败了。
现在太极要把龟壳带走,刚好合了纳巫的意。
太极和汤圆走过挡在他们之前的一片林子,汤源把团子叫醒,三人便看到林子后面一大片光秃秃的草地,没有生长半棵大树也没有任何植物,在他们肉眼可见之处,可以看到远处有一个红色的光点,那个光点之下似乎有一片水域,水波折射着红光,四周的空间显得有些扭曲也看不清楚。
汤源道:“龟壳?”
太极道:“会自动吸收法力,不要用法力。”
汤源:“团子身上的封印光球怎么办?”
太极看了一眼团子,伸手在团子脑袋上揉了揉:“没关系,那是他天生就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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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龟壳为中心周围一大片的范围以内全是光秃秃的,汤源却被太极拦着,没让他跟过去。
太极做事一向果断,思虑的事情几乎不和旁人商量,汤源早就已经习惯了,但就算习惯了每次遇上太极自顾做决定的时候也会恼火得想要跳脚。
太极直接一句话堵他:“你照顾团子,我一个人过去有什么问题也方便抽身。”换句话说——汤源过去的话很有可能成为累赘。
汤源只得留下来。
太极朝着龟壳红光的方向走去,这一片光秃秃的土地其实看上去并不大,但龟壳的红光却像是再另外一层空间一样想得格外遥远,太极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终于看到红光就在眼前不远处。
那龟壳下也不是什么水域,不过是一个土坑里积攒的一汪水源,也就是个小水坑而已,而龟壳倒立着静静立在水坑之上一米的地方,龟壳因为吸收了整个四极四荒的法力,龟壳上的裂纹冒着红润的光,就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宝石。
太极走近,朝龟壳伸出手,那龟壳并没有反弹什么法力,太极的手直接就碰到了龟壳后背。
那龟壳感应到太极的触碰,龟壳身上的红光突然炸亮了一下。
太极五指张开,两根手指勾住了龟壳顶部的洞,用力拽了一下,那龟壳却根本纹丝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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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汤源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太极就已经见到了夏极的纳巫,纳巫是夏极的巫师,也是统领者,很早以前,当太极还生活在四极四荒的时候就认识纳巫,那时候纳巫还不是巫师,仅仅只是一个一心想从四极四荒离开的名叫“纳”的少年而已。
纳巫这次见了太极十分吃惊,他少年时曾经十分嫉妒太极,因为太极是少数的能够离开魔之缝隙的强者,而现在,纳巫在夏极有了自己的家庭和需要守护的土地,心态自然变了很多。
太极向他打听神鳌龟壳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将龟壳挪走一向只有世代的巫师知道,显然纳巫现在是知道的。
一次只能离开一个人,纳巫知道太极身后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儿,就算有神鳌的龟壳最多也只能多离开一个孩子而已,而他一眼就看出来汤源是一只混血鸾鸟,所以纳巫告诉太极:“想要移动神鳌的龟壳,需要一只高等级的妖兽,用那只兽的血喂养龟壳。”
纳巫嘴里那高等级的兽想都不用想就是汤源。
但纳巫却不知道,太极和汤源的血几乎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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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伸出手腕,在龟壳锐利的边角上划破,深红色的血液顺着手掌手指一直落在龟壳下的水坑里。
水坑如同享受一顿饕餮盛宴一般聚起一个小小的漩涡,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液留下,那个漩涡也越变越大,好像一个深红色的血盆大口。
太极冷冷的注视着龟壳,神鳌的龟壳一开始并没有反应,一直等水坑吸了不少妖魔血之后才有了点反应,太极立刻收手止血朝后退了一步。
那龟壳的反应就好像人一样顿了顿晃了晃,像是没料到祭祀自己血液的人会这么做,整个龟壳都愣住了。
太极又朝后退了几步,那龟壳立着转动了一下再一晃,接着一跃而起朝着太极猛扑过去。
不远处汤源和团子原本看太极看得并不清楚,一直到太极背对着他们后退了几步之后,远处那个红点才突然清晰了起来,连同太极的背影一起。同时红点消失,他们看到一个东西朝着太极快速的飞了过去,而太极一抬手就把那东西拍飞了开。
团子在四极四荒第一次见到和自己一样可以飞的东西,以前在天族和妖魔族都没有见过,他自己飞的时候是淡蓝色的,那东西却是红色的。团子一见那东西飞起来就好奇的从汤源怀里窜了出去,汤源反应过来的时候团子已经飞出去老远了,汤源赶忙追。
龟壳被女娲封印进四极四荒之后就一直过得很憋屈,十分憋屈,没有宿主体让它的能力下降很多,好不容易喝到一点妖魔血了,那人竟然还和耍猴一样喂了一点点就不喂了,明显就是故意勾引它么?咬死你咬死你!
龟壳横着在空中像一个飞镖一样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它的目标是那个给它喂血的男人,然而一个蓝色的光球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直接停在了它面前。
龟壳在空中停顿住,团子趴坐在光球里好奇的看着龟壳,一红一篮两个发光体就这么互相打量着对方。
团子伸出一根萝卜手指点在光球壁上,光球壁凸出,团子的手指隔着结界戳在了龟壳红色的龟甲上,戳了戳摸了摸。
汤源赶紧跑过来,尔康手道:“团子别摸,不是玩具!”
太极却转过身,横手将他拦住,退到了一边去。
汤源瞪眼,用一种你疯了的表情看着太极:“我没看错吧?团子是你亲生的?”
太极朝着龟壳和团子的方向一抬下巴:“他是男孩儿。”
龟壳和团子对峙着,但它很显然对坐在结界里的小孩子没有兴趣,他只对刚刚喂他血的男人和另外那个明显就是贵族妖魔血的男人感兴趣,但团子却对龟壳十分好奇,在他幼小的心中龟壳就好像和他是同一种族一样,都会发光都可以飘。
小孩子的兴趣有时候是很恐怖的,大人喜欢某一样东西对某一个东西感兴趣还能用理智克制自己告诉自己不能过火,但小孩子却会理所当然的放纵自己的喜好。
团子和龟壳杠上了,龟壳要往哪里飘他就往哪里拦着,龟壳往哪里冲他就跟着冲过去用结界挡住去路;龟壳虽然是个高阶神器,但在魔之缝隙里就等于是被封印起来了,大部分法力用不上,团子一个混了妖魔血的天胎对付它足够了。
这么绕了一路,龟壳简直是要哭了,它对妖魔血有本能的向往,但看的到吃不到,吃到了还只吃了一点简直是烧得慌,它最后一气之下干脆回到了水坑之上继续立着不动。
团子跟上去,见龟壳不动了有点失望,他推了推龟壳,龟壳不动,又抬脚踹了踹龟壳,龟壳还是不动,他又飘道龟壳上面,趴在龟壳身上那个最大的洞里朝里面看,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他就这么趴着,也没有注意到龟壳正在越变越大,他朝里看的那个洞也在越变越大,最后比他周身的光圈还要大上两圈。
而原本黑乎乎的龟壳内突然冒出一点红盈盈的光,就像是在引诱汤源飘进去一样。
汤源在外面看得冷汗直冒,他有一种自己亲儿子随时都可能被吞掉的错觉,只是太极一直拦着他,在他耳边告诉他,没有问题,不用担心。
团子不出预料的还是慢慢飘了进去,这种不怕死的精神让汤源看到了当年那个误入禁区的自己,基因这东西遗传的不好真是让人心碎。
团子飘进了龟壳内部,红光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而龟壳内像是一个独立空间一般大,进去之后小小的团子在里面就好像一粒尘埃一样。
汤源和太极都拉着汤源坐下来,汤源挨着太极道:“真的没问题?”神鳌的龟壳刚刚只是变得比原先的几倍大,此刻正在慢慢变小,很快就恢复成了原本的体积。
太极看着他点点头。
神鳌的龟壳变回原先的大小之后静默大约有半分钟的时间,这半分钟里太极和汤源的视线焦灼在龟壳上,倏地一下,两条小胳膊从龟壳里伸了出来,接着是两条小腿,最后团子乌溜溜的天灵盖顶在龟壳上慢慢蹭啊蹭蹭了出来——张开四肢露出脑袋,团子从原先粉嫩嫩的白团子变成了一个穿着龟壳的红团子。
汤源:“…”
龟壳:“…”

第69章

龟壳套在团子身上就好像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龟壳纹马甲一样,汤源用他的审美看了看,觉得还挺潮的。
神鳌的龟壳本身就是高阶的法器,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它这辈子第一个主人、唯一一个主人是神鳌,就算和神鳌分开两地若干万年也没有再见过了,但它也没有打算换个新主人。
被一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屁大一点的孩子套在身上,龟壳表示很憋屈。
但套在团子的身上,龟壳自身就好像被完全限制住了一般,没有办法变大也没有办法把这个小崽子吞掉,反而被对方牵制住了。
龟壳不服气的挣扎,在团子身上动来动去晃来晃去想要挣脱开,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好像孙悟空头上的箍环一样套上了再也拿不下来。
团子被晃得在空中立着转了十几圈,转得头昏脑转,两眼翻白,咯咯咯的笑起来。
汤源站起来跑过去把团子架住,手指弹了弹龟壳,发出沉闷的声响。
太极走过来,汤源疑惑道:“怎么感觉这神鳌的龟壳被团子制服了?”
太极轻飘飘吐出来一行字:“大概因为团子和神鳌都是蛋生的。”
汤源:“…”
可就算如此,神鳌的龟壳也不可能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一个小孩子脚下,但它牢牢套在团子身上怎么都挣扎不开,简直要暴躁了。
汤源觉得不放心,这感觉就好像在自己儿子身上套了一排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炸弹会炸开,他想把团子从龟壳里拎出来,但团子却十分喜欢自己身上的“这件新衣服”,躲开汤源的手不说,还特别珍惜的抬手画圈圈摸着自己胸前的龟甲。
龟壳:“…”
太极道:“他喜欢就让他穿着好了。”
汤源:“不会有危险?”
“他是男孩子,不用那么娇贵。”
“在危险之下不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吧?”
太极选择沉默对应。
两人显然对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又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汤源见太极沉默闭嘴不回答,嚷嚷道:“哎,不开口是什么意思?懒得和我说还是怎么样?”
太极侧了个身视线投向其他地方,依旧不开口。
“喂…你…”
两个大人为团子应不应该穿着龟壳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团子自己乐呵呵的走到一边,他摸着自己身上的龟壳,在水坑前转了一个身,欣赏一般看着水镜里的自己。套一个龟壳在身上团子还是有些不适应,两条小胳膊合拢不起来,腿也是叉着的,走路的时候四仰八叉的别扭,不过他挺喜欢这个龟壳的,就像一个铠甲一样多威风!到时候飘起来的时候除了能发蓝光还能发红色的光,甚至两个颜色掺杂的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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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源最后败了。
团子不肯把龟壳脱下来,太极也不让脱,父子两一条战线,二比一他输得彻彻底底。
他们拿到龟壳之后就穿过夏季的森林,朝着春极而去。
路上那只花斑猎豹又出现了,他看团子身上的龟壳,了然的看了一眼太极,转身时侧头提醒了一句:“别忘了回夏极。”
一行人朝着春极走去,夏极的森林里有许多虫蚁鸟兽,汤源他们一路走过来,那些凶兽只看着他们,然后把路让出来,让他们穿过森林。
汤源总觉得这样很奇怪,就因为太极和夏季的那个什么纳巫谈了一笔交易?
汤源有疑惑,便直接问太极。
太极道:“我出生在夏极,它们都认识我。”

“很多被我揍过,恶名在外,可能还是忌惮吧。”
尼玛。
夏极的森林很大,汤源还是不能用法力,他们一路走走了好几天。
穿过最繁茂的树林,后面的一段路程就平常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花草,也没有那么多动物,就是连树背后的草菇都变成了普通的灰褐色。
太极不愧是在这里出生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
无论怎么走,他们都可以在两千米的地方找到水源和栖息地。就这样,白天赶路,渴了找水喝,饿了要么找果子吃,要么太极就去附近抓一只兔子,夏极的兔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通身都是肥溜溜的,耳朵上都是肥肉。
剥皮清理内脏洗干净,堆火烤肉,一系列的流程都特别利索。
汤源有时候会蹲在水边看着,心里感慨一番,接着想到他还在妖魔族的一双老子爹。他想他两个老子,一个特别有钱,一个负责死命花钱,一个烧菜水平差得要死,一个煮出来的饭菜能把厨师都逼得没有活路,真是人间绝配呀~太极转头问汤源想什么,笑得那么傻,汤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慢吞吞道:“你如果要从一开始就是个会烤兔肉的厨子就好了。”
太极料理兔子的手顿住,五指上还沾染着兔毛和吐血,他看着汤源,回道:“不会有‘如果’。”
汤源回视太极,太极的瞳孔中也印着汤源晦涩不明的表情。
接着两人同时把视线转开,汤源洗了洗手默然起身走开。
太极继续清理手里的兔子。
这个世界上,只有时间无法被臣服,回不到过去,谈什么“如果”都是枉然。
团子坐在地上把一块泥巴贴在龟壳肚子上,龟壳气愤的晃了一下,汤源蹲下来把龟壳肚子上的泥巴擦干净,弹了团子脑门一下。
团子委屈得皱个小脸:“疼。”
汤源道:“为什么把泥巴往龟壳上抹?不脏么?”
团子指了指自己的‘肚皮’:“它,不听话。”
汤源又在龟壳上弹了一下,“欠揍吧你?”
龟壳:“…”
夏极的树不像冬极那么粗壮,他们没有办法住在树洞里,只能住在树上。
汤源和太极一人看半个晚上,团子负责睡觉。
就这样,几天之后,他们终于走出了夏极来到了春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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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汤源还是个人间界的富家小少爷的时候就十分不喜欢春天,具体表现在——
春天一到,寒假就要结束了;寒假一结束,就要上学了;一上学就要交寒假作业了;可是…寒假作业一个字还没有动。
汤源小学六年的暑假作业全部都是王殷成做的,寒假作业则是刘续仿照他的字迹做的,本来这项旷日持久的工程应该延续到初中高中,可惜被他老子刘恒发现之后抽了一顿,就再也没有人给他做了。
所以当汤源看到春极漫山遍野都是粉红色大花的时候,内心里更加坚定的不喜欢春天。
开遍山野的每一朵花都绽放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吸进喉咙里呛得难受,花粉好似带着无数的小勾子勾着人的鼻子,汤源和团子两个前后打了无数喷嚏。
三人还站在夏极的丛林里,汤源从乾坤袋里拿了好几年衣服出来,这些衣服并不实用,都是妖魔皇宫里凯悦让人做的一些华丽花哨的衣服,宽口袖、大衣襟、长袍角。
太极把衣服拿过来,正反相见的一件件罩在汤源身上,用藤蔓把袖扣束缚紧,脖子上绕上几圈的布料,头上蒙几层的纱布再盖住,最后再罩上宽大的外袍。
团子则方便多了,直接飘在光球里。
太极把汤源裹成个粽子之后推着人朝春极的方向走,汤源被包成个粽子没法回头,只能在前面喊道:“那你怎么办?”春极的花粉沾到皮肤上就好像寄生虫找到了宿主一样,会一直黏在皮肤上,接着再慢慢渗透到皮肤内部,最后融入血液里。春极全部都是绽放的花朵,随风一扬空气里全部都是花粉,如果没有衣服的遮挡,很难安全的走过。
团子周身一圈小范围的光球,他四肢缩进龟壳来,半个脑袋露在外面,汤源就这么捧着团子。
太极在后面道:“你忘了,我是石头。”石头是不会被花粉沾染渗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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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源和太极终于彻底离开了夏极,当他们踏上春极的土地时,这片大地上所有的花朵都像是有感应一般无风摇曳。
之后,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汤源抱着团子走在前面,太极一手放在汤源后背上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前方走去。
每朝前走一步,周围半米之内的花朵就会自发颤抖,把花粉扬起,那些花粉附着在汤源衣服上,但随着走动又会落下,似乎并不能依附在衣物之上。接着那些花粉朝着汤源身后飞去。
汤源走在前面,他的视野里只有手上的团子和漫山遍野的花,根本没有路,全是太极在后面推着他引导他朝着一个方向走。
世界太安静了,安静到汤源甚至能听见怀里团子打了一个饱嗝,听到身后太极的脚步声,还有风中扬起的花瓣沙沙作响,似乎还有其他什么声音。
汤源打破沉默,开口道:“太极,你身上有花粉么?”
太极:“没有。”花粉附着在他衣服上,但他的衣服和汤源身上的不同,上面不知何时沾染了一大片血渍,花粉有目的的飞扬起朝着衣服下的伤口钻去,而甜腻的花粉味道盖住了那一小块流血的伤口。
“为什么没有?”
从春极过,只有一个办法,一前一后两个人,花粉没有智慧,附着在一个人衣物上落下之后就不会在附着第二次,后面的人用自己的血引诱,前面的人相比较后面的人就会安全很多。
“因为我变成了石头。”花粉从他故意留下的伤口钻入血管,顺着血液的流向全身,慢慢的,太极身后的衣服裂开一个口子,从口子里钻出了一个单翼翅膀,翅膀上没有羽毛,却是一层层的灰色石片。
“那是什么样子?”
“你最初见过我的样子。”太极将血引向翅膀的方向,将花粉推向他剩下的那只翅膀。
胡说呀,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太极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勾陈宫上神,根本不是石头。
汤源:“春极有可以烤着吃的兔子么?”
“没有。”花粉进入血液便是溶解的毒素,毒素积累到翅膀上,那只灰黑色的石头翅膀便如同失去了干裂的转墙一样一层层开始剥落。
“那不是要饿肚子了?”
“不会,很快就到了。”太极的伤口开始溃烂,血液流经的皮肤冒出红红的点,接着一大片的皮肤鼓起了血红色的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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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视线中果然出现了一条笔直的小路。

第70章

那条小路一直通向不远处一个山峰,那山峰并不高,远远看上去就跟个大土堆似的。
太极走在汤源身后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话,此刻终于道:“出口就在山顶,山上有一个火山口,从火山口就可以出去了。”
汤源跟个大粽子一样抱着手里的小粽子,他道:“太极,你真的变成石头了?”
“嗯。”
“疼么?”
“不疼。”
这个骗子!
汤源长袍下跨出一脚,看似是要朝前走,却半途停顿住转了一个弯,他想看看身后太极到底是怎么样了。
然而太极却比他快了一步,另外一手已经扣住了他的腰,贴身制止他回头。
“别回头,往前走。”
“身后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汤源忍不住道:“那你呢?回到夏极?纳巫想让你做什么?”
放在汤源身后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了,汤源直直看着前方,后背的触感消失之后就好像身后的人也不见了,但他牢记太极的话,不能回头,他也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发现太极真的已经消失了。
太极不得不松手,他们已经看到那座离开的小山峰了,花粉虽然没有智商,但它们本能的会选择留住路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它们不再甘于吸食太极的血液,他们想要将这个人彻底吞噬,接着…它们会想办法把前面的一大一小两个吞掉。
那些花粉在无声的飞舞之中汇聚成了一把长钩,长钩勾住了太极的脖子绕了好几圈,太极皱眉,从手里变出一把短刀划向身后,长钩立刻松开太极。
太极推着汤源继续朝前走,汤源心里松了一口气,太极却没有回答刚刚那个问题,只道:“我们得快一点。”
汤源的脚步没有半点慌乱,虽然衣服厚重但还是竭尽所能的快步朝前方走,太极并不是一个会催促别人的人,他一向很有耐心,比所有人都有耐心,如果催促,那背后说明了什么汤圆有点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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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怎么都没办法去恨的。
他的所作所为总是伤害你,但你自己却明白,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不是打着“为你好”的幌子,是真正的为你好。
你说服自己体谅他,谅解他,甚至是宽容他;但事后你发现,你总是被伤害,而他却从来没有停止哪怕一刻的对你好,但你还是觉得难受觉得伤心,伤心完之后,你又说服自己体谅那个人…再然后,就是无限循环,直到某一天你无法容忍,你反问自己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好?为什么不能拒绝,拒绝了不就不用难过了?
于是你拒绝了,接着,两方都是伤害。
汤源曾经陷入这样的死循环里一次,他那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太极的果决和自作主张,他最无奈的是在东瀛小岛上看到太极为自己承受地府天雷弄得满身都是伤。在感情的中弱小的一方要承受的并不比强大的一方要来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