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涅吓了一跳:“你不会跟着你兄嫂一起来的吧?”
厉承更用力的搂住怀里的女人,在呼吸纠缠间道:“没有。”他本来就在来的路上。
辰涅后背贴着门板,腰却被死死搂着,她禁不住颤了一下,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不能输,可理智却敌不上此刻所有的感觉——腰间那结实的肌肉偾张的臂膀,隔着薄薄的衣衫相贴的肌肤,以及两人呼吸间快要一捅而破的暧昧。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一刻,自己是完全混沌的。
她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儿,她只知道面前的那个死死将她钉在怀里的男人是厉承,她喜欢的男人,她爱的男人。
辰涅的呼吸逐渐加深,她抬起手,手腕一颤,拉住了那熨烫得笔挺的衬衫衣领,手臂用力一带,将人更近地拉向自己。
她亲吻厉承。
她的吻很生涩,却认真地,一点一点亲吻他的唇角唇边。
厉承睁着眼睛,他深黑色如墨海的眸光中印着她的面孔,他听到她喊他的名字:“厉承…厉承…”
他久久地没有动,眼中晦暗不明地神色却逐渐凝聚,她并没有看到,此刻他的眼睛幽深的可怕,却也温柔得令人颤抖。
终于他闭上了眼睛,用力回应她的吻。
辰涅的呼吸彻底乱了,她主导的位置被替代,她的眼睛、脸颊、嘴唇、脖子、锁骨,全部都是厉承的气息,他的唇如同潮汐,所到之处让她泛滥如水。
辰涅用最后的一丝理智颤着声音道:“去…卧室…”
厉承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快步朝屋内走去。
没有开灯,辰涅被放到床上后听到静谧地屋子里衣物摸索和皮带扣的金属碰撞声,她有些恍惚,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便被覆盖住。
厉承的脸在黑暗中只有一个轮廓,他单手捧着她的脸,替她擦掉额上的热汗,另外一手朝下探去。
她觉得干涩,不舒服,疼,轻轻拧起了眉头,并没有发声。
厉承似有所感,手下的动作轻柔了一下,却听到辰涅深呼吸一口,说:“进来。”
“嗯?”
辰涅坚定道:“没关系,进来。”
这种事,本该是享受,到了她这边却像是献祭一样,厉承心疼她,并不急着进去。他亲吻她,抚摸她,同样在探索中寻找契合,终于,慢慢的,辰涅找到了该有的感觉,她一身是汗,衣物早已剥落,有些急不可耐地胡乱去搂厉承。
被进入的时候,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倒弓起,心里却有一股难言地慰藉满足感。
她想真好,是厉承。
然而在短暂地痛苦中这一刻的清明很快被接下来攀藤而上的潮涌淹没,在厉承越发粗重浓烈的呼吸中,她被一次一次越来越高地被抛向云端。

辰涅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体力这么差,她瘫软在床上,完全没有力气去清理洗漱,厉承将她抱到浴室,从始至终都极有耐心,她浴室里的那些瓶瓶罐罐他一个都不认识,却还能一个个挑出来仔细分辨。
辰涅随口说囫囵洗个澡不就行了。
厉承却不,他放了热水,给她泡澡,自己冲洗后,便坐在浴缸边等着。
辰涅在热水里泡着泡着把理智给泡回来了,她想了想,突然道:“我见到你嫂子了。”
厉承点头,看着她:“我知道。”
辰涅:“我怎么觉得你嫂子来见我,是特意拍你马屁呢。”
厉承:“她是有点怕我。”
辰涅笑喷:“嫂子怕小叔子?”
厉承想了想:“大概因为我比较凶。”
辰涅:“你哥比你还凶。”
厉承:“他只是凶别人,不凶自己老婆。”
辰涅哼了一声,沾着水的睫毛瞬间抬起,怒说:“那你怎么凶我?”
厉承一脸莫名:“什么时候?”
辰涅底气十足:“有啊,我去凉山旅游那会儿,凶得要死…”后面的话却尽数被吞没在了厉承的口中。
辰涅愣了一下,立刻喉咙里发出嗯嗯嗯的挣扎声,厉承一松口,她立刻抗议道:“还不让我说?”
厉承附身下来,眼里全是笑意:“我当时的确不希望你回来。”
“为什么?”
厉承却摇摇头。
如果她回来,能做什么?心怀怨恨,报复当年的一切吗,可她找谁,一个人几个人,还是所有人?留下来,只会在那个陌生的地方一遍一遍回忆当年的情形,她能找谁,她要怎么办,她又会多痛苦?
不要回头,朝前走,前面才有路,转身什么都没有。
所以在她最初回来的时候,他真的希望她早点走,越快越好。他不希望凉山的人认出她,也不希望她留下来。
这些辰涅当然明白。
她理解厉承沉默中的担当,这个男人和十年前一样,他什么也不多说,承诺了却一定会做到,他像山一样沉稳而强大,十年时间,和自己的兄弟一起将凉山带出了那穷苦的山区。
他身上的每一点都在吸引她,让她沉沦沉陷,让她留下来,让她舍不得离开。
辰涅本想第二天照常去上班,然而…咳咳,从自己枕头边爬起来的公司大老板告诉她,今天不必去,他帮她请假。
她本来不想请假,卫生间里照照镜子,觉得还是休息一天为妙。
休息就休息,也没想出门,正要和秦可可那边联系一下,看看公司的情况,有个人却找上了门。
吴长安闲闲散散地靠着门,挑眉,明显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在。”
辰涅无语地看着他,十分不悦:“我不在你还按门铃?”
吴长安口气不变:“随便按着玩儿。”正说着,抬步就要进来,却被辰涅拉着门一把挡住。
眼尾带着几分厉色,辰涅的表情已彻底冷了下来:“吴先生,你有事可以直说。”
吴长安素日里那温文尔雅地面具此刻终于被摘下,他眼睛盯着辰涅,似笑非笑说:“辰涅,你长本事了,厉氏的老板,嗯?”
辰涅一把就要摔上大门,却被吴长安抬臂挡住,男人衣袖下的肌肉偾张带着力量,辰涅敌不上,索性不于他正面交锋。
她这么多年,一路摸索着走到现在,也明白有些人得罪不起,也知道有些时候不是自己强硬表明态度事情就能解决的。
她抬眼看吴长安:“你想怎么样?”
吴长安的胳膊依旧抵在门上:“我刚刚的话,你好像还没回答。”
辰涅回视他,一点也不怕他:“厉承是我男朋友。”
好像听到一个十分可笑的词,吴长安站在门口,扯唇笑出了声:“男朋友?辰涅,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辰涅知道吴长安这人的脾气,努力克制着,只淡淡道:“不牢你担心。”
吴长安收回了胳膊,站直,这次他没有想进来,反而侧身,挑了挑下巴示意门外道:“出来聊聊。”
辰涅道:“没必要。”
吴长安在门外看她:“辰涅,你不用这么防着我,好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有些话想说,总归是为了你好。”
辰涅觉得好笑:“为我好?”
吴长安:“做人圆滑些,你可以这么和我说话,你难道能和厉承也这样说?”
辰涅:“我说话再恶劣再不懂人情世故也都是我自己的事。”
吴长安皱眉,终于道:“小涅,厉氏的那位厉总某些声名在外,你也许不知道。听我一句劝,不要陷太深”顿了顿:“你说他是你男朋友,对他来说,也是这样吗?”
辰涅原先不明白吴长安找她干嘛,现在她突然懂了,吴长安以为他是厉承包养的女人?
辰涅抿唇,突然笑了一下,看着吴长安缓缓道:“对,我就是厉承包养的,一个月60万,比我开公司来钱容易多了,您慢走,不牢费心。”说着一把关上了门。
多管闲事!

第43章

厉兆的意思是,陈枫林既然没有留在厉氏总部的必要了,那就回凉山,凉山景区部门不少,闲职有,实权的职务当然也可以提供,哪怕回家开个旅店都没问题。
但厉兆多年不在公司,大概也料不到如今的陈枫林野心有多大,又或者应该这么说,厉家长子根本没把陈枫林放在眼里过,无论是在公司任要职还是在外自己开公司,在厉兆看来不过都是小打小闹。
而厉承这边,没有陈枫林在公司搅合,随意他去哪里,根本无所谓。
陈枫林原本的计划是继续占着公司职务,另外那头和吴长安的驰骛集团合作,共同开发梓沅风景区,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来得及和驰骛那边把合同签下来,这边就被厉氏兄弟二人踢出了公司。
陈枫林能不恼火吗?
可他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知道恼火没用,发脾气能给谁看?既然厉氏待不下去了,他自然也不甘心直接回凉山,只想尽快和吴长安那边将梓沅的合同签下来。
然而一次两次,无论是私人电话还是公司助理,他竟然无法联系到吴长安,好几次他直接去万槃沧盛那边的开发分部办公室,负责人表示吴总出门考察去了,不在,什么时候回来?这就不知道了。
都是商圈里滚过的,陈枫林能不懂这态度到底是几个意思?
吴长安原本还能看在他将资源风景区项目拱手送上的情分,与他共同开发这个项目,现在见他被厉氏踢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景区既然都成了囊中物,也就没必要管他死活了。
但陈枫林又隐约觉得,吴长安不是这种人,倒不是说他吴大老板多有人情味,没签合同就拱手送上一个项目确实是他陈枫林活倒回去了,但吴长安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把厉氏的高层的情况打听清楚。
他吴老板如此人精的一位,别人看不中的地他几年前就能规划好,这样的人,他难道会不知道厉氏是“家族”性质的企业,高层很多都是厉氏兄弟的自己人?会不清楚陈枫林与厉氏的关系?
就算被踢出来又如何?不在厉氏,依旧还是厉家兄弟两人身边的自己人。
见风使舵不顾先前的交情独自吞下这个项目那是短视的人才会用的手段,吴长安这种人,如果了解厉氏的基本背景,就一定会继续和他合作,以求为将来能与厉氏合作打好一个基础。
现在避而不见,也默认不会继续合作资源项目,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吴长安已经私下里和厉承见过面达成了合作关系,索性两方都丢开他这个弃子?
或许打死陈枫林也想不到,吴长安懒得见他,根本原因还是辰涅。
吴老板纵横商场,女人见多了,但辰涅归根结底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大概是觉得所有亏欠,大概还有别的,总而言之,如今知道辰涅跟了厉承,厉氏二字便在吴长安这边成了提都不能提的禁词。
偏偏助理又不懂得他这些隐秘的心思,陈枫林的电话催过来,助理便日常工作式地提醒了几次,吴长安一听到助理说厉氏的陈总什么什么的就头疼,想起陈枫林自然想起厉承,无名之火心里烧着,大怒地掀了文件,传话下去说梓沅项目该怎么样怎么样,陈枫林来了一概不见。
商场上的那些弯弯道道,吴老板稍微思虑一下便不会做得这么绝,他清楚陈枫林是厉氏的人,就算被踢出来的,那也是厉兆厉承兄弟两人身边的人,不好这样处世。
但想想辰涅,想到那女人脸上嘲讽似的冷笑,他就觉得是厉承在背后用一双无形的手扇了他一巴掌。
有时他又琢摩,是不是当年的事辰涅始终耿耿于怀,记恨在心,索性做绝了,一次性恶心回来?
当年啊…当年的事明明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却奇妙地在吴长安脑海里记了很多年,到如今,也可谓是历历在目。
推本溯源,还得从辰涅现在的妈妈,季伟英女士说起。
季伟英女士年轻的时候不比辰涅小时候好到哪里去,那个年代,只会更穷更苦。赶上了一个大家都穷物质极度不吩咐女人结婚也早的年代,随着大部队的步伐,也早早在工厂里认识了一个男人结婚了。
然而婚后生活并不美满,那个时候打打闹闹也算鸡毛小事,反正大家都在不熟的时候结婚,摩擦家家户户都有,然而季伟英的生活着实苦,穷也就算了,男人还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婚后没多久,每天都活在被追债的日子里。
季伟英女士随了她那干练的名字,果断离婚了,带上了一屁股债,在相邻指指点点中,开始了自己的打拼。
不过很可惜,季伟英不是那些八九十年代里发家致富的老板,改革开放初期的野心版图里,根本没有她一个女人一席之地,她很努力,但也很艰难,工厂里出来开过店,赚了也赔了,忙忙碌碌小半生,最后也不过开了个小店,请了个阿姨帮忙打理,自己还在外面帮有钱人家当保姆。
吴长安家,就是那个有钱人家。
季伟英因为勤快不多话,深得吴家人喜欢,外加自己无家庭子女更没这方面的琐事,在吴家一呆就是很多年。
再后来,某一天,季伟英带了个女孩子来吴家,说是自己认的干女儿,吴家缺一个临时工,她便领了过来,让主顾看看,要是合适,就留下来打着份工。
吴家不缺钱,刚好也需要人,看女孩子白净也乖巧,做事还算麻利,便同意了。
那个女孩子,便是辰涅。
辰涅那时候已瘦了不少,模样长开,个子也抽了条一样长,没有再上学,社会上打磨几年,人安静不少,气质也沉淀了些,就是有些阴郁,并不开朗。
吴家觉得女孩儿话少很好,总好过莺莺燕燕一般的吵闹活泼,家里有个成年的还有一个待成年的,都是男孩儿,被会来事儿会说话的女孩儿勾了去可不好。
为此,吴家对辰涅分外满意。
可是偏偏啊,在有些心智还未彻底成熟的男人心目中,少言寡语如辰涅这般的阴郁气质,也是十分有吸引力的。
吴长安年轻那会儿,混是混的,但偏偏模样帅,很受女孩儿欢迎,他上学的时候谈过几个女朋友,稀里糊涂的,过家家一样,牵个手就了不得了,再大一些,更关注异性的气质。
他长这么大,一路私立名校上过来,身边都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儿,这些女孩儿的气质性格都差不太多,时间一久,在他眼里就和流水线上下来似的,一个两人还新鲜,多了就觉得腻味。
辰涅却不一样。
长得好看,又瘦,干活儿就低着头,无论怎么逗,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表情清清淡淡,性格比表情还寡淡。
吴长安年轻时候心里那根骚动的弦,没人拨,自己闷声响了。
他心说,这个女孩子,管她是不是家里的临时工,先追到再说。
跟台言小说似的,吴家正经大少爷,为了追个临时工小保姆,耍出了各种花招,使尽了能用的小把戏。
连当时正发育长个对喜欢个女孩子是什么感觉还懵懵懂懂的吴长生都觉得,他哥好像喜欢那个临时工姐姐。
但辰涅并不这么认为。
她早熟地了解这个社会,感知他人情绪,她不喜欢吴长安,讨厌他的追逐,她觉得他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她内心里觉得他的喜好和追求大概就是:温室的花儿看腻了,突然在路边看到一朵野花儿,觉得新鲜,就想要摘。摘完了,随手就会扔掉,搞不好还嫌沾了一手指的花粉。
辰涅对他避无可避,只能敬而远之,她觉得自己命不好,运气更欠佳,还是老老实实活着过日子吧。别回头让主顾家的男女主人撞上,觉得是自己带坏了大少爷。
可偏偏,这运气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有钱人家后院失火在任何年代都见怪不怪,连老话都有总结:男人有钱就变坏。
吴老板是越来越有钱,越来越富态,越来越有老板样儿,连养个小老婆这种事,也越来越有恃无恐,终于有一天,吴太太这个正宫大房受不了了,来了一趟大闹天宫。
闹完之后,夫妻两人撕破脸皮家庭眼看着分崩析离,吴太太瞧见围着小保姆团团转的儿子,恍然狐狸精果然都是从小养成的——家外头养着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家里她竟然亲自养着一个。
即便在当年的辰涅看来这是个误会,在那时候的吴太太眼中,一切年轻漂亮会讨男人喜欢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吴太太把辰涅赶了出去,连带着在吴家呆了很多年的季伟英一并辞了。
辰涅那时候一直觉得自己没人要的孤儿一个,季伟英愿意在她艰难的时候收留她,还认作干女儿,实在是天大的恩情,这份恩情她还没来得及回报也就算了,不能再牵累,工作赚钱,钱就是尊严,她那时候也不大,但也知道,人不能没了吃饭的钱,更不能没尊严。
但辰涅又觉得,自己的尊严大概也是不值钱的,或许,恰恰这不值钱的,如今也是唯一可以用来换钱的。
她平日里冷冷清清半个字都不说,吴太太要辞掉季伟英的时候,却求了许久,尊严踩在脚下面的那种求,哭着求。
吴太太和吴老板吵架的气头上过去,也问了一圈,知道是自己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小保姆根本没怎么样,但看着辰涅的哭求,那因为争吵不甘怒火充斥的心房里,扭曲地生出了几丝无从察觉的快意。
她像一个窥探人心的观察者,问辰涅,你们这些从小就穷的女孩子,接触到了有钱人的生活,不会羡慕嫉妒吗?不会想要抢过来吗?
辰涅懂的,吴太太需要的不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被吴老板的小情妇们挑衅的吴太太,只是需要一个类似狐狸精的女人,当着她的面承认她们的龌龊和羞耻,她想要羞辱的快感。
辰涅太懂了。
她顺从地照做了。
她说:“我特别穷,我想过有钱人的日子,穿好看的裙子漂亮衣服,这些我都没有,我家也没有,但是你们有,我就想争过来抢过来。”
吴太太叫来自己的大儿子,她想要和至亲分享她已然扭曲的内心快感,她想要给那个背叛他的男人的孩子亲眼看看这个“真相”,就好像这样,吴老板就会看到这个“真相”一般。更进一步,又好像,看到了就会回心转意。
这好像一场正义的审判,辰涅说完,吴太太不知透过这些话或者透过辰涅的脸看到了谁,想到了哪个狐狸精,紧跟着说道:“所以,你就用年轻的资本勾引我丈夫对吗?”
辰涅对世态炎凉与叵测人心有些麻木,为了让季伟英能保住工作,她满足了吴太太的幻想需求,她点了点头。
而吴长安,在吴太太分享出的扭曲快意下,他心里有些什么,碎成了齑粉。
辰涅离开原生家庭后,活得最浑浑噩噩的那些年便是被季伟英收养前后的那几年,经历这般放弃尊严的羞辱,普通女孩儿必然会哭成泪人,委屈又难受,但辰涅没有。
她有些麻木,麻木中又庆幸,能保住干妈的工作也挺好,只能怪她自己倒霉吧。
离开吴家,辰涅继续找工作,年纪不大,又没有文凭,能干的也就是服务员之类的。
吴长安却找到她,像过去一次次的纠缠那样,他以前总逗她,但也懂得发乎情止乎礼,从无言语逾越,然而这一次,他给了辰涅一大把钱。
他轻蔑冷漠地说:“你不是缺钱吗?我给你好了。你早说你要钱才跟我,我早就给你了。”
纵然再浑噩,那也是被讨生活的忙碌和苍白颠簸得麻木,但这样的羞辱,无疑是一把利刃,一刀插在心口。
辰涅惊愕睁眼,浑身血液回流,在一下比一下快的心跳中,她突然想起来,她这条命是别人给的,是有个人拼命拉着她的手,将她从山里推出来的。
曾经被呵护珍视的这样一条苟延残喘的薄命,不是用来给别人践踏的!

第44章

厉氏待不下去,吴长安那边也避而不见,陈枫林的那些野心无从安放,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他想办法找过厉兆,可厉兆给他的依旧是警告,早已不将他当成族中长辈,如此,他只得放低态度联系厉承,厉承倒是给他指了条“明路”——回凉山。
回凉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从此之后,他就彻底退休了,景区里颐养天年,厉氏和外面那些权利地位相争的花花世界,再与他无关。
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他不能接受没有他陈枫林坐镇的厉氏,更不能忍受,厉家兄弟将他甩包袱般无情得丢到一旁!
好在,他手里还有筹码,他拨通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对那头道:“那个女人还在吗?…把上次那个记者的号码发给我。”
厉兆在公司并没有呆多久,不久就带着梁笑笑离开,走前叮嘱厉承,不该心软的时候不必心软,对凉山,他们兄弟两个早没有延续下来的那份义务了,他们做得比厉家任何一个先祖都要做,也算得上仁至义尽。
这夫妻两前脚一走,辰涅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厉兆便因为一个项目,马不停蹄出差去了。
亲自开车将人送到机场,辰涅由衷的表示:“厉总,一路顺风。”
厉承没急着去换登机牌,抬手去揽她:“我争取早点回来。”
辰涅:“你该早点回来,要不然我这个助理就成了只拿钱不干活儿的闲人了。”
这次的项目厉承身边没带人,只让秦微风后脚把他们项目组的人带上,辰涅这话,无疑是敲打,意思大概是——我都总助了,怎么你出差我不能跟着,我不能跟着你,还不如在秦微风那边跟项目,在他那边这次还能跟着。
厉承恰到好处的感受到了醋意,心中暗笑,只得拿出男人哄女人那套:“我会带礼物回来,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