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过去掺扶的手,停在半空中,原来,他是担心我的身子所以才没让侍药,
往日只到中午便要吃药,可是今天,足足撑到了子夜,难怪他会这样虚弱不堪。
“皇上…”我惶惶叫出声,轻轻扶起他的身子,“臣妾的身子不要紧,现在我们就回宫吃药好吗?”
听了太后娘娘刚才的话,现在抱着他,让我觉得好温暖。
夏侯君曜低着头,缓了良久,咳嗽才稍稍好些,“不妨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病,母后不用太担心。”即使病成这样,他说话时脸上仍挂着冷笑,只是,这鬼魅妖冶的笑容里多了分疲惫。
他将方才捂嘴的帕子不着痕迹的收进袖中,先前苍白的唇,此刻添上了一种诡异的艳红,好像——血。
近身的几个人,我看见了,太后自然也看见了。
她眸中划过一丝不异察觉得笑意,稍瞬即逝。
看到这一慕,我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突然好想保护他,我撑起身子,向太后福了福身,“母后,今天的宫宴怕是进行不下去了,臣妾要先行扶皇上回宫吃药。”
太后娘娘峨眉紧锁,摆摆手,“去罢,哀家刚才就劝他,只是他不听,这次换你劝他,想来,媳妇的话比娘的话要管用些。”
她话里意味是讽刺还是无心,都已不重要,我冷冷的站起身,扶着夏侯君曜出了席,“备轿,送皇上回宫。”
易子昭坐在乐手中间,双手紧紧攥着长笛,当我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觉得几乎要被他凌厉冰冷的目光凌迟至死。
而诚王爷,至始至终都坐在案后,未起身,也不动。
此刻,他在想什么?一定也觉得我冷血无情对吗?可是我没办法,无论倾向他们任何一个,****败德,赎乱宫帏,都会不得好死,可是我怕死。
退一万步说,即便这些都没有,我也不会背叛夏侯君曜,家国天下,儿女情长,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这么不理智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第五十三章
一场突变让宫宴不欢而散。
颠簸的轿子里,狭窄的空间,可是他仍旧不愿将身子靠在我身上,好像男人的软弱是一种耻辱。他身子僵直,强撑着靠在轿椽上。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语声清泠,近身在侧,还能闻见他身上轻微的血腥味。
夏侯君曜冷冷一笑,对我伸出手,“让群臣都觉得朕病入膏肓,这又是谁的功劳?”
心中冷笑,他居然在怪我,“你为什么不吃药?召我入宫不就是为了侍药吗?难道皇上真的把臣妾当成皇后了吗?”我反问出声,直直的望向他。
如此大不敬的话,可他不怒反笑,将手里的东西丢给我,是先才那一方丝帕,展开来,借着外面灯光,果然看到上面斑驳、赫然刺目的血渍。
“不管怎样,现在你都坐上了母仪天下的后位,朕在一日,自然就会有你一日荣华,至少他们三年之内还不敢杀了你。”
“三年之后呢?”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他微微怔了怔,笑着道:“你很怕死吗?”
我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缓和了下神色道:“怕。”
昏暗狭小的轿子里,我与他挨得那么近,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想这个问题,我怕死吗?怕?不怕?死?不死?而活着,不过是为了让娘过得更好些,至于我自己的命,又有什么要紧?死又如何?生又如何?
这条命终归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我苦苦挣扎,也不过是想求一线生机。
“你笑什么?”他突然问,我微一怔,果然发现自己是笑着的,慌忙低下头,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他却不打算就此放过我,用瘦弱的食指轻轻挑起我下巴,“是在笑朕吗?朕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笑?”
“没有…”我小声的道,冷冷别过脸去。
他轻笑,一把放开我,“你不是怕死吗?一个月后我们约定的三月之期就到了,到时,你若能让朕回心转意,那时候,你就是这天朝真真正正的皇后娘娘。”
我抬眸看他,他脸上带一丝戏谑,苍白的唇,似笑非笑。
“那孩子呢?”我问得轻慢,但他却变了脸色,阴沉不定的看着我,“怎么?你也怕朕会死,到时你也落下殉葬的下场?”
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我脸上笑容僵住,垂眸不语。
私心里,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笑得更大声,又轻轻咳了两声,“你要,就给你。”
你要,就给你,短短五个字,他说得不以为意,而我却越听越心惊,指尖冰冷,不住颤抖,藏了这么久,终是被他看穿了心思。
他一定觉得我也跟后宫所有嫔妃一样,只求得一个子嗣,好保住日后的地位,而我想得不过是三个字“不能死”。
他不再说话,轻轻瞌上眸小睡,我也不再语,内心五味杂陈。
到了天胤宫,太医早已等在那里,诊了脉,说吃过药就已无大碍了。
可我仍不放心,苦苦的守在床前,寝宫里灯光昏明,只留几个宫人随侍在侧,他沉沉睡在床上,对我视若无睹,好像,真的生气了。
第五十四章
到三更时,他仍没有开口说话,再多坐下去想必也没用,于是我起身告退。
“皇上歇着,臣妾先行告退。”
他的身子微微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
我眸光沉了沉,黯然转身离去。
陈仲备好了轿等在门口,见我出来,忙上前掺扶。
我将手搭在他手腕上,借了一点力,“国丈大人走了吗?”
“还没有给娘娘请安,并不敢走,现在正在中宫殿等着呢?”他道,抚着我上了轿。
我坐在轿子里,突然有点想笑,冷笑,可笑的不是夏侯君曜,而是我自己。
能有今天的地位,真正应该感谢的是此刻等在中宫的那两位,是他们将我推向了绝路,而现在,他们一定后悔了,我并没有死,在后宫安然无事,与皇上恩爱无边,大娘会想,如果当初入宫的是红泪那该多好,现在,她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夫人,可是一步错棋却成就了我…
哈哈…我猝然笑出声,苦涩滋味蔓延开来。
下了轿,便看到郁诚郁带着沈氏端端站在门口,两个宫人挑灯在侧。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我冷眼看过他们,郁诚越自从我进宫时起就被晋升为总督,官居三品,他穿一身紫红色朝服,红光满面,显然现在过得很如意,沈氏身上一席朝服也是上等苏州刺绣,价值不菲,脸上傲慢犹存,俨然是当朝夫人的姿态。可我娘呢?
我紧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径直走过他们,进了正殿。
郁诚越与沈氏尴尬的站了一会,沈氏欲要发作,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恨恨的瞪着我的背影。
香墨上前请道:“国丈大人与夫人请…娘娘召见!”
他二人憋了一肚子火,忍气吞声的跟着香墨进了殿。
我已去了外袍,斜倚上榻上。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他们又行了一遍礼。
我冷冷的嗯了一声,道:“免礼,爹爹与娘近日身子可好?”
郁诚越躬着身子,惶惶答道:“劳娘娘惦记,都好。”
我心中冷笑,好一个都好。
“那二娘好吗?妹妹好吗?今日宫宴也不见你把她们带过来,本宫在家时就喜欢吃二娘做的芝麻馅汤圆,记得那会每到过年,二娘就会做好多。”我笑着道,故意将二人放在一起说,碧月等人都在场,我不敢大意。
郁诚越身子一震,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抬头看我。
我喝着茶,冷冷的睇了他一眼,他低下头,半晌才恢复平静,小声回道:“臣下次一定将兰心带来参见娘娘,红…清尘她也很好,一直惦记着娘娘呢?”
“是吗?”我放下茶盏,微微笑着,“妹妹她一向有心,现在本宫有了“好归宿”,也一定不会忘了妹妹的,本宫这两天正看着有哪家的公子与妹妹般配。”
听到我的话,郁诚越还好,只是沈氏却再也撑不住了,亟亟地上前道:“劳娘娘关心,红泪…不,清尘还小,妾身还想让她在家多待几年呢?”
第五十五章
我冷笑一声,看着她,“娘可是忘了罢,妹妹今年也有十六了,再不嫁,莫非您想让她当老女?”说着,又是一笑。
宫里侍婢也都跟着笑起来,香墨道:“可见夫人爱女心切…”
沈氏无以回答,只得干笑两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默默的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话。
我心中冷笑,难道她以为我会故意找个智障身残的男人给红泪配婚,用以报复吗?真好笑!就算是要报复,也该先算我跟她之间的帐呀!
他二人惶惶站着,我良久才道:“行了,今儿也晚了,爹爹与娘就先回去罢。”
“是,娘娘劳累一天也该好好歇歇了,那臣就先告退了。”郁诚越恭身道,脸上神色凝重,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他莫非想说什么?可是再看,碧月虚视耽耽站在一旁,刚刚大娘已经不小心露了一次纰漏,若再说什么,肯定会惹人怀疑。
于是我暂且不提,转身对碧月道:“去将今日准备好的糕点拿过来。”
碧月领命退下,我又对他二人道:“准备了些糕点,不是什么好的,不过是几个宫廷常用的花样,你们带回去也让二娘与妹妹偿偿鲜。”
郁诚越与沈氏唯唯诺诺答是,我睇了个眼色给香墨。
香墨会意,带着宫人退下。
等殿里宫人都退下,只留我们三人时,我方开了口,神色淡淡的偎在榻上,“说罢,有什么事?”
郁诚越吱唔不语,倒是沈氏开了口,不似先才无理,喜笑颜开的道:“娘娘,妾身娘家舅哥饱读诗书,连年榜试,是乡里有名的秀才,只是现在赋闲在家,没个着落,娘家送了礼,稍信过来,说…”
话说一半,我就猜到了她的意图,极力按耐下心中烦燥情绪,冷声道:“说什么?”
她觑我脸色,小心翼翼的道“说…让妾身来请娘娘开个恩,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妾身舅哥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的,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我心中冷笑,看向她,亏她敢说,小小一个秀才就想在朝中为官,怪不得找到我,原来是郁诚越三品都督的权势不够。
看到我笑,她也忙陪上笑脸。
只是我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僵硬,眸光越来越冷,阴郁的看着她,“沈氏,今天你既然敢说,就一定是在心中打好了算盘,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说罢,如果本宫不帮你办的话,你会怎么样?”
原以为我会爽快的答应,没想到我一语说中了她的心思,她脸上难看的笑容一点点湮去,看着我,目光亦变得阴狠。
郁诚越在旁看着,讪讪的,想劝却又不好开口,急得直叹气。
哼,她冷笑一声,看了看四周几近奢糜的摆设,讽刺的道:“想必娘娘现在过得好惬意,怕是忘了,当初若不是我们家红泪把进宫的机会让你,你又怎么会有今天,妾身不过是求您办件事,举手之劳,你就推拖成这样!当初在家时,还口口声声让我们帮着照顾夏兰心,上次你捎回去的信,我们也给她了,赏赐也都分给她了,怎么娘娘倒不遵守当初的约定了?”
《凰宫:滟歌行》下部简介 (免费)
淡华胭浓的女子,集无尽屈辱与荣耀于一身,天朝易主,良人已逝。
她以废后的身份改嫁诚王,只为了肚子里孩子能够平安出世。
那是她对他最后的承诺。
原以为,可以就此沉寂下去,直到死。
可是…
新君怜惜,难忘旧情,凰宫情缘再续,却不是从前的那人。
从前的乐府笛子手已经做了皇帝。
他曾用冰冷的地声音在她耳边说,弑子之仇,当用血来偿还,然而,他要的不是她的命,是她的孩子,临盆之际,清尘奋力一博,用拈满鲜血的手立下毒誓: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但是,如果你敢伤害这孩子半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殇未朝庆延元年,诚王爷一纸休书将她再次推进了凰宫,那人,给她无上荣耀,赐封尊贵无边的殇国夫人。
国号命名,可见圣上荣宠殊厚,后宫佳丽三千,他对她是不同的,截然不同,屈辱与荣耀,天堂与地狱,只在他一念之间。
从此,广濪宫森森松影下,有她幽寂落漠的身影,六宫口中,闭门谢客的殇国夫人,不过是一个二度改嫁的莲华色女,嗤之,不屑。
我就在这声声质疑声中,冷笑。
这一次,本宫要的是天下。
作者的话:
上部已经完结,可能很多人认为上部结局不是太完美,美中不足,夏侯君曜与清尘不能见上最后一面的遗憾,死得过于仓促,后事不能交待清楚,没有遗诏。
其中,太后立侄子为王需要过继姓夏侯,这点我已经改过来了,稍汗一下,当初没有考虑周全,后来发现不过继,太后娘娘就没法称呼,还叫太后罢?可她已经不是皇帝的母亲了,不叫罢?又不知道该把她放在什么位置,O(∩_∩)O~
虽是架空,可也不能太离谱。
在这里,要感谢给我提建议的某人,呵呵,还好我休了一天下文没开始写,能及时改正。
关于结局太过仓促这点,上下部连结,我一直以为上部没有交待清楚的,可以在下部接着转述,另外,清尘会在第二部为大家一一破解疑云,至于夏侯君曜最后没能出场的遗憾,我会用更多转诉的方式交待清楚他临死之前的事情。
死…
汗,真不忍心说这个字。
看到有亲说我残忍,呵呵,其实我也伤心来着,或许,我伤心得更早些,还没写到他死去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他的将来,一想到清尘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悲伤,我就一阵情绪低落,看过下部简介,可能很多亲也看出来了,下部比上部更加纠葛。
关于清尘:她二度改嫁,重新殁入凰宫,太后对她的戒备与厌恶,红泪对她的恨等等…,都会成为她在后宫生存下去的阻挠。
另外,清尘对于夏侯君曜的爱,是永远不可磨灭的,无论历经多少岁月变迁,都不能改变,他们之间还有爱的结晶,那是清尘唯一割舍不下,愿意为之献出所有的人。
关于易子昭:下部中,他不顾太后娘娘反对,执意将清尘接进宫,封为殇国夫人,他对清尘是爱恨交织,两人之间的欲孽纠缠会是下部主要看点。
关于诚王爷:他这个人物一直是被我简写的,从一开头就提到,但
只是简单几笔,到最后,他终于娶了清尘,却只是表面夫妻,下部中,主要写他被迫写下休书,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进无底深渊的无耐,苦情戏居多。
我在简介中说,本宫要的是天下,所以,下部还会有争斗。
废话不多说了,亲们有话要说就留言给我。
===================(以下部分由橘园手打组完成)
我一直笑着,听她将话说完。
果然,她是想利用娘威胁我,如果我不帮她,她就会对娘不利。
手指轻缓,我将胸前衣襟抚平,抬眸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当初本宫与你之间可有什么约定?”
我故意加重“约定”二字,她不懂我的意思,一时间愣在那里,看向郁诚越,想从他那里得到点提示,郁诚越却低着头不看她。
我轻笑,再道:“当初宫里圣旨到时,大娘与姐姐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做了这第四个等死的皇后,怎么?现在后悔了?说是姐姐把大好的机会让给了本宫?
我声声置问,她惶惶后退,结结巴巴说不出辩驳的话来。“你,你…。”
我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笑得无比甜美,只是眸光越来越阴郁,“我怎么?既是后悔了,不如现在到皇上与太后娘娘面前将实话说出来,欺君之罪,将你和我还有都督大人打入死牢,尽力保全一个,让红泪再来做这个皇后怎么样?”
说到欺君,死牢,几个字,沈氏早己吓得脸色惨白,躲到郁诚越身后,竟不敢再看我的目光。
“娘娘,你大娘她心直口快,一时糊涂,命运既然这样定了,也许是红泪没有这个福份,所以娘娘不要再说换回来的话,臣…”郁诚越在旁劝道,话至一半。
我冷冷一眼看向他,语声冷若冰霜,“命运?你居然也说到命运,哈哈!真好笑,那想必娘与爹爹之间的那段孽缘也是命运的安排喽?既然这件事都能忍,为何当初你们都容忍不下她!”我越说越大声,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
重重一掌拍到桌面上,手腕上洁白无暇的玉镯应声而断,碎成几段,我的手腕也被刺破了几道口子,血一下子涌出来,将雪白衣袖晕染成一片深红。
郁诚越一骇,拉着沈氏跪到地上,“娘娘息怒,如果娘娘真觉得为难的话,那件事就等等再说罢!”
话音刚落,就听到沈氏不服的道:“凭什么等等,这个后位原本就是我们红泪让给她的,现在又帮她照顾着夏兰心,让她帮着办一点点小事就推三堵四的。”
显然,刚刚我说到爹爹与娘的事,大娘受到了刺激,不管不顾的吵起来。
她的话,字字如针,深深扎在我心上,冰冷手指不住颤抖,我猝然冷笑,目光凛冽看向她,“沈氏,你就打定了主意本宫会帮你对不对?”
她跪在地上,看我的目光充满猜疑,“皇后娘娘若不帮,妾身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话里隐晦的意味我又怎么会不懂,坐在鸾榻上,第一次感觉到那四个字的真谛,“小人难养。”
夜己深,我不想再与她们僵持下去,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想必碧月也回来了,于是我收了情绪,挥挥鸾袖,“起来罢,那件事本宫会酌情处理,今天就到此为止。”
听到我说会酌情处理,沈氏高高兴兴的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一副胜利的微笑。
我冷笑,她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怯濡无能的清尘吗?既然坐上了这潢潢后位,又怎么会任凭一个刁妇随意左右?我深深看着她。
本宫会让你偿到什么是后悔的滋味。
她只顾欢欢喜喜,接了碧月递上去的糕点盒,跪安离去,丝毫都察觉不到我眸中深意,倒是香墨发现我情绪不对,服侍我上床睡觉时,又看到地上几段碎玉,她骇然一惊,却不敢叫出声,蹲在地上将那几段残玉捡起来用帕子包了放到桌子上。
从头到尾,我都看着她,不语不发,等她做好了一切,我躺在榻上轻声问,“香墨,让你褪个镯子就这么不小心,今天若饶了你,日后肯定会更加不仔细。
她稍一愣,然后屈身跪倒在地,哀声求道:“娘娘,奴婢知错了,请娘娘责罚。”
我看着她,眼眶微潮,久久说不出话来,好一个香墨,好香墨,即便我知道为了避人耳目故意冤枉她,她也毫无怨言,就那么跪在那里让我责罚她。
可是我却不能可怜她。
我撑起身子坐起来,冷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责罚不能少,念你有悔改之心,本宫就饶你重责,从明日起,三天不许吃饭。
香墨身子微微一震,以额触地,恭声道:“奴婢谢娘娘开恩。”
我不语,眼角余光看见帘慢后人影己经悄然离去,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伸手将香墨扶起,“你不怪本宫吗?”
她看着我,憨厚一笑,“奴婢打碎了娘娘心爱的玉镯,娘娘能开恩饶奴婢不挨板子,奴婢就十分感谢娘娘了,又怎么会怪呢?”
她冲我眨眨眼。
我再看时,果然见到那道人影又悄然无息的返了回来。
香墨跪在地上为我着履,轻轻掺扶我起身。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问。
“娘娘,现在都四更天了,快睡罢!”她扶着我进了寝室,帘后那道黑影也随即湮到屏风后头消失不见。
从前,还能装病不见,可是昨晚我己经公然出席宴会,加上皇上昨晚开出的条件,我再也躲不了了,不得不去面对易子昭。
一个月的时间,我必需得抓紧练习,把病得这几天空缺补回来,否则,就会失去唯一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皇后娘娘病好了吗?还以为永远都不会好了?”易子昭讽刺的道,坐在屏廊下看着桥下冰冻的河面,见我走过来,他连头都不回。
我冷冷一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片冰面,“永远都好不了的病是绝症,本宫不过是中了小人的盅毒,上天眷顾,还有皇上庇佑,所叫良决就好了。”
他轻笑,转身看着我,“皇后娘娘说谎话竟然一点都不脸红,你真是幸运,有一副天生的好伪装,单看这张脸,倾国倾城,谁又能想到她的心竟然是黑色的。”
他尖酸刻薄,我如若未闻,屈身在廊往另一边的长椅上坐下,目光淡模的看着远处厚厚的积雪。
“是啊,一个黑心肠的女人不值得爱,易大人这么聪明,相信一定懂得取舍。”我暗示的道,眸中带着笑。
他笑而不语,舒服的靠在栏杆上,扭头看我,“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随侍宫人都被远远的退到廊下,他说话没有忌讳,但我却不敢掉以轻心,转身看看那边垂首站着的宫娥,幸好她们没听见。
我黯下神色,压低声音道:“易公子有太后娘娘做靠山,不管在后宫怎样胡作非为都没事,但是本宫不能陪你玩!你最好认清这一点,最好,记得本宫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