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翻赞言被她用平静的语调说出来,也听不出是褒是贬,我淡淡笑着道:“云舞,想必就是燕脂的真实名字了。”
“嗯,她是孤儿,从小就跟着本宫,这名字也是本宫给她取的,后来…太后娘娘赐婚,再后来,后来宫中选秀…”
她没有明说,我已经全都明白了,由衷的赞叹,“皇后娘娘真是不凡,你怎么就能想得到先把心腹送进宫来铺路呢?而且,为什么是宫女而不是妃子呢?”
她轻笑不语,半晌才道:“这些,殇国夫人应该比本宫更清楚啊,但凡新秀女进宫受宠,成为嫔妃的,哪一个能长命呢?还是宫女稳些。”
她幽幽叹着,抬头看着远方天空,“你觉得荣贵人会长命吗?”
她突然问,我不由得一怔,笑着道:“你觉得荣贵人是障碍吗?”
她笑而不语,缓声道:“你跟皇上的往事,本宫也听说过一些,但是经过这次的事后相信殇国夫人心里也明白,皇上就是皇上…”
皇上就是皇上,她说得多好,把我从前心中谜团,走不出,挣不脱乱麻一样的思绪全都打碎,让事实苍白的裸露出来,让我不能再逃避。
易子昭对我的爱已经渐渐变得苍白无力,再也保护不了我了。
他已经选择了另一种方法去平衡自己,也找到了替补的人,可是我该去往哪里呢?我突然有些失落,思绪烦乱而
浮燥,慢慢走在宫墙之间。
旁边那个女人,是我新结的同盟,她绝顶聪明,将我拉出迷雾。
“谢谢。”我小声的道。
她转头看我一眼,笑着道:“不必谢,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原本感情的事属于私人问题,可是恰恰你的感情却关系着大家的胜败,所以,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我黯然垂了眸,苦笑的道:“谈不上感情,只是一点点失落而已。”
她深深的看我一眼,不再说话。
我们默默走着,临分手时,她冷冷的说了一句,“四个月了,不能再拖了。”
我略一怔,立刻明白过来,还没等我说话,她身子已经走远了,我站在门看她远去,直到陈仲跑出来催请,“夫人,小公主一天不见夫人,正闹着呢l!”
“哦。”我恍若初醒般,加快脚步赶过去。
XXX
皇后娘娘说的不错,燕淑妃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不能再留了。
那天过后,很奇怪的是易子昭没有来看我,往常,我稍有反常举动,他就会过来看我,或是讽刺的笑我,可是这次没有,他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反而比从前更加宠爱荣贵人。
自从荣贵人得宠后,傅德妃就更无宠了,她终练舞,像是解恨一样拼命的练,直到累得再也动不了,最后,还是她身边的宫女杏儿看不下去,偷偷跑过来告诉我。
“夫人,请您过去劝劝我家娘娘罢,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她跪在殿里,哭着求我。
我轻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德妃,从前,我那么欣赏的一个女子,现在却也为情牵绊,她走进了一张自己给自己织的网,情网。
“知道,本宫抽空会去看看她的。”我冷声道。
杏儿见我不是太热情,不免有些伤心,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夫人,请一定要去,我家娘娘最听夫人的话了。”
听话?我讽刺的笑了,如果她能听我的话,又怎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好了,你回去罢,本宫会抽空过去看看。”我冷冷说完,便起身向里走去。
她哀哀看着我,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磕头退下。
隔天,我召傅德妃过来一起用膳,几天不见,她已瘦得不成人样,双眼深深凹陷下去,延涯着进了殿,请了安,就低头站在那里,怯懦的不敢抬头看我。
“抬起头来。”我冷声道。
她缓缓抬了头,仍旧垂着眸,声音嘶哑的叫了我一声,“夫人…”
“夫人?你还知道叫我夫人吗?”我冷笑道,见她把自己折磨成这样,我又心痛,又无耐,必竟,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我能责对她什么呢?
“臣妾…知错了。”她低着头道。
看着她,我原本欲责备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叹了口气道:“算了,坐罢。
“谢夫人。”她谢了恩,在我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仍旧低着头。”
“德妃,你知道本宫今天叫你来干什么吗?”我问,挑眉看着她。
她摇摇头,“杏儿说夫人召臣妾来一起用膳。”
我微微笑了,“是呀,本宫召你来一起用膳。”
她不语,只将头低得更低些,我笑,接着道:“本宫听说你已经很多天都不怎么吃饭了,这是真的吗?”
“臣妾只是胃口不好。”她小声辩解。
“既然胃口不好,怎么不找太医瞧瞧?”
“臣妾想,也不是什么大病。”她一昧的狡辩让我不由的沉下脸色,“德妃,你可知道傅将军现在就只剩下你么这一个女儿了,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本宫怎么向傅将军交待?”
提到父亲,她终于动容了些,咬着唇不语。
我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德妃,我知道这样对你有点残忍,可是…一但你陷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了,难道你希望傅将军失望吗?”
她痛苦的摇头,硬咽的道:“不是的,臣妾没有忘记父亲交待的事。”
我听她话里有话,不觉诧异,问道:“傅将军交待过你什么?”
她微一怔,连忙笑着道:“父亲交待臣妾要好好听夫人的话。”
看她脸上真诚,我肆然笑了,“只要你好好善待自己就好。”
她不语,对我笑了笑,笑得很勉强,我长长舒了口气,站起身道:“走罢,午膳都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菜,今天你要多吃些…”
“谢谢夫人。”
送走了傅德妃,我有些累,把孩子交给奶妈抱下去哄着,独自一人偎在榻上小憩,听到脚步声,我未睁眸,只问是谁?
“是奴才。”
“福公公?”我有些诧异,睁了眼,坐起身来,他躬身站在殿下,抱歉的道:“奴才该死,打扰夫人清休了。”
我轻笑,端起旁边的凉茶喝了一口,好让自己清醒点,“你既然这时候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说罢,什么事?”
“奴才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问,神色已凝重起来。
他笑着道:“夫人不必紧张,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我话至一半,看着我。
我不语,静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垂眸笑了笑,接着道:“皇上刚才突然下旨让南靖大将军出征柔然。”
“什么?”我霍然坐起身来,气得浑身颤抖,南靖大将军是历代功臣,此时,也已年过花甲,朝中有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将军,却偏偏派了南靖大将军去,这一切,只因,他是诚王妃的父亲,而诚王又是夏侯家的王爷。
“夫人不必动怒,南靖大将军沙经验十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奴才担心的是诚王爷会自请出征。”
我颓然叹气,是呀,只要诚王一上战场,必定凶多吉少,既便不被敌军杀掉,胜战归来,可谁又能保证路上不会出事呢?
易子昭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除掉诚王爷的方法,他知道他是我唯一的支撑,只要杀了他,凭我一个女人,是怎么都翻不上天的。
“有什么办法可通知诚王吗?”我问,眉心一跳一跳的疼,忍不住抬手轻轻揉着着发疼的额角。
“从前还好,现在宫里看得很死。”他叹口气,接着道:“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奴才也不会来打扰夫人。”
我长叹不语,脑子里乱急了,易子昭已经很多天都不来广濪宫,我没有机会接触他,也没有机会试探他。
“皇上现在在哪?”我沉吟着问,显得疲惫不堪。
“现在在天胤宫,不过…好像已经翻了荣贵人的牌子。”他小心翼翼的道,一边觑着我的脸色。
我不怒反笑,缓缓睁了眼,“看来皇上真得打算放弃本宫了。”
“皇上可能只是一时迷茫,想在荣贵人那里清醒清醒。”他小声开导,担忧的看着我道:“夫人,既然皇后娘娘说荣贵人是障碍,除掉就是,您不必多虑才是。”
我苦笑着摇摇头,“本宫是不会动她的,也不会救她。”
她就是那朵刚刚在后宫盛开的花,柔弱娇美,我倒要等着看看,她还能单纯多久,温柔多久,既然易子昭喜欢她,那就随他去好了。
内心深处,我极力排斥的,就是将自己变成一个普通的妇人,整日争风吃醋,惴度君心。
“还有别的事吗?”我问,已经觉得有些疲惫。
“没有了,那夫人休息罢,奴才告退。”他恭身退下。
我颓然闭了眸,深深吸了一口气,殿里熏着清雅的兰香,从前,我只要闻到这种味道就会觉得安心,可是现在,无论我怎么样,都摆脱不了橘園黃橘子内心挣扎和无休无止的纠缠。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得找个人,替我去宫外送信。
当我极力在宫中寻找这个人的时候,傅德妃突然与燕淑妃熟络了起来,就像当初嫿贤妃与虞美人一样,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的是为什么,而事实上我也没时间去考虑,因为…易子昭已经把荣贵人耀升为荣妃,一下子从正六品到二品,她也不再在北宫偏院住,皇上另外把空了许久的怡莘宫拨给她住。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荣贵人一朝得宠,眼红嫉妒的大有人在,不需要我再去为她劳神。
放任自流,这枝莲,也该让她好好偿偿宫中的险恶了。
XXX
我一连想了两天,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烦闷的连连叹气,带着碧珠,舞云,在宫里漫无目的走着,自从那天皇后娘娘告诉我燕脂叫舞云时,我便恢复了她的本名。
快要下雨了,四下了起了风,迎面吹来,也觉十分惬意,我好久不曾这么散步,迎面而来的宫女福身请安,侧身让到一旁,她们脸上恭敬与怯意让我笑了,有些讽刺的问:“本宫真得很可怕吗?”
碧珠、舞云对视一眼,都不敢回话。
我苦笑,继续向前走去。
自从上次与太后娘娘正面交峰之后,我丢了孩子,却丝毫不影响地位,相反的皇上却更加疼了,还不惜与太后娘娘反目,私自做主把华阳公主接了回来。
宫里,从来都不缺好事者,也从来不缺聪明的,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殇国夫人因祸得福,丢了小的,得了大的,”于是,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而这些谣言,我这个当事人却在今天才知道,这下,易子昭所有的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怀疑了。
风。似乎刮得更大了些,吹起我层层裙袂綩纱。
“夫人,还要走吗?快要下雨了。”
我如若不闻,只管向前走着,我喜欢这样逆风而行的感觉,洒脱,肆意,奋勇而上…
见我不语,她们也只好默默跟着。
过了一会,天上打了一道闪电,乌云蔽日,狂风大作,眼看雨点就要落下,我却还麻木的走着,低着头,完全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当中。
当雨滴砸下来,当闪电雷鸣掠过头皮,我仰头看着天,突然笑了,雨水流下来的时候,没有人看得到我脸上的泪
水。
君曜,此时,你在天上看着吗?
如果你看得到,请给我一点暗示,我该怎么办?
这一路走来,真得好辛苦!
“君暇,你听见了吗?”狂妄的雷声湮没了我的话,淋雨的感觉畅快淋漓,我突然撒腿跑开,不顾脚下湿滑。
“夫人,你去哪里?”她们慌忙跟过来。
我浑身湿透,像落扬鸡一样跑到了中宫殿,正好有宫人打着油伞出来关门,看到我,连忙低下头道:“奴才见过殇国夫人,夫人您…”
我不语,漠然走进去,径直来到后院,碧珠他们也已经跟了进来。
“夫人,你要干什么呀?”
我气势凛然的找到石桌,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掀翻它。
碧珠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这么做,连忙上前阻止,“夫人不可,小心伤着自己。”
舞云比碧珠细心些,看到这里,已经大概明白了三分,她给碧珠睇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一起帮忙,三人合力,石桌很快被掀翻。
看着它狼狈倒地的样子,我便高兴的笑了,无比欢畅,仰天笑出声来。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我们回去罢?”碧珠担忧的看着我,一边用湿透的帕子为我擦去脸上的水珠。
我笑一阵,却突然哭了,颓然坐到地上哭起来,大声的,放肆的…
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碧珠被吓坏了,她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石桌底下,因久未打扫,下面沾了一层粘土,现在,被雨水冲涮后露出了几行用刀刻上去的小字。
我一眼看过,心头一震,连忙擦去脸上泪水,凑过去细看。
“淋漓襟袖啼红泪,比司马青衫更湿。
伯劳东去燕西飞,未登程先问归期。
虽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
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
看到这些字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分明就是夏侯君曜的亲笔,难怪,香墨临去时要告诉我夏侯君曜曾经喜欢来这里,原来她是想让我过来看他刻的这些诗句的。
可是,惊喜过后,我却又有点欲哭无泪——红泪。
他连这点小事都万分谨慎,做明诚皇后的那位是叫红泪,而不是清尘,他面面俱到,是怕因为这个而让我被人抓到把柄,想到这里,我一阵心酸,不由的落下泪来。
-----------
诗句摘自《西厢记》
西厢不错,推荐大家看看。用词很华丽,艳。
“皇后娘娘。”碧珠与舞云突然叫了一声,退到一边。
皇后娘娘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身后宫人撑着伞,她亭亭站在伞下看我,目光有些怜惜,又有些疼痛。
我木然的转身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我知道我已经在她面前尽失颜面,这一刻,我身上没有任何伪装,有的只是一个女人的无助与心酸。
“殇国夫人衣服湿了了,扶她到殿里换身干净的…”她冷声吩咐道,然后漠然转身离去。
“夫人…”两个宫人走过来,上前掺扶,为我撑起一把油伞。
我仍是不语,默默站起身来,碧珠,舞云忙过来掺扶,扶着我进了殿,沐浴更衣后,我来到正殿,皇后娘娘闲闲的坐在那里喝茶,看我进来,笑着道:“坐。”
我福了福身,在她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宫人奉了热茶上来,“夫人这是生姜茶,祛寒止咳…”
我接了茶端在手里,宫人福身退下,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殇国夫人从前住在中宫殿,想必这里有夫人很多回忆。”她笑着开了口,却没有直接提到刚才的事。
我笑着低下头,“让您见笑了。”
她摇摇头,“不,没有,一点都没有,本宫甚至有些钦佩你。”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笑了笑,接着道:“在本宫眼里,你从明诚皇后,到殇国夫人都是一个传奇女子,你聪明美丽,运筹帷幄,处处都堪称为后宫的表帅,虽然,算计一词不是太好听,可是…想要在宫里活下去,若缺了算计就会很短命,相比之下,美貌与才情倒只是次要的。”
她话题一直绕在边缘,我苦笑着道:“娘娘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
她一笑,仰身靠到身后锦靠上,“本宫想说的是,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殇国夫人今天过来只是为了避雨,而后院石桌上的字迹也是场幻觉。”
我一震,抬头看向她,“不,我要留着。”
“你留不得,那些字必需销毁。”她冷冷的道,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我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像是有支冰凉的手紧紧捏住心头,所有希望与欣喜都化为灰飞烟灭,唯留的,是那无边无际的绝望。
他留了首诗凭吊我,却终是留不住,只看一眼就又消失了。
眼泪,无声的划下,我深深低着头,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
“上次孩子的事,被宫里人传得风风雨雨,皇上现在对你已经很失望了,如呆他对你彻底绝望,那么你的立场就十分危险,太后娘娘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所以,今天的事,你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罢。”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深深劝说下,我却什么都听不到,只是觉得心尖颤微微的痛,再提到易子昭,我已经完全没有知觉。
他像是一个抽离了我身体的人,走了,也就什么都不剩了。
良久,我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十分无耐的摇着头,“现在生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的了。”
她冷笑,有些讽刺的道:“既然不重要,那你为何还要机关算计,峰茫大露,不惜利用皇上对你的感情来挑拨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我得让君颜活着。”我的解释有些无力,没人能相信我的话,也没人会相信直到前两天,我还一直犹豫着,茫然无措。
有时候想想,我确实不够狠,我有着一般女子都有的缺点,感情用事。
“可是如果你死了,君颜就一定活不了,没人能像你一样可以保护她。”
我不语,凄凄望着她。
她冷笑道:“不用看我,本宫也保护不了她,在宫里,殇国夫人才是唯一一个可以保护华阳公主的人,皇上对你虽然没有了爱,可往日情份还在,既便是为了那份旧情,他也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调整好自己…忘掉过去。”
过去?我摇头苦笑,怎么可能忘得了呢?过去的事情太多太多,已经深深刻在我心里,忘不了,也不会忘。
见我摇头,她不禁皱眉,“怎么,你还放不下?”
“怎么能放得下呢?”我苦笑着道,目光黯然。
她轻叹一声,有些无耐的道:“可是你要知道,现在形势严峻,朝中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如果你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或是触犯了,忌讳,很可能就会被皇上杀鸡儆猴,以稳定大局。”
我是脆弱的,此刻,竟然听不得杀字。
“难道杀一个后宫嫔妃就可以稳定大局了吗?”我冷笑道,笑得有些凄凉。
“不是,你不光是皇上的妃子,你更是先皇的明诚皇后,有皇后主坐后宫,再加上诚王爷起兵相助,光复大有希望,杀了你,就等于是杀掉了起义者的希望。”她一口一个杀字,将道理明明白白的摆在我面前,不容忽视。
我承认她说的都对,可我仍是不愿意面对。
“不要再说了。”我痛苦的摇着头。
“你害怕了?”她问,目光牢牢钉着我。
我凄凉一笑,有些讽刺的道:“是啊,我是怕了。”
107
我怕的是从前温梦一朝成空,杀机四起之时,我与易子昭的感情也再不存在,虽然… … 从来都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可是… … 当一个从前深爱你的人突然间又深深恨着你,甚至想要杀了你的时候,那种滋味… … 很苦。
皇后娘娘无耐的看着我,轻声叹气,“很多道理你比我懂,如果真得觉得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罢,剩下的事,有我呢!”
我有些感动,转身看向她,“娘娘,你有过爱人吗?”
易子昭的魅力是不容忽视的,又有光茫耀眼的帝位做凭仗,进宫的殡妃哪一个不是冲着他手中无上的权利来的,又有哪一个能逃得过他诱惑,可是至始至终,皇后娘娘从来不曾在我面前提到过易子昭一个字,也从来没有见她争宠,这一切,都让我不得不好奇,也不得不怀疑。
话落,她猝然笑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我不解的问。
她难以抑制情绪,一直等到笑够了才道:“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谁家不是黄花闺女送进宫来,本宫又怎么会例外呢?”
她说的有些苦涩,明显是隐瞒了些什么,我不再追问,只说:“儿女情长,从来都不是对像我们这样的女人而言。”
她似乎有些感触,渐渐低下了头。
我站起身道:“谢谢皇后娘娘的姜茶,还有这身衣服,臣妾就先告辞了。
她对我笑笑,“何必言谢,我们来日方长。”
我肆然笑了,“是呀,来日方长… … ”
回到广濪宫,我就觉得头重脚轻,似乎是病了,无论碧珠问什么我都不吭声,去那边看了看君颜然后就独自一人回到寝宫睡下。
“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用不用召太医过来瞧瞧?”碧珠俯在床边问,我漠然无声,翻身向里睡去。
“夫人… … ”她叫了几声,我不应,她就以为我睡着了,悄悄的退出去。
X X X
南靖大将军终是被派出征,诚王爷自请代父出征,皇上准。一切似乎早有定数,是我不能抗衡的。
听到这个梢息后,我便病了,病得昏昏沉沉,却坚决不让太医来看,把消息封锁的滴水不透,整日躺在床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折磨得奄奄一息,福寿老泪纵横的站在床前,哭道:“夫人,您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