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墨默默的退到一旁,不禁也跟着拭泪。
画像上,他的表情威严,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高坐銮殿,龙袍加身,妖冶俊美的容颜,风华绝代。。。。。。
香炉里轻烟缭绕,此刻,彷佛突然汇聚了某种灵性般,慢慢靠近我,包围我。。。。。。洞深高阔的殿堂上空,是谁在轻声吟语,又是谁在无声落泪?又或者,只是幻觉。
。。。。。。
你来了,离我不到一丈。
你的笑,又温柔有凄凉。
。。。。。。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哭累了,嘶哑的嗓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任何。。。。。
“娘娘。。。。。。”香墨靠过来,担心的看着我。
我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她小心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娘娘,我们回去罢,再晚恐怕被皇上知道。”
我拂开她的手,如行尸走肉般,漠然走向高堂。
夏侯君曜,我曾说过,如果你负我,就再不会原谅你,你听到了吗?
我无声的问,仰望着他冰冷的画像。
空气中,一阵凉风吹来,没有任何回声。
我拔下头上一只白玉钗,轻轻插到他的香炉里。
“君曜,如果觉得孤单,就让它来陪着你好吗?”
“君曜,我们的孩子很健康。。。。。。”
我用嘶哑的几乎没有声音的声音说,手指颤抖的拂过他的灵位,身旁,一直环绕不去的檀香味似乎更浓了些,呛得我直落泪。
沉寂了太久,现在,是时候了,是时候为他做点什么了。
回到广濪宫后,我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昏昏沉沉睡下,一觉醒来,已是隔天早上,身旁空空如也。
“来人。”我轻唤。
香墨从外进来,“娘娘醒了?”
我沉沉的嗯一声,撑着额角问,“昨晚皇上没来吗?”
“来了,看到娘娘这样就又走了。”她道,小心的扶我起来。
“他没说什么吗?”我站起身,只觉得头重脚轻,不由自主的想靠着。
“娘娘,你没事吧?”她担忧的看着我,伸手来摸我的额头。
我低着头,对她摆摆手,“没事,可能是饿的。”“难怪,昨天都没有吃饭,奴婢原本想叫醒娘娘吃些东西的,可是看您睡得实在是沉,就。。。。。。”
她抱歉的看着我。
我无声的笑笑,递给她个安慰的眼神。
香墨为我备的早膳很清淡,一碗燕窝粥配几样小菜,都是平时我最爱吃的。
她将一块冰糖核桃放进我碗里,“娘娘尝尝这个。”
我一口吃了,笑赞,“好吃。”
她便笑了,高兴的再夹了几块给我。
我低头喝粥,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响,然后便没了声音。
“什么事?”我问,搁下勺子。
陈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娘娘,碧烟居有消息传来,说小公主被太后娘娘抱去了。”
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猝然转身看向他,“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柳烟姑姑亲自来送的消息。”
“此刻她人呢?”我起身问道,一面向外走去,心里已是波澜不定。
香墨小心翼翼跟过来,“娘娘别担心,太后娘娘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就对小公主不利,表面上,她仍是她的亲孙女。”
“是呀娘娘,小公主不会有事的,您不要太担心,柳烟姑姑说怕被人看到,只把消息带到,然后就先走了。”
他们一人一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只觉得脑子里混乱如麻,什么都听不到,脚下步子越来越急。
“备轿,去长生殿。”我吩咐,身子已经出了殿门。
香墨,陈仲小心跟在身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到了长生殿,还未进门便听到婴儿的哭声,我的心都揪紧了,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殿,看到君颜正被太后娘娘抱在怀里,无助的哭喊着,小胳膊用力挣扎着。。。。。。我本能的想要冲上去看看孩子。
可是香墨拼命从身后拉住我,“娘娘不要这样,这里是长生殿。”
我颓然挫败,在心里无助的挣扎了几下,终于认清了事实。
我深吸了几口气。。。。。。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露出微笑。
“臣妾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第一次,我屈身跪下行大礼。
太后娘娘得意的笑笑,将孩子交给一旁宫人,那凄惨的哭声才终于是止了,我提着的心稍微落下,仍旧是痛。
狠狠握着双手,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怕一张口,就是忤逆。
“你来啦!”太后口气淡淡的,回身在銮榻上坐下,居高临下望着我。
我以额触地,深深伏低,“是,臣妾来了。”
她轻笑,“不管怎么说,这孩子算是哀家的亲孙女,你也知道,哀家一直因为改嫁的事对你心存芥蒂,但这孩子毕竟也是哀家的亲孙女,现在,嫿淑媛的孩子没了,伤心之余,哀家恨你的那份心也渐渐淡了。。。。。。”
我低头不语。
她轻轻叹一声,接着道:“进宫以来,君颜一直都被几个姑姑,奶妈照顾着,哀家实在不放心,现在把她接过来,由哀家亲自照顾,你…没什么意见吧?”
她倾身问我,语声前所未有的和蔼。
而我却不由的,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寒意,彻骨的寒意。
“没意见。”我小声说,长长蔻丹隔着衣袖插入掌心,几乎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满意的笑笑,慢抬手指,“平身吧!赐座。”
“谢母后关爱,臣妾不累,还是站着好了。”我小声道,从地上站起来,恭身站到一旁。
太后又是一笑,看着我,眸中深意飘忽不定,我将头垂得低低的。
“哀家听说,皇上昨天去了你那儿?”她问,仰身靠到织金锦靠上。
我心下冷冷一晒,她只说昨天,但分明就是在影射我专宠,我脸上笑意不减,低头道:“是啊,臣妾昨天身子不适,皇上去探望过。”
我风雨不惊的为自己辩解着,她深深看了我一眼,笑着道:“哦,殇国夫人哪里不适,可喧太医瞧过了吗?”
“一点小恙,无妨。”我卑恭的道,一直低着头。
“还是叫太医来看看的好。”她说着,扬手便唤来宫人,“来人,喧袁太医过来。”
“母后,还是不用了。”我出声阻止。
太后笑着安慰我,“还是看看罢,又不值什么,你坐,喝茶。”
我勉强一笑,也不再推让,回身在椅上坐下。
此刻,君颜已被奶妈抱下去,再听不到她一丝声响,莫名的,我心里有些空落,不觉垂下目光。
“那天,幸好你提醒,要不然,哀家还会冤枉好人呢?”太后漫不经心的说着,轻轻吹着水面浮叶。
我的心重重一沉,强作镇静。
“臣妾也只不过是无心一提罢了。”我避重就轻的道,故意跳过她下一句话,然而,她却不打算就此作姿态优雅的喝了一口茶,“听说,那天送去芙蓉糕的还有玉昭仪,她是你从前的宫人,你应该最了解她的。”
“你说,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吗?”她笑着问我,我亦微笑,仰头直视她,“哦,还有这样的荒谬的传言吗?母后不要听信谗言,玉昭仪她禀性善良,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还望母后明察。”
我深深伏低,她脸上笑意愈浓,将茶盏递给一旁宫人,“哀家也不相信她们说的话,玉昭仪是当初哀家亲自指给子昭的女人,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她问,眼睛一直盯着我,抬头,看到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我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她提红泪不过是为了试探我。
我不禁在心中冷笑,是呀,红泪与我比起来,我更像是那个会在芙蓉糕里下毒的人不是吗?太后娘娘一直忌讳我的,不也正是这个吗?
“母后能这样想就好。”我小声道,并不多言。
太后轻叹一声,重新靠着,“哀家是不相信,不过皇帝这次做的也太过仓促,怎么能光凭一点迷迭香就认定了虞美人就是那罪魁祸首呢?虞美人的父亲是户曹尚书虞万侯,在朝中举足轻重,哀家实在是…”
她若有深意的看着我。
我轻笑,低下头道:“原来母后为这个担心,虞万侯虽然是个正三品的尚书,但终究还是臣,古有云,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他还敢对太后娘娘有什么微词不成?暂不说这些,单说虞美人做的事,赎乱宫闱,罪可当斩,母后仁慈不杀,他该感激才是。”
我句句都向着她说话,无疑却是将我自己推进了绝地,越是对别人不留余地,就越说明心虚,香墨在旁看着,不禁为我捏了一把冷汗。
“母后,您说对吗?”我轻问。
她笑而不语,缓身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我连忙起身搀扶,她并未拒绝,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聪明。”
一句话,我笑了,她也笑了。
“不过,哀家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后宫,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她话锋一转,止步看着我,炯炯有神的眸子没有一丝老态,反而比年轻人的要显精明些,略染风霜的脸上,仍是那样光彩照人。
一如初见。
我苦笑,用凄凉的目光看着她,“难道母后以为,臣妾现在还有心去争什么,夺什么吗?”
她一笑,慢慢往前走去,一面道:“既是不争不夺,那为何还要屡屡邀皇帝专宠与你,弃其他嫔妃于不顾,然后把哀家这里搅得不得安宁。”
我心下冷冷一晒,欲辩解,已显无力,只得说:“臣妾知错。”
“知错就好。”她冷声道,缓步往前走去。
“母后…”我迟疑着道:“母后,让臣妾去看看孩子吧?”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道:“皇帝与你之间的恩怨,哀家不想插手,既然他不想你见孩子,那就不要多事好了,难道放在哀家这里你不放心吗?”
我不禁在心中冷笑,到底还是老姜够辣,先前还说我夺皇上专宠,现在便又说不想插手管我跟易子昭之间的事,我苦笑着,终于摇了摇头,“不,孩子在母后这里,臣妾很放心。”
她满意的笑笑,收回目光,“陪哀家到偏厅坐坐,那里有几幅上好的名人字画要你瞧瞧。”
我无声的点点头,默默扶着她转进偏厅。
太后命人拿出几幅苏东坡,李白的真迹给我看,一番敷衍之后太医也便到了。
仍是袁太医,有了陈仲上次的暗示,再见他时,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穿绛色官服,看来,在宫中时日已不短。
“微尘参见皇后娘娘,殇国夫人。”他躬身行礼,随侍而来的宫人手里提着药箱。
太后娘娘点头恩了一声道:“殇国夫人身子有些不适,你帮她把把脉,‘好生’瞧瞧。”
她特地强调‘好生’二字,我在旁坐着,心下冷冷一晒,只当没听见。
“是,”袁太医应声,转身对我一福,“夫人。”
“有劳你了。”我笑着道,将手放到桌子上,香墨将一方丝帕附在我手腕上,袁太医细细诊了半天,捋须长叹。
“夫人的身子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大碍,但是劳损中亏,长时间下去也是不可小觑的。”他幽幽叹着,抽回手,又是一拜。
我感激的看向他,“不必多礼。”
四目相望,一对视,已然明了,他转身再对太后一拜,“回禀太后娘娘,夫人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虚弱,需要多加调料,以防小病不治终成疾。”
太后娘娘凝神听着,问:“只是虚弱吗?你可要诊清楚了。”
“是,只是虚弱。”太医再道,深深弓着腰。
太后娘娘看看他,再看看我,良久才挥挥手,“好了,既是虚弱,那你就多加几幅大补的方子送去给殇国夫人调养。”
“是,微臣告退。”他躬身退去,我笑着道:“多谢幕后关怀,臣妾让您担心了。”
她笑而不语,眸子里闪着某种失望的光,转身过去喝茶,不再理我。
我讪讪坐了一会,便也起身告辞。
出了长生殿我便一言不发,也不乘轿,漠然往回走去。
香墨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夫人,你还好吧。”
我冷笑,“好得很。”
香墨怯懦的看着我,“夫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原本亟步走着,闻言,猝然停了下来,将香墨吓得一怔,我脸上神色骇人,前所未有的冰冷,绝然…
“既然顺从不是办法,那就放手一搏好了。”我冷冷的道,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天空。
腊月,小寒。
往日从不接见外人的广濪宫突然大门敞开,将所有送礼的嫔妃迎进去,幽居深宫的殇国夫人亲自接见,几个嫔妃小心翼翼走着,不免惴惴。
“臣妾参见殇国夫人,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这绵长整齐的呼声,我轻笑转眸,于凤榻上端视着底下宫嫔,“免礼,赐座。”
身后,立刻有宫人抬来椅子放到两边,几人谢过坐了。
我一一看过,眸中笑意愈浓,果然多了嫿淑媛,自从她升为淑媛后就不再来广濪宫送礼了,怀孕后更是目中无人,如今,孩子没了,皇上自己已接连在广濪宫住了半月有余,于是她不顾产后身子凌弱,亲自前来送礼。
这份情,我怎么能不受呢?
“淑媛近来身子可好?”我软语浅笑。
她笑着对我福福身,“好多了,谢夫人关心。”
我笑了笑。转眸再看其他几人,皆是生面孔,碧珠看我都不认识,上前一步欲要介绍,我却抬手挡下,指了一个奉茶的宫人道:“你来。”
那个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颤,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夫人是说奴婢吗?”
我徐徐笑着,点头道:“对,就是你。”
碧珠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茶盏。
她怯懦的看着我,迟疑的移步过来对我一福。
我淡淡笑着不语,静等着。
她勉强镇定了下来,笑着道:“我家夫人久居宫中,除了淑媛娘娘以外,对各位娘娘都生分的很,不如各位娘娘先自己介绍下罢?”
说着,就歉意的笑了,底下嫔妃怔愣片刻,对视一眼,连忙笑着说:“是臣妾疏忽了,竟忘了夫人还不认识…”
一人起头道:“臣妾燕云,燕昭华。”
“臣妾傅瑶,傅良人。”
“臣妾王梅,梅修仪。”
“臣妾夏莲,莲蓉华。”
“臣妾君仪,仪顺成。”
我一一看过,笑着道:“果真都是天香国色,请喝茶。”
华容华,燕昭华,梅修仪,是皇上新封的嫔妃,近来很宠,而傅良人,仪顺成是同嫿淑媛一起封嫔的小主,如今再看,一人短暂风光后什么都不剩,另一人,已经被打入了冷宫,难免心生感慨。落座后,端着茶小口小口的喝着。
我转眸看了那宫女一眼,冷声道:“你先退下吧。”
她向我一福,躬身退下。
“本宫不常出门,还得你们自己介绍,真是见笑了,请别见怪。”我笑着道。
燕昭华率先道:“哪里,是我们失礼了,夫人多包涵才是。”
我深深笑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她,她姿色堪比虞美人,嘴巧伶俐,刚才就是她先开的头介绍自己,我不免多看了两眼,笑着道:“好张巧嘴。”
她害羞的垂下眸。
我微笑不语,静看这些莺莺燕燕身影,都是皇上近来恩宠无边,或是将来契机一到,就可大有作为的人,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不知道长相而已。
我收了思绪,目光一一掠过众人,最后落下傅良人身上,从进门时起,我就一眼注意到她,虽说长得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无形中却有一种内敛的贵气,静而不语,端坐喝茶,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然而,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她入宫受封半年之久,却仍是无恩无宠。
“不知傅良人今年芳华几何?”我轻问。
着淡蓝宫装的女子微微抬了眸,脸上带一抹淡淡微笑,徐徐望向我,“回夫人,臣妾今年十八。”
话毕微一福身,仍旧颔首。
我点头笑着,“果然妙龄。”
“夫人不也是十八吗?年少有为,真是后宫中的典范呢!”她笑着道,平静的眸中风云不起,话里,却是半讽半嘲。
我一笑,斜倚在身后织金锦靠上,“是啊,本宫今年也是十八。”
淡淡的一句后,我便不再说话,脸上神色无异,看不出喜恶。
虽是不怒,却也沉寂半晌,不免让气氛有些尴尬,嫿淑媛笑着打破僵局道:“夫人,今日臣妾给你带了一件南海红珊瑚手钏。”
一语化烟云,众人说笑一番,闲话家常,表面看仍是风轻云淡,私底下,却暗涌浮动。
…
送走了这几人,我便随手招来香墨,“把小云带来。”
香墨领命去了,不一刻便被带到,怯懦地站在我面前,“夫人,您有何吩咐?”
我庸然倚在榻上,冷笑着道:“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叫你吗?”
“是…是奴婢刚才说错话了吗?”她结结巴巴的道,不敢抬头看我。
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渐渐浮于眉梢眼底,我轻笑,睨着她道:“不,你做得很好,本宫该赏你才是。”
“夫人…”她不解得看着我。
“着即日起,你便不用再叫宫奴,这么聪明知理的宫女,应该有相同的地位才是,从今天起,你就同香墨,碧珠一样,为本宫贴身宫女,古有云‘香墨弯弯画,胭脂淡淡匀。’既有了香墨,那你就叫燕脂好了。”
到此时,她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怔愣着望我,“夫人,您不怪奴婢了吗?这是真的吗?”
我对她点点头,“是本宫从前误会你了。”
我微笑不语,看着脚下这个对我伏低的女人,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直到化不开。
晚上要睡时,香墨忍不住问我,“夫人,为什么突然把小云提上来,她今天在殿上话虽说得没错,但毕竟还是皇上的人。”
我轻笑,“再凶猛的兽,爪子磨平了也不失为一个好宠物。”
她不再语,弯下身子为我脱鞋,我撑着双臂坐在床上,着一身粉白寝衣,长发分披两肩,看上去显得有些慵怠,半晌才道:“她虽然是易子昭的人,可确实聪明,本宫现在需要这样聪明的人,今天若换成是碧珠回话,那她必定一开口就会把各宫娘娘给得罪了,到时,不好收场。”
脱了鞋,香墨扶我躺下,“也是,碧珠她口无遮拦,互助心切,今天如果是她,必定口直心快要自己介绍,不如让她们自己说圆滑些,可是…说起得罪,今天傅良人怎么…”
她话至一半,便不再说,一副不解的样子。
我轻声不语,只说:“你去查一下她的身份。”
历来,没有平白无故的恨,她今日送礼,却这样对我,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不明,也不愿再想,“你也早点睡吧。”我说完,翻身向里睡去。
“恩。”香墨应一声,为我放下帐子,吹了烛火离去。
今天易子昭并没有来,半个月以来第一次没来。
太后娘娘说我专宠,我也不去辩驳,事实真相,我相信她比我更明白。
只是,君颜在太后那里还是令我放心不下,从前还可以,现在反而更令我忧心,我一定要把她夺回来,放在身边。
天气渐凉,内务府送来过冬用的木炭和棉被,衣物,其中有几件上好的貂皮。
“夫人快看,这件紫貂做件披风肯定好看。”香墨捧着一张纯净光洁的兽皮道。
我转眸看了一眼,笑着道:“嗯,不错,把这件皮料分成三份,一份送去给嫿淑媛,另一份送去给燕昭华,还有一份,送去留芳殿。”
香墨一怔,收了皮料道:“夫人现在还想着虞美人吗?”
我轻笑不语,搁了茶杯道:“送去给她她也找不到人做成衣穿,不如你送织造司做好了再给她送过去。”
见我存心不说,她也不再问,收了皮料下去安排。
自从小云恢复身份以后,比以往倒真是收敛了不少,连话都变得少了,往往看着她,就能让我想到被驯服的兽。
“夫人,燕窝粥炖好了。”她端一盅燕窝进来,放到我面前正要掀盖,我却说,“把这个给皇后娘娘送去。”
“这…是,奴婢这就去。”她恭身道,重新将燕窝放进保温盒里,急急忙忙转身离去。
自从君颜被太后接走抚养之后,我每日都会去请安,希望可以有机会见到君颜一面,哪怕是哭声也好。
可是一次都没有,太后娘娘好像有意把孩子活动的时间跟我去的时间错开。
皇后也是每日一省,我们在那里碰面之时,也偶尔说笑,只是却形同陌路。
她一直对我心存排斥,不过…太后娘娘好像不是十分喜欢她,对她,要比对我更冷淡些。也可能因为易子昭的关系,所以太后娘娘不得不敷衍着我。
从前,我以为皇后娘娘因为父亲立了战功,在宫中更改受到重视,然而却不是,易子昭有意冷漠,太后娘娘刻意疏远,反倒是我的地位如日中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