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姿势太过暖昧,气氛更是从来没有过的诡异,我脸上微红,别过目光道:“皇上想说时自然就会说,用不着臣妾问。”
“你是不想受恩于人,你很怕还债吗?”他一语道破我的心思,我无力反驳,只得缄默。
没错,我不问,是不想欠他人情,有些事,我宁愿拖着等他主动说出来,或是主动办好,都不愿放下脸面去求他,即使我知道只要我开口,他就一定会办到。
他盯着我看了良久,然后幽幽的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你到底有没有?”
我扭头看着他,他脸上神情复杂,目光深邃而笃定。
“清尘…”他低下头,迫切得吻上我的唇,辗转而温柔。
我身子本能得想要往后仰,他长臂一伸,将我牢牢固定在他怀里,“记得你说过要温柔。”
他用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道。
一种酥麻的感觉涌遍全身,我轻轻闭上眸,任他的柔情,他的吻,将我凌迟至死。
如果非得要有一个词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的话,放纵。
我己经渐渐开始明白,有些东西,愈想珍惜,就愈悲伤。
他掌心温暖,略有些粗糙,划过我肌肤的时候很有质感,我能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从未有过的契合,我不再反抗,不再冷漠。
他用一晚温柔以待,换我与女儿见面的机会。
“清尘,你恨我吗?”他喃喃问我,将点点深吻印在我柔软的脖子上,胸前…
我仰起脸,宽大外袍滑落肩头,“恨。”
他轻笑,手指伸进我衣下,隔着一层绢衣抚摸上因孕育而变得更加丰满的胸,“如果我说,我也恨你呢?”
他问,用一手掌握住它,轻轻揉捏。
我呵呵笑着,从未有过的坦然,“可你舍不得杀我。”
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法宝,没有一兵一卒,滟行深宫,仗的,就是因为他爱我。
这句话太过直白,没有掩饰,他猝然笑了,翻身压到我身上,“你说的没错,我是舍不得杀你,因为少了你,会少很多乐趣…”
他用暖昧的眼神看着我,手指轻轻抚平我眉心。
“包括每日帐下吗?”我反问,带一丝讽刺。
他不答,如炽呼吸迫在眉睫,意念里,存储已久的颠狂与恩怨情仇统统在他的眼神中爆发,沉溺,看着他这份迷离,我不禁开始想,他的这份爱,我真得能接受吗?
不…
我身上背负着夏侯君曜临终的托负与使命,是关于整个江山的。
繁烟仲夏的夜里,起了雨意,呼呼的凉风刮来,满院树枝乱颤,霍啦啦响…
层层宫装飞落一地,殿内明烛闪耀,帘幔无风自动。
我轻轻闭上眸,用心感受他的吻与爱抚。
“清尘,如果将来有孩子,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我想都没想就回道,双手轻轻攀上他的颈,靠近三分,他身上龙涎香味便浓了三分,层层将我包围其中。
他拥着我,将沾满汗水的胸膛贴上我的,“清尘,我希望生女儿。”
他声音显得忧郁。
“为什么?”我问,手指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睫。
“女儿可以像你。”他笑着回答我。
烛光影映在烟霞色的帐子上,连同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我黯然一笑道:“男孩可以做皇上。”
他沉默了,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到我身上,“可是女儿…更能得到幸福。”
他选了一句最折中的话,没有说明,我已懂,怜惜的抚摸着他的头,“君曜,别担心,我们的儿子也一定能够幸福。
黑暗中,我的泪无声落下,没有半点声息,耳边,只有他越来越重的喘息声,仿佛时空转换,这个驰骋在我身上的男子,妖冶,颠狂,他身上淡淡龙涎香味如此熟悉,然而,已全然不是从前。^橘园.清清^
物是人非。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我便召来宫人服侍起床梳洗,易子昭躺在床上,支着头看我,“干嘛起这么早,怕朕食言吗?”
我坐在妆镜前,身边来来回回穿梭着执着各式发簪,宫装,环佩饰物的宫人,碧珠轻轻为我梳着头。
有外人在场,他又重新自称为朕。
我未转身,从镜子里看他一眼,“臣妾只是想念孩子。”
我对他十分客气,他眸色黯了黯,一仰身,重新躺到床上,盯着头顶帐慢发呆,良久才幽幽的道:“一个月都没有动静,是时候找个太医来给你瞧瞧了。”
我默然不语,碧珠在镜子里与我对视一眼,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我微微笑了,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后宫禁用麝香,服食久了就会终身不孕,而我只是用来洗身子,短短一个月时间,太医应该暂时还查不出来。
碧珠稍稍放下心来,转身从身后宫人奉上的钗环里挑选着今日要用的,我打开妆盒,从里面拿出霞飞钗递给她,
“用这个。”
娘给我留的鞋已经全都被剪坏了,我亦没有再藏这支钗,与其让大家怀疑,不如光明正大戴在头上,一支钗而已经。
碧珠怔了怔,接过去道:“用这个吗?”
“对。”我冷冷的道,从镜子里看他一眼,他仍旧躺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睡容异常平静。
碧珠不再说什么,将霞飞钗簪于发中,“好了夫人。”
我抽回目光,起身来到床前,“皇上,该上朝了,您还不起吗?”
他是皇上,我不得不先把他送走。
他没有应声,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皇上…”我再叫,话音未落便被他一把拉进怀里,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他手指飞快一闪,己将霞飞钗稳稳拿在手里,刚刚盘好的发丝散落下来,我不解的看着他,挣脱着要起身。
他好整以暇,细细看着那支钗,揶揄的道:“都这么久了还舍不得扔。”
“你不要太过份。”我压低声音道,冷冷得看着他。^橘园.清清^
“不准戴。”他用更冰冷的声音道,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我被他控制着,挣不开身,又碍于宫人在场,只能用凌厉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明白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亦冷笑的看着我,无视我怒意,笑着道:“那就毁掉好了。”
“不要。”我亟声阻止,妥协的道,“好罢,就不戴,皇上该起床上早朝了。”
他这才满意的嗯一声,放开我,将钗远远得扔到床角。
我起身退到一旁,召来宫人为他更衣梳洗。
碧烟居
远远的,还没至宫门,我便不断的从轿子里伸出头翘望着,两个月来第一次去见君颜,我兴奋极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份喜悦连带着也感染了碧珠。
她看我如此着急,不禁笑着道:“夫人都快把脖子伸断了,您就安心坐着罢,我们马上就到了。”
我淡淡笑了,“你还没有孩子,你不懂。”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孩子就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也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碧珠笑笑,不再语。
前面,碧烟居己经越来越近…
“殇国夫人到…“
随着长长一声高呼,我下了轿,款款走向门旁。
和上次一样,碧烟居大门紧闭,徒然,让这声”殇国夫人到”显得有些讽刺。
“夫人,请稍等。”
随侍宫人恭敬的对我一福,然后躬身上前敲门。
叩!叩!叩!
连叩几遍,里面才传出一个妇人的声音,“谁呀?”
她开了门,看到我先是一惊,然后连忙低下头去。
“这位是殇国夫人。”碧珠介绍道。
那妇人三十岁上年纪,普通装扮,穿戴干净,听说我是殇国夫人,立刻便明白了来意,忙退到一旁道:“奴婢柳烟见过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免礼。”我和蔼的道,亲自扶她起身。
“本宫今天来…”^橘园.清清^
“奴婢知道,小公主很好,请夫人随奴婢来。”还没等我开口,她便热情的招呼我进去,听到君颜很好,我脸上浮现笑意,紧随她身后。
“奴婢是负责照顾小公主的,另有奶妈喂奶…”
“现在小公主正睡着…”
她边走边道,引着我来到后院,碧烟居地方不大,不过环境怡人、清幽,被人打扫得很干净,廊下摆着几盆花草,刚刚浇过水,台上水渍犹在。
“到了,夫人请进。”
她恭身请道,侧身让到一旁。
我进了殿,闻到一种属于孩子的味道,循着味道过去,果然看到君颜躺在小床上睡着。
我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君颜,我的孩子…”
眼泪随之落下,柳烟在旁看着,感慨的道:“还是亲娘好。”
一句话,触动心弦,我的泪落得更汹涌,她吓得连忙解释道:“夫人,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知道夫人有苦衷。”
我用帕子拭了拭泪,看着她道:“我该叫你什么呢?”
“奴婢贱名,夫人随便叫都行。”她惶惶的道。
我微微笑着,抱着君颜坐到椅子上,两个月,她已长大了不少,也重了不少,被奶妈喂得胖胖的,这让我很欣慰。
“来人。”我唤一声,几个托着托盘的宫人上前来,高擎手里托盘。
“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你们照顾小公主辛苦了,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们照顾她。”我笑着道,睇了个眼神给碧珠。^橘园.清清^
碧珠上前,将上面红布一一掀起,介绍道:“这是娘娘赏的,白银一百两,黄金一百两,布十匹,貂皮两张…“
柳烟惶惶的站在那里,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奴婢怎么敢要夫人赏赐呢,平时的俸禄已经不少了。”
我低头看着孩子,爱不释手,良久才听到她的话,恍然惊醒,笑着道:“一码归一码,你们把君颜照顾得这么好,理应赏的,收下罢,再不收就见外了,我是亲娘,可她却劳烦你们照顾,也算半个娘。”
“不敢当不敢当,奴婢何德何能,敢做公主的娘。”
我笑了笑,不再说话,碧珠道:“快收下罢,夫人还有事要吩咐呢!”
于是她将礼收了,回来站到我旁边,“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婢一定照办。”
我将孩子交给碧珠,整了整皱了的衣裙,笑着道:“也没什么吩咐,不过是嘱托你们多多细心的照顾孩子,你也知道,宫里不比外头,吃的用的上面都要万分谨慎。
我眸光深邃望定她,她恍然抬头,看一眼,已懂得我的意思,“夫人说的,皇上己经交待过,奴婢并不敢马虎,就连小公主喝的水都会亲自试吃的。”
“那就好。”我满意的点点头,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许。
那边响起孩子的哭声。
“夫人,小公主醒了。”碧珠兴奋地抱着孩子走过来,递到我面前。
我欣喜地从椅上站起来,接过孩子,“君颜,还记得娘吗?”
她咿咿呀呀哭着,看到我就突然笑了,这种母子连心的本能的感应让我再次红了眼眶。
“夫人,小公主可能饿了。”柳烟道。
我恍然应了一声,本能的就去解自己的衣服。
“夫人不可,还是把孩子交给奴婢让奶妈喂罢!”她连忙拦住我,伸手就要来抱孩子。
我闪身躲开,“不用了,今天就由本宫来喂。”我冷冷的道,回身坐到椅子上,神色间已有愠怒。
“这…”柳烟为难的站在那里。
碧珠走过去,笑着道:“柳姐姐,想必您也是有孩子的人,夫人是小公主的亲娘,您就让她喂一次罢!”
“不是奴婢不让喂,是宫里规矩,哪有娘娘们自己喂孩子的,有违祖宗规法。”她无奈的解释着,看着我己经解开衣衫,见多说无用,只好不再说话,任我去喂。
事隔两个月,喂奶时那种母爱天性仍一点都没改,只有此刻,我才真正感觉到我是她娘,是一个母亲。
碧珠看着我幸福得微笑,也十分欣慰,漠然退到一旁。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我还意犹未尽的时候,就有圣旨传到碧烟居,说皇上召见殇国夫人,已经派了轿子过来。
我无奈,只好忍痛将孩子交给柳烟,“拜托你了。”放心罢夫人,这是奴婢应该的。”她道,接过孩子。
我依依不舍得放了手,转身出了碧烟居。^橘园.清清^
坐到轿子里,我的眼泪便一个劲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我紧紧咬着牙,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夫人,奴婢觉得柳姐姐也是个善良老实的人,一定会好好对待小公主的。”碧珠小声安慰着我。
她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生下孩子却不能自己养的滋味很难受,比给别人做嫁衣裳更难受。
几天后,宫里传出嫿修容怀孕的消息,皇上大喜,随即攫升为淑媛,位在昭仪之上。
“难怪…”我冷笑一声,坐在妆镜前,任碧珠细细为我梳着头。
“难怪什么?”碧珠不解的问,说话间一双巧手已为我盘好一个飞鸾髻。
“难怪那天见到时,她们匆匆忙忙,还有意躲着我。”我淡淡的道,从妆镜前站起身。
自从那天之后,易子昭也没有再日日留宿广濪宫,新晋出头的秀女更是层出不穷,不几日就把宫中空缺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位填了个满满当当,他与夏侯君曜不同,他需要子嗣,敢生,也敢养,太后娘娘这两天更是喜笑颜开,只是…红泪呢?
嫿修容母凭子贵一跃成为淑媛,原来俯首称臣的女子突然风头盖过了自己,不知红泪心里会作何感想。
“本宫听说最近玉昭仪大受冷落?”我问,已经来到外殿,在榻上坐了。有句话叫作,登得越高摔得越疼,红泪从前宠耀太盛,现在就越凄惨。
碧珠跟过来道:“好像是有此说,不过玉昭仪好像并不太在意,也仍旧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也与嫿淑媛说笑,两个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我轻笑,目光幽远而淡然,望着庭院里仍旧郁郁葱葱的松林,“那虞美人呢?”
“那就更好了,虞美人天天都去福瑞宫跟淑媛娘娘聊天解闷,甚至还亲手做了许多孩子的小衣服呢?”
“是吗,”我只是淡淡应一声,不再说话。
在宫里,有时候越是对一个人好,就越恨她,恨不得她死。^橘园.清清^
晚上,皇上赐宴歆月宫,为庆祝嫿淑媛喜得龙孕,这一次皇后不再避让,堂而皇之的出席了宫宴,坐在潢潢凤藻岸后,嫿淑媛坐在太后下侧,脸上有着难掩的喜悦,刚刚一个月的大孩子,连肚子都还没有,便时时刻刻挺起胸膛,美人垂娇,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而我居于下侧,位子刚好与红泪相临。
堂上,皇上也十分高兴,频频举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淡淡然坐着,偶尔喝一口酒,面前摆着各式菜品,瓜果,我捡了一只樱挑入口,顺势斜倚到旁边厚枕上。
“你还好吗?”我问。
红泪轻轻笑一声,端起杯喝了一口酒,“好得很。”
她说着话,眸色已黯了三分,隐隐有寒茫闪过,直逼对面那人。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笑,“怎么你侍寝这么久却还没有怀孕,倒让她占先了。”
我话里没任何讽刺意味,只是她的心太过敏感,倏的转身看向我,眸光凌厉而冰冷,“我怀不怀孕关你什么事,你也正希望如此罢。”
我一怔,倒也笑了,”是啊,本宫是不希望你怀孕,因为有了孩子后,你会迷失得更快,可是在宫里,必需要时时刻刻保持头脑清醒。”
红泪冷冷一笑,抽回目光,“那你现在…迷失了吗?”
“有点罢。”我说,将樱挑核吐出来,扔到桌子上。
我沉寂了良久,话峰一转,突然又道:“你别动她。”
她微一怔,不解得看向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别动她。”
“你心里明白。”我冷冷的道,漫不经心看向对面的嫿淑媛。
红泪会意,冷哼一声道:“真正想要动她的人是夫人您自己罢!听说皇上最近己经不去广濪宫了,我可没那么想过,她不过是怀了一个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她借喝酒掩饰内心的慌乱,喝得生猛。
我转头看她一眼,笑着道:“如果没有的话,你紧张什么?不过,你最好还是听本宫一次,别动她,就是保护自己。”
“少假惺惺,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她冷声道,颊边已微红,也懒懒的靠着。
我猝然一笑,毫不介意的道:“本宫倒是不想管,只不过你送了一把那么好的琴,想要谢谢你而已。”
红泪是个骄傲又自负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受恩于人,所以我只好用激降法,嫿淑媛一朝得宠,眼红的人自然很多,这池浑水,谁蹚了,谁就得死。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不用谢,夫人用着还顺手吗?”她也收了脸上凛色,平淡的问。
“最近没有抚琴的雅兴,倒是还没有用过。”我实话实话,那把琴却实已被搁置很久。
红泪听后,淡淡哦了一声,脸上有某种失望闪过,随即又笑着道:“刚才,夫人好心提醒,那我也要对你说一件你感兴趣的事,以做报答。”^橘园.清清^
“什么事?”我转身看向她。
她庸然倚子,端一杯清茶在手,偶尔喝上一口,良久才道:”听说,平西王手里的三十万大军已经被皇上调到了边境,一个月来,消息封锁的滴水不透,宫里,就连皇后娘娘也是刚刚得知,圣上连最后面圣的机会都不给平西王,连夜将他谴出帝京,圣旨上只说那样做是为了防守边关,却把原来震守边关的袁将军连同他的十万大军一起调回帝京。”她说的漫不经心,而我却听得出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我哑声问道。
“谁知道呢?”她幽幽叹着道,“平西王一直不肯走,但后来…就在你册封那天,皇后平白无故没有出席,消息传出,平西王这才走了。”
我恍然如梦,惊醒,原来如此。
怪不得皇后平白无故的“生病”,就连太后都不闻不问,原来,他们是怕平西王势力渐涨,威胁帝位,所以才把平西王调走,当初,皇后嫁入宫中,说是联姻,实际上却做了人质,牵一发而动全身。
“怎么不说话?”见我久久不语,红泪忍不住看过来。
我回过神来,笑着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世事无常。”
她轻笑,将杯子放回到桌上,“是呀,世事确实无常,谁又能想到当年宠贯一时的明诚皇后现在却成了新帝的殇国夫人。”
我漠然冷笑道:“是啊,世事无常,原以为你跟我和好了,没想到却还是这般‘见外’。”
她冷哼,不再说话,我也不再说什么,抬眸看着筵前舞姬跳舞,一曲《良宵》 惹得四下纷纷叫好。
珠帘后,是一片寂静。
惶惶的,看不清里面状况,只觉得今日气氛好到极至,再没有如此值得另人高兴的事了,嫿淑媛得宠,文丞相脸上也有光,群臣纷纷过去敬酒,他欣然接受,同女儿一样,满脸得意之色。
宫宴过半,我便以以身子不适为由早早离去,易子昭并没为难,我全身而退,回到广濪宫,心里激动万分。
听了红泪说的那个“好消息”后,真是不得不高兴。
碧珠不知我的喜悦从何来而,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夫人怎么这么高兴?”
“为嫿淑媛高兴啊,皇家传宗接代可是大事。”我笑,坐在妆镜前,摘下头上发簪与头饰。
碧珠上前帮我,“夫人真会说笑。”
她嗔怪的道,我没有再说话。^橘园.清清^
自从知道了香墨与陈仲被关在地牢的消息后,我便一直没有跟易子昭提起,也没有去看他们,不过现在,是时候去看看他们了。
我曾经的忠仆。
我站起身,缓缓向床边走去,“碧珠,明日一早备轿,本宫也要去向太后娘娘请安。”
别的宫嫔都是七日一大省,三日一请安,而我,进宫以来还从未去过长生殿,她也不怪,反正,我们谁都不想见到谁。
“是,夫人。”碧珠应着,上来扶我上床躺下。
深秋夜里,风疏云淡,偶有一阵风吹过,听树叶沙沙声响,更觉长夜漫漫,我独自躺在床上辗转无眠,难得可以一个人睡,可是我却睡不着,往事例例浮上心头。
往事,堪称为往事的只有一人,也只有那人。
一个人,能承受的压力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我抱着一个活下去的信念独自走到今天,从原来的“活着就好”走到今天的“家国天下”,为的,只是将来在天上见到他时,可以有所交待。
有时候,我时常想,我也不过是个女子。
纵有千般豪云壮志,也终究,不过是个女子,万般无奈之下,选择在帝王家经历生死,拼博…值得吗?
我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翻身向里睡去。
太后娘娘心里万分不愿意见到我,可是见面不打笑脸人,何况,我是带了礼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