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茹撇撇嘴,不耐烦的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许曼明嘛?”
玫瑰恍然明白,笑着道:“前头那位我没见过,也不大好说,不过我听府里下人说,七少奶奶穿旗袍最好看。”
玉茹闻言脸色黯下来,瞪着她道:“什么七少奶奶!”
玫瑰知道失言,忙道:“少奶奶别生气,都怪我嘴笨不会说话。”
玉茹面子上平息下来,仍旧意难平。
玫瑰也不敢再多言,低头折衣服,少奶奶嫁过来后对前面那位一直耿耿于怀,平时也不让她们提她,说起来只是那个人,赵夫人也有意的让大家淡忘,只是血浓于水,那位生的大小姐是时时抱过来的,赵夫人爱屋及乌,看着也挺喜欢的样子,只是少奶奶看见那孩子就不舒服,也怪不得她,眼下虽说赵夫人疼爱少奶奶多一些,可是夫妻两个过日子,总仗着婆婆也不是回事,姨奶奶有个儿子,那位有个女儿,她们少奶奶嫁过来两年,肚子还没动静,赵夫人明里暗里提了几次,少奶奶平时娇横惯了,可是在这件事上自己没理,却要让赵夫人几分,这是她心里一直不痛快的地方。
佣人上来请道:“少奶奶,下楼吃早饭啦。”
“喛,就来。”玫瑰答应一声,对床上的人道:“少奶奶,该用早饭啦,用完早饭还得去庙里进香,你快找件衣服换上罢。”
张玉茹不耐烦的起身,在衣服堆里挑挑捡捡一番,最后还是拎起那件玫红色的旗袍到里面换了,隔着屏风嘴里一边嘟囔道:“才几点就吃早饭,整天跟着这些人,害得我黑眼圈都长出来了,回头我一定要跟承颖说说搬出去住,跟着这个老东西,非熬出病来不可。”
玫瑰替她收拾着床上残局,“少奶奶,小心她听见。”
“听见又怎样,我还怕她不成。”
“怎么说她也是长辈。”
“呸,当初骗我嫁进来,说得好听,还不是想攀我父亲的关系,现在好了,他赵承颖坐稳了这督军之位,就拿我不当回事了。”
“少爷对您还是挺客气的。”
“客气?”玉茹笑,笑容里难掩凄凉之色,“我要他对我客气做什么?我要他爱我,吵吵闹闹也好,打架也好,起码是在乎的,他对我永远都一副神情,像个纸扎人,没有人的喜怒哀乐,永远不温不火,不生气也不喜欢。”
她从屏风后头出来,走到镜前照着,玫瑰赞道:“这件旗袍做得真合身,还是老师傅手艺好,听说都做了十几年旗袍了。”
玉茹沉着脸不说话,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烫了头发的她再穿上旗袍更显得雍容华贵,她本就生得富态,皮肤又白,这玫瑰红的颜色穿在身上更显白皙,当即也满意地笑了笑。玫瑰道:“走罢,我扶您下去。”
两人下楼,餐厅里已经坐满了人,玉茹见赵夫人已在座,不禁先提了两分小心。走过去福福身子道:“妈。”
赵夫人沉着脸道:“恩,坐罢,开饭。”
张玉茹苦含辛挨着四少奶奶坐下,忆妃坐在她下手的位置。两人谁也没理谁,低头吃饭。
四少奶奶抱着孩子喂饭,看她一眼,又垂下头去,“来儿子,吃了这一勺,个子长得高。”
柔媛的儿子跟天佑差不多年纪,正是顽皮的时候,两人吃饭也不安生,吵吵闹闹的,赵夫人一时心烦,道:“让他们抱下去喂,我就听不得这份吵闹。”
柔媛看看婆婆的脸色,把孩子交给奶妈抱走,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陪着小心道:“妈昨个儿晚上又没睡好罢?忙完今天,我请个推拿师傅来给您按按。”
赵夫人摆摆手道:“算了,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按了。”她抬头看看一旁吃饭的玉茹道:“今天他们就不必去了,玉茹,你跟我去庙里进香,我特地找了天蚕法师给你颂经求子。”
张玉茹心头一恨,手里的筷子几乎掰断,非要当着这些人出她的丑不成?什么求子求子的成天挂在嘴边,缓了缓心里的气道:“妈,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承颖一年到头回来就那几天,我上哪里怀孩子去?您就是让我求遍了中国的菩萨也没用。”
赵夫人脸色愠怒,“你瞧瞧你说得是什么话?饭桌上,也不嫌寒碜。”
张玉茹梗着脖子道:“我怕什么丢人,我的脸还没丢够吗?我嫁进来就守活寡,这也罢了,还要天天被您逼着要孙子,您真想要孙子,怎么不管管自己的儿子,让他多回来两趟,我连他长得什么样都快忘了。”
赵夫人气得手颤,“你?我看你今天是疯了,好端端的说的叫什么话?我不过提一句,你就说出这么许多来。你家里就这么教你的?”
张玉茹冷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眼圈红红的,恶狠狠的用叉子子戳着面前的面包,“我家里怎么教我的我不晓得,当初您可是说我家教很好,又懂礼貌,拼命求着我父亲让我嫁进来,现在却嫌我没家教了,我没家教,我也不会天天朝人伤口上撒盐,左一个不生孩子右一个不生孩子,把活人逼死。”
她一推椅子站起身,扭头跑上楼了。
赵夫人气得发抖,捂着胸口道:“这个孽帐,你们听听她说得什么话?我逼死她?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气死我了,真要气死我了。”
柔媛忙劝,“妈,您消消气,她从小宠惯了,一时任性也是有的,您就别跟她计较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
赵夫人喘了几口粗气,平静下来,看着桌子上寥寥几个人,也是伤心,“养了那么多孩子有什么用,翅膀硬了都飞出去了,想见他们还得千请万请的,只会叫我伤心罢了。”
柔媛道:“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六少爷不是回来了吗?喜鹊,去看看六少爷怎么还没下来。”
喜鹊答应一声正要上去请,就见六少爷已经从楼上下来了,穿着家常的衬衫长裤,打扮得干净利落,走过来道:“妈。”
赵夫人看见他,略有宽慰,“远之,这些年你在国外苦了你了,快坐下吃饭罢。”
赵远之入座,佣人给他添了碗粥。
赵夫人指着桌上的忆妃道:“昨天你回来的晚,没来得及介绍,喏,这是你四嫂,这是你七弟的姨太太,你没见过。”
赵远之见那是个容貌美艳的女子,朝她点点头道:“四嫂,七弟妹。”
柔媛道:“一直听见妈叨念六弟,怪不得时时口里提着,原来是这个帅小伙,比你四哥可长得好多了。”
赵远之腼腆一笑。
赵夫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罢?”
赵远之点点头,赵夫人道:“你也年纪不小了,还没成亲,回头我就叫人给你安排介绍对象。总这样孤身一人叫怎么回事。”
“这件事不急的妈。”
“不是为你,为你父亲也要赶紧成家,远之,你父亲在世时常常提起你,你的婚事是他的心头病,你父亲在天上看见也该怪我了。”
赵远之斟酌了一翻道:“妈,其实这次回来,我就是跟您说我的婚事的。”
赵夫人停下动作,看着他,“怎么?你有对象了?”
赵远之点点头,“恩,这次她跟我一起回国的,因为临时出了些状况,需要一些时间处理,等过阵子我就带她来见您。”
赵夫人原要替他张罗,听见这样道:“也罢,你自己挑的想必对自己胃口,你们这些年轻人又留过学,我这老思想是跟不上了,既然你自己拿定了主意,那我也不好过多约束你,你自己喜欢就好。”
“谢谢妈。”
“行了,吃饭罢。”
一家子默默吃饭。
忆妃抬头看了看这位新回国的六弟,心里暗暗计较着。
用完早饭,回到自己房间,忆妃坐在妆镜前补粉,思来想去也觉得奇怪,不禁叹了一声,烟雪在旁打扫,笑着问道:“姨奶奶好端端又叹什么气?”
忆妃摇摇头道:“烟雪,你有没有觉得六少爷跟妈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
☆、106、无意
烟雪回忆刚才的情形,也觉有些怪异,“夫人对六少爷好像有些敷衍,并不像对七少爷四少爷这样关心,不过大户人家母子之间生疏一些也是有的,太太那么多儿子,况他又在外多年。”
忆妃见她也说不出什么,悻悻地不再问。
赵夫人带新少奶奶出去进香,家里留了忆妃与四少奶奶大少奶奶操持晚上的家宴,柔媛叫丫鬟去厨房看看东西备齐了没?又特地命人到外头咖啡店里订了个大蛋糕。
大少奶奶道:“四少奶奶这又是惦着七少爷那边的大小姐了,大小姐最爱吃蛋糕了。”
说起那孩子就让人觉得心疼,柔媛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也走了两年了,孩子转眼都大了。”
“是啊,七少奶奶也真是,狠起心来连孩子都不要了。”
柔媛道:“也不怪她,那样情形,家里根本没她容身之处,她不走怎么行?妈那样咄咄逼人,那一个还没走,这一个就领进门了。”
大少奶奶嗤地笑了,颇有几分看笑话的意味,“说起这位新少奶奶,那可不是好惹的主儿,我刚进门,家里丫鬟已把早上发生的事告诉我了,当着人就敢公然顶撞妈,不像我们,妈说句话我们只当菩萨似的供着,生怕冒犯。”顿了顿又道:“唉,这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妈这下可为了难了,我听你大哥说,妈私下跟他提了几次,说这新奶奶太跋扈。”
柔媛跟着一笑,远远看见忆妃从楼上下来,两人便住了口,大少奶奶一向跟她不和,借口到外头找孩子,先行离去。
柔媛在沙发上坐下,取过一旁织了一半的毛衣织起来,忆妃过来道:“四嫂的手真巧,毛线打得跟店里卖得似的。”
柔媛知她有意笼络,故意不说话,曼明走后,她对她越发冷淡了,加上新少奶奶进门,忆妃颇受冷落,在家里也不那么嚣张了,对她反倒巴结起来,见风驶舵,她最瞧不起这样的人,可一家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得不敷衍着她,“我就是闲得慌,随便织着玩,哪比得上人家手艺。”
忆妃立马附和,“是啊,这个家真要闷死了,整天就吃饭睡觉那点子事。”
“弟妹烦了,可以叫几个人过来打麻将呀。”
忆妃苦笑,没有接话,她一共那几个小姐妹,都是从前戏班子里的,现在虽说也都嫁给阔商做姨奶奶,可终究错了一截,婆婆平时不让她跟她们多来往,更别提叫到家里打麻将了,那更有得骂了。
她拿了个苹果削果皮,低着头问:“四嫂,六少爷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吗?怪不得我从没见过。”
柔媛道:“连我都没见过呢,何况你了,听说在英国都十来年了,这是第一次回国。”
“呦,那倒真舍得,过年过节的也没回来过?”
“没,我听你四哥说,六弟那个人死读书,念的是医科,比别的更费时费力,就一门心思扎在功课里了呗。”
忆妃恍然惊讶的样子,故意的道:“妈生的这几个儿子,都真有出息,尤其这六弟,模样英俊,性格又好,将来谁嫁给他可真是有福。”
柔媛冷笑,咕哝的道:“又不是妈生的。”
忆妃啊得叫了一声,刀子割到手指,把柔媛也吓了一跳,忙叫人拿纱布来,忆妃道:“没事,没流血。”
柔媛抚着胸口道:“你可真能吓人,再拿刀子仔细着点。”
忆妃顾不得这些,好奇的问道:“你说六弟不是妈生的?”
柔媛点点头,“姨太太生的,去世好多年了,一直养在妈跟前,我也是听府里老人说的,跟亲生的没两样。”
忆妃点点头,心里暗暗计较,怪不得她觉得妈跟六弟不亲近,原来是姨太太生的,再想,姨太太生的儿子,既便再跟亲生的没两样,可今天看婆婆对六弟的的情形,怎会没分别呢?再想自己的天佑也是姨奶奶生的,将来他会不会也这样遭张玉茹欺凌?思来想去,不由的心里难过,黯自坐了一会,无声无息的站起来上楼。
忆妃低头打了一回毛衣,再抬头时见她不知何时已经走了,看着她呆呆发愣的背影,疑道:“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真是怪人。”
佣人从外头进来禀道:“四少奶奶,张妈带着静恩小姐过来了。”
“快叫进来,去厨房看蛋糕带回来没。”
“是。”
一面放下毛衣,起身迎出去,静恩被奶妈抱着,远远瞧见她,就伸出手,“四娘娘。”
柔媛脸上露出笑容,一把把她接过来亲亲,“来,四娘娘看看,长高了没?静恩想四娘娘没?”
张妈朝她福福身,“四少奶奶。”
柔媛见后面还跟着奶妈并一个丫头,问道:“七少爷说今晚什么时候过来没?”
“少爷说可能会晚一点。”
柔媛点点头,“算了,他每次都晚,我们进去罢。”低头朝静恩道:“猜猜四娘娘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大蛋糕。”
“大蛋糕?真聪明,我们家静恩最爱吃蛋糕了,菲林,快点把蛋糕拿过来。”
看着四少奶奶待大小姐的样子,张妈心里犹豫不定,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七少奶奶己经回国的事。
才进深秋,柔媛见静恩已穿上鹅黄色小薄棉袄,玩了一会她的额头已出了汗,不禁道:“张妈,这才几月天你就给她穿这么厚,回头再热着。”
说着动手给她解衣扣,又叫菲林把衣里备着的毛衣拿一件,她平常给自己孩子做衣服时也会给静恩做一两件,所以家里都备着现成的。
丫鬟送来毛衣,她一面给她换着,一抬头瞧见张妈在那里发愣,竟没听见她的话,“张妈,张妈…”
叫了两声,张妈才回过味来,“啊?四少奶奶。”
“你想什么呢?我叫你都没听见,我说你给孩子穿得多了,现在还没那么冷,穿毛衣就好了。”
“哦,好。”
柔媛见她心不在焉地,也不再说,捏着静恩胖乎乎的小脸蛋朝她嘻笑,“我们静恩穿毛衣喽,你看看,四娘娘又给你织了一件,这是什么颜色呀?”
“绿色。”
“不对,这是蓝色。”
逗了一会孩子,抬头见张妈还是心事重重的,她挥退了佣人,“张妈,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张妈低着头道:“没,没事。”
“有事你就告诉我,我知道曼明走了,那边你一个人操持着,老七是个男人,不懂家事,你若有为难的地方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
看着四少奶奶如此诚心,张妈实在不愿意再瞒她,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方才凑近了,小声道:“四少奶奶,还真有一件麻烦事,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柔媛看着她,张妈迟疑着道:“就是,那个…我家七少奶奶她回国了。”
“什么?”柔媛忍不住叫出来,“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才告诉我?”
“昨天刚回来。”
“老七知道吗?”
“知道,听翠竹说一下火车就去把人截走了,不知怎么半路又放走了,少奶奶现在君悦饭店住着。”
柔媛气道:“这个曼明,搞什么?回来了还住什么酒店。”
张妈道:“正是这个理,我跟您说,也是想让您抽空过去帮忙劝劝少奶奶。”
柔媛平静了一会,渐渐反应过来,“你说老七知道曼明回来?还肯放她走?这不对呀,老七的脾气怎么可能放她出去住,何况师兴动众到了火车站劫人,没的劫了再放了的道理呀!”
张妈只是打马虎,没敢告诉她少奶奶经改嫁的事。
听到这里,柔媛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赵夫人带着张玉茹中午时才回来,张妈抱着孩子过去请安,赵夫人看见孩子还是很高兴的,抱了一会,柔媛过去说:“时候不早了,我来抱孩子,您上楼洗洗换件衣服罢。”
“好,那我就先去换衣服,玉茹,你陪你四嫂在这里。”赵夫人起身上楼。
张玉茹本想也走,听见婆婆这样说,倒不便起身,只好坐在那里,淡淡喝着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静恩正在吃蛋糕,自己拿着叉子往嘴里塞,柔媛看得心惊,“你小心些,不要戳着自己。”她要过去夺叉子,被静恩甩开了,“不要,我要自己吃。”
“你小人不会吃,回头再伤着自己,来,静恩最听话了。”
“不要不要。”
两人只顾着夺东西,突然听身后啊的叫了一声,张玉茹蹭地站起来,新旗袍上一粘了一大块蛋糕。
☆、107、敌意
大家吓得怔住,张玉茹见自己的衣服被弄成这样,从早上起就窝了一肚子火到现在终于忍不信爆发了,她气得整张脸通红,厉声骂道:“吃吃吃,吃什么吃,这是我新做的旗袍,没长眼的东西,我叫你吃,叫你吃。”关起盘子摔了一地,静恩吓得哭起来。
柔媛上前护住孩子,“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小心吓到孩子。”
“吓到她?我看她皮的很,不给点教训就要上房揭瓦了,都是你们惯的她。”张玉茹拖过静恩扬手要打突然发觉四周异常安静,转过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赵承颖已回来了,站在那里望着她,英俊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怒气,反倒十分平静,只是他的目光冷得叫她害怕。
张玉茹的手无力的软了下来,惶恐的道:“承颖,我…”
柔媛趁机从她手里抢下孩子抱到一旁。
赵承颖朝她走过来,一根一根的拨掉手套,语气波澜不惊,“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张玉茹低下头不敢看他。
柔媛道:“静恩不小心把蛋糕弄到新少奶奶新做旗袍上,少奶奶发了好大的脾气。”
静恩又惊又吓,此刻委屈的哭道:“爸爸,静恩弄脏了姨娘的衣服,555,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静恩哭得可怜,赵承颖过去抱过她轻轻拍着,“不哭了,没事,有爸爸在,谁都不敢打你。”
张玉茹亟步上前,解释道:“不是的承颖,我就是想吓吓她,不是真想打她。”
柔媛道:“你才多大点小人,你就吓她。”
张玉茹道:“我又不是故意的,难道她弄脏我衣服我说两句都不行吗?”
“你那是说吗?你问问这些看见的人,你恨不得吃了她,我就知道,她不过是个孩子,你干嘛总跟她过不去,说到底是因为她娘不在身边你才敢这样,要是曼明在,绝不会让孩子受这份委屈。”
“够了,都别吵了。”赵承颖冷冷的看着张玉茹道:“你下去罢。”
张玉茹还想再解释两句,但见他已别过脸去,只好暂且不说,福了福身先行退下。
赵承颖抱着静恩在沙发上坐下,佣人赶着将那些蛋糕收拾干净,重新换了一套茶具,静恩已经不哭了,伏在他怀里,像只受了惊的小鸟,一动也不敢动。
柔媛叹了口气道:“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老七,你可不能让这孩子受了委屈。”
“四嫂,我心里有数。”
柔媛在他身边坐下,“四嫂知道你宠爱静恩,可今天是因为你在这儿,若是你不在,我们又有谁能拦得住她,论起来她是这孩子的姨娘,她教训两句旁人也不敢说什么,我这个做伯母也是有心无力。”
赵承颖低着头不说话。
柔媛见他这样,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赵远之原先的房间已被做为婴儿房,家里临时给他腾出一间客房,面积不大,里头简单几样家具,收拾得还算过得去,反正他从来不计较这些吃信。
他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手里抱着电话出神。
丫鬟敲门进来,“六少爷,夫人叫我给你送被子,嘱咐你这几天天凉了,晚上别冻着。”
她进来把被子放到床上,赵远之与赵夫人之间关系一直淡淡的不远不近,突然见她这样关心自己,倒有些感动,“劳夫人挂念着。”
“那六少爷休息罢,我先告退了。”
“等等。”
丫鬟停下脚步,“六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赵远之起身过去,拿着字条给她看,“为什么我这个号码总拨不通?”他说,“我打到总部,那边说没这个号码。”
丫鬟看看电话号道:“宣城装电话的就没几户人家,少爷想要哪家直接告诉他们就行,不用号码。”
赵远之见有希望,眸子里透出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他连她家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叫许曼明,看来,只有慢慢打听才行。“算了,我自己再试几遍罢。”
丫鬟道:“六少爷不要为难了,宣城又不大,找个人还费什么劲,七少爷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坐着,六少爷若没事就下去见见七少爷罢。”
承颖?赵远之对这个七弟的印象不是太好,小时候他总是不多说话,人也皮实,总在外面闯祸,父亲没少揍他,再后来他去了军校,又去了部队,加上他自己也去住校,渐渐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于是道:“好,我这就下去。”
暂且将曼明的事情搁到脑后,赵远之打起精神起身下楼。
还没走到客厅,已听见那边传来的说话声,客厅只有一个男人,想必那就是七弟,笑声朗朗,他站的位置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从背影看,已不是之前那个只知道闯祸的顽劣少年了,听家里人说,他已继任督军之位,想必,跟从前已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