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掌 作者:帘重
【文案】
原本一个是想攀高户,一个是想嫁免费钱包。
世人皆以为是他对她强取豪夺、虐恋情深。
但,其实某人很冤。
真的真的很冤。
冯简淡淡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她总似天鹅凫水,姿态优雅,爱娇任性却又淡漠无情
千挑万选,左避右挑,最后怎么就娶了个这样的她?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婚恋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宛云;冯简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重逢 1.1
宛云倚在阳台上抽烟。
鲜红蔻丹,鲜红娇唇,鲜红烟头,霜白礼服,灯光洒在亚麻色的发上,亮闪闪,煞是明艳动人。
何泷推门走过来,把女儿从栏杆上拉起来,嗔怪道:“把衣服都弄脏!”
宛云不在意地笑。
大小姐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舞会结束后晚装直接送入二手商店,下次再订新款,所谓衣不过二。
规矩沿袭廿五年,如今却破例。
宛云此刻的衣衫依旧精致,依旧订制,依旧合体,但若有眼毒的圈内人,立刻看出短衫领口微斜,精致蕾丝是圆形花,为上一季度的设计。
何泷打量完女儿的旧裙,面色不由黯了黯。
这场金融危机的损失越来越严重,李家本就半壁风雨飘摇,现下更是元气大伤。到底家大业大,不至于立刻喝西北风,吃穿用却在竭力开支紧缩,收藏的名车悄悄卖了好几辆,各家都在收紧钱袋子。
可惜老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家族成员为了钱的事情,已经连续闹了好几次。
何泷是李家后娶的媳妇,难听点说是填房,平时吃穿用和李家人一样,但到危机时刻区别就立刻显现。她没有家族基金补贴,靠着那点股票和投资的收入,立时拮据起来。宛云体贴继母,把自己的基金分给了她,不然此刻又怎能甘愿着旧衫?
何泷心里也不好受,拉着宛云的手,心疼而自豪地端详她。
宛云并非她亲生,何泷却真真心心把她当是女儿亲手养大的。李家三朵金花,剩下宛今和宛灵,何泷表面上虽对她们态度一样亲切,背过去却嗤之以鼻。
世界上的女孩,只宛云最好,从样貌到脾性都万众挑一。
何泷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美人,顺利套牢李老爷子嫁入豪门,但像宛云的容貌,说“漂亮”这词都似污了她。何泷自诩年轻时不达其一。
这要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该有多好,何泷很遗憾,随后自己一笑。
“妈总看我做什么?”
宛云任何泷上下打量自己。
她自小就是圈里出了名的美人,别人那种艳羡赞叹惊奇到放肆的眼光司空见惯,难以产生自豪抑或反感的任何情绪。
“怎么,长得美还不让妈看了?”何泷佯怒。
宛云把烟熄了,轻轻笑道:“今儿可是宛今的订婚,她才是主角,我们下去看看她和妹夫。”
听到“妹夫”两字,何泷却是沉下脸来,冷哼了声。
宛云知她心结,哄她道:“生得哪门子气。”
“妹夫”说的是李家最近找上的上门结亲对象,准备今晚和宛今订婚的冯简。
“暴发户一个,”何泷冷笑评价新女婿,“也就趁着我们落难时候,恬着脸找大户来攀亲,偏偏被选中。”
“人看起来不错。”宛云回忆上次见面时对那个男人的印象,她隐隐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看起来挺稳重的人。”
何泷哼一声,刻薄道:“不稳重行吗?听说父母双亡,从小是吃百家饭养大,连大学都没得上,自己倒是创业了个公司,如今混来混去的,也算混出点小小成就。”
宛云只微笑。
母亲这话显然是故意踩低了冯简。
能让李家高薪挖角、承诺入股才能打动他来接管自家企业的人物,以及他一手创办的宏森自动在如今圈子里的响当当名声——冯简不仅仅是“小有成就”可以概括。
越来越多的企业对冯简青眼相加,实际上,李家对能否争取冯简加入管理层仍心存疑惑不安,不然也不会放□段把自家明珠推出,主动提出要联姻巩固合作。
何泷顿了顿,疑惑道:“他为什么独独挑了宛今?”
李家三个女儿当中,宛云容貌最美,宛灵头脑最精明,宛今岁数最小也最平淡无奇。前两者优势明显,偏偏冯简做了第三个选择。
宛云向来是何泷的心尖尖,肉麻点说是比亲生的还亲。那臭小子当初若是看上了宛云,何泷也是定要亲自出手将这门联姻搅黄。不料他居然连看也没看宛云一眼,直接就选了宛今。何泷松口气之余,却又新生出另一种郁闷,气得是冯简不识货。
宛云知她心意,只笑道:“妈妈要是对他很好奇,待会我去帮你问今今好了。”
何泷看她眼,笑道:“算了。那小子要说非云儿你不娶,我才该犯愁。至于宛今…”又沉吟道,“冯简这人我观察过,实在非人良偶。啧,眼神过于锋利,说明少年时吃苦太多,这样的人,长大后即使得志,也都是过于和往事计较的性格。不知宛今那懦弱性子能不能震得住——”
边说,边挽着宛云的臂往外走,没几步,脸色却骤然尴尬起来。
当事人就正在门口,淡淡地睇着她们,也不知道把方才那话听到多少。
何泷不喜冯简,但自矜身份,只当着宛云面才私下说几句闲话,不料下一秒就被撞到。
何泷怎么说也是表面上的丈母娘,面露尴尬,仍笑笑对他说:“冯…”
“我来取外套,借过。”冯简面无表情地截断她,居然半点都不给何泷面子,随后朝着宛云一点头,眼神根本不往那处扫,擦着两人的肩堪堪走进房间。
何泷不由色变,但背后说闲话到底心虚,调整表情后,挽着女儿仪表万方地离去。
下楼时,抑郁心情还是爆发。
“这么嚣张!”何泷因为锁紧钱财的事,这几天已经心气不顺,受自家人的气和受外人的气又是两回事,她怒极反笑,“真以为成了李家的快婿就眼高于顶?臭小子一个,有钱没地位,还不是想攀高枝,沦落到替咱家打工的货色。”
宛云却看着何泷道:“妈,你披肩呢?”
何泷一愣,才发现方才把披肩放到沙发背上。她迁怒女儿:“方才不想着提醒我。”
宛云不以为意:“临走前想着拿吧。”
何泷却皱眉:“这怎么行?我这上衣颜色太亮,和鞋子不搭配,就指望那浅色披肩替我压住它——云云你上去帮我拿回来,快快!”
何泷怕回到二楼重遇冯简尴尬,几番催促宛云。
宛云到底还是拗不过母亲,只好亲自走回去。她对冯简没有偏见,但他之前的冷硬态度也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因此重新进房间前,宛云特意敲敲门。
屋内没人。
想必是冯简取完外套,先行离开。
宛云在屋里转一圈,母亲的披肩仍不见踪影。她略微思索,俯身朝沙发缝看去,果然,围巾掉到贴着墙的沙发座后面。
宛云试着挪开沙发,可惜实在太沉。她收着自己的裙摆蹲身,沿着沙发和墙的那点缝隙,伸长了手臂去摸索围巾。
正为难间,门轻轻一响,又有人走了进来。
“突然把你叫过来,对不起…”与此同时,一个女音响起,声细细的。
宛今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今年才十八岁,平常里羞怯的时候居多。她不及大姐的相貌和二姐的精明,但性格温和,笑得时候一派纯真安静,却是两位姐姐都完全不及。宛云和宛灵笑着称呼她为家里的小天使。
如今,小天使显然克制着自己的紧张,努力像个大人样说话:“我看你很忙…”
“没关系。”一个低沉地男声接腔,正是冯简。他随着宛今进屋,扫了眼房间,见无人,低头看着宛今,道:“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
宛云不由暗暗皱眉。这对未婚夫妻正找没人的地方说体己话,偏偏让自己碰到。
她不是热衷听墙脚的人,咳嗽声就想站起来。却听到宛今开口道:“我知道这么问很傻,但关于终身大事,我实在很想…”似乎又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带着疑惑的,“冯先生,你…你为什么要娶我?”
这真是个好问题。
实际上,这是李家所有人都想问冯简却又不敢的问题。
宛云以为唯一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宛今,此刻也正在疑惑地向冯简求证。
“比起两位姐姐,我并不是…”宛今顿了顿,显然正在找措辞,最后索性直言不讳,“我以为你会选灵姐姐,她自商学院毕业,以后必然掌管李家企业。实际上,我觉得宛灵姐姐才是你的事业良伴。但你为什么要选我?”
虽说是“两位姐姐”,但宛今也没提到宛云的名字。
暗地里,人人都觉得李家长姊的名字向来只跟“美貌”沾边,而大家又默认冯简这种务实的男人对这种虚有其表的花瓶不感兴趣。
1.2
冯简却否认。
“我们之前见过。”他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道,“十年前,我曾经在‘锦瑟’当服务员,和李三小姐有一面之缘。”
宛今和宛云都一愣。
“锦瑟”是城中高级女性会馆,专门供富家小姐和太太消遣的地方,提供素斋,插花、茶道、书法、棋艺、仪态,经常承办各种茶会和聚餐。
宛今很怀疑地看着冯简,欲言又止。不知惊奇冯简曾经当过那里的“下人”,还是惊奇他对自己那个时候有印象。
毕竟十年前,她还是跟在两位姐姐身后黯淡的丑小鸭。
“一次举办茶会,我去送汤羹,结果失手把碗和热汤砸到自己身上,烫伤了手。当时李三小姐把你自己的手绢递给我让我擦拭。”冯简言简意赅,说到曾经的落魄,态度如常,并不回避,“因为这点善意,我十年来非常感激李三小姐。而如今能让我为自己的婚姻作出选择,我就依着这点私心,选了宛今小姐为对象。我觉得宛今小姐应是好相处的人。”
“都是十年前的事情…”
冯简微微一笑:“当时你才八岁,还没我肩膀高。”
宛今咬着唇:“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娶我?”下一秒,却是打心眼里接受这个理由,她仰头朝冯简甜蜜笑出来,“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谢谢你记得我,我以后…会努力做你的好妻子!”
冯简可能会料到宛今的各种反应,但仍被她过于满意的表情和声音弄得一愣,“嗯”了声。
宛云略微提起嘴角。
——能把建立在利益上的婚姻说得那么甜蜜和如意,大概只有家里这位天使般的小妹妹吧。
宛云猜冯简当初选择宛今的原因只是因为妹妹性格好,不似宛灵处事过于锋芒。不料居然有这段前事——倒也算是缘分。如果冯简到现在还记得妹妹十年前的举手之劳,这证明知恩。
男人也许并没有外界商场传得理智无情,过于计较得失。
宛今似乎已经全面接收自己的婚姻,她低着头,轻轻对冯简说:“以后,请你多多指教。”
冯简回过神,显然不太知道说什么好,便继续用那种平静的声音敷衍道:“我会对你好的。”
宛今低下头:“其实,我现在的身高大概已经能到你肩膀…”
冯简不由再愣住,又尴尬站在原地一会,才勉强理解这是眼前的少女正邀请自己去拥抱她的信号。
男人显然没什么柔情蜜意和被女孩主动表白的经验,随后面对这种亲近而很不自在起来。他微微皱起眉,有些抗拒。但面对眼前期待的少女,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走上前去,动作僵硬地拥住女孩。
然后触上一双眼睛。
宛云原本的位置是紧紧贴得墙,沙发将身躯隐藏得极好,无人能看清她在房内——只要冯简不再走上前一步,去拥抱宛今。
此刻,男人的身高使冯简居高临下地看着听墙角的自己,于是宛云眼睁睁地看着冯简的脸色由震惊转恼怒转思索最终却又恢复了如常。
——何泷对他的评语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好像是记仇吧?宛云迎着他黑色无光的眸子,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冯简已经从她藏身的角落里收回目光。
他再抱了宛今一会,随即礼貌松开,若无其事道:“你母亲正在找你。”
宛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你不和我一起下去?”
冯简只说:“我待会去找你。”
目光冷冷向宛云躲避的位置一瞥。
宛今离去,冯简随手把房间门反锁住,动作停顿片刻后才沉着脸回头,不由一愣。
宛云已经从藏身处走出来。
她做的第一件事依旧是费力地去摸围巾。但手臂长度有限,只好转头求助道:“冯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沙发挪一挪,我的围巾掉到后面去,实在取不出来。”
冯简看了宛云明艳到若无其事的脸一会,嘴角微微一抿,倒也依言走过去。
男人力气大,轻易地就推动沙发,伸长臂准备把围巾捡起来。
宛云嘴里客气:“多谢妹夫。”
冯简依旧弯着腰,单手撑着沙发背借力,露出手腕处一道红色的疤痕。
——很大的一块,如今成了是锗红色,沉淀在皮肤纹理的深层处。原本是接近静脉处的醒目位置,此刻被名贵的手表遮住并不显露,但随着冯简俯身,便顺着袖口的滑落而展露人前。
冯简如有所感,回头触到她好奇地视线。他眸光变了变,直起身来,倒是利落把袖口往上撩开,索性让她把那道疤痕看个仔细。
——从手腕处一直延伸到手肘,巴掌大小,表面不平,现在看来仍然可怖,似乎是多年前留下的印记。
应该是烫伤…吧,她不太了解医学。
宛云也只再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礼貌道:“男人在外打拼,总会受一些伤。”
冯简起先还面无表情地看着宛云,似乎等待她发表高见。听闻此言,不由愣住。
宛云再温和道:“幸好现在冯先生功成名就,也算对得起曾经拥有过的疼痛。这便足够。”
冯简眉头更皱,各种不得其意。
宛云也不希望他得其意。
实际上,宛云只是尴尬,只是在漫无边际地扯着闲话,若冯简此刻能认真思考她说的人生大道理,她也好趁着他发怔的时候离开。
最好是冯简认为她是莫名其妙之人,别和自己计较。
冯简下意识地按了按额角,一张口,却问了句和刚才的乌龙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他淡淡说:“敢问李大小姐,十年前你多少岁?”
这次,换宛云一愣。
冯简替她回答:“如果我没记错,十年前,李大小姐也刚好和令妹一边岁数,也是十八岁?”
宛云恍惚了下。
1.3
的确啊。
已经过去十年。
宛云惆怅地想着自己的十八岁,当时她还是高中的小姑娘,当时她的脸鲜嫩得掐出水来,当时她还富有那么多春韭般的感情,她还拥有那么多时间、热情地爱过人——再联想起现在,只觉得往事如烟。
十年简直是一晃的事。
冯简没有继续给宛云思索的时间,他意有所指:“可惜十年过去,李大小姐这性子倒是还没怎么变。”
宛云不由皱眉,但对上冯简那双讽刺的眸子时,她突然心头一跳。
等等,等等。
有什么事情不对头。
十年前,宛云十八岁,冯简说他曾经工作在锦绣,还有冯简所说的烫伤——
十年前,李家长小姐在城中的锦绣会所,举办她十八岁的成人宴。
外人看起来鲜花锦绣的东西摆设,实际没那么有趣。宛云穿着比自己腰小了两号的晚装,踩着高跟鞋,百无聊赖地摆弄自己的手指,还被远处地何泷狠狠瞪了眼。
插花师表演的时间太长,宛云实在不耐烦再在座位上待着。她一边想着晚上的约会,一边频频地看表,思索怎么才能正大光明地逃离。
正在这时,侍者为每人端来例汤,汤水滚烫。
宛云心一动,倒是起了个主意。她趁着对方正好来到身边,快速地伸出手臂,用手肘狠狠地撞向他。
——这样,汤水就能全部洒到自己的身上。她也就能借着换衣服的理由,借机离开。
如此好的如意算盘,却是坏在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地姿势拉开宛云,以身代替,生生地把那一锅滚烫汤水和铁壶倾倒在自己身上。
宛云异常吃惊,她抬头对上那人极其苍白的脸。自己的脸映在他的瞳孔里,也在定定而惶恐地回望自己。
怪不得!怪不得!
那名帮她挡汤水的侍者,就是十年前的冯简!
宛云向来不记人,朋友亲人都嘲笑她有资深脸盲症,然而今天,她却莫名觉得冯简脸熟。
居然是他!
宛云不由睁大眼睛,目光再落回冯简手臂上的伤口处。
那便是当时烫伤落下的伤口吗?可惜她没有印象。
那天随后场景一片混乱,众人当然最关心当天的小公主。很快就有人把宛云拉走,检查她是否有伤,宛云开始还想着向对方道歉,但随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便把这件事彻底地丢之脑后。
原来是冯简!
居然是冯简!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冯简应该是早认出她来,怪不得之前对她和妈妈态度如此。与当时自己的冷漠和任性相比,宛今递过手帕的举动,在冯简看来应该无比体贴。
迎着冯简十年后投来的漠然目光,宛云不由苦笑,略微尴尬。
想男人不至于小气地翻旧账,只是鄙夷嘲笑他已经换了天地,她行事却依旧如十年前毫无长进的娇蛮少女吧…
但被讨厌是应该的,十年前那个以一己之私坏他人之行的少女就是自己。而迟来的那句对不起,在此时也不会得被接受。
既然如此,暂且不说对不起好了。
宛云不再多话,随后歉意地朝冯简点点头,取了他手上的围巾,转身离开。
大厅里,何泷正在和同行来的贵妇聊天。对方说到新出的珠宝,新来的美容师,新打得肉毒杆菌,再邀她同去体验。
何泷听了简直恨不得以身代试,偏偏知道自己囊中羞涩,只一味地微笑。正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看到女儿下来,连忙走过去。
“怎么这么慢?”她蹙眉,“是不是又碰到冯简那混小子了?”
宛云摇摇头,却皱着眉道:“妈,你以后对冯简好些。”
何泷不解,然而宛云不愿多谈。
这下何泷更是奇怪,连声追问。
李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何泷一半心用在丈夫身上,一半心用在宛云身上。而等老爷子死了,何泷基本就指望宛云才能活下去。这么多年,宛云的初潮、初吻、初恋、乃至初夜,何泷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宛云是散漫性子,通常经不起她再三询问便托盘而出。但这次宛云口风紧得很,只露出些烦恼的神情,却是怎么也不肯说下去。过了会烦了,索性挣了母亲的手,转身朝宛灵走去。
何泷和精刮的二女儿相处不好,不好走上去前,干瞪眼。
双方互相矜持地笑笑,何泷继续和客人聊天,宛灵转身对宛云道:“妈怎么你了?”
宛云没说话,过了会,却道:“你还记得十年前我在锦绣举办成人仪式?”
宛灵想了想道:“当然记得。自从你穿了那身红色小礼服惊艳全场,多年后,只要谁家女儿举办成人仪式,主角都要身着红妆,已经成为惯例。”
“那天我不小心碰到一名侍者,害人家失手洒了汤,是他帮我挡下…”
小小的事故已经发生十年之久,宛灵如今也早已经不记得,需要想一会,她才皱眉道:“好像有那么档子事。怎么,姐姐你当时没受伤吧?”
“那名侍者后来怎么样了?”
宛灵摇头:“我怎么知道。”又道,“出了那档子错,小了被扣工资,大了嘛,大概会被会馆开除。毕竟锦瑟不是普通的地方,使者该需手脚伶俐,怎么能烫伤客人。”
宛云早想到,越发愧疚。
十年之前,侍者的工作对冯简想必十分重要,他却因为自己的原因无缘无故吃了苦头,搞不好还会没了生计。
宛云抚着额角,微微黯然。
自己也真真是自作自受,总得想个方法补偿才好。希望宛今嫁过去后,能对冯简说她些自己的好话。到底是一家人,不该弄得这么僵。
李家决定在今晚的宴会上公布冯简和宛今的订婚消息。
这次的订婚,不仅是李家三女儿中首个出嫁,还关乎李氏名下的各个子母企业,以及冯简自己公司未来的走向。
宴会中,传媒圈、金融界和银行圈的宾客皆云集,李家还请来专门的摄像师来纪录这场胜景。
1.4
差十分钟到晚上八点,就要公布订婚仪式,大家渐渐地聚集在一起。请来的电台主持人为活跃气氛,采访每个人对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印象。
话筒便在众人里被传来传去,客套话和恭维话自然层出不穷。
“咦,丈母娘怎么不评论新女婿?”
众人找了一圈,何泷却是不在人群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