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吴燕夏隔着她十多米就停住脚步,那双棕色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梁凉心里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念头:…夏大仙果然恶趣味比较多!
他怎么就原地站着不再继续走了,两个人之间还隔着这么老远, 天又下着大雨好伐!他就是想看她狼狈地冒雨朝着他主动跑过去?真是恶趣味到极点。
其实自己也带伞了, 才不稀罕。
于是“啪”的一声打开精致洋伞, 娴静地走到他跟前, 不悦地扬起下巴。
“大仙,你来啦。”
可惜一乖乖地主动打招呼,完美“小贵妇”气场就彻底崩塌了。
梁凉今天穿得松松软软的塔裙, 这是一种很重工的内外金丝刺绣双层裙,很美很仙。长发梳在一侧的,柔嫩的脸颊处戴着毛茸茸饰物的耳饰,从侧面看细腻洁白一片。她又在茫茫绵雨里撑着那把小巧的白色雨伞, 娇美极了。
黑伞宽大,两人并排走还隔着至少两米。过了会,吴燕夏听到LO娘乖乖地问:“大仙,我能躲到你伞下面吗?”
他一顿,几乎怀疑是谁不小心把他自己的强烈心声喊出来了——但下一秒,梁凉确实收了那把洋伞,压着裙子轻快地跳到黑伞笼罩范围内,他不由呼吸一停。
梁凉为她难得的主动同样有点害羞。
但之前所有的惨痛经验都表明,纠结是没任何意义的,还是早死早超生吧。一鼓作气地把桑先生想要找他算星盘的请求转达出来。
吴燕夏这才明白她的主动是因为有事所求,他就笑了笑:“找我看星盘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每周只接预约的服务,而且下周和下下周的名额都已经满了,等以后吧。”
切,不相信。
梁凉不由撅起小嘴,吉兆目前也是半预约制,她拿这种鬼话打发过一连排要加塞的客人。知情的人都懂肯定有解决方法,比如,吉兆就有两个为了美观不会摆出来隐藏桌位,她也完全不信这鬼马的占星师没有留一手的方案。
她再接再厉:“大仙,我能找你插队吗?”
吴燕夏迅速避开梁凉带着恳求的目光,他打着哈哈:“是我精力有限,顾客也早约好了,不然看你面子,下个月吧。”
这代表他肯定有时间。梁凉心领神会:“主要是周六客流量多,我怕桑先生看完星盘后的状态…呃,有起伏。这周四中午好不好?”
他随口回绝:“不太好。”
“大仙…”
“我周四是真的有事,这样吧,我回去看看日程,或者下周一晚上?”
“那不然就这周五中午?”
两个人居然讨价还价了一路。
之前的暧昧早没影了,吴燕夏一来是真心的懒,二是找他看私人星盘的人确实不要太多,不差这点事,但万万料不到梁凉丢开害怕就能当一个讨价还价的高手。
那声“随便你”说出口,他自己一时都没回过味,旁边的LO娘已经露出“你最善良的”的欣喜表情,顺便奉送一个“好崇拜你哦”的无辜笑容。
只不过,梁凉那得逞的目光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以桑先生杀人后就要急吼吼立刻放血的性子,摆出的态度是既然要花钱那就尽快、马上、迅速地看星盘,更重要的是梁凉自己同样好奇吴燕夏付费看星盘这事准不准,决定大力地支持桑先生做第一个吃螃蟹(看星盘)的汉子!
两人这时已经走进楼,吴燕夏把梁凉那张偷笑后容光焕发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梁凉像天真的野生小动物,无法对付人类过于主动的感情,有时候会吓到转身逃跑。但她同样有独特的——这种敏感度,喜欢试探,光彩外形,懵懂中带着时隐时现的机灵。
占星师心情同样亮起来,他因为自豪独到的审美不由嘿嘿暗笑两声。
但梁凉却被他诡异的表情生生弄毛了,她赶紧回头四处看了看,然后小心地问:“大仙,你哭什么啊?”
吴燕夏不笑了,他此刻已经收了伞,很自然地伸手捏住她脸颊旁垂下一缕头发,顺势揉了揉她的头。
嗯,手感果然挺好的,难以相信首次见面的时候,居然觉得这LO娘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梁凉被这动作彻底吓懵,她立刻往后退想躲过魔爪。
结果占星师好像铁了心去摸她的头,两人走入电梯前她还头发整齐,扎着柔顺的马尾。等电梯门再打开,她第一个踉跄逃出来时已经长发凌乱。他手劲没轻重,连上面的蝴蝶帽都被揉下来。
梁凉头晕脑胀的,又委屈又生气,迅速跑到洗手间里面躲起来,讨厌讨厌讨厌吴燕夏果然超级无敌讨厌!最讨厌别碰自己发型了
等抬头照镜子,发现眼睛里带着一抹诡异的阴沉感。
呃?其实她也没有真正很生气啦。梁凉怀疑地摸摸脸,她想再凑近仔细去看,但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晶亮地回视过来,毫无阴霾。
大概是幻觉吧。
扎头发的时候,瞥到水池边搁着一个颜色很古旧的红色皮筋。梁凉默默地吐槽会吴燕夏的品味,没乱碰任何东西推门走出来。
占星师明明在答应给桑先生看星盘时面色还有点不情不愿,但此刻又好像非常开心。
梁凉一走出来就被他强行按坐到沙发上。
“美少女,我想给你看一个东西。”
梁凉赶紧挣扎,她还想早点回家呢:“那个,还是我先去铲屎吧。”
吴燕夏却又按住她头不让她坐起来:“急什么,大便天天见。”
梁凉心头一闷,气愤无比地看着他,刚刚心里那点想反抗的小火苗又猛烈地烧起来,但在吴燕夏那种胁迫的目光中,还是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吴燕夏还洋洋自得的卖关子:“想一想,什么是你在日常总能见到,但你又见得不那么彻底的东西?”
“当然,在待会看到它之后,你还需要摆脱你对常规的偏见…”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沙发正对着的墙壁。
吴燕夏家被形容为四壁皆空也不为过,墙壁上虽然挂着一个空荡荡的巨大画框,但里面什么画都没有。
此刻,随着吴燕夏往什么地方一按,那空荡荡画框后面居然有四个闭合的旋转开关,那掩藏在粗布后面的真实物体缓慢地露出来——
“怎么样?”吴燕夏慢慢地说,“你在别的地方没见过吧?”
沙发上的梁凉正紧紧地用双手捂住眼睛,她快哭了:“所以,你是要给我看魏奎拍的裸|照吗???”
他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笑容像风样地飘走了。
“什么?”他罕见迟钝地问。
梁凉的小脑瓜在经过吴燕夏之前的“提示”后,只能想到“裸|照”这个选项。她那布满荷叶边的肩膀缩起来,带着无比的尴尬、惊恐和百爪挠心,依旧紧紧挡住眼睛。
占星师眉毛里的红痣一暗,取而代之是有种莫名酸溜溜的感觉。过了会,吴燕夏才回答她:“哈哈,不是的,我不会让你看裸|照的。”
梁凉脸已经涨得通红,依旧不敢放开捂住眼睛的手,她虚弱地说:“大仙,如果待会我放下手发现是任何人的裸|照,我以后绝对不跟你说话了也绝对不来你家了!”
“知道了,放手吧。”
梁凉终于放下手。
眼前正对着的画框里没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有一副中国地图。
雄鸡造型中国地图,不是标着藏宝图或者盗墓图。
就是普普通通的地图。
唯一的特殊之处在于地图的比例尺。而在任何国家,一定比例尺之上的地图属于军用机密文件。
梁凉可以用全吉兆的身家性命保证,眼前的这幅地图绝对不是一个能从正常渠道购买来的地图。
太,清楚了。
像看微型中国。
清晰程度甚至堪比卫星地图。
…等等,她现在隐隐约约的失望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心里还想着能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吗?
吴燕夏抱臂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赞赏地笑了:“真识货!这种地图发行都带着编号的。我都不敢公然放出来,每次看它都会拉着窗帘。”
现在普通人出行都用卫星地图,但眼前高清地图带来的实体震撼无人能及。梁凉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地图摸上去可以左右移动,几乎连城市的区都能辨认,她也注意到吴燕夏还用笔在上面标注着不少圆圈。
她回头干巴巴地问:“你打钩的都是你曾经去的地方吗?”
吴燕夏再一怔:“…你怎么知道?”
梁凉默不作声,她已经不想费心去问吴燕夏以什么非法手段搞来的这地图。她认真思考的是,如果现在报警,吴燕夏完全就能凭着这张在军队足矣被标为机密文件的地图就能获得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然而他放在家里用来打钩。
第 22 章
魏奎已经在梁凉家里等了她快两个小时了, 有点不耐烦。
他就是喜欢不打招呼但突然用备用钥匙造访,看到梁凉每次露出惊吓又难掩喜悦的表情,然后乖巧地围着自己来回打转。
娘娘怎么还不回来?魏奎无聊地在梁凉家公寓转了一圈,隐约觉得少了点什么又想不起来。
她整间公寓的客厅收拾得非常整洁——但也只限于客厅。魏奎亲眼见识过她那见鬼的卧室。梁凉配有八层柜子装着她从头到尾夸张的饰品,毕竟LO装是一个穷奢极欲装饰性的服饰,
…呕, LO装真是丑死了。
魏奎清楚记得小的时候, 梁凉的长相在大院里众多的女孩子里是最顶尖。但和出众的外貌相比, 她说起话磕磕巴巴的, 整天只爱在家读书和摆弄洋娃娃,也根本不和其他孩子玩。
他当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王,带着堆皮猴野到天边去。盛夏季节, 魏奎伙同几个调皮的男孩子夺过她最心爱的洋娃娃,扔到院门口的主席雕像上。
梁凉当时哭到快断了气, 含泪去爬雕像底座。
正好魏司的车路过, 他严厉地斥责了小姑娘的行为, 又让战士帮着她把洋娃娃取下来, 回到家亲自用鞭子抽了儿子一顿。然后魏奎的母亲回家后听闻,又亲自拿高跟鞋抽了他一顿。
这应该是魏奎的印象里被打得最惨的前三次,但也是从那天后, 他莫名其妙地开始照顾这个漂亮软弱的小结巴。
后来梁凉说话越来越自如,但一直到读高中,她每天上学依旧会搂着不同的洋娃娃去教室。在她读书的时候,洋娃娃就安静静地躺在桌兜里——梁凉因为这古怪的举动成为史上最知名的校花, 而到毕业典礼,很多老师和同学都抢着和梁凉及她的洋娃娃合影。
读了大学,她终于抛弃那些洋娃娃而直接做LO娘打扮,她最初不懂熨衣服:格子头套、蔷薇颈圈、皱皱巴巴的花裙子、叮呤咣啷的毛绒腰带,搭配上花里胡哨的彩色连裤袜,就这么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梁父梁母身为女儿的迷妹,反而连声夸女儿可爱。
这一句“可爱”,梁凉就从17岁“可爱”到了现在——
魏奎曾经看到一个新闻,说一个LO娘没有眼色地穿公主裙去参加葬礼,结果被家属重重殴打了,他断言这就是梁凉以后的结局。
大院从小玩到大的孩子各个都混得风生水起,出国的出国、做生意的做生意,从政的从政,至少都在往前走。
唯独梁凉的人生就停到“可爱”这个年龄。
她不爱交际,不爱正经工作,整个人的状态还是那个“很傻很天真”的抱着洋娃娃女孩,唯一果决的行为是大学毕业就借钱开了家入不敷出的“高级”日本料理。
魏奎不会忘记,那次老同学聚会同样约在五星级酒店。国内第一家的无边泳池,晴朗夜色像星球上最后一滴水。每个人出场都是无懈可击的高级定制,女士都是七厘米的高跟鞋,男士西服来萨维尔,家境最一般的也戴了祖母绿的胸针搭配齐胸连体裤,大方典雅。
唯独梁凉依旧穿成庸俗的扫把。
那种夸张衣服装饰下,再美丽的五官黯然失色。她像个局外人似的傻戳在那里,后来依旧是魏奎含笑地把她拉走,他那晚穿着薄薄的费尔岛毛衣,带着美东典型预科生风格。
他嗓子里堵着一口气那样的难受,沉沉地说:“你就不能穿得正常点?今天这是什么场合你还这么穿?”
梁凉小声地说:“但我平常就这么穿。我真的以为是普通的老同学聚会嘛。”
魏奎真是觉得他一人饮酒醉。
像他这种从小胡天忽地的,吃喝玩乐无一不精脾性的个性,这么多年来守着一个女孩子,也只有梁凉才傻乎乎地觉得他们只是朋友。只不过,同样也只有他也知道自己有种深深的、深深的不甘感。
等她再成熟点吧。只要她脱下那身愚蠢的LO服,他就把心情告诉她。
…结果梁凉去泡温泉都能穿成LO风格,这也是让魏奎感觉很服气的。
门咔哒响了声,是梁凉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她在吴燕夏家玩了挺久,针对地图问了不少问题,还喝光了他家两瓶巧克力奶。当躲在他背后看到骨瘦如柴的神灯后也吓了一跳。
不过,梁凉对神灯的绝食提出一个崭新的思路。
“你得每天给神灯刷牙。”
吴燕夏身为一个疯子,就跟看到另一个疯子似的看她:“…刷什么牙?”
“坦克以前是有牙结石的,我每天都会拿宠物牙膏给它刷牙的。宠物医生也说狗狗牙齿不好会影响进食。你说神灯是不是因为没刷牙,所以才不好好吃饭的?”
狗是需要刷牙的,也是可以刷牙的。不过,狗的牙膏都是专用可吃的类型…
梁凉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偷笑,因为吴燕夏听完这里时默默地转身就走——他不是去找宠物牙刷,他是又快被她烦死了。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梁凉笑容停留在脸上,突然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一抬头,发现客厅灯光里,一脸探究的魏奎正从沙发里站起来,茶几上有几个喝空了的奶茶杯,他脸上露出她所熟悉的厌恶表情。
梁凉听到她心里传来咯噔了声,居然忘记魏奎今晚要来她家了。怎么可能忘记了啊?
魏奎已经目不斜视地路过她,他真是快被奶茶齁死了,自己去梁凉家的冰箱找了点水喝,梁凉不敢开口,她也不敢换拖鞋,先可怜巴巴地跟着他。
沉默片刻,梁凉咬唇说:“对不起。”
其实莫名地说“对不起”也是没有什么自尊的,不过魏奎不觉得有什么,没反应。他被捧惯了,对有人顺着自己从来不以为意。
梁凉心虚极了,她从来没让魏奎等过她的:“你在家等了我很久吗?”
魏奎没说话,他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回头又粗暴地替她也倒了一杯。
梁凉更内疚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我,我…今晚有事回来晚了,我真的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魏奎眨了眨眼,开口了:“娘娘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处理啊?”
她不敢骗他,小声地说:“我去夏大仙家看坦克了。”
魏奎怔住:“谁??”
梁凉天真地以为他忘了吴燕夏,她脸一红:“就是那个家里养蛇,拍了你…”?
魏奎绝望了。怎么最近是个女的都提醒他拍裸|照这事啊,但吴燕夏又坚持说他没拍!他怨气冲天地说:“我知道是谁!但我不是让你离着他远点?”
“不是的,因为桑先生让我找他看星盘…”
梁凉每当陷入极度紧张,口舌就会变得很笨,很磕磕巴巴。她费力地在语言能解释的范围内去解释,然而依旧让人听了头痛。
魏奎开始走神了,他紧紧又厌恶地盯着梁凉那套人工到不行的LO娘打扮。
也许有人说服装不重要,但杨雨薇在某次臭骂中点醒过他,服装是一种心态,人都是不自觉地表里如一,金融行业是最强调人靠衣装的。
魏奎知道,他喜欢的是以前的梁凉,穿着简单的衬衫短裙,皮肤好到发光,露出细直雪白的胳膊和腿,像小精灵一样灵动剔透。
而不是眼前的…
“其实,坦克和神灯…”
他突然严肃地打断:“梁凉,你真打算把你这裙子穿一辈子?”
梁凉没动静。
魏奎抬头看,她的眼眶已经隐隐发红了。他的心又酸软到一塌糊涂,连忙把水杯放到一边,露出那种帅气的笑容打圆场:“我就问问我就问问,我们娘娘最漂亮了。对了,你不是说吴燕夏吗,我跟你说点八卦,这夏大仙就是老太婆的多年秘密男宠。要说老太婆的历任男友都非富即贵,只有他跟她时间最久…”
魏奎在滔滔不绝地说他那新鲜事,梁凉便去门口把拖鞋穿上。
她莫名觉得自己好疲倦。
第 23 章
最新追求杨雨薇的是一个外企驻华保险公司的大区销售总监。
吴燕夏身为理性的迷信从业者, 对健康和财产不接受任何超自然理论,得知杨雨薇公司为她这个级别的管理者办了完善的商业保险后动心,杨雨薇便找熟人又在原保险金基础上为他多覆盖了些范围。
东来西去,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就和这人熟起来:贺翔,三十多岁,早稻田的MBA, 也算是响当当的钻石男。
这几天贺翔每天往她办公室送花, 连她带的那些小孩在外面窃窃私语。
杨雨薇低头抚摸眼前昂贵的印度玫瑰, 无数次惊叹吴燕夏看星盘的准确程度:年初他为自己推算月运时, 清清楚楚说她这个月的后半旬会有强盛桃花出现。自己当时还说工作这么忙,没时间…
就这么准了。
不信邪都不行。
有段时间里吴燕夏很无聊地练习推演周运,突然半夜打电话说她租的房子有走火危机——杨雨薇半信半疑地回复她厨房不开火, 结果没多久,她的三星手机就在卧室里爆炸把床单烧个洞。
感觉老天爷都想成全他的话似的。
只不过吴燕夏听到杨雨薇反馈后眼神有点飘忽, 他喃喃说了几遍这样会遭报应的, 以后越发收起锋芒。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 杨雨薇依旧觉得她这老同学气质怪, 一会猥琐面瘫一会冷噤犀利,一会痴呆一会迅速使诈,外貌言行像素质不高但其实很伶俐, 那双桃花眼像心思多的反派猫科动物似的闪啊闪的。
贺翔这时候打来电话,估计是想问她玫瑰是否收到。杨雨薇任手机震动五秒后掐断来电,仅仅回了一张笑脸。
“在开会,待会打给你好吗?”
女强人杨雨薇工作出色, 感情也没有空窗期,也许这又要感激她命盘中极好的金星相位。
金星希腊语Aphrodite,意为海上的泡沫。但土星坐镇的杨雨薇对恋爱泡沫不感兴趣,她对追求者贯来冷静。不主动、不拒绝、不表态,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心里总像有把秤似的把来人称一下:身高、年龄、家世、学历——嗯,日本的MBA和欧美的MBA比起来含金量是点低一些。
她把玫瑰扔在一边,又开始给吴燕夏拨电话。
但对方又是忙音。
算算时间,从吴燕夏上次从白洋淀回城已经快一个多月了,这人肯定又蠢蠢欲动的待不住要去浪了。
“夏夏你的保险合同已经寄到我这里。我最近认识一个信托基金经理的太太,她想让你帮着看剖腹产时间。有空回我短信,ok?”
杨雨薇放下手机,看到魏奎正趴在外面桌台狂打哈欠。因为昨晚睡在梁凉家沙发,他并不是很舒服。旁边的几个刚入行的女实习生纷纷凑上来递给他主动买的奶茶。
魏奎笑了笑没有接。
杨雨薇厌恶地移开视线。上次这个绣花枕头把他整杯的XXXL奶盖奶茶洒在会议室的事情历历在目,仅仅因为魏奎的不慎,那十几块钱的奶茶就毁了一台过万元的电脑键盘和三份重要文件,堪称灾难。
律师和他们这行的工作桌很忌讳摆水,希望这个死小孩不要日常总给她添麻烦。
梁凉的疲倦感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都持续不散。
生理期居然提前一周提前而来,她上午强撑着跑了新店看装修,中途接了瑰丽酒店的电话,他们问她代理商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梁凉挂了电话后回到吉兆,桑先生因为心得意满,很罕见地夸奖了她今天的装扮。
她今天很素,白玫瑰大摆裙,领子是蕾丝花边,裙角有硬质的丝线,戴了头巾,上面缀着粉红色的淡水珍珠。
梁凉的裙子多数为纯色和蕾丝,偶尔才会收一些印花,但更广谱的碎花和格子这种复古元素比较少。她喜欢自己搭配,有的时候典雅有的时候可爱,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那就是魏奎刻薄地说“你简直像个帐篷”的时刻。
梁凉对称赞或轻蔑向来淡然处之,但今天她听了后苦着脸。因为身体好像越来越难受了。
以前也痛经过,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仿佛整个人被什么压住,眼前总感觉朦朦胧胧透不过气来,衣服太沉了,肚子疼,心也一阵一阵的发慌。
受伤的脚踝都似乎更肿了一些。
请假绝对不考虑。
梁凉强撑着吃了店里好大一块红豆羹,无声坚持到今晚吉兆的营业关门。她头晕晕的,体力不支地在员工休息室里坐着,挣扎着喝点维C泡腾片。
喝了两大杯水,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吴燕夏在家蹲着研究了好一会的地图,就准时像看守公主的恶龙一样出巢了。
晚间时候雨已经停了,可以骑着他那辆人高马大的自行车。
他今天还特意把整头卷毛往后梳了梳,喷了点摩斯,照了照镜子后自认为可以担当夏挺英俊的角色。吴燕夏进门和出门前都会洗手.总觉得能避免什么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