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塬合着眼,他说:“继续讲。”
“朱耸决定一辈子不说话,以对抗世界。但最后,他还是疯了,里写,朱耸非常非常疯癫,非常非常不幸,直到晚年才找到内心的平静。书里说,那些停止说话的人,最后一定会变成疯子。”
苏昕念的这些,是书里的一个配角对女主角说的话,他鼓励她继续画画,多和别人交流
苏昕深吸一口气,嗓音却变得更耐心:“津塬,我知道许晗在你心里地位很重,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许晗,就把自己关闭起来。其实,你喜欢的女孩子很善良,她在天有灵,也会喜欢你开心。而你可以和别人,和我多交流一下。我虽然比你岁数小,但是,我的生活没那么顺利,也一个一个坎地走过来。我知道你比我更坚强更厉害,但我…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周津塬睁开眼睛,不过,目光没有看苏昕带着微微红晕的脸颊。他翻了翻那本的封面,这本法语的中文名,叫《在一起,就好》。
苏昕对他的表白方式,还真是投其所好地文艺。
“哪天有空,我看看这书。”他终于承诺。
苏昕微笑,活泼起来:“你要在28天内看完哦,我是从大学的图书馆里借来的,看完要还回去!你一定要看哦,翻译得还不错。”
周津塬握住她的手,随口说:“谢谢你对我说的那番话,容容。”
苏昕僵住,她的心仿佛被狂躁惊马狠狠一踢,某个时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吃惊地看着周津塬。
有人并不知道说错了。
他毫无察觉地握着她的手,平静说:“你在我家先坐坐,待会我们出去吃饭。我睡一会,实在太困。”
>>>
赵奉阳把赵想容约出来吃饭,他们坐在酒店喝茶。
他原先的身材本来有些微壮,车祸过后却瘦得惊人,医生说营养最重要,适当减重反而对他脆弱的关节好。不过,赵奉阳对医生的话确实不置可否。
赵奉阳告诉赵想容,已经挑选了部分精子送到美国,很快会出结果。
赵想容坐在对面,微微一笑。
她想到周津塬的话,赵奉阳只是放□□,偷偷在香港要试管婴儿。不管嘴上怎么说,怎么告诉别人,赵奉阳的心底依旧无法原谅赵家,
但是,赵想容对赵奉阳的隐瞒,没有心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每个人都会为自己认为值得的东西奋斗,她也不会对任何人展示自己全部的生活和感情。赵想容在某方面是很漠然,她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有命玩,有钱赚,有恋爱谈,这就已经很奢侈。至于其他人,她管不着。如果有一天,自己的世界归于死寂,至少还有丰富的回忆。
她低头喝水。
赵奉阳很快察觉到她的不对。“最近耳朵是不是又出毛病了?”他温和地问。
赵想容最近已经全面地戒烟戒酒,天天戴着机器。
两人闲聊了一个多小时。赵想容和赵奉阳不谈私人感情的时候,彼此还是很聊得来。赵奉阳对她非常耐心,赵想容以往在杂志社里的工作遇到困难,她不会告诉周津塬,更愿意跟赵奉阳倾诉。
赵想容突然感慨:“如果我们现在结婚了,一定不会这么平静地约出来喝茶。夫妻就是冤家。”
赵奉阳纠正她:“我们会成为世界上最恩爱夫妻。这世界上,凡是丈夫能送他妻子的东西,我双倍地送给你。”
赵想容眨眨眼睛:“你能给我的东西,我靠自己都能得到呀。大哥,咱俩打个赌,咱俩就赌谁比谁活得长。以后谁先挂了,谁就要每周给对方的墓上献花。不要烧贡品,送花就够了,人必须亲自去。”
话音刚完,赵奉阳已经答应了。
赵想容笑了,眉眼微动,非常明亮。她相信,赵奉阳此刻承诺的是真的。也许一个聪明人,就是脑海里存在矛盾的两种思想,可以边利用别人边深深地爱着别人。
只不过身为学渣,她做不到而已,她只能全部地爱,全部地恨。
赵想容和涂霆依旧处在异地恋,涂霆下个月终于结束戏份要回来。之后,他至少两个月的工作,都在城里。
赵想容没有再主动飞去探班。
她的工作实在太忙,Patrol和她一起到广州出差,两人依旧横眉冷对。在房间加班的时候,赵想容无意说到她大学生涯时看过的那些时装杂志,又说起几个大名鼎鼎的设计师,Patro似乎有点吃惊,问她母校是哪所大学。
她绽放笑容,报出名称。
Patrol没说话,但眼镜后面露出的谨慎表情,估计觉得她也是花钱买来的本科学历。而且,她的学历明显买高了。
赵想容冷哼一声,忍了。
赵想容也给涂霆提前发去邀请函,她叮咛他:“必须来哦。”
涂霆很老道地问,“直说我需要捐多少钱?”
“越多越好。超过10万,获得我们刊微信公众号的头条小访谈一次。超过30万,获得司姐在ins直接@一次,时装周她会和你合影,微博转发你4张照片。30万到50万,可以上我们副刊和网站头条,为期滚动一个月,超过100万送我们刊8p,和你所有能想得到品牌方爸爸的牵线。超过200万,主编帮你拉广告资源和全方位24小时贴心陪聊服务。我们社虽然土鳖,但做慈善不黑心,有专门的会计和帐头,从来不抽钱。不像某社和某某某社。”
赵想容说完后很惆怅,这价格已经很低了。她们纸媒最繁荣昌盛的那两年,明星至少捐100万起的,不然,登报都拿不出手。哪像现在,明星捐个5万6万,面子上就凑合过去。粉丝还各种哥哥又做慈善了的欣喜表情。
“如果你前夫找你,你会和他复合吗?”涂霆问,语句很严肃。
“什么?”赵想容没听清,她还正腹诽别的杂志社。
涂霆半笑半严肃地说:“你不是说,前段时间,你和他扫墓去了吗?你俩都离婚,单独相处不合适?”
赵想容愣了会,涂霆正不赞同地看着她。
涂霆是明星,以往的男女关系里,都是对方迁就他的时候多,但赵想容例外。她除了来探班两次,就再也懒得过去。平常回微信也不勤,涂霆因为拍戏,本来就不能总守着赵想容,他一点也不怀疑,赵想容身边追她的男人非常多。
赵想容皱起眉。“乱讲。”她的表情很冷漠,“我和那位彻底结束了。”
涂霆迟疑片刻,他到底太年轻了,克制不住好奇,又问:“你俩当初为什么结婚?”
涂霆没问“为什么离婚”,而是“为什么结婚”,等待赵想容主动解释一切。
但赵想容不上当。她随后嘻嘻哈哈,不肯回答上段婚姻里的一切细节。涂霆想追问,她就给他抛暧昧的媚眼,让他气憋在胸膛里。
“我不会和任何人复合。”赵想容笑,“我是一只很文明的兔子,这辈子没吃过回头草。”
涂霆看着她,想到在罗马,在小酒馆,他焦急地在她脚边找丢失的钱包,旁边的赵想容稳稳地坐着,和其他男人**,也不低头。她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但从来都是美人,有种心惊的残忍。
他言不由衷地说:“如果有其他人比我对你更好,我才可以放你走。”这句话说完,觉得未免肉麻。涂霆随手把墙角的吉他拉过来,给她唱了段情歌。
赵想容眯起眼睛,她从来没交往过文艺青年。以往的男友,都是投其所好地送花送戒指,周津塬则是压根不送任何东西。但涂霆就弥补了这一切,他是偶像,很自然地散发着魅力,她感觉自己又恢复到了大学小女生的状态。
赵想容满心荡漾地听完涂霆的歌,大力鼓掌。她心情很好,就是那种没有杂质,很干净透明的心情好。
此时此刻,她心里没有任何遗憾。
直到手机震了下,周津塬居然给她发来短信。
“你有东西在我这里。”
“是衣服。”
“给我个地址,我寄过去。”
赵想容打算把短信忽略过去,她不想搭理他。
结果,周津塬又发了一个黄色的问号表情。
她倒是愣了愣,赵想容平常和周津塬聊天基本不用表情,不对,两个人几乎不聊天。也不知道婚姻是怎么过来。
随后手机震了好几下,周津塬发来三十多个一模一样地问号。
赵想容看着那一列催命般的表情,心底每次都能被周津塬精准勾起的怒火燃烧起来。
那一方,周津塬开车来医院上班,等全天忙完,他再打开手机,里面躺有五十多条短信,每一条,都是赵想容用极尽刻薄和恶毒的言语骂完他。
骂完他再骂苏昕,骂完苏昕再骂他。
看不出粉红豹的文字还不错,没有脏字,但有股时装从业者的刻薄劲儿,她嫌弃地说“忘了说,我每次和你上床完后都想吐,你太小了,虾米懂吗?你长得就像虾米的鳞片那样。我三岁时候梳着的马尾辫,都比你长!”
周津塬忍俊不禁,但心情沉重,完全笑不出来。
他手滑到最后一条。
“…别来烦我,别来找我,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以后讨饭也别来我家门口,我希望你好好当你的狗屁医生,这样,至少能证明你平生首次能忠于什么。”
周津塬看着赵想容的短信,他在黑暗中按下一行字,等手拿开,发现是“对不起”。
心情有千百种,此刻多了种。赵想容在周津塬眼里,一直就是个华丽空洞的形象,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和他吵架时复杂却又逼迫的目光,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像硬币上的人像那么凸显而清晰。
周津塬独自坐了良久,平静地注视前方,把赵想容的短信删除,利落地启动了车。
chapter.48
赵想容很忙。她平时就忙, 社交生活丰富,如今交了个明星男友, 还有个阴魂不散的前夫,更忙了起来。
萧晴和赵想容聚会, 限时20分钟。
萧晴最近在赵想容面前, 自信了很多。她打听了半天赵想容的小鲜肉男友, 又抱怨孟黄黄。
苏秦那个选秀节目, 要求候选者签一个公司。孟黄黄毫不犹豫地注册了一个个人独资企业,就叫苏秦的个人工作室。
萧晴又觉得晴天霹雳,她说:“那死丫头到时候开公司,再请我家老头当法人,这可怎么办?”
赵想容让她别闹。萧晴老公那个级别的高管,肯定签了不少保密和限制协议,估计不可能再当法人吧,当了也要申报。再说, 她老公自己做到法务vp,他可不傻。
萧晴看了眼赵想容, 没想到她懂这些。
赵奉阳车祸, 赵家放过周家, 但一纸诉状把赵奉阳当时座驾的车企告了, 说具备安全隐患。目前没上法院, 经过调解, 车企在保险公司外还是赔了点儿钱。按理说, 赵家已经够有钱, 但这点赔偿金依旧追究。
萧晴又说:“不说这个,我最近挺想学刺绣。我之前拿得你的那些衣服,有些太小,我都穿不进去,只能自己拆线改,而且我老公有肚腩,他的衬衣我有时候也帮着改。不过他不乐意,说我改坏了,得交给专业的裁缝。我就为我女儿做衣服,小袜子小帽子都做,前几天刚买了个缝纫机。豆豆,你估计全身名牌,不然,我也为你做一套衣服…说起来,我大学时期爱玩十字绣,学的也是服装,但当初也没好好学,现在才有点后悔。你说我开个淘宝店怎么样?”
赵想容听她叨叨,就说:“你开淘宝店是想代购,还是自己打版做衣服?”
萧晴叹息着:“没想好。但我挺想给自己找件事干的,整天在家陪着我女儿读一些童书,脑子都退化了,就只能追追剧,练练瑜伽,没什么意思。”
赵想容“嗯”了声,她说:“你有什么好生意可以告诉我。”
她认识一姐们的女儿刚从圣马丁学院回来,也说要自己当设计师,目前在其他杂志社实习。萧晴这话也不知道是说说还是什么,她到时候把这些人拉一起吃顿饭,看看彼此有没有事业上的重合。
赵想容回去和小组开选题会,大家讨论到最后就开小差,讨论宵夜吃什么。
“这种时候就应该吃羊蝎子火锅,特别辣那种。”“好啊,今晚加班完我们去?”
赵想容没理他们,她正在看一个日本模特的内页照片,对方是在ins上很火的一位东京网红模特,长相雌雄难辨,染了头蓝色的半头发,看上去诡异却有辨识度。
现在政策严,染发和刺青的模特不能出现在实体正刊。品牌pr偏偏制定要她。如今手头广告预算最多的就是美妆品牌,他们找到赵想容,又问能不能和某大游戏联合,一起出个仿妆的页面,刊登在她们杂志。
赵想容管不了这事,移交其他同事,一个没留神,对方已经把她拉入群聊。
刚结束完会议,一个小编辑Midas拉住赵想容。每年五月前后都是辞职高峰,果然,对方说房东催房租,杂志社开得工资低,城市工作压力太大,不想干了。
赵想容想了想,她说:“先加班,我今晚请大家吃羊蝎子火锅。”
周津塬认为时装编辑都是一群自恋狂,赵想容也认为医生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灵扭曲。她当初追周津塬,见识过医学生不少的聚餐,胸外每次都点豆腐,那些医学生讨论说嫩豆腐就像肺一样难夹。而脊椎外科聚餐选在羊蝎子火锅店,赵想容见证过周津塬用十五分钟的时间,拼凑出一个完整骨架。
今晚坐在熟悉的羊蝎子店,她苦口婆心地说了许久,Midas说再考虑考虑。
时尚编辑的跳槽流动很高,永远有新人,但永远有人走。问题是,每次招人都要培养至少半年才顺手,赵想容尽量控制着人员流动。
Patrol和她都属于领导,但和她手下的编辑没那么亲密,主动付完款,就准备走。赵想容同样提前告辞,她晚上要和司姐汇报工作。司姐最近成为某电视剧的时装顾问,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在路上,赵想容随口问Patrol,自媒体这么发达,大家为什么还要买纸质杂志。以及,纸制杂志的编辑岗位能存在多久。
Patrol理所当然地说:“世界上有很多好的东西,但是,最优秀的编辑永远知道怎么从中挑出最好的,分享给读者。纸媒影响力减少,编辑还是永远有存在的价值。”又说,“那个 Midas 估计留不住。杂志社马上要去你母校招人。”
赵想容懒洋洋地摇头,招聘是特别累且不讨好的活儿。再说,杂志社又不是她开的,有专门的人事部,她管这么多干什么?反正永远有实习生可用。
Patrol很烦她这种态度,讥嘲几句。
赵想容就跟他有句没一句地聊,气氛不太热络但很轻松,她和Patrol一起走过街道,回去加班。
春末晚风荡涤全城,他们并没有看到苏昕正躲在墙角,看着他们。
苏昕以前读高中,有几个欺凌同学的大姐大,也长着赵想容这样的明丽面孔。有的时候,苏昕是羡慕赵想容的张扬,这种人大概一辈子都不理解别人的苦难。
苏昕终于等周津塬参加完院里组织的知识竞赛,两人去看那场拖延许久的话剧。
周津塬从医院直接赶去的,停车到话剧院门口的停车场前,那里有条长巷子可以穿进去。他微皱了一下眉,隐约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往四处看了眼,但演出要开始了,他快步前去取票。
苏昕和周津塬落座在前排,舞台上方的帷幕还拉着。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苏秦就在这个时候发来张自己练舞的照片,他已经判若两人,发型和衣着都非常时髦。弟弟让苏昕想到了赵想容,那非常浮华且盛气凌人的圈子。
话剧开始了,苏昕看了眼周津塬,他正专注地注视着舞台,黑衫黑裤,那张脸静止得时候总像是在审视一切。
周津塬突然说:“别盯着我,看前面。”
苏昕慌忙转头,他又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要来看话剧?”周津塬说,“专心点。”
那一刻,苏昕脑海里有很多碎片化的疑问。她知道很多许晗的事情,周津塬从不避讳提起他的初恋,语气非常温柔。但是,他永远对赵想容三缄其口。可是,周津塬那天叫了赵想容的名字吗?苏昕原本以为,周津塬憎恶她。
话剧中场休息,苏昕轻声问周津塬:“你渴吗?”
周津塬摇头,依旧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
苏昕默默无语地坐在座位,实际上,她自己买水喝的,但周津塬没表示,她也只能陪着他。
看完话剧,苏昕在路边等他,周津塬独自取车,看着剧场沿街那条长长的小巷。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冒出来。
他独自走进小巷,在脑海里搜刮各种线索。
周津塬走了十分钟,直到一个蓝色标识在前方,停住站住脚步。赵想容在那天清晨,指使他东拐西拐,来到这家民政局。他们当初是在这里办理的离婚手续。
周津塬向来不怎么瞧得起赵想容,他完全不掩饰这点。
赵想容就是典型草包,用不管不顾和叛逆凸显自己的存在感。她玩那套,他早就成了公立学校里打架和成绩双料第一的孩子王。他极度肆意过,比赵想容走得更远,有资格对她的任性无动于衷。
但是,周津塬没想过,这草包居然能瞒天过海,他甚至感觉不到她听力问题的存在。如今回想,细节多如牛毛。
他俩有很长的冰封期,周津塬冷落她,她自己活得很好。赵想容在别人眼里懒洋洋,但他知道,她内心是存有股好胜心的,就像麋鹿角,远看精美,摸上去却硬而粗糙。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段关系的主动者。放下鱼饵,她咬住。他在这段关系里很累,一直容忍着她的胡闹。可是最近几天,周津塬总会想到,她当初在两人婚礼上说的那句“谢谢”,认了命似的却又不甘心。
周津塬转头往外走,他每当这时候,都会想到许晗,或者读读她的信,恢复平静。
但是,许晗去世太久了,连许晗的祖母都过世了,许晗的脸和苏昕好像有隐隐的重合。只剩下他惊鸿一瞥的照片,那个红衣女孩正冷漠嘲讽地看着他。
>>>
五月初,Midas 还是撑不住要离职了,临走前又拽着赵想容哭了场。不过这次,赵想容无动于衷,让她把一些交接的东西做好。
杂志社里招新员工分两批,一批是内推的那些富二代和关系户和资深有工作经验的人,另一批则是校招网申,要用英语写篇长长的自我介绍和对时尚的理解。
赵想容身为终面的面试官,往那里光鲜亮丽地一坐,几乎符合那些大学生对时尚行业的所有想象——和误解。
工作间隙,赵想容参加了法语a1的考试。
她的口语依旧烂如稀粥,但很荣幸地考及格了,顺利升入A2。赵想容拿到成绩回到家,发疯地把书都扔到墙上,砸了半天又自己乐笑了,把教材捡起来。
司姐鼓励她继续学习,给赵想容派了一个额外的活,让她跟着今年的校招。
“老大,我为了社里那个晚宴天天加班,都睡不了觉。”赵想容抱怨,“组里刚走了俩实习生,估计又要走个编辑,我手底下没人。”
“不是让你负责招聘。他们人力开宣讲会,你快结束的时候跑去看看,在旁边站着,什么也不用说。”
司姐在视频里,反复嘱咐赵想容盯紧了Patrol的举动。
Patrol是空降兵,绝对会在这次校园招聘里招点自己能用的年轻人。但是,司姐早有打算,她准备等Patrol看上哪位应聘者,等入职后就把那人抢过来。Patrol入职几个月,司姐一直冷眼旁观,看似宽宏大量,还是要找机会立威,让Patrol和他背后的董事明白,她是颗粒入仓的性格。
赵想容叹为观止,司姐是一点点地把权力抓在手心,反复扯皮,终于当上主编。赵想容却不是这性格,经过工作相处,她对Patrol的意见也没这么大。
她回到父母家,赵奉阳不在家,据说拖着病体去广州出差。
赵想容的母亲陈南,自然也插手了周津塬香港奖学金的事情。她对前女婿恨之入骨,跟丈夫说:“听说,周家安排周津塬又开始相亲。真看不出来是一个花花心思多的。老赵,我跟你说,我想想都对不起豆豆,当时咱俩在家,也不会没人发现她把自己缩在花园,弄得耳朵这样。”
赵父沉默片刻:“咱们能给女儿的,肯定都给,但是家里产业这么大,她自己如果不厉害起来,什么也守不住,就是把羊送到豺狼虎豹里。”
陈南说:“奉阳几次说要娶她,他倒是争气的。现在又要做试管婴儿,豆豆嫁给他,连孩子也不用生…”
“胡闹!”赵父也生气了,“咱家可不是把赵奉阳当女婿养的,他再娶了豆豆,滑天下大稽!再说他那腿,他那身体,我女儿是要给他守寡么,怎么能行…”
“我就说说,你嚷嚷什么?”赵母愠道。
等赵想容回家后,赵父赵母倒是好言好气地跟女儿说话,让她搬回来住。
赵想容摇了摇头,
最近太忙。好些事堆在身上,她耳疾复发,整宿睡不了觉,就像脑袋里一根细细的铜丝连接在插座。赵想容疼得嘴角耷拉,眼角也闭不上。
赵想容小的时候在接受人工耳蜗手术前,她父母犹不死心,尝试过各种中医和西医稀奇古怪疗法。她甚至做过当时流行的电击疗法,那种是实打实撕心裂肺地痛苦,3个小时,6个小时,12个小时。许晗曾经同情地陪她去过一次,赵想容从来不哭,但看到许晗在门口等自己,却开始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