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唱完后,她抬起头,看到那小孩正有点怔忡地看着自己,挑眉问:“你看什么?”
苏秦立刻垂下目光,他没想到,孟黄黄唱歌非常好听。
孟黄黄接过菜单,她说:“我打听过了,双心视频四月份有个偶像练习生选拔大赛。我到时候给你报名,你好好练舞。涂霆当初就是练习生出道的。”
苏秦重新打起精神:“好!”
>>>
赵奉阳这次虽然脱离危险,但是,他需要更漫长的静养,整个人虚弱到不能说话。
周津塬再次收到苏昕搬家的短信,是在值班的时候。
骨科轮休年假,周津塬要值专科门诊,晚上还被科室里的人拉去灌酒。在整个医院,没有任何人会因为他身为谁的儿子,就对他多看一眼。
这曾经让周津塬放松,如今却偶尔迷茫。当医生的付出和收获,永远不成比例。
周津塬当晚一路实施急救,把赵奉阳送到医院,但在赵家人赶来前,他就先悄然离开。
他没有天真地认为,赵家人会因为他的举动而感谢自己。毕竟,医生的职责就应该是救人。
换成某人,她一定会振振有词地说:“你犹豫什么!白读了那么多年的医学院,那里不就教你救人这一件事的吗?”
周津塬坐在诊疗室,他耐心地问患者的各种症状,除此之外,通常需要结合影像资料和体征,才能得出一个比较确切的结论。
但是,他的离婚就像掀开一角的罐头,周津塬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装有什么东西前,粉红豹就又先抢走了。
除了那一次深夜的短信后,赵想容没有再联系他。
短信,微信和电话,什么都没有。
周津塬把留在赵家的车从车库缓慢开出来,她没有走出来。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赵想容没有失联,如果现在去ICU楼层,她很有可能就守在那里。她在陪着赵奉阳,那个伪君子。
但不管怎么说,那暗无天日的婚姻结束了。
周津塬把离婚证随手放到了车的遮阳夹板里,随后回家。
他打开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动静。
走进去,家政阿姨正垫着脚,拿着孔雀毛掸子收拾所有亮晶晶的摆设表层,看到周津塬,两个人都有点失望。
“啊哟,太太还没回来?”家政阿姨有点局促地说,“周先生,我这个月的两次工资,都还没有发…”
赵想容四体不勤,却是一个隐形洁癖,每次请阿姨都是先工作后付工资,因为必须要经过她亲自检查。
周津塬向来不管家务事。他耐心地问清楚后,把阿姨的工资用手机转账。
家政阿姨又有点犹豫地问,赵想容最近怎么总不在家,打电话也不接。
“她很忙”,周津塬含糊地解释,又觉得有点可笑。在医生面前说忙,赵想容确实整天“忙”个不停,她“忙”着在那个浮华矫饰的世界里逍遥。
家政阿姨指了一下旁边的塑料袋:“这是我家做的辣椒酱。太太上次说她喜欢吃,我就又做了点,带给她。”
“有心了。”周津塬看也没看,他淡淡说,“我会转交给她。”
比起在家很少出现兼清清冷冷的周津塬,阿姨显然更想见到赵想容。她在旁边磨蹭了会儿,又抱怨几句,说什么永远分不清赵想容干净和不干净的衣服,只能靠用鼻子闻哪个有香水味的,香水味浓的要洗,没有香水味的要挂起来。
周津塬不再说话。
阿姨很快感觉自己话多,闭上嘴巴。
等她走了后,周津塬仰头靠坐在沙发。屋里太静了,他随手打开电视,上面正放着好莱坞大片,各种打打杀杀。
门突然又响了声,他睁眼望过去,是阿姨又走回来,说忘记把脏抹布带走了。
她笑着,显然想主动说什么,刚说了句“周太太”,突然一个爆裂声,周津塬将手边的遥控器,用力丢到墙角。
阿姨头皮发麻,往后退了一步。
“从今往后,您就不用再来了。”他抬眼,人倒是依旧很平静,“这里不需要再收拾,我俩离婚了。”
苏昕再和周津塬见面,已经是她帮着母亲和弟弟搬了新家之后。
新租的房,环境不老好,电线撑得很低,仿佛随时都能有个穿睡衣的女人把洗脚水倒在路边。房间格局是两居室,找了立邦刷了层油。
苏昕接到周津塬的回复,她正被苏秦拉出来。姐弟正在街边的小店里买衣服。
苏秦说:“姐,你不是在做药代吗?买套西服呗,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看看你这大衣,虽然便宜,但也要整齐点。你看都是毛球,你也不修理一下。”
苏昕抿抿嘴:“别人才不会因为你穿什么衣服而尊重你。”但还是拗不过弟弟,随手拎出来一件正式点的一步裙。
造型简单,适当展现身材,显得整个人的肤色极白。
苏秦是一个小直男的审美,左右看看,觉得不错。但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孟黄黄,那头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服,打了个哆嗦。
结账的时候,苏昕趁着苏秦不注意,又飞快地往塑料袋里塞进一条红色的丝绒连衣裙。
等到两人见面,周津塬已经先到了咖啡馆,正站在玻璃门前。
这位周医生刚理了头发,发型极干净,因为有着一双铁石心肠,面孔白皙,没有一丝皱纹,显得比真实年纪小了很多。
他真像神仙,不为生计病痛忧虑,钱和感情也不是问题。
周津塬接受她的打量,他慢慢地说:“想躲我?”
苏昕愣了下:“什么?”
周津塬看着她:“你年纪小,本来就没什么人生规划,亲人一直生病,家里负债,自己还想读书,学校里大概也没几个朋友能帮你——但你在我面前很安静,几乎从不说这些。”
苏昕静了好一会。她轻声说:“都是命。我也只能往前走。”
苏昕心中五味陈杂,她不打算和周津塬单独相处,赵想容那一巴掌,把她的什么自尊都打落了。但是,周津塬此刻就这样安静看着她,他向来沉冷的脸色有点苍白。
过了一会儿苏昕才明白,周津塬刚刚根本没有对她说话,他此刻来找她,仅仅是想在她的脸上看到许晗。
她有点难受,然后想,他妻子会不会更难受。七年的婚姻,这样的丈夫。
>>>
赵想容觉得,她前所未有地解脱了。
赵想容一点都不介意担上“自己先出轨”的“罪名”。在粉红豹的价值观里,别人怎么评价她,她根本连睫毛都不带多眨一下。
何况跟医生结了婚,赵想容也慢慢被带成一个达尔文主义者,一个无神论者。面对困难,就学着周津塬的信念:只有强者,才会承担更多的责任。甚至是,不属于他的责任。
她年后一上班,更没有太多时间为离婚伤感。
司姐昨晚飞香港开会,但她逼着他们几个大编辑,下午一起开视频会议讨论周年庆。
她们杂志社,每年五月创刊日都会举办一个类似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慈善舞会Met Ga的那种大中华时尚盛宴,邀请明星出席,颁发奖状,再把所有收入和赞助捐出去。
说起来很俗,操作起来更俗。
但是司姐不认输,她们杂志的竞刊去年搞了非常奢华风格的晚宴,买了当晚微博的全部热搜,非常出风头。
司姐看着眼热,也打算效仿,更要她们帮着想方案。
只不过最近网络环境不是很好。微博这两天最热门的一条讨论是,“国家科技进步奖为500万元,明星拍一部戏的收入就过千万——这现象是否合理?”
也不知道谁带节奏,她们杂志刚放出涂霆的一张精修图,喷子就在微博底下,疯狂评论说什么她们请肇事明星拍封面,什么明星拿这么多钱,科学家收入这么少,明明科学家才推动世界发展。这代表社会失衡,三观教育失败,长久以后,所有孩子都只想当吸金偶像,没有人想当贫贱的科学家云云。
她们杂志就以这种诡异的姿态,被骂上了当天的热搜。
司姐倒是无所谓,骂就骂呗。撕,向来是时尚圈的一种传播方式。何况,这算是她们得到很多时尚圈外的KOL点评和转发的好机会。
但赵想容把新媒体组叫过来,也顺便给手下那群小编辑和新来的几个实习生开会,她问他们怎么看待这问题。
底下七嘴八舌。
有的说,喷子纯属仇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的说,明星来钱确实太快了,社会不公。有的说,这个社会本来就虚荣,价值观有问题。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赵想容似笑非笑地听着,最后,她拍拍手。
“世界上哪个国家,都是明星赚钱最多。光是一个英国女王,纳税人每年就得花多少钱供着她?她,也是最高端的娱乐明星。其实,人只要活着,生活里会遇到不同程度的痛苦。当我们身体不舒服,可以看医生吃药开刀。但当我们精神不舒服,怎么办?也就只能追追星,看看电影电视来缓解。那些明星和偶像,他们确实没有推动科学进步,但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作品,丰富了我们的业余生活,甚至他们存在的本身,也会减轻我们精神上的痛苦,给我们带来欢笑和感动。这,就是他们独特的价值。”
会议室很静,赵想容穿着精致的长袖衬衫和过膝蕾丝裙,她抱臂靠在桌子上。
“说说我们的工作,我们为什么要做时尚杂志?那些明星,那些奢牌,那些设计师,真的就是我们的服务对象?不,我们的服务对象永远是读者。我们尊重读者,我们真诚地想让读者知道,在衣着打扮和审美购物领域里,设计,有着不同的形式,美,有着不同的可能——这,才是我们做杂志的初衷。你必须认同这一点,你必须相信精神有价值,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在这个势利的行业里前进。否则你会很痛苦,会心态不好最终变成喷子,觉得这世界永远充满不公。”
结束完这种打鸡血的会议,赵想容懒洋洋地抱着活页夹走出来。Patrol追上她,他也旁听了这会议。
他脸色有点怪:“你刚刚那些话挺有意思。”
Patrol级别比她高,但赵想容平常不需要对他汇报工作。因此,赵想容对他心有不满,却也没有很多敌意。毕竟,他也是一个空降兵。
她朝着他摇了摇食指:“这些话可是司姐原创。”
赵想容当初就被司姐这番话骗来,在她麾下甘心地当一名小实习编辑。如今她照猫画虎,安抚那些玻璃心的实习生。
毕竟,运营微博的都是小孩子,不像她和司姐脸皮厚,在各种恶毒评论中已经练出来了。
chapter.30
司姐另一句掷地有声的名言是, 广告费和律师费一样, 就算下地狱都不能退。
赵想容伙同几个大编辑,强烈建议把下午的视频会议,改成了微信拉群聊,声称此事体大,应该先集思广益,文字版的聊天记录有益于整理思路。
实际上,赵想容打算下午翘班。她和离婚律师约好见一面,如果和司姐视频会议, 自己就走不开。
Patrol刚来,他坐在赵想容对面,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摆着一盆绿植。
赵想容跟她的小助理嘱咐几句, 来到城市东边的凤凰汇。凤凰汇是一所高端写字楼,很多著名的律师事务所和会计事务所都承租了它的办公室。
赵想容等电梯的时候,微信里有不少人疯狂地@她, 原来,司姐在群聊里发了好几条语音问她。“豆豆哪儿去了?怎么没说话?”
她一笑, 赶紧查看微信记录。
电梯来了,赵想容低头走进去,忙着看手机, 也忘记按电梯的楼层按钮。
静止五分钟,电梯无声落到地下二层。
负二层的停车场,也有一人等电梯。对方戴着黑帽黑口罩外加一个黑眼镜, 把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他看到电梯里的赵想容,明显地愣了,迟疑地走进来。
按完自己的楼层,他瓮声问:“几层?”
赵想容专心地发微信,根本没回答。等她好不容易发完条信息,才用自己的手包戳了一下33层。
赵想容瞥了一眼紧贴着墙角站着的蒙面人,她随口招呼:“嗨。”
尽管戴着口罩,涂霆的脸已经有了破碎的迹象。
他自我安慰,赵想容只是热情,随便对陌生人打招呼,她并没有认出他。自己戴了口罩墨镜,头发也遮得严严实实的,伪装得很好…
没有几秒,赵想容打破了他的幻想。
“上次拍摄的成片,最迟明晚就发到群里,你让你大姨别着急催啦,我们运营官微的小孩也会把不好的评论都删除。”
最恼火的是,赵想容一边调侃地说话,那双纤纤玉手还飞快地在屏幕移动。因为司姐又问了她别的问题,她不得不迅速回复。
28层的提示音响起,涂霆沉默地出去,他没开口回答她一句话。
赵想容继续发微信,等33楼层到了,慢半拍地走出来。
所有离婚律师估计都有点恶趣味,把楼层选在33,办公室则选在08室。
赵想容和她律师全程有说有笑,更像是聊天。
她把周津塬的电话抄给律师:“您打电话给他,问他的律师联系方式。我希望整件事尽快收尾,我怕麻烦。”
赵想容律师一笑,露出传说中吸血鬼般的森森白牙:“赵小姐,您花钱就是由我们来替您解决麻烦。您和您前夫证都领完,婚前协议也非常完善,估计后续没什么太大纠纷。您找我来,也是看看有没有法律漏洞的?”
赵想容点点头,随口问:“还有,你们事务所里有单身男律师吗?”
律师的脸稍微僵了几秒。一般女律师多从事民事咨询服务。她的事务所收实习生,都招不到男生。就算有男律师,也是秃头大叔和已婚男人。
赵想容遗憾地摇摇头,这跟杂志社的性别比例差不多?
她突然想到涂霆。按理说,他这种咖位的偶像出行,至少四人陪伴起步,但涂霆今日独自来到这个布满律师的大厦,不知道做什么。难道,他有个秘密的律师女友?他偷偷来约会?
“28层是什么律师事务所?知产,还是合同?”赵想容随口问。
律师把她送出去:“哦,那一层没有开律师事务所,好像是什么娱乐公司的法务部。”
赵想容点了点头,她有预感,马上就又要在微博热搜看到涂霆的名字。
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到了晚上,她们杂志社连挨骂的资格都没有,被挤出热搜的前一百五十名。微博前五个头条热点,有两个分别是“涂霆开除亲大姨”,”涂霆签约新公司”。
赵想容随手点开新闻,看到“涂霆今日下午现身凤凰汇,有望签约荣光世纪”这种新闻。
视频里,涂霆全副武装地出现在凤凰汇的地下停车场,动作警惕。这是涂霆回国后,第一张流出的真人视频。他很高,很瘦,
赵想容边看八卦,边暗自后悔。
她不应该在电梯里主动跟涂霆打招呼。
现在细想,涂霆肯定是偷偷前去荣光世纪,捂得这么严实,也是希望行程保密。但几个小时后,这消息就在网上传开。他该不会以为,这信息是她爆料的,这照片是她拍的?
艺人的心,就是海底针。她不介意和涂霆关系冷淡,但不想得罪他。
在微信里搜了一圈,赵想容终于找到了涂霆的头像。
“我没有告诉别人,今天下午遇到你。”
不行,读着太饶。
“那八卦信息不是我泄露的。”
不行,语气太凶。
赵想容趴在床上,旁边放着新买的法语课本,她正漫不经心地想第三句,涂霆的头像冷不丁地往上挪动一格,他主动发来一条信息。
“我知道不是你。”
她懵了,看着那微信,好半晌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她甚至都还没给涂霆发信息解释,他怎么主动跟自己联系。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正准备给他发信息解释?
赵想容很快想通这个问题:“你正盯着和我的对话框,看到我这里显示:正在输入,对吗?”
“bingo。”
她松了口气,逗这小孩:“你还知道什么?”
他回复得很快:“你去了33层。”
原来,涂霆从28层走出去,等电梯门合拢后,又回过头,看着显示屏在33层停止跳跃。
这位年轻的流量偶像也很八卦呀。
涂霆不仅八卦,他从去年开始就有意识地和很多家娱乐经纪公司的老总见面,势必要换一个更专业的经纪人。
涂霆原本想和林大姨好好交流这问题,但是,因为之前撞车事故,他丢了一个日本护肤品的代言。林大姨趁着他不在,为他无缝接档了一个微商品牌。涂霆太忙了,对此不知情,等微商喜气洋洋地把宣传图放出来,他从愤怒的粉丝那里,才知道大姨糊涂到了把签约期放宽到10年。
涂霆花了一笔钱迅速解约,和林大姨吵了一架。
林大姨平常管涂霆很严,即使招私人助理,都是由她挑选后给涂霆过目。涂霆对自己身边的人,谁都信不过,他在练舞时溜出来,向其他经纪公司问问这种法务问题。
涂霆前脚刚和荣光世纪经纪公司的老总聊完,后脚就把这信息流散出来。
赵想容略微吃惊:“是你自己放出来的?”
涂霆回了一张笑脸。
他不一定签约荣光世纪,但他必须要给自己代言的奢牌和粉丝一个交代,林大姨不会在经纪人的位置上久留。
赵想容有点不快,在意识到心头竟产生不快之前,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把涂霆当回事。涂霆在她眼中,就是一个拥有巨大流量的幸运当红偶像,一个遇到情况就习惯性向年长女性求助的小男孩,一个虽然清醒但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赚钱工具。
但是,涂霆的真实性格可能更复杂,他很可能是个人精,但撇开自己亲大姨时,他连眼睛都不眨。
涂霆又回她:“节哀顺变,希望豆豆你的亲人一路走好。”
涂霆也打听过,凤凰汇的33层律师事务所承办婚姻和继承业务。联想到赵想容之前出车祸的亲人,他得出一个结论,她今天是办遗产继承。
不料,对方干脆发来五个字:“你豆离婚了。”
这次换成涂霆稍微愣住,他盯着手机,想应该回复什么。
赵想容却给他发来一张自拍,这是涂霆在罗马给赵想容照的,她笑着站在阴天的湖泊旁边,娇俏地对着镜头。
“我美吗?”
涂霆很谨慎:“不差。”
赵想容大方地说:“我现在单身。你身边要是有同样不差,且性取向为女的男演员或男导演或男编剧,赶紧把我的照片给他,把我介绍给他,让他来主动追我。”
涂霆被逗笑了,他顺手在发送栏里打出一行字:我身边除了我,大家都是已婚青年。
但他立刻意识到这话里的歧义,把它删除。
涂霆没有再回赵想容短信,他正坐在保姆车,而车飞快地驶向机场。
他压低了棒球帽,凝视着车窗外飞快略过的电灯杆,突然想到,赵想容这么疏懒,她可能根本没听到他之前的电话留言。又想到,赵想容的眼力是真好,别人的外貌怎么伪装都能被她看破。
不知道为什么,涂霆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和车速一样,有点快。
>>>
赵想容离婚后,她真的打算找个男朋友。
陷入空窗期?这对她根本不存在的。从此不问感情一心扑向工作?这对她来说像是东方夜谭。赵想容觉得,她的人生,有三件事带给自己很纯粹没有掺杂质的快乐:恋爱,喝酒和购物。
和周津塬结婚之后,她只剩下后两种快乐。如今总算都捡回来。
又过了两天,赵想容找了个周津塬大查房的清晨,回了趟公寓。
她没换鞋,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套间,从旁边的边角柜里,取出个小小的复古皮箱。
箱子里面,装着周津塬第一次和她单独吃饭后开的小票。他们两人单独出游的照片,她从他那里夺过来的一个药厂送的U盘等等。在这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外,还有本日记本,上面有和许晗几乎一模一样的字迹。
赵想容到客厅找来一个不锈钢的冰桶,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丢在里面。但过了会,她又弯腰,把日记捡起来。
她翻了翻,整本厚厚的日记,只有第一页有字。
上面写着,“我曾经交过一个好朋友,我俩经常一起玩。有一天,她告诉我,有个陌生的男生暗恋我,她鼓励我和对方成为笔友。于是,我和对方写了很久的信。后来有一天,她突然跑来告诉我,不存在这个男生,这一切,都是她觉得我当初在医院里太无聊,想出来骗我的玩笑。她还告诉我,她一直讨厌我,她讨厌和我成为朋友。”
“我真的非常生气,我们大吵一架,从此和她断了联系。后来有一天,我知道这个笔友是真正存在过,不过,他已经成了我那个朋友的男朋友。而且,我的那个朋友已经去世了。”
“日记啊日记,这故事是不是很搞笑,我是不是真的很蠢?”
她当时潦草地写到这里,就停了。
日记本很新,因为不是真正的“日记”,这是赵想容在婚后专门为周津塬写的。她甚至特意摊平,摆放在他能看到的所有地方。
周津塬大概觉得,她的行为和她写了一页的日记都非常矫饰,他甚至从来没有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