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四看了看我脸色,也逗我:“来来来,吃完东西,我再把你背到车上去?”
要搁以前的性格,我宁愿拖着走也不愿意让人背。依靠别人总让我觉得不自在,没骨气、有心理阴影。但现在,我尽量不这样了。
趴在贾四的肩上,我只感觉浓重的疲倦和累。就只想赶紧回酒店洗澡吃东西。爱沫已经先去开车,拉开车门,立刻听到里面一声“她怎么了”。
是钱唐的声音,他居然也坐在我的保姆车里。
我紧紧闭着眼睛装死,秀佳代替我回答:“春风今天拍戏拍的太累,贾四就把她背回来。”等待片刻,她估计也看出来我没睁开眼睛的打算,只好无奈说,“估计这姑娘睡着了,钱爷。您看…”
钱唐沉默片刻,然后他淡淡说:“这车上已经坐满人,没多余位置,就先把她扔到后备箱去”
他这话可就把我气到了!我猛地睁开眼,倒是要见识下谁还坐在姑奶奶的车上。张雪雪吗?我靠!
但睁开眼睛就知道上当了。除了钱唐气定神闲的坐着,后车厢里空无一人。灯光近无,他半张脸都隐藏在黑暗里。接着钱唐笑着伸出手,把我拉到他旁边的座位坐下。
酒店很近,只有三、四分钟的车程。我一路上都气鼓鼓的坐着,也没心思跟他说话。钱唐也没费工夫搭讪,他在我旁边打了个电话,三言两语把今晚的饭局推了。
“你们先谈,问题其实不大…我这里有其他的事情,不过去…”过了会,他温和的说,“只怕我再不管她,又要被打一拳。”
秀佳和贾四都微微抖着身体,估计在暗笑。我却跟坐在刺猬背上似得。妈的,钱唐不是在说我吧。什么就打一拳,其实我轻轻推了他一下而已,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当时我晕了啊,他凑我那么近,不推他推谁啊?
挂了电话,钱唐转头对我说:“特长生,待会我们去你房间,商量下改名的事情,行吗?”
再重复一万遍,我真心特别讨厌钱唐那种风格。就好像不管多长时间没见面,他对我态度总是这样温和熟悉,他再用这种近似于若无其事的口吻说话。真没趣,装什么熟,姑奶奶看透了他!
只可惜现在钱唐说的是对我挺重要的事情,也不能断然骂回去。我张了张嘴,只好哼了声当作回答。
秀佳在反光镜里对我拼命眨眼睛,我以为她让我对钱唐态度热情点,也懒得管。但等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带钱唐走在酒店的走廊时,突然明白了秀佳的暗示:钱唐家的宝贝菩萨还躺在我床上呢。
那成语怎么说,捉贼捉什么来着?捉赃吧?不能让钱唐发现这事。
于是我猛地回过头,身后跟着我走的钱唐猝不及防,却依旧撞了满怀。之前他已经把西服脱给我,此刻他身上的衣服是有点毛茸茸又有点扎脸的薄呢料子,鼻子撞上去就特别酸疼。
“春风?”钱唐稳住脚步,再扶住我。结果他的手表和我头发缠在一起,拽得头皮再一疼。
我的手本来就笨,钱唐显然也好不了哪去,两人低头研究了半天都没解开,我累得满头大汗。
“我这一撮头发很贵诶。”我不耐烦的说。
钱唐估计早就瞅到我的头发,一直忍着没评论,此刻微笑说:“这就是你在香港接的长发?王晟眼光不错,你的新形象很好。”
想打马虎眼的夸我?晚啦!像我这么酷的人。实在应该借此场景狠踩钱唐一脚,或者再照着鼻子给钱唐一拳。最不济的,我得骂句脏话恶心下他的耳朵吧。但我只愣了一下。耳边窸窸窣窣,是钱唐褪下手表,在我上面继续解头发。而像本能反应似得,我借着这么近的姿势,只是伸手抱住了他。
头顶的钱唐仿佛叹口气,气息吹动我发丝。他的胸膛近在耳前,我安静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钱唐,琪琪在香港被我气走了。”我听到自己这么对他说。
钱唐无声的再按了按我的头,头发一轻。他说:“我们先进房间。”伸手就要取我房卡,我缩回手,默默的离开他几步。
钱唐站在外面等我,我借口要收拾东西,先独自进了房间。
关上门,只是很简单的套房。我看到布鲁特被摆放在床头,菩萨像被摆在最高处,它和在钱唐家时的表情没什么不同,依旧充满着莫测高深的平静雍态。我垫着脚尖抱起它,坐在床边,让菩萨冰凉的头贴在我脸颊旁。
要到这时候,我才能缓慢体味内心迟来的占有欲、挫败感,求不得,以及,深深的嫉妒滋味。秀佳说的没错,我就是在嫉妒。但我其实并没有嫉妒张雪雪。我想,我真正嫉妒的人,就是钱唐。
有句话说起来特别肉麻,所以我只说一次:一直以来,我都非常非常的孤独。从开始,直到现在。而再然后,我遇到了钱唐。
琪琪曾经笑着说我身上好像有开关,能从高中一下子转换到演员模式。她当时和秀佳讨论出来的结果,是我家教好,见过大场面,所以能很自信的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有做演员的潜质之类。
绝对是鬼话!我的确有家教,我爸几乎是从小罚到大,用各种方式训诫我如何改掉身上的各种习性。可能拜这种“优良家教”所赐,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懂得,做新手都需要什么态度。而当演员,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到现在,慢慢学会把很多事情交给秀佳他们做,让专业的人替我策划、引导、决定。
刚开始的时候的确非常困难,往后也就这样了。从参加演员培训,独自香港过年,拍片时被王晟翻来覆去的数落,我也能做到完全不在乎,心里一定要争口气拍部电影给我爸看。
每当这时候,我总忍不住想钱唐。他和我不同,脑子好使,和父母关系貌似亲密,身边来来去去的人那么多,多少人骂他多少人喜欢他,都不妨碍钱唐做任何决定。他看上去总是很沉得住气,每个人都愿意聚在这种人身边——但我总隐隐感觉,这样的钱唐却和我有一样的孤独。只不过,钱唐认为很多事情都没有必要,也打从心里不在乎。就连那菩萨像,虽然说是“供”,但其实只是被有一搭没一搭的冷落在角落,作个完美的假样。
…那还不如给我呢,我还能天天陪着它。
我把菩萨像胡乱藏在高柜子里,拿备用被子掩上。洗了把脸,打开房门。
钱唐靠在墙上,风态很好的等待着。他低头端详我晚上吃的沙拉,若无其事的说:“特长生,今天晚上我也没饭吃,你的沙拉介不介意分享?”
我板着脸:“有点介意,那你只能吃一点点。”
钱唐走进我的房间,微笑着:“我是不是来到山大王的窝了?”他把饭盒放在茶几,很自如的坐在沙发上,“门开着吧。我们边吃边谈,说完话我就走。”
我坐在他对面,钱唐随口问了几句我在香港的事,就提到正事。
“你要改名为李权?给我一个不是为了气你父亲的理由。”钱唐迎着我的目光一挑眉,“别这么看我,特长生,我是你经纪人。当初我们就说好,你不能对我有任何秘密。”
我沉默片刻,决定实话实话:“其实吧,我也不确定自己能当多久的演员,能当成什么程度的演员。但怎么说呢,当演员毕竟是在公众面前露相的机会——”
“所以万一红不了,再万一名声臭了,不能让人人都骂李春风。索性让另一个姓李的给你背黑锅?”钱唐用叉子搅拌着我的沙拉,他淡淡说,“糟糕阴暗的做法。”
我一下子就恼火起来。
“狗屁!我…我改名并不是为了气我爸,至少并不只是为了气他!反正我早知道,自己不是他最想要的孩子。”顿了顿,我止住气,慢慢的说,“但我哥死了,除了我爸和我妈,世界上几乎已经没人记得他,也没人知道他存在过。如果我的艺名叫李权,这是我哥名字唯一可能再出现在别人眼球里的机会,我就觉得这件事挺好的,可以做一下。就是这样的。”
反正,我爸想让我当替代品多年了,也不差这次。不过背黑锅的事,也不能说我没考虑过。
钱唐不语,长久地望着我。他向来不动声色的,此刻也看不出接受不接受我这种解释。过了会,钱唐才说:“过两天,告诉你决定。”
这自然又是让秀佳通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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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文有借鉴某文的嫌疑,幸好不存在版权纠纷,汗
第62章 6.4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房间里特别安静。
我打着精神吃着猪食一样的沙拉,偶尔抬头,却发现钱唐的目光正举重若轻的落在床上。此刻我的床头正摆着那鲜黄色的布鲁特,当时在机场买下它,只因为那狗带点夸张的快乐造型。现在看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显得有点傻。感觉是小孩子玩的东西,缺乏档次感啊妈的。
钱唐收回目光,他似乎觉得有趣,微微一笑,并没有评论。但我的脸又就有点红了,开始想手痒打他。靠,这是怎么回事!
“你…”
“我…”
我和钱唐一起开口,再都顿住。
钱唐等我几秒,他先说了:“我这两周内都会留在这里。房间就在你楼上。”
我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来,感到特别庆幸。
太好了,钱唐不回家,就暂时发现不了家里少了一只菩萨。等哪天没戏休息,让贾四偷偷带我回城。嗯,再把菩萨放回原位,神不知鬼不觉的…
“你想说什么?”钱唐问我,显然等着我继续说打断的话题。但我可不敢吐露太多。毕竟他猜我心事,一猜一个准。
“我,我就想说…”我憋了会,“你被我打的疼不疼啊?”
钱唐反问:“你觉得呢?”
我只好说:“…我觉得,你不应该占我便宜。”
他嘴角一勾:“那你对邱铭还真是手下留情。”
我内心的某部分又开始咆哮起来。总不能说,敢惹姑奶奶不开心的都得死吧,全宇宙无一例外!不巧邱铭幸运的躲过去,钱唐总赶上。再想到钱唐目睹我和邱铭滚来滚去的场景,脸不由更红了。
可我就是不想让钱唐知道自己很在乎,于是嘴硬说:“咳,邱铭当时是在拍戏!摸一下两下的也无所谓。”
钱唐平淡的回答:“我当时救你,摸一下两下也有情可原。”
我终于忍不住,咔嚓把手里的塑料叉子捏断。
操,当时邱铭在我身上压来压去,虽然能感觉出他的克制,但感觉已经接近百分之九十八的暴躁(要不然我怎么能把自己生生憋晕)。假如不是因为吃樱桃分心,我早一巴掌把邱铭直接掀走再灭了烧了围观的人——
而,是谁那么了解我个性,非得在亲热戏里还加吃樱桃?
某个喜欢装无辜装清高又臭名昭著的编剧、经纪人和制片人和CYY的老板坐在我对面。他好像只是在无聊的拿话逗我,然而态度又有那么一点的认真——这么洞察人心和缺乏操守到了恶劣的程度,这就是钱唐。
他好像是一棵树,不负责任的散发吸引感,永远等着无数傻兔子自己往上撞。虽然邱铭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钱唐显然比全宇宙的人都更坏点!
只可惜我总拿他没办法,只好阴沉的瞪着他。
“特长生,”钱唐显然不打算再纠结这个话题,他的声音非常温和,“在香港怎么样,有没有吃苦头?”
我狞笑着回答:“没有!我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开心,特别爽!没事在半夜里经常还笑醒!”
钱唐假惺惺的说:“那我就放心了。”然后他微笑补充一句,“你成长了很多。”
我去他妈的。说好话谁不会。钱唐说他对我放心,但他不是一直都对我特别放心么——他压根就没对我上过心啊。
钱唐望着我片刻,然后他估计也没话说了,开始动手收拾我那没怎么动的沙拉。不管我怎么抗议,他还是带着我唯一的口粮扬长而去。
我彻底没东西吃,又被钱唐隐隐气得肝疼,只好先去洗澡。
过一会,秀佳敲门,她满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我送碗粥。对,一碗肉粥,有米有肉那种。而且喝完粥后还有香蕉吃,一根特别甜美的大香蕉!
我受宠若惊的看着她。
“…太惯着你了。好不容瘦下点来,整天给你测脂肪率。有什么办法,你一多吃就脸胖。”秀佳抱怨,“慢点吃,春风,别总是显出我虐待青少年儿童的饥饿表情。”
我吃饱喝足后心情终于好了点。再把菩萨像从柜子里解救出来,放在最初摆的位置。
“唉,春风,你这菩萨怎么还没…”
秀佳又叽歪了什么,我没听见。实在太困,眼皮子都打架,歪在床尾就直接睡着了。
我在第二天傍晚见到了张雪雪。
下午那会正在拍邱铭的戏份,没我什么事。要说拍中国古代电影,基本少不了两大元素,“书法”和“武功”。武功我还没见着,据说在另一棚,秀佳死活没让我过去。而魏晋朝代,书法少不了,邱铭那一条书房镜头过后,卫导自己兴致来了。他同样是文化人儿,喜欢拿软笔写字练字。
写就写吧。卫导写完后,也不问别人,偏偏问钱唐。而钱唐这种假面人,自然称赞字不错,结果卫导居然把笔塞给他:“那你接着写。”
我跟卫导接触的,其实不算多也不算少。他肯定是比王晟老道很多的资深名导,但卫导这人也是有点骨气,或者说怪癖。就是他明明同样很懂人情世故,擅长观察,有时候会故意冷冷的落人脸,折人威风。
更别说他一直瞧不太上钱唐,并不隐瞒。
就比如现在。我看到卫导微微露出点冷酷的表情,立刻察觉有热闹看了。提着裙子奋力挤进去,原来卫导在纸上写的字是“宁可清贫自乐,不作浊富多忧”。
呃,连我都看懂了。卫导这是讽刺谁呢?钱唐怎么接着写啊?难道写“LZ+1”。
而钱唐只让围观的人都散去些,剩下我和卫导。然后他提起笔,慢悠悠写“看尔整顿乾坤”。
就七个字而已,我还等着呢,卫导脸色已经变了。钱唐的手一顿,便落了滴余墨在宣纸上。
他止笔,歉意说:“不小心污了卫导的墨宝。”
卫导冷哼一声,直接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靠我极度不解啊。什么意思?
我瞪着眼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看着卫导的背影,再转头看钱唐不紧不慢的把宣纸折叠,扔到道具的火盆里烧掉。接下来我死死缠着钱唐,非让他把整句话写完给我看。钱唐被我烦的不得了,终于趁着没人,在他自己手机上把整句话打完。
“宁可清贫自乐,不作浊富多忧”,钱唐诙谐的接下去,“看儿曹整顿乾坤;任老子婆娑风月。”不过钱唐把“尔曹”改成尊敬的“尔”,剩下的半句又没写。但显然已经成功气到卫导。
我不由特别无语。觉得自己非常不理解这种文化人之间的斗气。有劲没劲啊,这么文艺干什么啊?钱唐这样隐晦的反击也只能气卫导,要我我就不生气。我压根都不知道这些酸诗。
钱唐问我:“你自己手机呢?”
“摔了。”
钱唐望着我刚要说话,他手机就响了。我下意识看眼屏幕,上面显示着“张雪雪”。
第63章 6.5
不知道钱唐感受到了气氛没有,但我下意识望向他的时候,发现钱唐也正侧头看我一眼。
他神色没变,仅仅目光幽深了点。我觉得那眼神是警告我要保持礼貌,但后来才知道钱唐也同样觉得隐隐不快,不过他涵养比我好而已。而钱唐也真的想到就做到,张雪雪是我见到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见过的绯闻对象。后来我闲着没事,想盘问钱唐从前的情史,基本都无从下手,全部被他轻描淡写过去。这大尾巴狼!
当时我很不喜欢眼前这场景。只是钱唐在旁边不动声色的站着,才勉强敛着点。于是我用仅剩无几的修养,低声对张雪雪和她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再不说话的转身离开。
背后听到张雪雪淡笑着说:“这么喜形于色的脾气,也还是小孩子,果然像风一样…”
钱唐淡淡说:“她不是李春风。”
我略微顿住脚步。
“她叫李权。”
张雪雪没接茬,估计她没听懂钱唐话里什么意思。我只感觉心里哇凉哇凉的,提着裙子跑走了。
那天换完戏服,回酒店都没见着秀佳。爱沫沉默地帮我揉肩膀,她可真是全下天一号贴心的助理,安静又不多话。基本有她在,我什么都不用操心。这一点不光是我,同剧组的演员都很羡慕我。
回到房间洗完澡,我抱着布鲁特发呆。又听到投胎般的敲门声,是秀佳来了。我还以为又有粥喝,提起点精神开门。结果呢,什么吃的都没有,
秀佳上来就盯着我问:“春风,你太行了,你怎么说动钱爷许你改名的?”
怎么说动的?今天和张雪雪见了一面,钱唐突然改口称呼我为“李权”。我什么都没做。
秀佳听完后的神情很复杂,她揉着额头,自言自语的重复昨天的话:“还真是一骑红尘妃子笑。他也没让你受委屈。”
我沉默片刻,然后突然说:“秀佳,我今天见到张雪了,我觉得钱唐不喜欢她。”
秀佳不以为意:“早跟你说过啦。”
“但钱唐也不喜欢我。”我沮丧说,“这名字是他赏我的。张雪呲达我几句,他就把新名给我了当作补偿——哄了西边哄东边,姑奶奶是他养的狗吗?”
秀佳无声地看了我眼,她那眼神有点熟悉。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张雪雪望着我的目光。
她缓慢说:“都已经这样了?春风你还想怎么折腾啊?为了您的改名,我开了整晚的会。钱唐赏你名?你以为改名就动动嘴皮那么容易啊。赏也得先有才行啊!”她自己打住,一副懒得跟我说的神情,秀佳现在的确满脸倦色。她再从包里掏出个新手机,“你能换手机了吗?”
在香港摔坏手机,秀佳立刻给我买了台新的,但我一直没用。内心犯着傻念头,非得坚持到钱唐亲自来问我那手机为什么摔坏后,才肯用新手机。秀佳当时被我气笑了,也没搭理我。
我接过新手机,和钱唐之前送的一模一样。但已经不是原来的旧手机了。为什么我入了娱乐圈,甚至和钱唐住在同一屋檐下,都没有感觉和他的距离拉近?
秀佳站起来,走到那菩萨像前拜了拜。然后她背对着我,用极轻声的说:“春风,你折腾差不多就得啦。咱们好好珍惜下现有的资源和平台。不管你要什么,先只想着让你红起来,先走上轨道。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真跟那外号叫你似的,真往恃宠而骄的路上走…”
“什么外号?”
“你真想当春娘娘啊!”秀佳反问我。
我不由一愣。“春娘娘”这外号被钱唐开玩笑的率先叫几次,有趣已经多于讽刺。钱唐身上有种东西,很能安人心。而这种安心感,非常容易依恋。
要到这时候,真的是到了这时候,我突然就切切实实的理解了点“责任”的概念。很多事情之前我以前没想到,现在感觉懂了点头绪。
钱唐对我的态度,似乎介乎欣赏和不屑之间。我是高中生时,钱唐可以说非常欣赏我(虽然我都不知道欣赏我什么)。但等我当演员时,钱唐就暧昧了。不管摆出平易近人的态度,钱唐其实是我很多东西的“最终决定者”。钱唐对张雪雪的态度,都比对我要更认真。
秀佳不太鼓励我喜欢钱唐。但钱唐是她老板,我和钱唐之间的关系越紧密,或者说钱唐愿意照顾我当演员这事越迫切,也就越能为她保住饭碗。她平日总催促“让我红”,大概也是完成自己的心愿。
世界上想要独立,证明自己能力的,不是只有我一人而已。
我愿意在这个满是大便的圈子里混成“春娘娘”吗?个人感觉这称呼挺委屈我的,即使身边的主角是钱唐。更别说,我还挺不喜欢张雪雪望着姑奶奶的那种眼神,让人恼火。
我重重呼了口气,点点头:“明天我就把菩萨像还回去。”
“…你有听到我之前说的话了吗?”
“你是让我清心寡欲,努力自立,然后红起来。”
秀佳盯着我片刻,然而又挑不出我错。这时候,门再次轻轻敲起来,秀佳让我继续躺着,走过去替我开门。过了会却没动静,我生怕是钱唐,赶紧跳下床先把菩萨像塞进被窝藏起来。
等收拾好了,刚想走到门口看看动静,秀佳却沉着脸走回来。她嘱咐以后开门前,一定先看谁。除了钱唐本人,任何人都要先给她电话。
“刚才是叶伽蓝,他说明天是你和他的戏。想要你和他对对台词——这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不会有事的,他没能力对我怎样的。”我信心满满。
“春风,你想问题不要那么简单,根本不是打得过打不得过的问题。”秀佳丢了个白眼,“你先睡吧,光跟你说闲话,忘记告诉你之后的工作安排,明天告诉你。还有,我一个人管不过来你,得再从CYY给你调来个助理。”
我把头缩在被子里。
张雪雪在得到卫导肯定后的片尾曲,第三天就走了,她行程很赶。钱唐留下,他在影视城待了足足两周。十四天,没少待也没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