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凌夏就要将云桥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去请大夫。

“不要去!不要紧的,可能过一会儿就好…”云桥自己就是大夫,才不想让人给自己做检查呢!万一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还不羞死人了?再说痛也不是很痛,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前世似乎有过相同的经验,只是…她还不确定而已…

云桥是九月初九重阳节的生日,今年已经整整十五岁了,按照这个时空的算法,她其实已经十六岁了,已经算是成年了。可是,她一直都没有来月事,第二性征发育也比较缓慢,胸前不过两只小笼包,连桃子都比她大。可是,这里没有木瓜,她也吃不上牛奶,她有什么办法?

凌夏看着云桥手捂住小腹的位置,又看了看她绯红的小脸,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让她躺下休息,他便出去了。

云桥再叮嘱了一句不许请大夫就没管他了。然而没过一会儿,只听门吱嘎一声响,云桥翻了个身坐起来,就看到凌夏端着一碗滚烫的红糖水坐到了床边。

云桥又羞又恼,他怎么就什么都懂呢?忽然,她脸色一变,认真地问:“凌夏,你老实跟我说,你究竟娶妻了没有?”

凌夏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只见他小心地将粗瓷碗递给她,犹豫了一下才有些为难地告诉她说:“我娘一直想让我娶一位公主,所以这些年来,提亲的不少,但都被我娘打法了。如果今年不是突然爆发了战事,我可能已经跟我娘进京去了,说不定…不过…我确实很担心我娘会阻挠我们在一起,可是云儿你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爹是个非常明理的人,他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听到他尚未娶妻,云桥明显的松了口气,这才将碗凑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将他这份心意喝下去。红糖水还真是效果奇佳,刚刚喝下去不久,云桥便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小腹也不怎么痛了。她思虑良久,决定还是把话挑明:

“凌夏,我必须告诉你,我是个非常善妒的女子。我对夫君的要求很低,他可以没有良好的家世,可以没有俊美的相貌,甚至贫穷疾病我都不怕,但有一点我不会让步。我的夫君一定要一心一意待我,一生一世爱护我,如果你做不到…”

“不!云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负你的!我对天盟誓,凌夏今生今世只爱聂云桥一个女人,只会有她一个妻子,永远保护她、爱护她,竭尽所能地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若违此事,天地弃之!”

 

 

[东风吹绽海棠开:第十九章 少女之喜]

凌夏一脸的慎重,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仿佛能从她的眼睛一直望进她的心里。

云桥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男主一旦发毒誓,女主就赶紧捂住男主的嘴巴,她没有。云桥认真的听着他的誓言,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包括最后八个字。

她是不怎么相信男人的誓言的。俗话说得好,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她的看法是,爱情是真实的、是存在的,只是时效性有限。绝大多数的爱情都太短暂了,所以让人感动的爱情传说不多。

她相信此刻的凌夏是真诚的,至于他的爱情时效性有多长,实在是个不可预测的课题,所以她暂时不去想。

现在,就相信他吧!

看云桥不说话,凌夏不由得有些着急。

“云儿,你还不相信我吗?”他接过她手中的碗放到床头的柜子上,然后便扶着她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云桥看他着急地样子,忽而一笑,唇角弯弯,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只要你一辈子对我好,我也会一辈子信任你,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困苦,都会与你不离不弃。”她也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很用心、很认真。

“云儿…”凌夏激动地拥抱她,有太多的喜悦和感动无法渲泄,在胸腔里闹腾着几乎要喷涌而出。

~~~~~~

当晚,两个人还是上了一张床,不过客栈的床(实际上是炕)很宽,两个人楚河汉界分得很清楚。云桥背对着凌夏侧躺着,居然很快就睡着了。或许是心理轻松了,又或许是许久没有睡得这样舒适温暖了,两个人都睡得很香甜。

早上,云桥一觉醒来,总算发现自己没有躺在凌夏怀中,竟然还跟昨晚一个姿势。她不由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翻身下床穿上外衣。

凌夏早就醒了,但他贪恋与云桥同床的机会,所以眯着眼睛装睡。对云桥来说,两个人只要实质上没有做什么,同睡一张床也就不具备任何意义。但凌夏的观点显然是不同的。在他的理解中,若不是认定了对方,一个女子又怎么会愿意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

凌夏睁开眼睛,看着云桥起身,穿衣…

“云儿,你…”凌夏忽然一声惊呼,吓了云桥一大跳。

“做什么你?吓死人了!”云桥回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而当她刚转过身来打算加一件羊毛夹袄时,才猛然醒悟过来。刚才凌夏的目光盯着她哪里?又是怎样的震惊?

天!她忽然转过身来,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屁股,脸红得好像煮熟的虾子,颤抖着问:“你,你,你看到什么了?”

凌夏赶紧起身,小心地问:“云儿,你,你没感觉到吗?”

云桥又羞又窘,都快哭出来了。昨晚他们睡在炕上,温度一直很高,她又睡得很熟,初潮一般很少,估计流出来之后很快就干了,所以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这里没有卫生巾啊!每个月的这几天要怎么渡过啊?

凌夏一怔,迟疑地问:“你,你是第一次来?”

云桥小小地嗯了一声,根本不敢看他,忽然跳到床上,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起来。

凌夏也涨红了脸,但忽而又感到喜悦。他的云儿长大了呢!眼下也没有别人,凌夏只好红着脸坐到床边安慰她说:“别着急,也千万别害怕,这只是表明你长大了…”

云桥将头也埋进被子里,嘟囔着说:“我知道了,我是大夫,又怎么会不懂这个…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啊!”

凌夏也终于醒悟过来。对了,昨晚她害羞扭捏的样子就表明她不是一点不懂的,只是她自幼丧母,一定没有人教导过她该怎么办。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凌夏想了想,说:“我出去找老板娘来,你别捂着头…”

没过一会儿,凌夏便带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笑嘻嘻的将凌夏赶了出去,然后便拉开云桥紧紧裹着自己的被子…

凌夏站在门外不住地转圈儿,一会儿愁一会儿笑,看得周围的房客莫名其妙。若来个不知道的,只怕还当里面在生孩子呢!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门响,只见那老板娘沉着脸出来了。

凌夏赶紧上前致谢,不想那老板娘满脸不豫地哼了一声,看了看凌夏,什么都没有说,转而叹着气走了。

凌夏看老板娘神色不对,赶紧跑进房去。

“云儿,你怎么了?那老板娘怎么说的?需要我出去买什么东西么?”看云桥好好地坐在床上,凌夏也放心不少。只是云桥半天不说话,但看神色,却很明显是有话的。

“云儿?”凌夏凑近了她,低头勾起她的下巴,两个人的额头几乎都要碰到了一起。

云桥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迟疑地说:“大娘说女子来月食是污秽的,你别靠我这么近,会倒霉的…”

凌夏忽然笑了,说:“我娘也这么说过。可是,我从来不信。我觉得这个…这个代表着女子的成熟,由此可以生育,应该是一件喜事才对!”

听凌夏这么说,云桥的气又均匀了些。她说:“你帮我买点棉花…算了,还是买点纸吧,要吸水力很强的…”现在的棉花估计很贵。但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纸同样很贵。

凌夏脸一红,哦了一声就出门了。他们跟着鸠摩罗什大法师白吃白住,倒也节省了些钱,凌夏不知道别的女人是怎么对付这件事情的,但显然没有用棉花和纸的,不然刚才那位老板娘也不会这样气呼呼地出去。但不管别人怎么办的,只要云桥要,他就给她买就是了。

~~~~~~

四日后,云桥又恢复了干净和清爽,跟着鸠摩罗什大法师上路了。然而回想起前面几天,简直是噩梦啊!如今她才体会出自己在这个时空最需要的不是电脑和mp4,也不是海飞丝和舒肤佳,而是有翅膀的护舒宝。

骑上骆驼,凌夏便同云桥商量接下来的赶路问题。

跟着鸠摩罗什大法师自然一切无忧,可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位大法师走得也实在太慢了。他几乎是每到一个镇子都要留下住两三天,帮着镇子里的人祈福念经,弘扬佛法,等他进入大秦境内,最快估计也要等到明年三四月间了。

凌夏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在外面耽搁久了,爹爹和娘亲在家里还不担心死?所以凌夏和云桥两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跟着鸠摩罗什大法师到达下一个小镇之后便将两匹骆驼卖掉,然后买一匹马代步,尽快赶回兴庆。

当凌夏提出要离开他们的驼队赶回兴庆的时候,鸠摩罗什并不意外,只关心地问了问他们可有足够的盘缠,又祝福他们一路平安,便让人帮着他们卖了骆驼买了马匹,送他们离开。

离别前,凌夏邀请鸠摩罗什大法师一定要去兴庆弘扬佛法,这位大法师含笑点头应下,说:“一定会的。”然后又叮嘱了一句,说:“请姑娘记住罗什的赠言。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

凌夏带着云桥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二十七的傍晚回到自己熟悉的兴庆城。

他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所以没有将云桥直接往家里带,而是将她安置在离将军府不远的一家客栈里,这才抱歉万分地离开她回了家,并且保证说晚上会过来陪她的。

云桥连连说不用,可惜凌夏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不会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

若云桥只是一般朋友,他直接带她回家就是了,可既然他想要将云桥娶回家,就不得不谨慎。想起自己的母亲凌夏就想叹气。她不是不爱他,而是太爱他了,什么都要管,为人又极其高傲,时刻都摆着公主的臭架子,除了爹爹,还真没将什么人放在眼里。他实在担心母亲会伤害云桥…

 


[东风吹绽海棠开:第二十章 公主永乐]


凌夏的母亲永乐公主李笙,乃是先皇的嫡亲妹子,当今圣上的亲姑姑,自出生起就是皇家最尊贵的公主,自幼深得父皇母后宠爱,乃是真正的天之娇女。

只是,人生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因为皇帝皇后的宠爱,这位公主从小就被太多的人捧在手心里,什么事情都不让做,甚至连走路都怕她摔着了。或许是缺乏必要的锻炼,这位公主身体一直不太好。

据传也是因此,皇家才选择了凌青云这位出身军旅世家的当世名将为驸马。很多人都说公主体质太差了,需要这位大秦军神的浩然正气庇佑方能长寿。当然,事实如何,明眼人都明白。

凌青云出身于大秦著名的将帅世家凌氏,十多岁便在军中历练,到十八岁崭露头角,二十五岁因战功封靖远将军,深受百姓爱戴,可谓大秦军中第一人。永乐公主下嫁之时凌青云已经二十七岁了,虽然没有娶正妻,身边自然不会没有人伺候,实际上,当时他都已经有两个儿子了。

可是皇帝圣旨一下,即便心中不愿,凌青云还是立即从边关回到京城。他也不是不明白皇家的想法,新皇登基,忌惮自己却又不得不依赖自己。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前程,为了实现心中护卫国门的梦想,凌青云一直认为娶一个公主并没有什么坏事。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凌青云原本想着公主身体不好,又得皇帝太后钟爱,等成婚以后,他自回他的边关,公主自然留在京城享福。然而世事难料,或许民间传说真的有道理,自成婚后,永乐公主的身体居然一天比一天好,最后竟然上书皇帝和太后,愿随夫君长居边关,为大秦镇守国门。

凌青云总想着太后向来溺爱公主,应该不会答应,却不曾想皇帝和太后竟然对公主大加褒奖,连意思一下假装挽留一声都没有就同意了!皇帝太后都不反对,凌青云这个与公主“夫妻恩爱”的驸马自然更不能请辞,说一些扫兴的话。

这位永乐公主是真正的天之娇女,容貌美丽自不必说,那气势就更不必说了。自她到了边关将军府,凌青云原本三个侍妾立即就被她遣散了两个,之所以剩下一个是因为那个叫静柔的侍妾已经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了。

自此后,凌青云再也没有进过别的女人的房间。可尽管如此,当永乐公主怀孕又流产之后,静柔还是被公主送去了别院,不足一年就病死了。

永乐公主共为凌青云生育了三子一女,只是可惜长子死在战场上,幼子幼年夭折,只余次子凌夏及幼女想容尚在。而凌青云与侍妾静柔所生的两个儿子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却在一次与突厥的交锋中受了伤,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

虽然凌夏不愿意说自己母亲的坏话,但他并不傻,自打从一个老仆人口中知道了父亲的往事,他便知道自己的母亲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女子。她的身上,有皇家的尊容,更有皇家的冷血和残酷。

但不管她如何冷血残酷,那都是他的母亲啊…

~~~~~~

当凌夏走进将军府,立即有人欢呼,不大一会儿就涌出一大群人来。云桥站在窗口遥望着将军府的方向,老远的都能感受到府中的喜悦气氛。

将军府中,凌夏的母亲永乐公主李笙热泪盈眶,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不放,再也没有了平日里公主的威仪。

“夏儿,杨军师前日回来,说你们都受了伤,快给娘看看,伤在哪里了?还疼不疼?”

杨信只比凌夏他们早回来两天,如今与凌夏的父亲在军营里看望受伤的士兵,估计得到消息很快就会回来了。

凌夏拉住母亲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儿子没事,身上的伤都好了。娘你不要担心…”

“不行!娘一定要看看才放心!走,跟娘回房去…”说着,永乐公主便拉着儿子回房,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你是娘亲的儿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回到房里,公主李笙便对房里的两个大丫头说:“还愣着干什么?准备热水让少爷洗澡,玉梅,你过来帮少爷把衣裳脱了,我要看看他身上的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

玉梅是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十八九岁的样子,气质温婉,是凌夏十六岁的时候永乐公主指过去服侍他的。

从前,玉梅和碧荷为凌夏宽衣是常事,凌夏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如今情况不同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凌夏躲开了玉梅的手,神情很是疏离。

玉梅一怔,缓缓收回自己的手站到一旁,低着头。听到少爷那句话,她只感觉心中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永乐公主最擅揣度人心,立即觉出不对味来。她联想起杨军师回来说的,凌夏他们在被突厥人追杀的时候被一位隐居山谷的少女所救,那位少女后来就跟着他们离开了山谷,最后是单独跟着凌夏一起走的。

可是,今天凌夏是一个人回来的。他为什么没有将那位姑娘带回来呢?是途中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儿子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

“夏儿,你也不小了,本来打算今年就带你回京定一门亲事的,没想到又遇到了战事。如今总算上苍保佑我大秦,突厥被我们打败了,想来边境应该能安定几年的。开春以后你就跟娘回京吧,等你娶了妻,也好给玉梅和碧荷一个名分,她们两个跟了你三年了,年纪也不小了…”

凌夏一惊,想不到娘亲这么快就提到他的婚事了。怎么办?爹爹还不回来,也不知道杨先生跟爹爹提了他和云桥的事没有。不行,不能进京去,玉梅和碧荷的事情一定得解决好,不然云桥知道了会伤心难过的…

“娘,儿子才重伤回来呢,您就不能让我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说着,凌夏露出后背那到狭长的伤口,立即就将永乐公主的注意力转移过去了。

“啊——”永乐公主一声惊呼,立即扑了过去,颤抖着用手指抚摸儿子的伤口,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她让凌夏转了个身,看到他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粉红色的疤痕,很多都是新伤,只感到心痛得不行,立即就将其他的事情忘光了。

~~~~~~

当晚,一家人团聚,连凌夏那个一直在别院修养的二哥凌越都回来了。凌越对永乐公主一直都是疏离冷淡的恭敬,但他跟凌夏这个弟弟的关系一直很好。

除了凌家一家人,外人只有一个,就是杨信了。

杨信虽然只是军师,但凌青云从未将他当成下属,从来都是以朋友相待的。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成家,婉拒了凌青云的一次次“美意”。杨信在将军府也有自己独立的院落,甚至比凌越这个二公子更有威信。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当然,话题就是凌夏这次带兵进入草原成功搅乱突厥后方的事情。

说到惊险处,两个女人(永乐公主和凌想容)就忍不住一声惊呼,于是三个男人便露出淡淡的笑容。凌越是不会笑的,他一直忧心弟弟,却极少开口说一句话。既然凌夏人已经回来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惊险之后,就难免说到云桥,凌夏已经得到杨信的示意,心中有数,便满怀感激地说起云桥的救命之恩以及后来不离不弃的深情厚意。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杨信首先赞了一句道:“能遇到聂姑娘,确实是我们的福气,也是四公子的福气啊!哈哈哈哈…”

凌青云跟着点点头,说:“倒是个难得的姑娘…”

凌夏紧张地看着母亲,等待她的意见。

永乐公主怎么会看不出来三个男人的意思?但是她假装不知道,反而嗔怪道:“那位聂姑娘既然救了你的性命,咱们自然得好好感谢人家。都到了家门口了,怎么也不把人带回来?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夏儿,你真是越大越糊涂了!”那声音,说不出的温柔慈祥。

凌夏听母亲这么说,不但没有放宽心,反而浑身直冒冷汗。

所幸凌青云真的是个很好的父亲,但见他随着永乐公主的意思跟着数落凌夏道:“你母亲说得对,应该把人带回来给爹娘看看的。”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又加了一句:“丑媳妇也总是要见公婆的嘛!”

凌夏感激地望着父亲,立即顺竿往上爬:“那爹爹认为什么时候请她到家里来好呢?要不要先把日子定了?”未婚女子尚未定下婚期就住到男方家里,对女子的名誉是极其不好的。

凌青云点点头:“也好,先把你们俩的八字拿去合一下吧!”

凌夏满脸喜悦幸福,正要欢呼胜利,就被母亲一席话泼了一盆冰水。

只听母亲温柔地笑问道:“怎么?夏儿想纳那位聂姑娘为侍妾么?既然她有恩于你,那身家也就不必查了。不过既然是侍妾,哪里用得着合什么八字?对了杨先生,那个聂姑娘容貌还过得去吧?毕竟我们这样的人家,虽然说是个侍妾,也不能太随便了。总不能因为对少爷有点恩情就非要收到房里去吧?她一个少女,难道还要我们夏儿以身相谢不成?”

 


[东风吹绽海棠开:第二十一章 婚事艰难]


这话说得可有些难听了。凌青云和杨信神色一变,担忧地望着凌夏。

他们原以为凌夏会愤怒,会惊慌,会求情,但他们错了。

只见凌夏冷静地站起身来,认真地说:“娘亲你误会了,我不是要纳她做侍妾,而是要娶她做妻子!也不是她挟恩求报非要进我们凌家家门,是我爱她,是我费尽心思想要娶她。娘,我没有直接带她回来就是因为我不想她受一点委屈!娘,虽然她出身山野,但她并不低贱,她自尊自强,有一颗高贵的心。我爱她,不是因为她救了我的性命,而是因为她是个好姑娘,她值得我爱!请娘成全了儿子的这份幸福吧!”

凌青云微微蹙眉,虽然感动于儿子的话,但他却实在有些担心。他可不认为凌夏直接与自己的母亲对着干能取得胜利。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如今夏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违逆她…唉!前途堪忧啊!

杨信却满是赞赏地望着凌夏。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然而直到这一刻,他发现凌夏真的长大了,他肩背挺直如青松,性格沉稳坚毅,真正有了一个男子汉的担当和气度!

凌越也微笑地望着自己的弟弟,为他找到一个爱人而欣喜着。

凌想容吃惊地望着自己的哥哥,震惊之后也变成喜悦。哥哥不但平安回来,还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真是一件大喜事呢!

“夏儿…”永乐公主的声音完全冷了下来,“你在说什么疯话?难道那个聂姑娘是狐狸精变的?还是说她不但会医术,还会施蛊?”

“娘亲!”凌夏高声打断了永乐公主的话。他不允许任何人贬低诬蔑了云桥,哪怕是自己的母亲。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他还是决定以情来打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