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方寸大乱。只觉眼前一片血红,恍然看到凌夏一个人在白雪皑皑的漠北与穆甘带着一队突厥人激战。他愤怒的脸,浓浓的眉,还有身上不断渗血的伤口都是那样清晰…那些伤口伤在凌夏身上,此刻却痛在自己心里,他是去漠北找她?他竟然为了她去漠北找穆甘,穆甘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这不是去送死么?

这一刻,她又惊又喜,悔痛又愧疚…

原来凌夏一直都没有放弃她,原来凌夏一直都在找她…

“他伤得很重吗?现在好了没有?他…”

“你…”凌想容看着子矜这个样子,怒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觉得心酸又心痛。她忽然上前两步抱住子矜,为她和哥哥的误会以及各自受到的伤害而感到心痛不已。“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们,为什么?”

“想容,想容,你告诉我,我离开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辰儿是怎么回去的?”子矜的心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也不敢想自己做错了多少,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坚持、自己所受苦难都是自己自找的,都是自作自受!

“辰儿是自己突然出现在军营的啊!我们都海产究竟是谁送他回去的。还想过是不是你…那个时候,我哥得了失心疯,幸好辰儿回来了,他才清醒过来…”想起可怜的哥哥,想容就觉得心酸。

“辰儿自己回去的?那就一定是他做的了。真的是他…”确认了是父亲,子矜更是心痛难忍,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还害她误会凌夏。对了,凌夏!“凌夏他…得了失心疯?”他没有去找她是因为承受不了自己离开的事实得了失心疯?

老天,她到底误会了什么啊?子矜大受打击,不由得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她心如始乱刀绞,泪如雨下,无尽的悔痛紧紧攫住她的心。

“云桥!”想容赶紧上前几步扶着她。“你不要这样,哥哥不会怪你的。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和哥哥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和兴飞扬…你真的忘了我哥嫁了别人吗?”

“想容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以为凌夏不要我了,还把我条块丢给穆甘,孩子也要不回来了,我心里有多么痛苦绝望…飞扬向我求婚,他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我嫁过人,不在乎我生过孩子,甚至不在乎我…也不在乎我有没有心、能不能爱人,我心中感动,就答应了…”

子矜抽泣了几声,又继续说道:“可是,嫁给飞扬,人从来没有后悔过,直到他被我害死…”她再次望向飞扬的画像,神色是那样的温柔、怀念而忧伤。她喃喃地说:“想容,你不知道,飞扬他有多好…”

“我是不知道洪飞扬有多好!我只知道我哥哥从灰烬里刨出一具尸体的时候,他心痛得吐血昏迷!我只知道当他发现墙壁上鲜血写成的休书,当他看到墙壁上蚂蚁汇集成的字,他悔恨得几乎杀了他自己!我哥哥是那样坚强的一个人,也承受不了你这样的打击,所以他得了失心疯。他一直幻想着你还在,他不肯面对现实,他就是靠着这么一点执念才坚持下来的…”想容又痛又怒,她可怜的哥哥!

随着想容的诉说,凌夏的伤和痛便在子矜脑子里不断闪现。不管凌夏与玉梅有过什么,这一刻,她的心都是愧疚的。

“直到辰儿回来,哥哥才清醒过来,之后便一路追查你的踪迹到了江南,后来知道你被穆甘带走,他就追云了草原。在最寒冷的冬季穿越被大雪覆盖的茫茫草原,手脚都严重冻伤…可是为了把你救回来,他什么都不顾,最后差点被穆甘积压乱箭射死…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有了新人,将他彻底忘记的时候,他却差点为了你拼却了性命!云桥,你扪心自问,你怎么对得起我哥?”

“我…”子矜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泪眼迷蒙中仿佛看到穆甘五箭向凌夏射云。她踉跄地后退两步,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角,狼狈地摔倒在地。她没有立即爬起来,反而顺势趴在地上嘤嘤哭泣。她现在才知道什么是悔痛。她现在才明白,最心痛的不是背叛,而是后悔…

想容紧紧咬着唇,泪流满面地望着趴在地上哭泣的子矜,吸了吸鼻子,又继续说道:“哥哥被送回将军府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已经昏迷了两个多朋,爹爹都差点以为他活不过来了…可是他醒了之后却告诉爹爹他要云江南,他说你在江南,他感觉到了…”说到这里,想起云桥已经另嫁他人,她再也说不下去。

每次想起哥哥为云桥所受的苦,她就会心痛一次。但她一直坚信,哥哥这样痴心,一定能把云桥找回来的。可是,现在的云桥还是以前的那个云桥吗?

“呜…”子矜一手捂着胸口,趴在另一只手臂上压抑地哭泣。凌夏…

“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哥哥另娶了别人,那个玉梅,在你离开前哥哥就将她打伤赶出了将军府。至于碧荷,她只是哥哥昏迷的时候照顾他而已。自从你离开之后,他便一门心思只想把你找回来,我娘说了你几句不是,就被他和爹爹幽禁起来。他马不停蹄四处奔波地找你,就是担心你被人欺负,担心你在哪里吃苦。他哪有半点对不起你?可是你却另嫁他人…云桥,你怎么对得起我哥哥这一片真心?”

——“云桥,你怎么对得起我哥哥这一片真心?”

想容的质问不断在子矜耳边回响,她不住地摇着头,悔痛万分地哭泣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是,当初他和玉梅不是都有孩子了么?”

“你真是…我哥哥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吗?当初我娘那么逼他纳妾他都不肯,又怎么背着你有别的女人?他不过中了人家的计而已,他根本就没有碰过玉梅,那个玉梅也根本就没有怀孕…”想容越说越心酸,就为了这么一件事情,云桥就那么决绝的离开,结果造就了后面这么多的痛苦。

“只是中计了?”子矜想起他从京城回到兴庆那一夜,他头发湿漉漉的回来神情很不正常…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只要他说实话,我怎么会怪他?”

这一刻,子矜真觉得自己没有脸见想容。天啊,原来当初令她痛不欲生的背叛只是人家的计谋,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都怪她,全都是好的错!她怎么就那么冲动呢?她为什么不能对凌夏多一点信心?她明明知道凌夏是爱她的啊,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回想起离开凌夏那双深情悔痛的双眼,她心中大恸,为什么当时就能狠得下心以那样决绝的方式的离开呢?

原来所有的悲剧都是自己造成的,凌夏没有背叛过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她,更没有不要她。如果她在离开穆甘的时候就回去找他,当即就能与孩子团聚了;如果在得知孩子在凌夏身边的时候她再回去看看,问问清楚,误会也能解开,可是她没有。她胆怯,她虚荣,她害怕自己一个人落魄的回去却看到凌夏已经有了新人,已经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害怕看到凌夏对别的女人呵护备至,害怕看到他一家人亲密幸福的生活。所以她答应飞扬的求婚,她想带着飞扬一起回去,这样的话,即便伤心也有人可以依靠,有人可以安慰。

她原来就是这样自私的一个女人,她自以为坚强,其实懦弱胆怯;她以为自己很伟大,为了孩子忍辱负重,却原来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原来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孩子,否则,她应该不顾一切回去找辰儿的。原来她是那样的自私、虚伪,她根本就不值得他们爱…

从前她总以为凌夏有了别的女人,已经配不上自己纯洁的感情,现在她才知道,真正软弱虚伪的是自己。凌夏一直都坚守着当初的承诺,轻言背弃的正是自己。她口口声声说着爱情,自私地对凌夏提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婚姻诺言,可是她自己却背弃了婚姻神圣的誓言。她为什么不相信他?她为什么不能多给他一些信任,她的心为什么不能多一些宽容?

如果当初她不那么决绝,就不会有后面的痛苦,不会被穆甘强暴,不会遇到飞扬,更不会割害死他…

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又愚蠢的坏女人,她差点害死了凌夏,又害死了飞扬…

子矜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颤抖地抓住想容的手,哽咽道:“对不起,想容,你赶紧告诉凌夏,不要找我了,告诉他,我不值得他这样…”

“好了,云桥,不要哭了,别说这些丧气话,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告诉我,你们还有什么误会?”想容擦云子矜脸上的泪水,再次拥抱了她。

子矜摇摇头,哽咽道:“我在墙壁上留下休书,原来就是想告诉凌夏我没有死,只是带着孩子离开了。我以为凌夏会追上来的,可是一起都没有,我没想到火场中会出现一具尸体。后来被穆甘挟持,孩子失踪,听了鸠摩罗什大法师的话,我以为是凌夏救走了孩子却丢下我…后来飞扬被刺我才知道不是他…”

原来,都是爹爹在误导凌夏,误导她。可是,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凌夏的父亲是娘亲名义上的丈夫?

“既然误会都说开了,那我就去告诉皇上,让你出宫回哥哥身边去吧!”看着子矜的悔痛,想着她虽然有错,但也吃了那么多苦,想容同样心痛。但总要向前看的,云桥和哥哥分开了那么久,辰儿盼母亲盼了那么久,他们一家人总算可以团聚了。

“不,想容,你不要云…”子矜立即拉住她。

“怎么了?误会不都说开了么?你之所以进宫,是皇上想保护你吧?你放心,杜氏已经垮了,哥哥也能保护你的。”在宫中几年,现在的凌想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单纯的少女了。知道了子矜的身份,她立即就肯定了她进宫的真实原因。

子矜摇摇头,迷蒙的再次抽象到画像上,低泣道:“想容,我和凌夏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凌想容随着子矜的目光转向洪飞扬的画像,疑惑地说:“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想容…”子矜转身,一面流泪一面哽咽地说道:“你是真的不明白吗?若我和凌夏只是误会,那也没什么,可是…我们中间隔了一个飞扬啊!是我没有经受住考验,是我背弃了婚姻的誓言,我已经配不上他了,你明白么?”

想容瞪大眼睛望着云桥,忽而紧紧咬着唇扑过去抱住了她。她认定了,现在的云桥还是那个云桥,是以前的云桥!

“想容,我不求凌夏的原谅,让他看清我虚伪怎么的真面目,重新寻找幸福吧!如果可以的话,让辰儿进宫好不好?由你这个姑姑抚养,我也可以时常见见他…”至于好,孤独、寂寞、痛苦,都是自找的。好在,飞扬留了一个孩子给她。她想,靠着飞扬留下的温暖,有一个孩子在身边,她还是能坚强的活下去的。

“云桥…”想容听着她这样伤感的话,想起她和哥哥从前的恩爱,不住地摇摇头。“不,云桥,你不要这样。谁都有做错的时候,哥哥不会怪你的,你们和好吧!你欠了哥哥的幸福,以后好好弥补她就是了。就算是为了辰儿,你不知道他有多想你…”

子矜只是不住地摇头,心中一团乱麻。她觉得愧对凌夏,愧对雨辰,又心痛飞扬的死,对未来很是伤感,但想到孩子她又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却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选择都是正确的…

但无论如何,与飞扬相遇,嫁给他,她永远都不会。即便从此后她孤寂一生,只要回想起飞扬的情意,她就能从加快中提取温暖和幸福,甚至凌夏的坚持,也能给她安慰。她曾经以为爱情背弃了她,原来是自己背弃了爱情。但无论如何,她都应该感激他们,给了她那么多幸福快乐的回忆…

“你,你爱上了洪飞扬?你现在还爱他?你不爱哥哥了?”想容忽然震惊地问道。

她终于醒悟过来,为什么云桥会觉得自己配一上哥哥了?因为她不只是误会了哥哥,更重要的是她背弃了他们的爱情。她曾经以为云桥只是在伤心之下选择了洪飞扬。她认为一个女人遭受了那样的打击之后,贪恋身边的温暖,寻求生活下去的勇气另外嫁人都是可以理解的。可实际上云桥却在后来的相片中爱上了洪飞扬,是这样吗?

凌想容再次望向洪飞扬的画像。如此俊美出尘的人,又是江南第一才子,又对云桥一片深情,她会动心也是自然的吧?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宫女慌乱地跑了过来,在门帘外面低唤道:“夫人,皇上往这边来了!”

 

 

 

 

只应离合是悲欢 第二十三章 惊喜若狂(凌夏)

听说皇上来了,子矜迅速的擦去眼泪,对想容道:“我们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你和凌夏可能都有危险!现在走是来不及了,你就说是过来探望我的,看到殿中的情况心中不满,说了我两句,但我桀骜不驯,反倒把你气哭了。明白了吗?”

想容点点头,后退几步与子矜拉开距离,立即正了正神色,大声道:“柳嫔,你是皇上的嫔妃,怎么能在宫中摆放其他男子的画像?本宫身为皇后,乃是后宫之主,还管不了你吗?你不要仗着皇上的宠爱就如此放肆…”

“皇上驾到——”

太监刚刚唱完,李明道就已经掀开了帘子走了进来。

只见子矜自在地躺在暖榻上,皇后远远地站着,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指着子矜,面上神情很是愤怒。

“皇上,”见皇上来了,凌想容立即迎了过去,万分委屈地说,“您宠爱新人,臣妾身为皇后原本也无话可说,但是您看看柳嫔——她对臣妾不够尊重那也就罢了,可是她怎么能在寝宫里摆放其他男子的画像呢?臣妾身为皇后,难道不该管、不能管么?”

李明道听到消息说皇后去了披香殿就立即赶了过来。披香殿虽然有守卫,但未必能阻挡皇后的脚步。他就担心两个女人正面相抗。果不其然,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一番争吵下来,竟然都成了兔子眼睛。

子矜他自然是舍不得责备的,但是皇后身怀有孕,又站理,他自然更不能责备了。所以,他只能半真半假地哄皇后。

李明道一面小心地搂着想容,一面小心地解释道:“柳嫔她。她其实就是洪氏的少夫人,因为朕的事情,杜氏丧心病狂地刺杀了忠义伯,朕将少夫人接进宫,也是想保护她而已。她刚刚失去丈夫,皇后就多多体谅她吧,不过一张画像罢了,只要不外传,没有人知道便没事了。”

凌想容是个温和大度的皇后,通情达理,自然不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她只是疑惑地望着皇帝道:“原来柳嫔不是皇上的嫔妃哦,那就难怪了。只是,她怎么不告诉臣妾呢?臣妾像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么?”

李明道又看了子矜一眼,看着她眼中似笑非笑的神情,立即搂着皇后小声道:“此事本是机密,朕特意嘱咐了她不要外传的,是以未经朕允许,她不敢跟你说实话的。她这脾气就这样,心里又责怪朕连累了她的夫君球球,平时连朕都是不放在眼中的,皇后向来宽和大度,就别跟她计较!”

凌想容乖巧地点点头,回头对子矜道:“原来如此!妹妹怎么不早说。本宫身子重,不便常来,妹妹也不要整日地闷在房里,有空不妨去馨怡宫与姐姐说说话。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么大的画像摆在殿中不好,要不然放到偏殿去吧?皇上你看呢?”看着子矜怀念洪飞扬,想容心里就不舒服。

听皇后这么说,李明道没有丝毫怀疑,反而心中暗喜,于是跟着点点头,对子矜道:“皇后所言极是,夫人还是将画像收到偏殿去吧!”

子矜冷哼一声,极其傲慢地说:“我的地方我做主!皇上要是不高兴,让我出宫便是!我们洪家再不济,总不至于连我这个寡妇的住处都没有…”

李明道噎了一下,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便不再多言,搂着凌想容转身道:“朕送你回去吧!这个女人就是这样无礼,朕心中愧对忠义伯,也不便约束她。你千万别生气。”

凌想容一面小心翼翼地往外走,一面善解人意地说:“皇上都不计较,臣妾又怎么会介意呢?”

“如此甚好!”李明道点点头,想不到凌想容如此宽和大度,深感自己选对了皇后,对她又多了些敬重和怜爱。

~ ~ ~ ~ ~ ~

第二天,子矜便带着两个宫女走出了披香殿,前往馨怡宫拜见皇后。

昨夜抱着飞扬的衣服哭了好久,早上起得晚,来到馨怡宫的时候后宫各位主子都到齐了。

子矜想不到有这么多人,怔了一下便要跪下行礼。

凌想容立即道:“柳嫔在皇上跟前都免了跪拜之礼的,本宫可比不得皇上,哪里敢受你的礼?”

在场的嫔妃们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不知道这柳嫔会如何应对。听皇后娘娘这话,心中分明是不满到极点了。

不想子矜只是温和一笑,轻轻点点头道:“如此就多些皇后娘娘了!”然后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末座上。

众嫔妃面面相觑,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柳嫔竟然大胆到这个地步,竟然当着这么多姐妹的面不给皇后面子。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都汇聚到皇后的身上,期待着她好好“教导”一下这个狂妄的柳嫔,何为宫规。

若不是碍着人多,凌想容差点没笑出来。云桥还是从前的云桥啊!她骨子里的那份骄傲是不会因为任何任何事而改变的。

只见皇后沉下脸来,却用淡淡地口气道:“诸位姐妹都散了吧!柳嫔留下!”

诸位嫔妃愣了一下,随即便醒悟过来,暗赞皇后娘娘的聪明。等她们都走了。皇后娘娘不管怎么对付那个柳嫔都没有人看到了,若是皇上问起,她可以一概不承认。

众嫔妃高高兴兴地告辞离去,临别之前看着子矜的目光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儿。

等人都走了,想容又道:“柳嫔随本宫来一下,其余人等留在此处不得离开!”最后那几个字,她是眯着眼睛看着子矜的宫女说的。

两名宫女心中一紧,不由得紧张地看着子矜。难道皇后娘娘要对付她们家娘娘吗?还不让她们去通知皇上?

子矜回头,轻柔一笑道:“不用担心,皇后娘娘最是宽厚贤淑,不过让我陪她说说话而已。”

在两名宫女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子矜随着想容走进了馨怡宫的东暖阁。

想容让宫女送上茶点,便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并特别吩咐了自己的心腹宫女守门,然后才拉着子矜一起坐在凤塌上说话。

两个人相互依靠在一起,手拉着手,两颗心已经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馨幸福。

“想容,”子矜拉着她的手,轻轻地说,“我以前一直很担心,你是那样的单纯善良,如何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生存下来。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心里也就放心了。”

“那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在进宫之前跟我说了那么多。云桥,有时候我真的很奇怪,你怎么就懂得那么多呢?”想容轻轻地靠在子矜的身上,就如同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一样。

“因为我是妖精啊!你不知道吗?好多人都在说呢,说我是狐狸精,专门来魅惑皇上的…”子矜自嘲地笑笑,到底不肯欺骗她,又道,“我的来历是一个秘密,一个很大很大的秘密…”

想容其实并不笨,特别是这几年的历练,她立即就听出了子矜的话外之意。这个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她。

“其实这几年来,多亏了我哥。禁卫军都是他特别训出来的,他们大部分都是承哥哥的情,虽然被杜氏收买控制了一些,但大部分都是忠于皇上的,平时也会暗中照拂我。也是因此,这次杜氏逼宫很快就覆灭了。”

子矜点点头。这些她当然知道,如若不是能肯定禁卫军的忠诚,她又怎么会逼着杜氏仓惶动手呢?按照皇上的意思要等凌夏带兵回来方有绝对的胜算,可只要凌夏带兵回来,那不也明摆着要对杜氏动手么?如果杜氏有了准备,只怕死的人更多!

她记得从前凌夏曾经自豪地跟她说过,他带出来的兵绝对忠诚。子矜虽然不相信绝对,但也知道禁卫军总体来说是可以信任的。尽管这两三年来被杜如峰撤换收买了一些人,但剩下来的绝大多数人还是抱着一颗忠诚之心的。

“他要回来了吗?”

“嗯,现在或许已经出发了吧!最迟下个月就能到京了。”

“…”

“云桥,你一点都不爱我哥了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能不知道啊!”想容激动地凑近子矜的脸,忧虑又焦急。

子矜黯然地垂下眼,叹息道:“刚刚跟凌夏在一起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但是离开的时候我知道,我曾经很爱很爱他,所以那个时候才会那样痛彻心扉…一直到我嫁给飞扬的时候,我心里都是有他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飞扬替代了凌夏的位置。想容,我不能骗你,更无法欺骗自己,我是真的爱上了费用。你永远无法想象,飞扬他有多么好…我不是圣人,我无法不动心。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