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安静极了,只有她的如水般的声音流淌着,只有她的离愁别绪萦绕在心间。众人之前还对鸠摩罗什大法师对她的赞誉有些猜忌,到如今也只剩下钦佩。

李煜感觉很奇怪,这位柳公子为何会以为他听过这首词呢?难道这位柳公子作这首词的时候自己也在?所以他才觉得这位柳公子面善?可如果真的见过如此出众的词句,他怎么会不记得?

“柳公子,我们见过吗?”

“或许吧!”子矜轻轻一声叹息,自嘲地笑笑。她怎么会以为李煜也穿到这里来了呢?真是异想天开。

洪飞扬看子矜脸色不太好,立即上前一步道:“李公子,请让飞扬为您引见几位江南猜字!这位是苏州才子陆西竹,字劲节,一笔书法当世无双;这位是扬州才子冉鑫源,字梦熙,博闻强识......”

李明道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过去,子矜缓缓转身望着鸠摩罗什。

鸠摩罗什冲她点点头,跟着起身道:“罗什受人之托,有几句话需转告柳公子,先行告退了。诸位请便!”说着,他就转向里间的小屋。

鸠摩罗什如今用来待客的寺中待客的小厅,里面还有一隔小房间供小师傅准备茶点。这个房间还有另一个出口,通向里面一间院子。

如今鸠摩罗什就住在里面一间院子里。

子矜随着鸠摩罗什穿过泡茶的小房间,穿过天井,走过长长的走廊,终于来到鸠摩罗什在这里的小书房,也是他译经的地方。

鸠摩罗什让几个弟子暂时回避,这才看着子矜道:“聂姑娘近来可好?”

子矜胡乱地点点头,着急地问:“大法师,您先前说受人之托有话向我转达?”

鸠摩罗什抬手打了一个佛号道:“罗什惭愧。出家人不打诳语,罗什犯戒了。”

“那......他,你知道他现在好吗?”子矜咬着嘴唇,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她无法欺骗自己,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凌夏,毕竟他们曾经那么恩爱,毕竟他曾经为了她不惜性命,毕竟他们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鸠摩罗什忽然一声叹息,带着有些怜悯和疑惑看着她道:“罗什一直以为聂姑娘你已经回了将军府,没想到你竟然在江南,还化身男子。”

“大法师何以认为我会回去将军府?”

“当初你不是带着孩子一起离开的吗?孩子回去了,少将军又将你的墓迁走,与罗什坦言你在人间,所以罗什......”

“您说什么?孩子!您说孩子回去了是怎么回事?”子矜打断鸠摩罗什的话,瞪大了眼睛激动地望着他。

鸠摩罗什见子矜竟然如此激动,也意识道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他微微蹙眉道:“离开之前,罗什意去墓园告别,不想竟看到少将军带人将棺木挖出来,说你尚在人间,那不是你的尸身,所以要另外择地安葬。当时,少将军就抱着一个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吗?您确定那是我的孩子吗?我的孩子怎么会在凌夏那里?”子矜激动得差点扑到鸠摩罗什身上。天哪,她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吗?她的心肝宝贝辰儿如果真的在凌夏身边她也就不担心了。她知道将军府所有人都很爱很爱他的。只是,那个孩子真的是她的孩子吗?辰儿怎么会回到将军府的?

“那应该是你的孩子。当时少将军高兴地说他把孩子找回来了,罗什看到孩子手腕上那颗佛珠孩子。而且,孩子很聪明,不到周岁,说话却很清楚......”鸠摩罗什仔细回忆当时凌夏的话,应该是这么说的不错。当时他还以为凌夏把她们母子一起找回来了呢,没想到只有孩子,而聂姑娘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八章 悲痛交加

“他说他把孩子找回来了!他说是他把孩子找回去的?”子矜难以置信的低吼着,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鸠摩罗什的眼睛。

鸠摩罗什看着子矜已经冒出泪光的发红的双眼,对她的激动有些不明所以,但心中更多的担忧。“聂姑娘,你不要激动,孩子很好,你不要担心…”

“他说是他把孩子找回去的?”子矜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想知道这一个答案。

“少将军确实是这么说的…”鸠摩罗什无奈的回答。他知道聂姑娘似乎很在意这个答案,可是他想了又想,当时凌夏的确是这么说的啊!

“不!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怎么可以救走孩子,却把我丢给穆甘,让我受尽凌辱…”子矜摇摇头,身影一晃,砰地一声走到地上。她瞪大了双眼。神情呆滞,晶莹的泪珠猛然间从眼眶冒出来,不断从下巴滑落到地上。

想着那一夜,她是那样的惊恐无助,她挣脱不开,又逃脱不掉,她声嘶力竭的哭叫求助,穆甘却始终不为所动…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过去了就不要放在心上,可每次想起,那种屈辱和不甘就会紧紧攫住她的心,令她疼痛难忍,呼吸困难。

子矜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瘦弱的身体微微晃动,实在难以承受这样的结果。

真的是他救走了孩子!竟然真的是他!怎么会是他呢?怎么会呢?老夫人说起的时候她就想到过凌夏,可是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凌夏会那么对她,可是…

如今才八月中,鸠摩罗什大法师离开兴庆最迟也应该在六月,而她的孩子是在三月中旬临近九江的时候弄丢的。从九江到兴庆,快马都要来两个月,更何况带着一个不满周岁离开母亲的孩子?也就是说,当初有人救走了孩子,怎么可能马不停蹄的径直赶往兴庆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救走孩子的人就是凌夏!

他竟然瞧瞧救走了孩子,却把她留给了穆甘,他竟然眼睁睁看着穆甘强暴了自己。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他怎么可以?就算他离开的时候做得太决绝,她不该烧掉他的房子,她不该用鸡血把休书写在大厅的墙壁上让他成为笑柄,她不该装神弄鬼在内厅的墙壁上用蜂蜜水写他的名字,她不该带走他唯一的儿子…他也不能这样对她啊!

她做这些都是因为心中的愤怒和不甘,他想要她记住自己,哪怕她永远离开了,也要他一辈子记得自己而已。他带走了孩子,因为她已经是去了一切,只剩下孩子了啊,他不是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么?为什么不能把辰儿留给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她?

凌夏,凌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你怎么可以…

“凌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子矜痛呼一声,竟然喷出一口血来,人随即晕倒在地。

向来稳重的鸠摩罗什大法师也有些慌乱了,他一面将子矜抱起来放到竹榻上,以免让弟子出去赶紧将那位老夫人请进来。

他让弟子端来清水,将子矜脸上的泪痕和血迹擦去,却看着她胸前以及自己衣摆上点点殷红的血迹有些无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样激动?他一直都知道聂姑娘是个坚强勇敢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打击让如此坚强的她也承受不住?

老夫人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情,但她很快想到,子矜既然在三年前就与大法师相识,只怕大法师也是知道她是女子的。所以如果子矜出了什么事情,比如听了大法师带来的消息情绪不稳的时候,大法师才会找自己。

老妇人毕竟是七十岁的人了,虽然平时保养得好,走起路来到底不如年轻人利索,所以,洪飞扬扶着她一起进来。他本来就不太放心子矜一个人在外面。虽然鸠摩罗什大法师是西域有名的高僧,但他看得出来,子矜和大法师之间给予默契,绝不是一般朋友。每当想到这个,他心里就酸酸涩涩的难受得紧。

走进屋里,洪飞扬一眼就看到子矜面无血色的躺在竹榻上,他的魂霎那间就飞了一半。他立即放开了老夫人飞速跑到子矜身边将她抱起来,慌乱的问:“他怎么了?子矜他怎么会这样?

而后他又看到子矜胸前的血迹,那剩下的一半魂魄也飞走了。“子矜,子矜,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唬我,你答应过要一辈子陪着我的啊…大法师,大法师,他怎么会这样,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鸠摩罗什面有愧疚之色,举手打了一个佛号道:“是罗什不好,不该提及孩子的。聂…柳公子他太过激动,心里一时承受不住就吐血昏迷了。”

“孩子?大法师知道孩子的下落?”老夫人也有些担心起来。如果子矜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她该有多伤心啊!孩子就是母亲的命啊!“孩子…孩子没事吧?”

“孩子很好。只是…”鸠摩罗什到如今也不太明白子矜为何如此激动。既然知道了孩子的下落,她回到凌夏身边就能要回孩子了。还是说她不想回到凌夏身边,或者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决裂了?她刚才哭着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是她误会了什么呢?

“只是什么?”洪飞扬探到子矜的脉搏和呼吸,心里算安定了一些,三魂六魄相继归位,这才注意到鸠摩罗什大法师的话。

“可能,她无法要回孩子吧!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鸠摩罗什摇摇头,决定等她醒了好好问问她。

老夫人精明,又是知道子矜底细的,她立即想到孩子一定回到父亲身边,子矜才无法要回来。她知道一个母亲的心,为了孩子,那是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可怜的孩子!”老夫人一声感叹,“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那个孩子,若真的要不回来…唉,飞扬,你抱着子矜,我们回去吧!”

鸠摩罗什本要阻止,但伸出手来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阻止。看起来这位老夫人与聂姑娘关心匪浅,难道聂姑娘在江南找到了她的亲人?

飞扬小心地将子矜抱起来,这才发现她的身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

“这位施主请留步!”鸠摩罗什对老夫人道,“等柳公子醒了,还请转告她,或许她和孩子的父亲之间只是一场误会,请她不要兀自伤心,最好回去问问清楚。”

老夫人颔首回礼道:“多谢大师对子矜的关怀,老身定当转告。”

出去的时候,他们走了另一条路,避开了前面的李煜及冯秋阳等人,径直回到别院。

管家立即请了大夫过来,说病人只是亦是急怒攻心,过一两个时辰就会醒来的。又道病人忧思过甚,体质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老妇人记在心里,让管家送大夫出去。

洪飞扬不知道为何奶奶不让自己进去,见大夫出来,他就不管不顾赶紧跑进屋里。

只见子矜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头上的玉冠也已经去了下来,一头青丝披散在白瓷枕上,越发显得整个人较弱不堪。但是,他怎么觉得此刻的子矜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呢?

飞扬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子矜的脸蛋,看来看去,的确是子矜啊!究竟有什么不对呢?不过比平时更柔弱一些,更好看一些罢了…

“飞扬,你真的喜欢子吗?”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当然!奶奶,你问过很多次了。而且,你答应过我的,只要子矜自己愿意,你就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飞扬总担心奶奶无法接受他们在一起,尽管奶奶一直没有反对过,却显得更加诡异。按说,他是奶奶唯一的孙子,奶奶应该让他娶妻生子的啊,怎么会同意他和子矜一辈子在一起呢?

“奶奶也很喜欢子矜。如果你们双方有意,自然是最好的。奶奶只是想问问你,你真的不介意子矜的过去吗?你不是一直有洁癖吗?你真的不介意她曾经跟别的人生过孩子?”

“奶奶…”飞扬有些恼怒的看着老夫人。她就不能不提这个么?

如果子矜没有成过亲,从来没有过别的人自然最好,可是他遇到子矜的时候她已经跟别人有了孩子了,他有什么办法?他喜欢的是现在的子矜,儿过去的已经过去,无法追回,他也只能选择忽略。他知道子矜心里其实也是有洁癖的,那么多年轻美貌的侍女她都不屑一顾,这就够了。

“如果…”老夫人想了想,最终没有说出来。还是等子矜醒了自己跟飞扬说吧!她相信飞扬不会介意子矜是个女子的,甚至,他说不定还会惊喜雀跃呢?子矜是个女子,飞扬也就不必男扮女装了,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岂不是天下的喜事?只是…

“飞扬,子矜失去了孩子,心情会很低落,你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要耐心一些,多顺着她,好好开导她,要时刻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知道吗?”

洪飞扬神宗的点点头:“奶奶放心,我会好照顾她的。”

~~~~~~~~~~~~~~~~~~~~~~~~~~~~

子矜睁开眼睛,神思恍惚了好一阵。她又做梦了,胸口空洞洞的,隐隐作痛。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将四周打量了一番,认出这里是洪府别院自己的卧房。正要下床,就听珠帘闪动,珠串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洪飞扬端着一个托盘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子矜,你醒了?”她满脸惊喜地跑了过来。

子矜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她本来说过等见到鸠摩罗什大法师之后就给他答案的,可是,如今的她哪里还有心和情可以给他?

她努力睁大了眼睛,可是泪水还是无休无止的涌出来。

她其实不想哭的,真的,哭有什么用呢?眼泪只对真心疼爱自己的人才有用,对她这样一个被亲人、爱人尽数抛弃的女人而言,眼泪只不过是自己更加可悲而已。

“子矜,子矜,你别这样,你别哭啊…”洪飞扬放下托盘,慌忙的用手擦拭着她的泪水。

“飞扬,我一无所有了…所有人都不要我了,就连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剩下来的孩子,也被人抢走了…”她静静地陈述着,语气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般淡然,甚至嘴角还有一个浅淡的笑容。可是,那晶莹剔透的泪水却如珠串一般不断从她下巴滑落。

洪飞扬体会着她的孤寂和心痛,紧紧抱着她道:“我还在,飞扬还在,子矜没有一无所有,子矜还有飞扬啊!飞扬永远都在子矜身边。”

“飞扬,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可是我不要你的同情。我已经没有心可以给你了…”子矜凄惨的笑着,心中一片茫然。找到了孩子,却失去了一切,她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

“子矜…”飞扬心痛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轻轻摇曳着她,紧张而急切的想要她注意到自己。“子矜,你看着我,我是飞扬,我喜欢你,我需要你,我就是你的未来,就是你生存的意思。子矜,你看着我,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可是不要紧,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一直你身边,我会帮你把心找回来的,子矜…”

他忽然低头,第一次问在她的脸上。他紧紧抱着她,心如擂鼓一般激烈的跳动着。他涨红了脸,是那样的紧张,紧张的都忘记了该怎么呼吸。她颤抖的伸出舌头将她脸上的泪水一一添净,双唇下的触感是那样的细腻柔滑。隐隐的还有一股淡雅的清香萦绕在鼻间,原本酸涩难过的心竟然泛起丝丝甜蜜,她在刹那变的痴了,傻了,呆了…

子矜终于回神。她震惊的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看着他怔怔的神情,感觉到他唇上的温暖,原本空洞的心竟然慢慢有了一丝波动。她猛然推开他,侧过头趴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飞扬脸色绯红,怔怔的看着子矜。他伸出手想要拥抱她,却又迟疑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被魔鬼附身了,不知道子矜有没有生气。

“子矜,对不起,我…”她、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的行为。他竟然亲吻了子矜,而且还一再回味…“可是子矜,我真的喜欢你…”在亲吻她的时候,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恶心,而只有甜蜜和欣喜。

“飞扬…”子矜怔怔的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子矜,让我照顾你吧,好不好?我已经跟奶奶说过了,她也没有反对。子矜,我们以后在一起游山玩水,一起谈诗作画,我们朝夕相处,共对清风明月,一生一世,白头到老…”洪飞扬越说越温柔,越说越幸福,越说越充满期待。

“飞扬,你真的喜欢我吗?你真的不介意我的过去吗?”子矜自嘲的笑笑,是那样的凄凉。

“子矜,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这么多年来,我也就只喜欢你一个人而已,我只会感谢上苍将你送到我身边,怎么会介意你的过去呢?没有过去的你,又怎么会有现在的你?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你啊!”

“哪怕我是女子?”

“当然!…嗯,子矜你说什么?你说女子?”洪飞扬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缓缓探过身子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神色严肃的打量她。他听错了吗?

“飞扬,你真是个傻瓜…”望着飞扬震惊的神情,子矜忽然泪流满面。再次痛哭出声。

一见到子矜哭泣,飞扬就忘记了一切。他立即扑过去抱住她,慌乱的安慰道:“飞扬是个大傻瓜,子矜你不要哭啊,你刚才说什么?你说…”

子矜再次推开他,哭叫道:“我说我是女子,你听明白了没有?我是女子!我嫁过人、生过孩子、还被别的男人强暴过,你还要我吗?”

洪飞扬呆呆的望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眼中的决绝自嘲和讥笑,他看到她内心深处的茫然与痛苦,看到她灵魂深处的孤寂无依,他慢慢消化她裤脚的那些话。他、她嫁过人、生过孩子,还被人强暴过,那又如何?

“子矜,我没有想过你是女子…”他怔怔的说。

子矜自嘲的笑笑,满眼凄凉,她已经一无所有了,索性连他的情义一起散了吧!散的干干净净,从此以后,她就真的孑然一身了,是哭是笑都没有人心疼,是生是死都没有人在意了。呵呵,说不定她死了还可以穿回去呢?

“可是,我喜欢的是你的纯真善良才华横溢,并非你男子的身份,为什么你会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不喜欢你了呢?”洪飞扬疑惑得问。

“…”子矜呆呆的看着飞扬,这个傻瓜,他真是个傻瓜啊!“你不是厌恶女人的吗?”

“是啊,因为我觉得女人自私低贱又肮脏,可是子矜你不是卡那样的人啊!”洪飞扬看着她,忽然笑了,“难怪我总觉得你跟别的才子有些不同呢,原来子矜是女子啊!既然子矜你是女子,那我也就不必男扮女装了对不对?”

“你…你还要跟我在一起?我是女子,你还要我吗?”子矜止住了眼泪,静静的凝望他。

洪飞扬粲然一笑,那绝代风华令子矜茫茫然忘记了一切。他激动地再次拥抱她,欣喜的叫道:“我要你,子矜,你怎么会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不要你了呢?子矜,我真高兴!你是女子,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你就不必再面对那流言蜚语和异样的眼光了…”

“飞扬,我的心都没有了,你也不介意吗?”

飞扬一愣,轻轻放开她,但随即便握住她的手道:“不要怕,我会帮你把心找回来的!要是找不到,我就把自己的心分一半给你,我们两个人一颗心,好不好?”

“飞扬…我不值得你这样…”子矜再次热泪盈眶,但这一次是感动。飞扬,那么好的飞扬,那么纯洁的飞扬,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这样一个残破的她,怎么配得上他那颗最高贵的心?怎么配得上他这样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

“子矜,你是最好的,你知道吗?没有人能比得上你,无论男人女人,我只喜欢你一个…”听出她那一声低泣中蕴含的感情,飞扬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幸福和甜蜜塞得满满的,将那些紧张焦虑不安全都驱散了出去。

他小心翼翼的再次将他搂入怀中,仿佛看到幸福正在前面对他招手。

子矜疲惫的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仿佛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只想从他身上汲取生存的勇气与信心。

~~~~~~~~~~~~~~~~~~~~~~~~~~~~~~~~~

第二日,子矜除了双眼有些红肿,丝毫看不出昨日伤痛欲绝的样子来。洪飞扬知道她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其实心里的伤一直都在。

昨夜他就跟奶奶禀告过了。老夫人喜出望外,今日一大早就启程回府,让飞扬留下陪着子矜好好散散心。临走前,她再三叮嘱飞扬,千万不要再带着子矜去灵隐寺见鸠摩罗什大法师。她要赶紧回去让人测个好日子,尽快为他们举行婚礼。

子矜依旧一身男装打扮,但今日飞扬却一样就看出她与男子的不同之处来。那样细腻的皮肤,那样精致的五官,细长的眉,纤细的腰,如墨的青丝,独特的幽香…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子矜跟别的男子不同呢?

他温柔的询问子矜想去哪儿玩,子矜想起自己最初的计划,嘴角一扬,微微笑道:“去西湖,咱们去会会那个杭州第一名妓柳如烟吧!”

飞扬心中叫苦,却又不舍得让她失望难过,只好顺着她道:“好。要不要叫上冯公子他们一道过去?”


名妓,妓女,天底下最污秽最肮脏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女人是纯洁高贵的,那也只有他的子矜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