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松树上的主子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那个只着内衣赶来相救轻尘的俊美男子,眼睛里浓浓的都是杀气。
“好像…有点像上次她逃出楚家遇到的那个人,就是被人抓奸抓到的那个男人…”
“嗯,跟画像上有五分相似,应该就是他了。原来他还没离开京都…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容貌又好,那女人该不会动心吧?只是不知道是何来头… ”那名主子看着轻尘被对方带走,心里浓浓的都是酸味儿。
这时,将军府的侍卫们死的死,伤的伤,追人的已经离开,院子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藏身在大松树上的两名黑衣人趁机跑了出去,谁也没有看到。
轻尘跟着卫东阳跳到地上,双腿不禁一软,赶紧又抱住他的手臂。“你没事吧?受伤了吗?”卫东阳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跑。
在他们身后,两名暗卫很快融入夜色里消失不见。
卫东阳的轻功比轻尘还好,两个人很快就甩开了将军府的追兵。轻尘挣脱了卫东阳的手,自己靠在墙上喘气。呼,喘死她了,现在心脏还在狂跳。果然,纸上谈兵是兵家大忌啊。光有内力顶多就够逃跑,真要逼到这种大阵仗,她还得好好练练实战应用的技巧。真吓死她了!
“谢谢你哦,你怎么来了?”气喘匀了,她才想起问卫东阳。卫东阳似乎刚从床上爬起来,都没有来得及穿上外袍。不过她前世连穿泳裤的男人都看过了,这穿着寝衣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自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哦,对了,好像这个时代的人都是穿开裆裤的,她忍不住偷偷瞥了卫东阳那个部位一眼。晤,还好还好,上衣还算长,把下面遮住了,真的什么都看不到…
卫东阳似乎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外袍,顿时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神情也扭捏起来。“那个,我先回去穿衣服,你也回去吧…”
说着,卫东阳一个纵身飞上房顶,很快就不见了。
轻尘靠着墙壁缓了几口气,这才缓缓向驿馆走去。她看了看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唉,算了,先找到一条大一点的街道再好好看看吧!转过一条巷子,眼看前面就是一条主街道了,却不料她刚刚走出巷子——
嗖!嗖!嗖!冷锐的箭光一闪而过,她急速一撇身,风声贴面而过,身后的青砖墙上三支黑箭深深射入墙内,黑杆白羽——楚家执法队的专用配箭!她已经见识过一次了。想到那一夜,轻尘的心立即涌出无限疼痛来。
又是楚家的人?又是楚老头?他奶奶的,她都跟楚昊云和离了,那老东西竟然还不放过她?这老东西也太恶毒了吧!就在这一刻,轻尘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要去琅环秘境,她要跟夜大哥学更高深的功法,总有一天,她会回来找那老东西报仇的!
轻尘匆忙往后退了几步,仓促应对。
这时,刚才那两名暗卫也从黑暗中跳出来,一左一右护着她。
“驿馆在哪边?我们回驿馆!”轻尘看着那密集的箭雨,那一枚枚在黑夜里泛光的黑铁箭头全都往她身上射过来,全身上下,到处都受到威胁,她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要先砍落哪里的羽箭比较好。
一名暗卫砍落一支射向她的羽箭回道:“前面就是驿馆!现在不能回去,驿馆已经被包围了。”
什么,前面就是驿馆?那这些人究竟是来杀她舅舅的还是来杀她的?她刚才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啊!
这时,驿馆里的护卫听到声音也跑出来看,楚家的执法队立即便分出一部分人来,对着他们放箭。于是,双方也很快交起手来。
楚家在京都毕竟是地头蛇,尽管谢子恒带来的护卫身手都相当不错,但毕竟人少,而且驿馆里还有周国的人,其中不少都是楚家的奸细,反而牵制了他们的战斗力,一时间,根本分不出人手来救轻尘。
轻尘被两名暗卫护着不断往后退,然而对方却步步紧逼。幸而三轮箭雨之后他们就将弓箭手调到后面去射杀陈国人去了,改由十几名蒙面人扑杀过来。轻尘这才发现,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那两名暗卫都中了好几支箭。
眼见两名暗卫身上的伤越来越重,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她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她想不到外面的天地竟然这样残酷,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乱世?
为什么这两个不认识的人要突然冒出来为自己挡箭?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为什么他们会这样拼命?其实他们根本就是陌生人而已…
这时,只听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尖锐而诡异的声音,轻尘一惊,只是觉得这声音非常刺耳。与此同时,那两名暗卫终于先后倒在了地上,轻尘瞪大了眼睛,只感到胸口异常的沉闷,手下应对却是一乱。幸而就在这时,忽然又从黑暗中冒出两名暗卫来,继续保护她。
““你们是谁派来的?””轻尘边退边问。
来人不说话,只是一脸坚毅地保护她,让轻尘更加疑惑,但同时也充满了期待。
这时,却见驿馆那边忽然间火光冲天,一场预谋中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无数的人影在火光中奔跑,迎接他们的却是楚家执法队的箭头。远远的,那惊呼哀嚎之声越来越小,浓郁的血腥味儿与尸体被烧焦的味道却迅速飘散过来,吓得轻尘惊惧惶恐不已。
前面是驿馆?前面的大火?
舅舅,舅舅还在驿馆!
还有表哥,表姐!
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他们对她那么温和,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啊.....
他们都是为了她才来周国的,可是她却连累了他们......
这时,大地忽然开始震动起来,似乎有一大队人马正朝着这里跑来。听到这个声音,楚家的执法队更加疯狂起来,人人都不要命似的,连之前抽调过去射杀驿馆的弓箭手也赶了回来,似乎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杀掉步轻尘。
一时间,近处的刀剑与远程的箭矢几乎是不分敌我的射杀过来,轻尘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勉力抵挡,往往顾了头顾不住脚,顾了胸腹顾不住肩,真真是险象环生,要不是还有两名暗卫阻拦着,她只怕已经被箭射成马蜂窝了。
眼看这最后两名暗卫也几乎站立不稳了,轻尘不由得热血佛腾,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愤怒的气息。她恨呐,卑鄙无耻的楚老头,还有自己这个愚不可及被爱情哄骗的小傻瓜!
上次楚老头没折磨死她以后,她竟然还对楚昊云报以幻想没有立即离开......难怪女人总是被男人看不起呢!这一刻,连她自己也恨自己,她早就应该离开楚家,离开京都的。一个男人、一份感情而已,再难得难到比自己的生命还宝贵?命都没了,难道那男人还能爱她一辈子?就算他爱她一辈子吧,对她来说又有何意义?
轻尘用力砍掉飞射而来的箭矢,便转身飞跑起来,再也不管身后的箭雨了。妈的,赌了!要死就死吧!她卑鄙地想着,或许那两名身受重伤眼见已经活不成了的暗卫会帮她抵挡一瞬。这次她要是能逃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她流泪满面,用尽全力向前奔跑,那速度比身后的箭矢可快得多了。她没有回头,却听到阵阵马蹄正向自己追来。她找准城门的方向,看到有房子挡住了去路就提气飞上房顶,如此,下面追赶她的骑兵也就失去了优势。
她泪眼迷蒙,经常看不清路,可是眼泪不听话,擦了又冒出来。而身后的马蹄声那样急切,还有那些杀手杂乱无章的叫声。
轻尘没有心思去听他们叫什么,心痛难忍的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逃出去!远远地逃出去!
慌乱无措中,她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更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忽然,只听身后想起一个熟悉而愤怒的声音道:
——“快,强弓手,给我射!”。
竟然是那该死的楚老头?他竟然亲自带人来追杀自己?该死的老东西!轻尘怒不可竭,她都跟楚昊云离婚了,这老不死的竟然还不放过她!
耳听得下面的人越来越多,而前面的房顶上也有人阻拦,她越想越怒,再也忍不住扭身回头,提起自己手中的长剑就当成标枪对着院子里的楚宗腾就用力地扔了过去
愤怒中,她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更不知道这剑能扔出多远,她眼里只有一个目标—— 楚家死老头!
你不是想杀我吗?姑奶奶我今天先杀了你!
只听嗖的一声,那剑秉承着她的意志,竟然一直保持着迅猛的力度直扑楚宗腾的胸口。
“老爷 ——””
““大人 ——”
楚宗腾身边的护卫们惊险地将那柄长剑打落,却惊出一身冷汗,看着轻尘目光越发愤怒,不用人吩咐,他们就分散开来,追了上去。
““给我抓活的!老夫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楚宗腾踱着脚嘶吼道。
““爹,您怎么样了?什么人竟然赶来楚府刺杀?””这时,楚昊文匆匆赶了过来。然而当他抬头一看,不禁脸色大变。怎么会呢?怎么是步轻尘?
楚宗腾恼恨地瞪了儿子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刚刚轻尘那一剑差点就要了他的命,到现在他还是浑身冷汗。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被那个妖女杀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过这妖女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的?难道他让执法队去驿馆杀人,把她逼疯了?
而他更加不愿意承认的是,他竟然看走眼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这样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在他手底下,这样的高手也只有为救不多的几个人而已。如果他早知道这些,听了儿子的话,改变策略,或许就多一个帮手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楚宗腾既愤怒又后悔,却也知道,今天要是不能杀了这个女人,以后迟早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轻尘飞剑刺杀楚老头之后便不停地往前飞跑,但直到跑出好几栋房子她才猛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她怎么会在楚府的?她不是从驿馆那边往城门跑的吗?难怪刚才那楚老头外袍都是披在身上的,在火把和灯笼下那么显眼。原来不是楚老头亲自带人追杀她,是她自己慌不择路跑到楚府来了,楚老头做贼心虚,以为自己是来杀他的。
身后的追兵轻尘倒不是很在乎,那些人的轻功都不如她。可是,前面拦路的侍卫就麻烦了,而且往往都是一群一群的。妈的,以多欺少,还是欺负一个女人,真不要脸!
她看到人多就避开,看着人少就冲过去,没有了长剑,她手中紧握着匕首,同时踢出无数的瓦片当暗器。一时间,楚府的侍卫们竟然拿她无可奈何,又不敢放箭,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冲出包围圈去。
眼看就要逃出去了,远远的,屋顶上却站着一个人,只有一个人,但轻尘本能的却感觉到危险。她当即掉头换了一个方向,然而没跑多远,前面又站着那么一个人。
那强烈的气势仿佛一块巨石正从天上向她砸来。她的气势和自信立即开始溃散。这就是楚家最厉害的高手?今天,她真的就难逃被人抓住折磨致死的命运了?对了,这里是楚家,可是,楚昊云在哪儿?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啊。他怎么还不出来救她?
“楚昊云——”
“楚昊云,快来救我啊 ——
轻尘立即放声大喊,可是,楚昊云始终没有现身,地上却传出了楚宗翰的声音:“你不必喊了,三少爷是不会来救你的!你竟然敢刺杀老爷,三少爷不亲自了结你,已经是还了你们过去的情分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竟然还想让三少爷来救你,真是痴人说梦!”
他不会来了吗?因为她刺杀了他的父亲?可是,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啊!
可是,除了楚昊云,还有谁能来救她?
夜大哥,夜大哥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吧,你要是现在救了我,我这就跟你回去”
三名超强高手的杀气越来越强,从三方向她包围过来。
“你逃不掉了!快快束手就擒吧!”
“好一个贱人,竟然敢弑父!天理难容!”
“我三人自重身份,本不欲与一个小女子为难,可是你这个妖女不除,只怕天下不宁!”
“今日,我们就算替天行道,诛杀妖女!”
三名高手年纪都是五六十岁的样子,神态从容,气势凌厉。他们缓缓向轻尘包围过来,却一边走一边说话,明显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正义和风度。轻尘越听越怒,心底的恐惧反而散去一些。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就凭你们也配说正义?就你们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还谈什么身份?当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简直可笑!”她恼恨地回了他们几句,勇气顿生,手握匕首就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飞射过去。
反正今天拼了大不了是个死,不拼却绝对是生不如死,那就拼了吧!管他是什么人,今天,她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三个老头被轻尘骂得羞恼不已,立即加快了速度,一晃眼就飞到轻尘周围不足十米远的距离落下。
轻尘的脚步没有停。她很清楚,这三个人太强大了,他们远远的站着,她就感到心中一阵惊惧。她想,或者这就是杀气吧!形于外的气势!能让人自信溃散双腿发软。如果停下来,她就再也不要想站起身来了。
““不自量力!””对面那老头冷哼一声,终于出手了。只见他手持单刀”遥遥地向自己劈了下来,轻尘本能地感到恐惧,立即躲避。
这一记刀气轻尘是躲开了,可惜那老头随即便飞速上前点了她的穴道,抓住她的衣领提在手中。
这就是高手?
这就是差距?
这就是她的结局?
这就是她穿越的短短的一生?
轻尘闭上眼,再也没有了斗志,只余下无尽的不甘堵在胸口,分不清是痛是悔。原来,这世上真的没有谁是靠得住的,真正能依靠的还是自己,唯有自己......
可惜,自己还不够强大.....
““一个黄毛丫头,竟然也敢在我们面前大放厥词!”
“哈哈哈哈,就这么一个丫头,楚宗主竟然还将其当成一件大事来办,真是有些可笑!””
三个老头见轻尘被控制住了,当即开始得意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顿生。
只见一个白色人影如剑一般飞射而来,那凌厉外放的气势绝对不比他们弱。
三个老头如临大敌,立即将轻尘扔到一边转身应对。
““老头,看招!”.来人远远地就扔了三枚暗器过来。
三个老头轻松将其打落,却不想那暗器里竟然装着细如粉尘的白色药粉,一击即碎,却迅速扩散开来。三个老头应变迅速,却还是吸入了一点。三人赶紧检查自己的身体是否有异样,却发现自己的功力竟然在迅速散去,三人怒不可竭,同时骂道:
“卑鄙!”。
“无耻小儿!”
“快把解药拿来!”
来人嚣张一笑,抱起轻尘转身就跑,却不是卫东阳又是何人?
第二卷真情假意
第一章恢复记忆
轻尘被卫东阳一把抱起来,随即便晕了过去。她太累了,现在她安全了,终于可以休息了一下。
卫东阳抱着轻尘迅速出了城,跃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马,随即便疾驰而去。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就感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息锁定了自己,并在不断接近中。
““楚家竟然还有宗师级高手?看来还真是小看楚家了!””卫东阳看了看怀中已经昏迷的轻尘,毅然扭转马头拐上了一条小路。
哼,想抓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二天傍晚,楚家负责追捕步轻尘的宗师王弈被卫东阳引着在城外转了两圈儿之后终于放弃任务回到楚家。追到后来他才发现到卫东阳只有一个人而已,那个步轻尘根本就不在他身边。可是卫东阳一路上跑了那么多地方,他怎么知道他把人藏哪儿了?他怎么知道卫东阳还没有别的帮手?
楚宗腾见王弈回来,着急地询问步轻尘的消息。“先生,情况如何?那个贱人可是已经被您杀了?”
王弈轻轻摇了摇头。“那小子太狡猾,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把人藏起来了。偏偏他轻功相当好,等老夫追上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只是一个人而已。现在只能用人海战术了,请宗主下令城里城外一起搜索吧!”
“先生是说那贱人有可能还在城里?”
“城里也要搜索。”王弈肯定地点点头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很有可能返回城里。不是说三少夫人受了伤需要治疗么?让人多注意各大药房,只要有人买治疗外伤内伤的药。就要细细盘查密切监视。””
楚宗腾立即吩咐下去,接着又回来问道:“以先生看来,那个人到底是何来历?年记轻轻就有如此身手。”
王奕看了看楚宗腾,微微蹙眉,许久才道:“那个年轻人的身份还用猜吗?天底下除了那一家,还有谁能培养出如此年轻的高手来?老夫倒是觉得,对那位三少夫人处置,宗主有些过激了。”
这指责虽然隐晦,但楚宗腾还是涨红了老脸。
“主要是那贱人桀骜不驯,又是仇人之女…”
“那丫头今年才不过十六岁吧,步家的无忧决果然不凡,若让老夫好好点拨她一下,只怕她在二十岁之前就能达到宗师的境界。一个二十岁的宗师,前途不可限量啊!”王奕颇为可惜的感叹了一句。
“那贱人说她已经失忆,根本不记得无忧决,老三也说很难从她口中问出无忧决来。既然老三都这么说了,老夫以为应该没有希望了…”听王奕提起无忧决,楚宗腾也有些眼热,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王弈摇摇头,无比惋惜道:“宗主,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不管那丫头精明也好,桀骜不驯也好,等她有了楚家的孩子,不管她有什么宝贝,还不都得传给自己的孩子?那这步氏的无忧决不就成了楚家的了么?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三少爷的目光比您看得远。”
楚宗腾被噎了一下,呐呐地说不出话来。难道他真的错了吗?可是,步轻尘身上流着谢氏和陈氏的血,那可是与楚家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在京都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轻尘躺在一户农家的木板床上,正在发高烧。
这次她受了好几处外伤,内伤也颇重,好在并不致命。她向来最怕疼,但这一次为了逃命,她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多痛。或者,与心里的痛相比,身体的痛已经微不足道了吧!
但当卫东阳将她从楚老头手里抢出来,她心中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下来,很快便昏迷过去。
这一夜,她经历了太多。
楚家的绝情刺杀,楚昊云的决然,舅舅一家在驿馆被刺杀,生死未卜,若不是卫东阳,她现在只怕是生不如死了吧!
算了,不想了!反正现在想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反正她和楚家注定是仇敌,她和楚昊云注定有缘无分了!楚昊云是不是真的与她决裂是不是真的恨不得她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外面的天地这么大,何处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从今往后,她自由自在,逍遥江湖,不知道多快活…
其实,她也不是无处无去的,她可以去琅环秘境,可以去陈国投奔外祖父…当然,她也可以随便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一个人生活。嗯,没有了楚家的束缚,她的天空只会更加宽广的…
轻尘说服了自己的心,可是她的身体却承受不住了。
事实上,她的身体还能撑到卫东阳赶去救她的时候,不过是因为心里憋着一股气而已。自从她受伤流产,而后没有得到基本的修养治疗,病根就压下了。那一次她虽然没有死,但她的身体却已经遭受了巨创,到昨夜这超负荷的逃命与厮杀,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打击,终于将她身体里的沉疴全都引了出来。
这一爆发可就不得了了。
卫东阳带着她连夜逃离京城,到天亮的时候,就发现她生病了,高烧不退,还总是说胡话。卫东阳悄悄将她托付给一位农家大婶,留下些银钱,便又急忙离开引开身后的追兵。等王弈发现他身边根本没有步轻尘,又抓不住他愤然离去以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潜回去。
这时,借住的农家大婶已经给轻尘换了干净的衣服,处理了身上的伤口,请了大夫开了药灌下去…
人家拿了他的钱,还是很用心的在帮他照顾病人。只可惜乡下的赤脚大夫水平有限,也没什么好药,轻尘倒是一天四次被灌了不少汤药下去,却一点用都没有。她的高烧反反复复的,时好时坏,人却不曾清醒过片刻。
卫东阳亲自照顾了轻尘一晚上,见到这个情况很是着急。她这样不会烧坏脑子吧?据说,有些人就是这样烧成了傻子的。他赶紧将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好药都给她吃了,却仍然不见她的身体有多少起色,急得他都想立即将她带回家去。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唉!怎么办呢?
天色刚刚蒙蒙亮,卫东阳坐在床边,靠着床头疲倦的打了个盹,轻尘忽然又说起梦话来。
只见她虽然闭着眼睛,然而神色却哀伤难受,眼角隐隐还有泪痕。他听到她依稀在说:“夫君,你到底爱不爱我…夫君,依依好难受…”
卫东阳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的难受的样子,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一下似的,隐隐作痛。他迟疑地握住她的手,红着脸在她耳边小声安慰道:“夫君在这里,夫君在这里,夫君是爱你的…”他告诉自己,这不算占她便宜,他这是在安慰她,可以让她好得更快。退一万步讲,他救了她好几次了,她以身相许报答他也是应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