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心里又是一声咯噔,那么多现金留在公司,这万一要是闹个贼什么的……
小石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拍拍她的肩:“哪有那么巧的事。我先走了,你登完账也早点儿走,记得锁门。”
千叶这才注意到办公室人都走光了,灯也熄了一半,近处只有她的电脑屏保还在不断闪动。她叹了口气,关掉电脑,将现金锁进保险柜,收好银行日记账本,走出了办公室。
才锁上门,就听走廊里有笑声传来,营销部的办公室居然还有灯光透出。她郁闷的心忽然就舒展了,比较起来自己还算幸福的,至少不用加班。
站着等电梯,她笑眯眯地哼起了歌,有人突然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吓了她一大跳,一回头见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娃娃脸,笑起来挺亲切的,只是面生得很。
“我新来的,”他指着对面的营销部办公室,“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叫凌向韬,我爸姓凌,我妈姓向,两点水的凌,天天向上的向,韬略的韬,合起来就是我的名字……”
果然是人才啊!他张嘴之后就再也没停过,千叶闷闷地想,果然是个吃开口饭的人才!换她就绝对没办法和陌生人这样自来熟地讲个没完,一开始还觉得那张太显稚气的脸做营销会很吃亏,现在她已经完全信服人事部招人的眼光。
“我是财务部的,Nicole。”面对凌向韬伸过来的手,千叶没有递过去握,只是淡淡地答复。
凌向韬没被她的冷淡打击到,大大方方地收回手:“下班了吗?外头降温了,你穿的可有点儿少。”
究竟有多冷,刚从外面回来的千叶很清楚,她含糊地应了声,电梯门适时打开,她跨步进去,没想到凌向韬也跟了进来。
他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可掬地说:“我也下班。”见千叶摁了一层,便又说:“我送你回去吧?”
千叶眼中的敌意已经非常明显了,凌向韬摸出裤袋里的一串钥匙:“我有车,可以顺路送你。”
问都没问她住哪儿,居然也敢说顺路,这年头泡妞的借口真是越来越烂了,千叶等电梯停在一层便毫不迟疑地走了出去:“不顺路,谢谢你了。”
刚走出大厦的大门,她被冷风吹得一阵哆嗦,牙齿居然不受控制地咯咯撞在了一起。雨有点儿大,天色黑得就像是半夜,路上基本已不见行人,她撑开伞,缩着肩膀冲进了雨里。风旋得太紧,她没法掌握风向,手里的伞一会儿吹向东,一会儿吹向西,除了挡个脑袋,身上没有不被雨淋到的。
但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没等她走出五十米,就听头顶“哗啦”一声,她的小花伞不堪蹂躏,终于被狂风直接吹反了。千叶狼狈地站在雨中,急急忙忙地把伞落下来,可伞架已经折了两根,再撑起时感觉更加寒碜得让人哭笑不得。
她勉强撑着折了骨架的雨伞,站在路边准备拦出租车——上班打的,下班打的,今天的工钱算是全搭进去了。可即使她狠了心砸钱,却也有有钱没处花的时候,马路上车来车往,偶尔有出租车经过,却都是载客的,手招了五分钟愣是没见着一辆空车。
她冻得嘴唇发紫,不得不死心准备去车站挤公车,一辆黑色宝马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她以为是那个泡妞情结泛滥的凌向韬,心想真看不出这小子那么有钱,该不会是私开了公司的车吧?正犹豫要不要跑到车后去仔细看一下车牌,宝马的车窗已经滑了下来,驾驶座上居然坐了一个她万万猜想不到的人。
Ivan用一种睥睨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明明他坐在车内,视线比她矮上许多,可千叶就是觉得他的眼神太有凌驾于人的气势,竟使她在看清楚他脸的霎那间冒出转身就逃的念头。
“Brittany还在不在楼上?”雨丝从车窗飘进去,溅到他的镜片上。
千叶愣了几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已经下班了,我是最后一个走的,财务室没人……”转念想到这样的说辞未免有故意显示自己最勤劳刻苦的嫌疑,忙打着哈哈问:“总监您有什么事吗?”话一说出口,她恨不能抬手抽自己一嘴巴,真是越描越黑,现在岂不是更显得狗腿了?
右手撑着一柄破破烂烂的雨伞,左手挽着半潮湿的手袋,千叶伏低了上身,努力使自己的视线与他持平。伞尖的雨滴犹如珠帘般滚落,白色的衣服被水淋湿后转变成了浅褐色,沾水的发丝沉重的凝成一绺绺的贴附在身上,发梢缓缓滴着水珠,她的脸色早已冻得发白,却仍在强撑笑颜。
车窗玻璃缓缓升起,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千叶准备离开,车里突然飘出两个字:“上车!”
雨声太嘈杂,她隐隐的似乎听见了这两个字,可又没敢确认是不是这两字,或者其实Ivan什么都没说过,是自己冻得幻听了。她只迟疑了一秒钟,脚步踏起,大步朝车站走去。
就在她想拐进那个小胡同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又是吓了一跳——Ivan居然下车了,而且毫不迟疑地大步向她冲了过来,然后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上车!”他没撑伞,所以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她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等他上车,一套阿玛尼西服已经被雨水打湿。
千叶瞪着他右肩上的那块湿濡的地方,心里大大地替他肉痛了一番。但她始终没忘自己是怎么上车的,所以一把目光给收回来后,马上正襟危坐地结巴着说:“总监……”
“叫我Ivan就好,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自己说的——已经下班了。”
千叶别扭得张了张嘴,怎么都不敢直接叫他的名字,眼皮一耷拉,突然发觉自己落汤鸡似的坐在座位上,把一张浅灰色的软毛绒椅套蹭得变了颜色,她抬了抬脚,灌满泥水的鞋子将干净的地垫踩出两团黑墨色的脚印。
早已冻白的脸刷的红了,她结结巴巴地说:“真对不起……”
“是公司的车。”他轻飘飘地提醒她,“系好安全带,把你家地址告诉我。”
原来是公司的车,难怪一点儿都不心疼,公司的车再脏也不用他掏清洁费。千叶心里腹诽,面上可不敢有丝毫显露,阿谀似的将自己家的地址报了出来,还不忘一个劲地道谢。
千叶租的地方离公司比较远,接近郊区,所以平时她上班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转两趟车。那一带大多都是二三十年前建造的二层式自建民宅和六层的老式楼房,已经很少有本市居民居住,大部分屋主都在市里重新买了房子,然后把老房租给一些在H市打工的外地人。
千叶租的是一间位于四楼的房子,一室一厅一卫,煤气灶搁在狭窄的阳台上,充当了厨房。三十几平米的房子,装修虽然陈旧简陋,幸而家电一应俱全。
打开门,千叶第一时间开灯关门,冲到了卫生间。
拧开花洒,冰冷的肌肤碰上温水,竟有种灼热的刺痛,她吸了口气,从冻得几近麻木的感觉中慢慢理出清晰的思路。
楼下狭窄的过道不适合通行车辆,Ivan开车将她放在了离家百米开外的路口,临下车前她又再三道了谢。
从那张精明干练的脸上分明看出他有话要说,可直到她关上车门,Ivan也没哼一声。站在雨里的滋味实在冻得不好受,千叶来不及多想,撑着伤筋动骨的破伞一路朝家狂奔。
冥冥中又回想起那张眼神复杂的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那副深沉的黑框眼镜,镜片上沾着雨水,他却并不着急擦干净——原本按她的设想,他应该是个干净到有点儿洁癖的男人。
唉,她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惊觉自己叹气后,忙甩了甩湿湿的长发,擦干后找了套睡衣穿上。
因为下大雨,外面又黑又冷,她懒得出去买菜烧饭,从客厅墙角的纸箱子里挖出一包方便面,匆匆烧了壶开水,泡好吃完,仅用了十分钟。
坐到电脑桌前,千叶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屋外风雨肆虐,桌前一盏白炽灯却足以带给她温暖的惬意。
手指移动鼠标,打开谷歌网页,她无意识地输入“twilight”搜索,很快关于“暮光之城”、“吸血鬼”的字样跳了出来,她越看越感兴趣,原来这一套小说并不是恐怖类的,而是一则关于狼爱上了羊的玄幻故事,而且第一本已经拍成了电影。
好奇的从网上下载电影,趁着下载的空隙她抓紧时间先把脏衣服洗完,然后给自己泡了杯前几天在超市买的速溶咖啡,关了台灯,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开始慢慢享受。
电影看到一半,她正痴迷于男主浑身发光的迷人魅力,搁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没多想随手接了:“喂?”
手机那头有个声音嗡嗡作响,她听不清楚,连忙点了视频暂停。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她问:“哪位?”
手机里没有说话声,仔细听里面传出很嘈杂的下雨声,她纳闷的又喂了两声,终于不耐烦地发起狂来:“打进来又不说话,脑袋被门板夹了吧?”
正愤忿的要挂掉这个可疑的骚扰电话,突然耳朵里钻进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做我女朋友吧!”
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这个声音她不会听错,而且那个语气,分明就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我在你家楼下。”他说。
Chapter 4可恶的潜规则
在楼下的小吃店买了一杯豆浆、两个肉包子当早餐,千叶边吃边步行去街口的车站,却在拐出胡同口看到了一辆银色奥迪A8L。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了这么骚包的一辆车,视觉反差相当惊人,千叶下意识地瞄了两眼,等瞄第三眼时突然被包子噎住了,靠在车边抽烟的男人不是Ivan是谁?
嘴里的那口包子没能咽下去,噎在喉咙里憋得连气都喘不上来,最要命的是Ivan扔了烟头,已经向她走过来了。她拼命吞唾沫,鼓着腮帮子,硬起头皮,口齿含糊地打招呼:“嗨,真巧啊。”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她肯定已经千疮百孔,千叶不敢直视他,低头啜着豆浆顺气。
“我昨天在你楼下等了一个小时。”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千叶想装傻,可面对Ivan她连装傻的勇气都没有,只好一口又一口地继续啃手里的肉包子,把自己嘴堵上,直接免了说话的尴尬。
“上车吧,我送你去上班。”
一不小心豆浆呛进气管,差点儿没从她鼻子里喷出来,她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嘴,狼狈得连连后退。大清早的街道上虽然人不算多,可一些卖早点的摊主早早就在路边占了道,Ivan的一身行头那么抢眼,想别人不注意都难。
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手绢递到她眼皮底下,她说不清楚是被吓的还是被羞的,忙说:“我……我包里有纸巾。”眼角瞄到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心里一慌,赶紧伸手乖乖地接了过来。
拿是拿了,她却犹豫着不敢用,用这玩意来擦鼻涕,这也太……还有,这年头谁还随身带着手绢?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她虚掩着唇咳了两声,不敢真拿他的手绢擦自己油腻腻的嘴巴。
Ivan打开车门站在车边上静静地等着她过来。昨晚下了一夜雨,地上潮湿泥泞,落叶满地,早起空气微凉,晨曦洒下,透过稀疏的枝头落在他高挑挺拔的身上。
千叶皱着眉怎么都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昨天Ivan说的那些话到底算什么意思?当时她挂完电话并没有多想,这会儿倒是彻底迷茫起来。
她不过去,Ivan也不催促,只是站在敞开的车门旁很有耐心地等着。一分钟后,这场耐力角逐终于以菜鸟千叶完败投降做了结局。
坐私家车上班果然比挤公车节省时间,车子拐到公司大厦门前的主干道时,千叶看了眼手机,比平时整整早了半个小时,她没有公司写字楼大门的钥匙,而行政部负责扫地的清洁员得八点上班。
车子开进大厦地下停车场时她才惊醒过来,惶恐不安地说:“把我放路边就可以了……”
她哀怨地想,难不成他还要送她到楼上去?大清早的谁知道这幢楼里还有没有其他公司通宵加班的员工?就算没有,那也有值夜的保安啊,自己和他成双结对的上楼,让人看到会怎么想?他这不是成心想把她往死里整吗?虽然她以前糊涂犯了错,借用了他的手机,害得他白白当了回冤大头,损失了一笔数目不菲的饭钱,但是他现在这样整她也未免太不厚道了。
“我说,总监。”她虽然是个新人,但基本的职场忌讳还是懂得避开的,痛定思痛后,她决定表明自己的态度,暧昧这玩意儿她玩不起,“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谢谢您顺路送我。”
千叶的表情镇定,加重语气强调“顺路”两个字,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强势,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背在身后抓着包带的手指已经在不争气地发颤。
Ivan下了车,关上车门,看都没看她一眼,说:“我没说要送你上去。”
她羞愤地低下头,这回连声音都在抖了:“那……再见!”
她转身太急,险些扭到脚踝,踉踉跄跄地冲向电梯,正要摁电梯纽,面前哗的砸下来一捧东西。
等她明白过来,那束配着满天星的玫瑰花已经躺在了她的臂弯里,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枝。
她瞪得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而Ivan在做出这么一个惊人之举后却仍是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车上。车子发动,他把车驶近了她,擦身而过时再接再厉地扔下一句话:“下班来接你。”
“叮——”电梯门开了,她没动,几秒钟后,电梯门缓缓合上。
千叶愤怒地回头,可是那辆奥迪只留下了一道车尾灯的残影,转眼消失在视野中。
玫瑰花她没胆子扛进公司,直接扔在了停车场的垃圾桶里,虽然有点儿肉痛买花的钱,但一想到Ivan无礼的蛮横,她就忍不住拱火。
到点上班,同事们陆陆续续进了办公室,闲聊时大家发现第一个到公司的人居然是路最远的千叶,小石大笑:“没想到三十万就把你吓成这样,你不会担心得一晚上都没睡着吧?”
这样的取笑正好给千叶找了下脚的台阶,她乐得被人当成早晨的开胃小菜。
下午总经理过来提钱,发现换了出纳,取了钱后并不急着离开,就坐在小石边上,开玩笑说:“是不是你公款私用,所以Brittany找了个小姑娘顶了你?”
小石直翻白眼,嚷嚷道:“潘总,我要挪了公司的款子,那还不都是流到你口袋里去了?”
总经理哈哈大笑,两人唇枪舌剑地在办公室斗起嘴来,说到最后,竟连荤段子都甩出来了。
旁若无人式的对话越说越像是打情骂俏,千叶盯着电脑假装认真工作,眼角余光无意瞥见对面的张阿姨撇了撇嘴,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
千叶坐不下去了,抽了几张纸巾假装去上厕所,跑到空荡荡的洗手间她才大大松了口气。刚用冷水湿了脸让自己稍许清醒了下,就听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回办公室,索性钻进一间厕所格子。
进来的是行政部的三个女同事,估计是来补妆的,围在洗手池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开始还挺正常,慢慢的声音越压越低,女性的八卦话题终于开始了。
千叶蹲在厕所里,不耐烦地抚着额头,这下她是想出去也不能出去了,只能暗暗祈祷这些八卦女赶紧尽兴而归。
“潘总是晚上的飞机吧?”
“是啊,八点,机票我给订的,怎么啦?”
“这回带谁去?”
吃吃的闷笑,笑声里更多的是不屑:“还能有谁,自然是哪个新鲜换哪个。”
“新招进来的那个实习生?”
“我听说那小姑娘二十一岁,学历才中专。”
“不是吧?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收过大专以下的?她是老总家亲戚?”
“傻了你,潘总出差特意带个自家亲戚出去,可能吗?”
一片暧昧不明的笑声。
“潘总出去了吧?”
“没呢,我刚才看见他去财务室了,八成现在正和那个姓石的出纳勾搭着呢。”
“我们老总还真是生冷不忌啊!”闺怨似的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我长得也不算丑啊。”
“你个已婚妇女再漂亮也只能和那姓石的一个档次啦!我们公司那么多新进的女大学生排个队,早把你挤到太平洋去了。”
“这真是男人们的天堂啊,怎么就没个养眼点儿的帅哥进公司呢。”
“有啊,营销部这回进来一个业务员,姓凌的,长得还不错,挺俊的,要不你试试?”
“你当我是秦捷思呢?我就是想也得有那个本事,潜规则是高层领导才够资格玩的游戏,我一个小小办公室助理,不被人潜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千叶心里一凛,秦捷思是Brittany的中文名,没想到工作能力强、为人客气的Brittany也会被人背后说是非。
她在厕所里足足蹲了十多分钟,直到两脚发麻了,那三个女人才补完妆,扭着高跟鞋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时千叶的腿更麻了,差点儿挪不开步——潘总居然还没走,紧挨在小石身边聊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论长相倒也不差,只可惜那个犹如孕妇八个月大的啤酒肚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回到座位上一看电脑屏幕,17∶36,离下班不足半小时,千叶突然开始心慌起来,脸色阴晴不定。张阿姨见了不禁问:“小叶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千叶灵机一动,垮着肩膀,软绵绵地趴在桌上说:“拉肚子了。”
“是昨天受凉了吧?严重吗?”
“嗯。”
两人一问一答引起了潘总的注意,他转过头来扯高嗓门说:“有病就要赶紧治!”
财务主管会意,马上做顺水人情:“Nicole,你先下班吧,去医院看看。”
“可是……”
潘总爽气的大手一挥,一锤定音地说:“不用可是了,不算你早退……要不然我直接开车送你去医院吧。”
千叶大惊失色,忙抓了自己的包,将桌上一堆有用的没用的统统扫进包里:“不用,谢谢总经理!我这不是什么大毛病,自己去就行了。”
在众人饱含同情的注视下,她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还没等松口气,Brittany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她拎着包劈面就问:“哪儿去?”
“我肚子疼,请……假。”
千叶的脸色的确不大正常,Brittany打量了她一眼,嘴角微扬,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她没怎么为难千叶,只是询问工作:“人事部的工资表做好没?”
“我……这我还没问。”她才接手第一天而已,哪想有那么多事。
“工作效率那么低,还想不想拿钱了……”Brittany嘀咕,千叶听不出来她是骂人事部还是骂她,只好低着头不说话。正揣摩她的用意,她已挥手放行,“没事了,你先走吧。”
“好,再见。”千叶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7∶47,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她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踩着高跟鞋在走廊上跑了起来,电梯门上的数字刚好跳到这一层,她着急地扑过去拼命摁键纽,电梯终于被摁停了,门打开后凌向韬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咦,要出去啊?”
千叶哪有心思搭理他,直接冲进电梯。她随手一摁键,电梯门关上,把凌向韬晾到了门外。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保安正站在门边上关注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她顺势瞄了眼接待处墙上挂的钟——17∶51。
大厦里开了中央空调,室外的温度却只有十几度,千叶泛红的脸被冷风一吹,人也清醒了许多,想到自己这一路的狼狈,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肠胃不好以至于一泻千里了。
出门左拐,才不过走了三四十米,她愣愣地停下了脚步。前面靠近胡同口的街道边停了一辆眼熟的银色奥迪,她对数字很敏感,那车牌号码从早上刻入大脑后就再也遗忘不掉了。
Ivan长腿一伸,已经从车里跨了出来,甚至还颇有风度的绕到另一边替她打开车门。曾经发生在早晨的尴尬对峙再度出现,但是这次天时地利人和没一样站在千叶这边,她想也不想,马上配合地钻进车里。
等Ivan上了车,千叶拉长了脸,想发火却又不敢闹大,只是不客气地问:“总监,您这算不算跷班?”
她说得咬牙切齿,面部表情几近狰狞。Ivan轻轻“唔”了声,目视前方,启动车子:“彼此彼此。”
千叶对Ivan已经完全没了想法。不管她早晨起多早,总能在路口遇到他,也曾偷偷绕道走过其他路,可第二天就直接被他堵在了楼下。
如果说Ivan的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追求,那千叶真希望他能直接痛快地说出他的目的,好过像现在这样钝刀子割肉。公司不缺这样外表看似浪漫、实则勾搭奸情的男男女女,无论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正如写字楼里盛传的八卦戏言的那样,高层的男领导都喜欢染指新来的女职员,说好听点儿叫上司对下属的关心,难听点儿就是想占便宜,即使没有便宜可占的,占点儿口头便宜也是好的。
但这便宜到底占到什么程度算是千叶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