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的，车门滑开一个缝隙。
纵然是叶羿这样的体能，弄开这个车门，也费了一身的大汗。“这个工程车的能源石早被拿出来了，所以现在必须用这种办法才能打开。”
听着叶羿的解释，米洛点点头，一躬身就钻到工程车里。
“水平方向仪、物质分析仪、生物检测仪…”有的仪器上有简单的铭牌，米洛还能明白它们是做什么的。可有的仪器完全没有解释，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就静静的搁置在哪里。好在垃圾圈因为谧气的缘故，浮尘不多。而且工程车内的气密性极好，所以里面并不脏。
米洛弓着身子又往前面挪动，走到最前面的驾驶舱去。叶羿随后跟着他。
工程车是呈链状结构的，其最大的特点就是马力大、耐耗损。最初联邦政府研发它，本意就是替代人类进行开发星球的探测和挖掘。前面几节是动力和分析，后面的则都是样本搜集。
这个工程车只有两节，后面的是部分探测仪器，前面的就是动力装置——也就是通常说的驾驶舱。
坐在驾驶舱里，米洛又顺手在几个动力控制钮上乱按。“我检查过了，现在这台工程车主要是引擎部分还有破钻坏了，所以才被放弃的。其余类似牵引、传送等功能都是完好的。”
米洛眼神闪了闪，等待着叶羿的下文。
叶羿的手指轻轻抚摸操作台，“把它修好，我们开着它爬上去。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叶羿的话不多，语气也不重。可停在米洛耳朵里，却是那样具有诱惑力和煽动性。然而他亦深知，此事绝非想象那么简单。先不说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环境，他们怎么能够有资源修理好关键构件。要知道破钻部分可都是硬合金，而且要是超级合金。别说权限的问题，估计整个垃圾圈都找不到一块。
更何况，就算上去了又怎么样。垃圾圈下面的矿道里，还彻夜的打氧，垃圾圈上面的重力不够，氧气散逸的厉害，人类根本无法生存。垃圾圈和外界唯一的通道是按照一级战略堡垒修筑的，整个通道光量子炮就有一万架以上。别说他们没有飞船，就算有，也飞不出10米！就会在量子光束下，化成宇宙飞灰。
能源呢？能源也是大问题。稍微一想，米洛就觉得要用这台工程车越狱，那好比用水枪抢劫联邦银行，找死一样！
叶羿看着米洛纠结的眉头，完全明白他的想法。“你别太担心，我有办法修理引擎和破钻的部分。而且这台工程车是联邦载人款的，所以它有很多早期没有的功能。”
载人款，还有什么额外的区别么？米洛一脸茫然。叶羿继续耐心的给米洛讲解，“载人款的工程车，其实已经是机甲的前身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能检测它的原因。它肩负了勘测和运输的功能，所以具有一个对我们来说特别有利的资源——短途飞行。”
米洛眼睛一亮！“你是说…”
“对！”叶羿重重的点头，“只要修好它，放上足够的能源石。我们不仅可以开动它，还能驾驶它飞上去！”
想了想，米洛的眼神又黯淡了，“走不过去的，那条通道。”
叶羿明白米洛指的是那条戒备森严的一级战备通路。沉吟的说，“以前一定不可以，但现在却不一定。”
米洛挑着眉，等待着叶羿的下文。
“也许，会有一个机会。”叶羿并不十分确定。
“机会在哪？”米洛问。
“也许，哪条通道在某一天会忽然失去监控和防御。虽然短暂，但总是一个机会。”叶羿沉吟着。
第27章 走私季
听到叶羿对监控的模糊猜测，米洛有点奇怪。
“你为什么会这么推测？”米洛毫不犹豫的追问，这可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决不能含糊。
终于说到戏肉了，叶羿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因为差不多又到了走私季的时候了。最近忽然加大铟石的上缴量，十有八九是他们要把这批货出手了。”
“走私季？”米洛不知道叶羿在说什么。
“铟石是一种强抗腐蚀的原材料，虽然它不耐撞，硬度也不够，但因为是谧气的伴生产物，所以是顶级的航空涂层。在军用和民用方面都需求量巨大。”
米洛点头，都是些常识，怎么说起这个？
叶羿继续说，“人工铟石的制作成本巨大，但实际上宇宙中现在开发的铟石矿并不多。可以说市场上的一直供不应求。所以大部分民用的设施都用人工合成防腐层的替代物来做，不仅费用更高，而且其抗射线、抗衰化的程度也越差。所以大部分铟石都是用于军事物质的涂层，例如炮舰、例如机甲。”
米洛不理解，那为什么联邦不加大对垃圾圈的开发。垃圾圈的开发能力应该说不足百分之一，大部分矿犯都在用半自动的手工去挖掘，如果都利用了现代量子挖掘设备，铟石的产量可以成百上千倍的增加。
叶羿知道米洛在想什么，他继续用平淡又略带嘲讽的语气解释着，“控制铟石的开采量其实是政府对军方的另类管控，从军械物质来把控军方大佬们的权利制衡。而且垃圾星的条件太过恶劣，善于标榜人权的联邦政府无力支撑正常开采成本，只能用囚犯来打擦边球。而如果全面采用现在电子挖掘设备，对于囚犯来说不好管控。‘垃圾圈里人才多’，如果有足够的配件，把挖掘机改装成攻城器也并非不可能。”
听着叶羿淡淡的嘲讽，米洛忽然有点悲凉。这就是联邦政府所谓的“真面目“吗？
米洛想起几年前的自己，也曾经热血和冲动。在光脑矩阵上大喊着“如果想冒犯联邦的领土，需要从我的尸体上跨过”。那时候，他是真心这么想的。那时候的自己，对联邦的拥趸和爱戴都发自内心，虽然内心也为联邦内部的腐败而生气，可他是那么的热爱自己的阵营，自带干粮的跟一切反联邦的言论去战斗。甚至以黑了帝国光网页面为荣。
现在听到叶羿说的这些，心里的苦涩难以压抑。
然而事实远不仅如此。没有顾忌到米洛哀悼的玻璃心，叶羿更直刺联邦腥臭的老底，“这些垃圾圈的守卫们，一直在大量的瞒报和克扣铟石矿的数量，用于走私和贩卖。而且铟矿石产出持续偏低，联邦就会一直继续追加他们的预算和资源。再通过黑市出手，转眼就是巨额的利润。不然，这些守卫们为什么会如此淡定的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留守？！还不是为了巨额的回报！”
“卖？！他们卖给什么人？”米洛灵光一现，追问起来。如果联邦境内忽然出现大量的铟矿，总是要追一下来源吧。
叶羿眯了眯眼睛，“自然不会卖回联邦这么蠢。”
不卖回联邦，那又能卖到哪里去？！米洛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一股股压抑不住的冷气在心底翻涌。
叶羿淡淡的说，“自然是通过暗黑渠道卖到第三区去，反正哪里是边缘地带，红货、黑钱，任何事物都可以洗白。这里流落出去的铟石，一部分会被大商家吃进，用在联邦高端民用设备上；绝大多数，会被帝国方面的势力拿走，用在军械上。”
“这是叛联邦！”米洛激动的站起来，他们怎么可以？他们怎么敢？！
看着米洛愤怒的样子，叶羿扯了扯嘴角，“在垃圾圈，重刑犯很多，尤其是那些杀人犯、爆炸案主犯，但以叛联邦罪进来的还真没有几个。不过说来凑巧，我眼前到是真有一个。”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米洛的软肋，他当然听得懂叶羿的言外之意。在垃圾圈这么多暴力犯和杀人犯中，赫然只有自己才是以叛联邦罪被判处的。而那些真正把战略物资出售给敌国的人，此刻正在垃圾圈的最上层，悠然的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在古地球时代，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偷窃一枚联邦币会被判决，偷窃数十亿联邦币会成为联邦议员’。成为替罪羊被发配到垃圾圈，只能说你的能量太小了，只要攒够自己的力量，未见得不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摔下来，一落到底！”叶羿最后淡淡的安慰了米洛一下。
米洛还未从打击中缓过来，他坐在驾驶位上埋着脸苦笑，“如果这么说，那标榜民主、公正和人权的联邦，和极权统治的帝国又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米洛搓着脸，他才没有看到叶羿眼中的不屑和怜悯，“联邦和帝国？它们从来没有区别。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联邦和帝国最大的不同，无非是‘假装的公平’和‘****的剥削’间的差异，其实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贪婪。”
第一次听到这样叛逆又无法反击的话，对米洛的打击相当于得知奥斯坦议员之死时的沮丧。
好在米洛如今的抗打击能力，已非当日可比。略微的纠结一下，也就丢开了难过。古地球有句话‘真正历经苦难的人，不会嚎啕呐喊’，现在米洛自身都已经到了这么糟糕的境地，还替联邦着什么急，先把自己捞出去再说吧。
“你真的有把握修好这架工程车？”米洛问叶羿。叶羿点点头。
“那就算能开着工程车上去，我们有多少把握能逃出垃圾圈？上面可以厚厚的陨石圈。再说这种机械也不支持飞行吧？”下定决心的米洛，问题越来越犀利的指向核心问题。
叶羿也开始严肃起来，“这部工程车其实是中间产品，可以说从引擎到操作功能，很大程度上都跟早期的机甲有相同的部分。而且最关键的，它带有短期的飞行能力。”
“那又怎么样？你也说了它只是具有短期的飞行能力而已。就算我们把握到那万分之一的机会，真的冲出垃圾圈，难道还能开着这架机甲在宇宙中旅行么？弄不好就成为一坨宇宙垃圾了！”米洛还是觉得不靠谱。
“凭它在宇宙中旅行，绝对不行。但是你别忘记了，最近我们这里不是要有一些‘意外的访客’么，这些人要拿走那么大数量的铟石，他们的运输船舱位必然不会太小的！”
第28章 飚沙
听了叶羿的话，米洛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逃到运输船上去？可我们怎么上去？港口那里是监控最严的地方，别说是个活人，就算连只飞蠓也会被光幕扫描鉴定身份后击落的！”
“不能从港口走，那个地方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叶羿肯定米洛的想法。
米洛疑惑的看着叶羿，不从港口走，怎么出去？！
叶羿的手指依次的轻轻敲击驾驶台，“港口的守卫之所以这么森严，是因为它是唯一的出路。联邦一直认为只要管控好这条通路，在垃圾圈无论进出，都会受到最严格的把控。可他们忘记了，垃圾圈四周的绝对防护，是天然的陨石层。”
米洛不明白叶羿提到的这个和他们的越狱计划有什么直接联系。
“无论多么严密的天然陨石层，也不会百分之百的完美。当中总要有一点漏洞的。”叶羿缓缓的说。
米洛再笨都听明白了，“你是说，垃圾圈的陨石层有路能出去？！！这不太可能吧，联邦如果知道，一定会堵住这个口子的。再说早那些越狱的人，干嘛不想办法从那里出去？”
叶羿也在沉吟，“我并不确定那条路准确的位置，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确实，曾经有人从那条路逃出去过。”
“不可能，垃圾圈号称绝境之狱，从来没有人从里面逃出去过。”米洛反驳。苦耀星的重刑犯监狱，一直被联邦标榜为“零”潜逃的第一重狱，的确没有听过有人逃出去过的新闻。
“大概联邦监狱的人也不知道吧。”叶羿听了米洛的反驳，还是淡淡的，“那个人出来了，他的这段历史并没有很多人知道，之后就改名换姓，做了另外的行当。当时他告诉我，在苦耀星的陨石圈，其实有一条极其隐秘的通路，呈US型逆行对冲倒置。具体的坐标他说的并不太细，还需要去想办法确认一下。”
米洛觉得这样的事情都能告诉叶羿，这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一样。“能从垃圾圈这样的绝地逃脱出去，可真了不起。而且能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告诉你，他一定非常信任你！”
叶羿扯了扯嘴角，“是很了不起。这个人就是黑飓风的头目——飚沙。”
“飚沙！”米洛这个资深宅男都听过这个名号，联邦首席通缉犯，在各个星域都排名前列的恐怖分子，领着一直极具战斗力的星际海盗，打劫一切能打劫的队伍，就算是军部的物质也不会放过。能跟这样的人相交莫逆，叶羿恐怕也在暗黑势力里面，也不是泛泛之辈吧。米洛暗地里想。
“飚沙，黑暗之角的海盗王——我的父亲！”
飚沙，是联邦历史上浓密重彩的一个传奇人物，而且极具争议性。有的人认为他是联邦的耻辱，冷酷、残暴，破坏和平的恐怖份子；也有人把他誉为真正的自由之星，弱势群体的保护神。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冲突，跟飚沙一贯具有争议性的行为有关系。作为暗黑势力的领袖人物，飚沙长期游走在航线上伏击，抢夺一切可以抢夺的资源，尤其是官方的资源。他最喜欢下手的通常是政府方、军方以及大财团的物质运输船，遇到官方的物资，掠夺一空毫不留情。而对于民用航线通常不会骚扰。如果遇到，也会估价20%左右的价值作为保护费收取，但会在整个公共航线上进行保驾，驱逐其他星际海盗的骚扰，直至进入安全领域后撤离。因此民间对飚沙的看法并不太恶。
如果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两大势力不予余力的对他进行追杀，飚沙另外一个不可思议的行为，是他对各个领域的投资和关注。是的，你没有看错，一个海盗头子也会投资！
飚沙投资的领域非常广泛，甚至没有人能完整的说出，在过去几十年里，他究竟在多少个领域和项目里进行过前期的投资。据帝国反恐资讯处记载，在逆党“希望联盟”的满月事变里，飚沙充当了极不光彩的角色。因为获得了大笔金钱和武器甚至技术方面的支持，在帝国蔚蓝星圈曾经引发过大范围的反帝国武装起义，而这背后即有飚沙的影子。
而在联邦方面，若干反联邦、反独裁的独立发言人，都曾经实名或匿名的收到过飚沙的汇款。很多媒体也曾多次收到过署名飚沙的视频记录，揭露联邦高官们的贪污和黑箱操作，狠打了一批官员的脸，更是直接导致大批官员换届的根源所在——没人知道飚沙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有意思的是在民间，飚沙居然也多次出手，选择他看好的人进行无条件扶植。据说大导演黄豆酱的成名作“宇宙之心”就曾经因投资不够而差点夭折，就在整个剧组求爷爷告奶奶也拉不到赞助的时候，忽然收到了巨额的匿名投资，完成了后期的拍摄。这个投资人没有署名和提过任何广告植入的要求，只是留下了一个带着翅膀的骷髅头像。为了感激这位神秘的投资人，在影片的最后，剧组把这个图像嵌入了电影并予以致意。没想到宇宙之心，引起了整个人类世界的狂热追捧，这个神秘的头像也迅速的被人识别——正是飚沙的个人标识。
这次事件迅速成为媒体热炒和追踪的新闻，甚至无形中也成为宇宙之心的一个卖点。媒体的结局总在意料之外，“带着翅膀的骷髅”这个标识被广泛告知后，居然有无数人拿着证据向媒体倾诉了“带翅膀骷髅头像”的故事。这其中有因线粒体基因缺陷需要巨额手术费的家庭、也有为了实现音乐梦想的光子舞蹈家、最奇特的是“银河物理科学奖”得主孟飞，在光波对撞的实验中，也获得过飚沙的私人赞助…
瞬间，民间对飚沙的看法产生了巨大的冲撞。有一部分人坚持认为他是一个恐怖分子——顶多算得上是一个有品位的恐怖分子；而另一部分人则成为飚沙的信徒，认为他是具有古地球浪漫精神的侠客，我行我素、扶弱锄强。两方在星域矩阵的光网里，发生了激烈的争辩，永远无法相互说服，各自却有坚实的证据支持己方论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米洛得以了解飚沙。内心里，作为一个小闷骚的技术宅男，米洛还是非常羡慕飚沙的，他把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想未曾想的事情，做到了极致。恣意妄为、横行潇洒。那时候的米洛从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这个强大神秘的男人，有任何交集！
“那个标识，就是带着翅膀的骷髅，有什么含义么？”米洛问了个自己好奇良久的问题。
叶羿没想到米洛居然最先问起这个！他笑了下，“那个啊，那家伙说是古地球的一个传说，代表着堕天使，强大而叛逆，是从地狱里回来的那个人。”
第29章 罪名
啊，米洛知道叶羿说的那个叛逆——神话里的头号反派。古地球有很多浪漫的故事，即使在今天也依然流传广泛，那个叛逆原本是至高神明最爱的助手，也是堪称和神明最接近的人。然而最终，这个以完美、严厉和神化身的助手，却率领着自己的门徒走向了反叛的另外极致，成为和神对立的两大势力。
米洛今天依旧清晰的记得自己的感受，那时候他被古地球的智慧所震撼。他觉得古地球人似乎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阐述宇宙终极的秘密——“孕育”、“分裂”、“复制”、“循环”，这就是在今天宇宙中，已经获得证明的生命的发展轨迹。无论什么形式和星球的生命，都在顽固和执着的，按照这个轨迹，向着各自的宿命奔跑！
一个自称“神之叛逆”的家伙啊，让人心驰神往！
“那现在飚沙阁下，呃，我是说，你爸爸，他在哪儿？”米洛毫无心机的追问，带着一个脑残粉对偶像的崇拜！
叶羿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死了，那家伙！”
死了！！米洛被叶羿给搞糊涂了。不是因为这个现实，而是因为叶羿的态度，他在阐述这个事实的时候，不是悲伤、不是愤怒、不是怀念，甚至也不是难过。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喜悦——是的，确确实实，米洛敏锐的感受到了叶羿极其微妙的情绪。淡淡的喜悦。
“你，嗯，那个…，不难过么？”这种的问题，大概只有米洛这种毫无城府的傻瓜才能直接问出来。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老疯子这辈子可算活得随心所欲，我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人，像他那样坦然和任性。他做事，很少会为了名声、金钱或者地位去做，甚至也不是为了喜好。只要觉得这个事情应该做，他就不会权衡得失的去做。不然也不会被帝国和联盟两大势力撵得像丧狗一样四处流浪了。”说起这些的时候，叶羿的语气带着三分无奈，更有三分羡慕和三分自豪。
“这个听起来，有点不靠谱啊。”米洛还是无法理解。
“也不完全是不靠谱，从战略上说，老疯子的做法就是从心所欲，这样一来更让人摸不到头脑，偏偏避开了许多次诱惑的陷阱。不过从战术上来看，他所做的每次伏击和设定，还是非常谨慎和严密的。也正因为这样，帝国和联邦也一直拿他没有办法。老疯子虽然做事疯狂，实际上还是个很有能力的家伙，所以大伙也都乐意追随他。”
米洛想了想那种恣意的生活，觉得这才是******人生啊，潇洒的人生啊，“飚沙阁下，是病故么？”
叶羿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你知道我是怎么进到垃圾圈的么？”
米洛呆呆的回答，“你不是说自己因为偷窃联邦军用物资进来的么？”
叶羿扯了扯嘴角，“从罪名上是这样。你还不是因为叛联邦罪进来的么！在垃圾圈，每个人都有一个‘名义上’的罪名。老疯子这辈子成在信人不移，却也把命交代在这上面。一个再老套不过的故事，用一个假‘红货’的信息，把老疯子身边的人都调走了。然后再忽然出手彻底夺权。恐怕老疯子至死都不相信，他的兄弟会从他背后捅刀！”
米洛沉默，这个故事果然并不出新。一直以来，米洛以为像飚沙那样的人，或者会死于和联邦的对抗、或者会死于帝国的通缉，然而再次引发整个宇宙圈的疯狂讨论。可他没想到，飚沙居然这么无声无息的就死掉了，并不轰轰烈烈，甚至带着点悲伤。
“你是怎么知道飚沙大人的…消息的？”米洛问得很隐晦。
叶羿又露出那种嘲讽的笑容，“自然有人想让我知道，特意跑过来‘告知’我。”
米洛已经不再是联邦那个菜鸟的光网探员，他明白叶羿这句话背后的血雨腥风。一个失势的海盗首领的儿子，更何况他长得还那么醒目，无论出于那种原因，总是会有人来动手收拾他的。米洛可以想象，最初叶羿要在垃圾圈生存，经历了怎样的血雨腥风。可好在他坚持下来，并且为自己还争取了一块不小的圈地。
叶羿不太习惯米洛眼神里的同情，他傲慢又缓慢的说，“老疯子一辈子都活得恣意妄为，做事绝不后悔。他走了，我虽然难过却并不伤心，对老疯子来说，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老死于床笫。他曾经跟我说过，最好的死法，就是在不经意间，完全没有准备，意外的离去。这样就不必有恐惧、不必有遗憾，不必有忐忑。好像游戏中开启了新的篇章，继续下一个旅程而已。如今老疯子求仁得仁，做完了他的事，剩下的事情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