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瑛笑将起来:“林成寅,事情都已经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了,你还想挽回?真是可笑得很!难不成你觉得我对你还有情?你当你是谁,我将你放在眼中的时候,你还算是个人,如今我薛瑛想得开了,你便什么都不是。”
林成寅见她如今话说得越发难听起来,脸更冷了几分,一双鹰眸只紧紧锁在薛瑛身上。但想着的确是自己对她不住,脸色又稍稍缓和了些,只是拒不妥协道:“阿瑛,以往是我对你不住,但如今我想得开了,我要对你好,我是不会跟你和离的,你且别再往这方面想。”言罢,他嘴角划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连带着眼睛里都盛了笑,“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的话,昨夜怎么……”
“你还敢提!”薛瑛气得浑身发抖,狠狠一巴掌拍打在案几上,倏地站起身子来。
林成寅一愣,继而又严肃道:“阿瑛,我是认真的,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够回心转意,我承诺下半辈子都待你好。”稍稍一愣,又说,“不,阿瑛,我知道现在没有资格要求你回心转意,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薛瑛脸色十分不好,如今对他再没了情,连多听他说一个字都觉得恶心。
“林成寅,你且歇歇那些心思吧,便是这世间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再考虑与你将就。”她面上尽量表现的淡然,只幽幽望向林成寅,嘴角泛起笑意,“我真是奇怪得很,为何以前会对你这般言听计从,真是瞎了眼睛。”
说罢,片刻不再逗留,只转身离开。
林成寅眸光一暗,立即大步走到门口,两只长臂一伸,就将门关上。而后转过身来,只低头垂眸望着薛瑛,眸光似有火焰喷射。
薛瑛怒道:“林成寅,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林成寅似是从喉间溢出笑意来,眸色又沉又深,他朝薛瑛逼近一步,“你是我妻子,我是你的夫,你我行夫妻床笫之事,又有何不妥?”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但见她原本白皙的俏脸气得酡红,心中有些酸涩之意,但仍然严肃道,“阿瑛,你若是再怀了我的孩子,就走不掉了。”
说罢,他气息越发粗重起来,不管不顾的,只一个饿虎扑食朝薛瑛扑过去。
薛瑛想避让却没有避让得了,整个身子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她感受到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觉得心中作恶,没忍住,竟就真的吐了出来。刚好林成寅闭着眼睛要凑过来亲她嘴,吐了他满脸。
林成寅措手不及,倏地睁开双眸,然后愣愣呆住了。
趁他怔愣失神之际,薛瑛再顾不得许多,连忙往外面跑去。速度很快,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林成寅抬手抹了把脸,转身静静望着那院子中黑漆漆的一团,只觉得外面吹进来的风都是冷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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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瑛带着丫头回了自己院子,林琬见母亲回来了,立即站起身子来。
“娘,爹爹怎么说?你们谈得如何?”林琬一边扶着母亲往内室去,一边细细瞧着母亲面色,但见她面色不好,心一沉,问道,“爹爹不肯?”
薛瑛恨得咬牙切齿,恶狠狠道:“真没有想到,林成寅竟然这般无耻!”
话说出口后,才反应得过来,坐在自己跟前的是闺女,便稍稍熄了些火,只是面色依旧阴沉沉的。想着林成寅方才那副嘴脸,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恨不能呕出隔夜饭来。她是真的对他再没丝毫感情了,连带着如今听他说那些情话都觉得恶心。
他那样的话,若是搁在数月之前说,她或许能够兴奋得睡不着觉,可是如今……如今真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更何况是往后下半辈子再跟他绑在一起。
“琬琬,你爹爹不答应和离。”气归气,可气完之后,还是得想法子才是。
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林琬不觉得惊讶,只是坐得更靠近了母亲一些,拍着她肩膀安慰她道:“娘,总归是有法子的,您别担心。总之女儿答应您,一定会在去仪州前帮您跟爹和离了,好不好?”
想着方才林成寅那副无赖样,薛瑛担心道:“若是他一直不肯怎么办?你爹爹这个人……”原是想说些厌恶他的话,但想着在闺女跟前,不是什么话都能够说的,便及时住了嘴,只蹙着眉心道,“总之这事情由不得他,他应不应,娘都不会再跟他过了。”
“娘,这件事情先别想了,您已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先吃点东西吧。纵是要与爹斗到底,也得填饱了肚子才行。”
薛瑛将女儿的话听下去了,轻轻点了点头,林琬立即吩咐将准备好的银耳粥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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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将母亲安慰得歇下之后,林琬便回了自己院子,挥退了所有丫鬟,独自一个人坐在案几边上。风轻轻吹过,吹得烛焰摇曳不定,而她则静静愣神看着烛火,心思早飞走了。既担心母亲,又担心未来的一切,总有操不完的心。
她重活一世之后,已经着手改变了许多事情,这样的话,将来的一切就不会是她前世所知晓的一切。
之前仗着自己重活一世的优势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她自当以为是好事情的,可改变了之后会再有怎样的生活,便不是她所能够控制得了的。她避开了陆渊,直接嫁给了赵邕,可她不知道,自己这一世是不是还会活不长。
而母亲,前世因为有苏兰蓉的存在,母亲受尽委屈,如今苏兰蓉自然是再蹦跶不起来,她只是担心,便是没了苏兰蓉,母亲这辈子依旧命苦。改变命运不是目的,让身边的人都能过上幸福的日子,这才是她所想要看到的。
可是头疼的事情又来了,母亲没有能够抓准时机与父亲和离,如今父亲已然醒悟过来,心中再没了苏兰蓉母女,只一心想与母亲重修旧好过日子。就目前来看,父亲没有大错,若母亲在这种情况下一再坚持和离的话,怕是不容易。
父亲若是一再坚持不和离,母亲的确不能如何,就算是找外祖一家来帮忙,此番也是帮不上忙的。其一,如今薛家支持的是大房,于父亲并无所谓的仕途利益牵扯,父亲不会受威胁。其二,父亲有错的时候母亲没有即刻和离,如今当他正想挽回的时候母亲却提出和离来,这事情若是传出去,怕也只是对母亲不利。
心中一番分析下来,林琬就已经知道从何处下手了,此刻她最该做的不是跟着母亲一起哭闹,而是劝母亲先不要有太大的动静,然后无形中给父亲制造一个错误,从而帮着母亲顺利和离。
想得通后,林琬心中暂时放下了一件事情,渐渐有了睡意,便歇了去。
第二日一早,林琬按例去母亲那里请安,去的时候,却发现大伯母平氏也在。大伯母平氏就坐在母亲身边,和颜悦色地笑着说些什么,母亲神色反而不是太好,明显有不耐烦的敷衍意味。
林琬见状,便没直接进去,而是朝候在门口的丫头使了眼色,而后悄悄躲在门边上听。
只听大伯母平氏道:“弟妹,要说起来,你可比嫂子幸福多了。二弟虽则之前偏宠苏氏,可如今苏氏跟她一双儿女已经不得好下场,而二弟又痛改前非了,你也听嫂子一句话,别再记仇闹腾了。”说着,她便垂下脑袋,叹息道,“你也知道,你大哥他在世的时候一直偏宠周姨娘母女,虽则不若二弟这般宠苏氏宠得厉害,可他那明显是在护着周氏母女,便是到了临死前,还求着我说,让我定要给琅姐儿择门好亲事。他临死的最后一句话都不是在关心我跟昇哥儿啊,你说嫂子的心得多寒?”
她原本心中就一直不好受,如今再提起前程往事,只觉得是在伤口上撒盐,疼得撕心裂肺。
薛瑛倒是觉得自己与她同病相怜,安慰道:“嫂子,你说咱们命怎么就这么苦?这些男人,我看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一面瞧中的是咱们身后的权势,费劲心思骗娶回家来了,却又明白告诉你,他们心中有着的是别人……”说到愤恨之处,她明显激动起来,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你说,他们这样当咱们是什么?男人真是贱!”
平氏见越劝反而越往怀的方向发展,忙伸手轻轻拍着她后背,笑道:“弟妹,你与嫂子不一样,二弟心中好歹是有你的。嫂子比你早进门好几年,也算是看着二弟跟苏氏长大的,打小就是那苏氏不要脸,要说起来,二弟也只是可怜她。其实在你进门之前,二弟原是打算给苏氏择个好人嫁了的,奈何那小狐狸精不要脸,自己耍手段爬了床,后来竟在你进门之前怀了身子,这样一来,二弟也就舍不得赶走她了,这样爬床的人,哪个男人敢要。”
“呵,如今倒是好,二弟自己顶了个绿帽子,帮别人养了十多年野种。”平氏眸光微沉,声音十分淡然道,“想来也算是他之前宠妾灭妻的报应,如今既然回心转意,说明也是你们俩的缘分,往后这日子定然好过。”
薛瑛摇头道:“大嫂,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平氏抬眸看她一眼,但见她神色坚定,只又微微垂了脑袋,没说话。
林琬举步走了进去,笑着朝两位长辈请了安,而后静静站在自己母亲身后去。
平氏笑着打量林琬,见她衣着与往日不同,赞许道:“一转眼间,琬琬都成大姑娘了,如今出落得清水芙蓉一般好看,真是越看越喜欢。”手一伸,便将林琬拉到她跟前去,“娇娇嫩嫩的,想着往后就是别人家的了,大伯母还真是舍不得。”
说罢,竟真落了泪来,只抽出帕子悄悄拭泪。
林琬忙安慰道:“大伯母,您快别哭了,您这一哭,琬儿也想哭。”
平氏止了泪意,半搂着林琬道:“你娘亲铁了心要与你父亲和离,琬琬,你且劝劝她,可别叫她做了后悔的事情。”
林琬心中明白,大伯母不会是真心来劝的,她不过是害怕母亲一旦跟林侯府没了关系,薛家便不会再支持大房。可她有没有想过,若是父亲母亲真的重修旧好了,薛家权势自当是支持父亲,还能够支持大房吗?
“大伯母,爹娘的事情,我怎好插手呢……”她喜笑颜颜的,只温顺地低下脑袋。
平氏一愣,忽而笑容就有些尴尬起来,连忙道:“琬丫头说的对,父母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是不好过问的。是大伯母欠考虑了,琬琬可别怪伯母,伯母也是关心你母亲。”又劝说,“弟妹,虽则你娘家有权势,自个儿模样也出挑,可毕竟两个孩子都是林家的,难道不怕将来二弟续弦后虐待一双儿女吗?”
薛瑛实在觉得平氏有些烦,但也不好直接撕破脸,只用手撑着脑袋道:“许是夜里面睡觉的时候窗户没有关好,吹了风儿,头疼得厉害。”继而转头浅浅笑望着平氏,抱歉地道,“大嫂,真是对不住,我得去床上再躺会儿子去。”
这明显是送客的意思,平氏面色尴尬,却强撑着笑道:“那也好,你自个儿身子重要,且好生歇着去。”说罢,站起身子来,“那你歇着,我便先走了,待得晚些时候再来找你说话。”
听说她还要来,薛瑛真是头越发疼起来,只闷头没应声。
林琬机灵,知道母亲是装头疼的,而此刻心中也早有了计较,便追随平氏而去。
“大伯母,琬儿送送您吧。”林琬快走几步,追上平氏的步子,皱着一张小脸道,“大伯母您别生气,我娘的确是近来身子不好,昨儿早上又与爹爹吵了一架,想必心情也不好。而这个时候大伯母来劝她,因为生爹爹的气,肯定不听劝的。”
平氏见林琬追了上来,忙笑着道:“大伯母哪里是生气啊,大伯母是为你母亲着想,想劝着她别做后悔的事情罢了。”
林琬道:“大伯母,我送您回去吧。”
平氏一愣,随即又道:“也好,大伯母那里有你爱吃的点心,一会儿拿了你吃。”
林琬熟稔地挽起平氏手臂,亲热道:“定是大伯母亲手做的,我得尝尝看,大伯母做的点心最好吃。”
到了平氏住的地方,平氏立即打发了丫头去拿新做好的点心来,又命丫头煮了茶,然后吩咐摆早饭。
没一会儿功夫,林昇便来了,林琬见到林昇,笑着起身问好:“大哥好早,是来与伯母一道用早饭吗?”
见是自己三妹妹,林昇笑容更深了些:“三妹妹早,我每日都来与母亲一道用早饭,今儿可巧,三妹妹也在这里。”
林琬笑得甜蜜:“大伯母说有我爱吃的糕点,而且还是她亲手做的,我嘴馋,就跟着过来了,大哥可别笑话我。”
林昇素来温和好脾气,又见妹妹娇俏可爱,越发笑得温和起来。
“三妹妹懂事乖巧又能干,母亲疼妹妹,也是应该的。”林昇恭恭敬敬立在平氏跟前,目光轻轻落在林琬身上,但见她一直朝自己挤眉弄眼,不由轻轻蹙了眉。一时间不明白妹妹这是何意,但想着,该是有话与自己说,便对平氏道,“母亲,院子里的桂花开得甚好,儿子记得三妹妹喜欢,不若儿子先带着三妹妹去赏花如何?”
平氏自当希望自己儿子与三丫头走得近些,便笑着应声:“且去吧,好好照顾琬琬。”
林昇应了声“是”,而后看了林琬一眼,便举步朝外面院子走去。
平氏的院子不算大,里面种的花草也不多,只这几株桂花树长得好。
时值深秋,早晨清风带着湿意,淡桂飘着清香,卷着芳草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昇着一身月白色长袍,黄杨木簪子束发,身姿秀雅,他笔挺立在桂花树下,温润如玉,就好似是从天而降的谪仙一般,叫人望之心旷神怡。林琬站在桂花树下,静静望着这位温润好脾气的兄长,想着他前世的结局,一时间心酸难耐。
堂兄容貌出众,品性端正,文可安邦治国,武可披甲参战,奈何身后没有倚仗,最后竟落得个草席裹尸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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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林昇见妹妹唤了自己出来,却不说话,只一直望着自己,便好笑道:“三妹妹,可是有什么话要与为兄说?”他身形秀雅修长,面若美玉,眉如斧雕,鬓若刀裁,面上微微笑意,有如三月春风一般和煦温暖。
林琬这才回了神来,笑着朝林昇走近几步,仰头望着他:“既然大哥知道我是来寻你的,那再猜一猜,小妹找大哥是何事?”
闻得此言,林昇稍一挑眉,漆黑温润的眼眸轻轻落在林琬脸上。
想着,只在数月之前,这三妹妹还是个不善言谈、总喜欢悄悄躲在暗处眼巴巴偷看别人的小女孩,如今一眨眼,不但个头长高了些,脸模子长开了些,竟连性情都变化这样大。不得不感慨,这丫头,如今也是大人了。
温和笑了笑,林昇收回目光,微微低了头。
“三妹妹,如今为兄没有猜错的话,妹妹是为着二叔与二婶娘的事情来的。”他重又抬起头来,眼中笑意未减,只面上有些愧疚之意,“方才母亲可是去找了二婶娘说话?”
林琬道:“大伯母是长房长媳,所谓长嫂如母,下头弟弟弟媳闹不愉快,大伯母合该是要劝着些的。不过……”她抿了抿唇,面上笑容依旧恰到好处,眼睛也是漆黑乌亮的,“不过我知道,若是大哥知道伯母会一早就来寻母亲,该是会劝着的。”
林昇面上露出几分尴尬来,手一伸,引着林琬去了一处秋千架旁。
两人一并落座后,林昇才又说:“我知道叔叔跟婶娘闹了不愉快,若母亲只是单纯着心思去劝的,倒是没有什么。”他稍稍顿了顿,忽而又笑将起来,那笑容有几分苦涩之意,“只是,三妹妹聪慧,定然是猜得母亲真正目的了。”
说罢,他便转过头来,看向林琬,表情颇为严肃。
“三妹妹放心,原是我不知道,此番既然知道了,定叫母亲不再插手叔叔与婶娘的事情。一会儿,我也亲自去给婶娘请安致歉。”
林琬笑说:“大哥言重了,小妹没有怪伯母的意思,伯母再怎么做,也是为着大哥好。而小妹前来寻大哥,的确也是为着说这件事情,小妹想大哥帮一个忙。”
林昇蹙眉:“琬琬,你有什么是需要大哥帮忙的,你尽管说。”
林琬笑道:“我爹娘的事情,原本我一个小辈是不该插手的,只是,之前爹爹太过偏宠苏氏,娘娘早已伤透了心。就算如今爹爹回心转意想与娘娘重修旧好,也是再回不到从前了,我看得出来,娘娘是为着我跟晁哥儿,这才没有即刻离开侯府的。不过,娘娘如今已然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想着再这么凑合着过下去,实乃是痛苦,不若早早结束的好。奈何爹爹不应,有挽留之意,故此来寻兄长帮忙。”
静静听完,林昇自然听出了意思,不过是三妹妹要他帮着叔叔跟婶娘和离。
只是,原本小辈就不该插手晚辈的事情,如今竟然还是隔房的晚辈,怕是不妥。
林琬见林昇浓眉微蹙,便知道他心有犹疑,垂眸想了想,便又道:“大哥,我知道你为难,可我也知道,大哥心怀宏志,必然想有一番大作为,不但能想要撑起侯府门楣,而且还想将贵安侯府发扬光大,这也是大伯父生前遗愿。”稍顿片刻,又继续说,“我也说一句不敬长辈的话,就目前来看,咱们侯府,就只能靠大哥了。既然大哥有宏图伟志,有些时候也不必拘束一些小节,但凡能成大事之人,非常时期也是需要使用非常手段的,若是一味顾及着忠义道德、人伦纲常,反倒会束手束脚。如今我娘是铁了心思不想跟爹过了,而外祖一家自当是支持娘的,可当初爹爹犯错的时候,娘娘没及时和离,此番爹爹不但无错,反而有与娘娘重修旧好之意,事情实在难办。就算薛家出手,可抓不住错处,也是无能为力,最多再叫外祖父打爹爹一顿,可那根本不是娘想要的。”
林昇低垂着脑袋静静听着,听完后抬眸看向林琬,心中了然道:“所以,三妹妹的意思是,想要兄长出手给叔叔制造一个错处?”
林琬道:“既然这事情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我便也不与大哥绕弯子的,也就直说。我知道,如今薛家权势支持大房,大伯母怕爹爹娘亲和离之后薛家再与林侯府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薛家权势也就不再会支持侯府大房,从而害得大哥孤立无援。大哥请放心,爹爹娘亲和离,这只是个人的事情,涉及不到政治层面,就算娘离开侯府,至少我与弟弟姓林,冲着这一点,外祖一家也是会支持侯府的。再说,娘此番铁了心不想与爹过,若是之后也一直这么闹下去,怕是对谁都不好,若是大哥能够出手帮忙,不但可以使得府内安稳,而且外还有薛家继续支持,何乐不为。”
既然事情已经摊开了说,林昇也就直言道:“只是,叔叔好歹也是侯府二老爷,是我的嫡亲长辈,便是制造错处,也不能太过。”
听他这般说,便是已经应了,林琬笑道:“这个是自然,如今我顾不得许多了,只要能叫爹爹放了娘亲,就什么都好说。”
林昇微微颔首道:“三妹妹这般说,为兄明白了。”
兄妹两人话才说完,平氏便差了小丫头出来请道:“大爷,三姑娘,太太说早饭已经摆好了,让两位进去用饭。”
林琬心中开心,面上笑颜如花,笑得眉眼弯弯的,只道:“大伯母院子里的桂花真好看,方才与大哥赏花,竟然一时间就忘记时辰了。”她抬手摸了摸肚子,“此番早饿得饥肠辘辘,一会儿定要多吃一些。”
那丫头笑得开心:“三姑娘,太太亲手做的糕点呢,三姑娘定要多吃一些才好。”
林昇则翩翩然立在一旁,目光垂落在林琬身上,想着,方才三妹妹还一脸严肃地与自己谈厉害关系,此番一转眼间,就又变回了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又想,这样性子的人也好,至少嫁去仪州后不会叫人给欺负了。
时间一晃而过,似是只眨眼的功夫,一个多月便过去了。
如今已经到了九月底,仪王府早派了人来,合了八字又换了庚帖,相应走了些程序,此番得到书信,说是迎亲队伍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了。
眼瞧着闺女即将前往仪州,可自己的事情却是还没有解决掉,薛瑛不由急得茶饭不思。
大婚在即,林琬不再适合抛头露面,更肖说去仁心堂帮病人瞧病。知道以后还会回来,仁心堂自然不能关门,便留了可信的婆子先打理着,从外面请了几名大夫回来,治病施药,一切就照正常医馆来行事。
这些日子,林琬一边在等着林昇那边的消息,一边只缩在屋子里做绣活。
绣活做得累了,就会休息会儿子,躺在窗户下面的贵妃椅上就着外面金黄灿灿的阳光看书,想着往后再也不能住在这个屋子了,着实有些心酸,不由自主便落了泪来。
画堂拿了件毯子,替主子盖上,但见主子眼眶湿润,她心中也明白小主子是舍不得走。
“姑娘,如今天气凉了,得多穿几件衣裳才行。”一边说,一边又将毛绒毯子撑了撑,将小主子盖得严实了些,又说,“奴婢听说北境那边天气严寒,冬天比上京还冷,每到冬天那雪都是堆积成山,窗户上都结了晶花,听说很漂亮。”
林琬坐起身子来,将书放在一边案上,双手抱膝道:“其实也还好,不算很冷,只是那里比不得上京繁华,瞧着凄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