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本来就懒,听得母亲这么一说,索性就不走了,只抱住母亲腿。
朝阳笑话妹妹道:“妹妹就是懒,方才若不是我拉着她,她肯定只愿意呆在一边坐着。”说罢,就去抱她胖乎乎软乎乎的小身子,“骄阳,你要是再犯懒,姐姐以后都不理你了。娘都说了,叫我们陪着绯儿姑姑,你不能不听话。”
赵绯最喜欢骄阳,弯腰笑着道:“骄阳陪姑姑好不好?”
骄阳皱着团子脸,望了望自己娘亲,又望了望赵绯,然后朝她扑过去。
“姑姑抱我……”
赵绯笑着将骄阳抱起来,骄阳垂着脑袋看姐姐,咧着小嘴道:“姐姐,姑姑愿意抱我呢,我拉着你的手。”
朝阳嗔道:“你就是懒,我才不要你牵着呢。”
说罢,朝阳自己转头就跑着追蝴蝶去了,赵绯朝着晋王夫妻弯了弯腰,也抱着骄阳去了。
“朝阳打小体力就好,不到一岁就喜欢让人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路。”赵邕望着闺女欢快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往上翘了翘,揽着妻子肩头一并坐下后道,“绯儿的亲事,晁哥儿的亲事,一会儿再说,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林琬见丈夫表情颇为严肃的样子,忽然有些紧张起来,近来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多。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赵邕点头:“太子似乎在查周大姑娘跟中山郡王的事情,已经查到江南去了,江南如今算是太子的地盘,在那里查出两个人的身份来,不是难事。”说到这里,赵邕浓眉深蹙,“看来,他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那你打算如何做?”林琬紧张道,“这是欺君之罪,若是真让太子给抓住了把柄,牵连到的人很多。”
赵邕道:“为今之计,想来也是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将计就计。如今父皇病重,朝中虽则不少臣子有心拥立我为新主,但是太子毕竟没有大过。不但没有大过,于京都内协助父皇处理朝政之事也是尽心尽力,父皇没有理由废了太子。只要太子一直稳稳保住储君之位,将来必然登基为帝,而我就算想废了他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乃是谋逆。所以……”
“所以子都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将计就计,给太子设一个圈套让他往里钻?”林琬忽然眸光亮了起来,面上也露出笑意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只不过,此事得从长计议才行,务必要万无一失。”
“这事情,你不必操心了。”赵邕手臂稍稍用了力,拉妻子靠在自己肩膀上,“琬琬,如今放在你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斗败了,说不定我们下半辈子过着的都是被幽禁的生活,更甚者,我们谁都活不了。要么,是成功了,你我携手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林琬道,“子都勿要再顾及兄弟之情,你登基为帝,可以留太子一命。但是如今太子将皇后之死算在了你的头上,将来若是他登基为帝,别说是你我,甚至连任何一个与我们有瓜葛的人,都难逃一死。”
“为夫心中明白。”赵邕紧紧抱住妻子,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
赵庭命人去江南暗中查探周华如与中山王赵毓的下落,没有多久,便就查到了消息。两人果然换了身份,已经结为夫妻,如今连闺女都有两岁了。消息一路快马加鞭传到上京城,赵庭听后,笑着道:“晋王藐视父皇,竟然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欺君枉法的事情,此事想必周国公府也是知晓的。”
王良娣也自是开心:“晋王夫妻胆子实在是大,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想当初,殿下是中意那周大姑娘为太子妃的,晋王夫妻明明也是知道。可……却是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但没有将殿下放在眼中,更是没有将父皇放在眼中。不过,如今父皇病重,若是将此事呈上去,父皇震怒,不晓得会不会龙体有恙。”
赵庭垂眸,只负手立在窗前,半饷才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扳倒晋王的机会,孤不能够错失。更何况,父皇的病,也不是这一日两日了,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那明王妃。再说,有晋王在一日,孤就算将来坐上龙椅,也是坐得不稳。”
“殿下英明。”王良娣屈身奉承,稍稍垂了脑袋,面上有着笑意。
赵庭侧头望着王良娣,想着,到了最后,贴心的话也只还是能够与她说,难免心中不有些感慨。如今东宫,太子妃跟宣良娣都是与晋王妃有些交情的,他知道,就算太子妃跟宣良娣是真心对自己有感情,但是她们也的确是与晋王府没有深仇大恨。
关键时刻,若是顾及着往日交情与晋王府送信,到时候,可就功败垂成了。
“宗顺是孤唯一的儿子,这孩子又聪明又孝顺,若是孤将来登基为帝,自然立他为太子。”赵庭承诺。
230|大结局倒计时
第271章
王良娣听后心中自是大喜,但是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她微微笑着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自己的丈夫道:“殿下果真是这般想的?殿下心中有我们母子,妾身自然高兴,只是,将来太子妃若是产下男孩儿的话,不该是……立嫡为太子吗?”
赵庭静静立在窗前,如珠玉般的面容上隐隐浮现一抹温暖的笑意,四月春风吹拂进来,迎面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伴着微微士气,赵庭有些恍惚,只觉得忽然间又想到了十多年前他与王氏初见的时候。
那个时候娶王氏,虽则也是看中她太原王氏女的身份,但更多的,还是看中她这个人吧。她是他的发妻,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不含任何目的性宠爱的女人。想想现在的宣良娣跟太子妃,他宠她们,对她们好,多多少少,也是掺杂着些许其它因素的。
喟叹一声,赵庭点头道:“孤待宗顺的不同,待你也不同,孤这辈子都不会亏待你们。”
王氏倒是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对自己说这些,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得宠的时候,她的夫君,却突然对她说出这些话来。一时间,王氏感动的同时,也好生委屈。她所做的一切,不管对错,那都不是为着自己,是为着自己的丈夫,为着自己的儿子。
她早就知道,若有晋王在一日,太子这个位置便坐不稳。
当初她耍计谋动手脚,为的就是今后能叫自己夫君这个储君的位置能够坐得更稳一些,可惜她盘算得不周全,失败了。一招棋错,满盘皆输,早在五年前,她就已经败得体无完肤。原想着,这辈子就这么安分守己地活下去,熬到宗顺能够封王封地的时候,跟着儿子去封地,可是今儿,殿下竟然说,他将来登基为帝,有意立宗顺为太子……王氏哭了。
*
天子日渐病重,渐渐疏于朝政,所幸朝中有太后在,才能够压得住那些每日早朝必将一番唇枪舌战的臣子。这一日,陛下早朝,庄太后以陛下身子欠安为由,垂帘听政。太子赵庭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告发晋王赵邕藐视今圣,目无王法,乃犯有欺君大罪。
满朝文武听后,便私下小声议论起来,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庭唤了声“父皇”,而后手执朝笏,大阔步走到大殿正中,微微弯腰陈述道:“儿臣并非信口雌黄,乃是搜集了证据。”见满朝文武一时间更是议论开来,赵庭稍稍停顿片刻,而后又道,“不知父皇可还记得,当年周国公府的周家大姑娘。”
事情牵涉到周国公府,周国公尚书左仆射周圭道:“小女华如早已逝世有四年之久,今儿太子殿下当着满朝文武提及小女,不知所为何事?”
赵庭道:“周大姑娘如今身在如何,左仆射大人想来的确是不知,不过,孤想问问左仆射大人,周大姑娘,真的在四年前就已经离开人世了?如今埋葬在周家坟地里的人,也真的是周大姑娘?”
“太子殿下。”周圭大喊一声,明显怒气冲天,他手执朝笏大阔步走到大殿中间,朝着赵庭抱拳道,“死者为大,虽则殿下身份尊贵,但是也不能拿已经逝去的小女来玩笑。”又朝上位者赵乾深深弯腰道,“陛下,臣的女儿华如,的确是在四年前的秋狩中病故。”
赵乾面容憔悴,只才四个多月,整个人明显就瘦了一圈下去。他眼窝深陷,面色苍白,已然一副病入膏肓模样。听得周圭如此说,赵乾道:“朕记得,那是元盛元年的深秋,朕初登为帝,领着你们一道去京畿城外狩猎,原本周大姑娘还好好的,可是……突然间说没就没了,朕当时还有意让她做太子妃,咳咳咳……”
太子太傅卢俊深道:“陛下,臣以为,既然太子殿下今日早朝特意提起此事,想来的确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周大姑娘并没有死。想来左仆射大人定当也是希望自己的闺女尚在人世,既然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何不让太子殿下继续说下去。”
“母后,您怎么看?”赵乾思虑片刻,转头问坐在一边的太后。
庄太后自始至终都十分镇定,她精锐的一双眸子轻轻掠过太子赵庭的脸,继而目光又落在晋王赵邕身上。想着,如今朝中两党已然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再这样一直闹下去,真不晓得何时是个头。
两个都是她孙子,她自然希望相安无事,可是瞧着如今这番局势,想让太子跟晋王和好如初,怕是不可能了。若是内局一直不稳,外患就会渐渐多起来,这眼瞧着老百姓才将过几日安生日子,这又闹了起来。
庄太后道:“既然太子殿下提起此事,又有证据,便说下去吧。”
赵庭道:“是。”顿了片刻,又道,“皇祖母,父皇,儿臣的确是寻得了周大姑娘,不但如此,儿臣还寻得了中山王。”
“什么,中山王赵毓?”赵乾咳了两声,浓眉渐渐蹙起,显然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
庄太后道:“此二人现在何处?既然寻得了人来,为何不直接与哀家跟陛下说?”
“回皇祖母的话,此二人此番正在东宫,若是皇祖母想见的话,可即刻命人去宣了来。”
庄太后不由朝晋王处望了眼,赵邕却是紧蹙着浓黑眉毛望向太子,面色十分不好,垂立身侧的一双手,也渐渐攥紧。与太子对视片刻,继而收回目光,只微微垂了头。赵庭见赵邕这般表情,心中也是更加笃定几分,微微勾起唇角来,面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
没有多久,便有小太监请着市井百姓妆扮的一对夫妻走了进来,待得瞧清楚那对夫妻真正容貌的时候,大殿中满朝文武再一次议论开来。虽则此二人换了妆扮,可是朝中不少人都是认识中山王的,他们绝对不会看错。
这个时候,赵邕走了出来道:“太子殿下有心陷害臣弟,也真是费了一番功夫,不晓得此二人,是从哪里找来的?”
赵庭道:“二弟,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承认自己的罪责吗?”
“臣弟不明白,自己到底何罪之有?”赵邕对上赵庭的眸子,冰冷的脸上轻轻扯出一丝笑意,那冰冷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赵庭没有再理会赵邕,只转头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道:“周大姑娘,四年前,你为了不肯嫁孤为太子妃,便合谋晋王妃,假死。之后,中山郡王赵毓也假死在自己府中。正当所有人都替你们悲伤哀痛的时候,你们却抛弃一切远走高飞,之后在晋王的帮助下,于江南定居,一年多之后,诞下一名女婴。”
自打进了大殿,之后,便一直匍匐在地上的年轻夫妻终于抬起头来。
那女子道:“太子殿下,这件事情乃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没有丝毫干系,就算此事是有晋王帮忙,可是,也是民女求他帮忙的。若是要惩罚,便就惩罚我一个人吧。”又对坐在上位的赵乾道,“陛下,此事乃是民女的错,跟中山王也无干系,是民女想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这才设下这样一个圈套,请陛下治民女的罪。”
周圭见状,刚想开口说话,赵邕咳了一声,忙道:“周大姑娘,你与晋王妃乃是手帕交,如今何故要这般陷害本王?你可知道,你‘离世’之后,琬琬每日以泪洗面,对你也是思念至极。”他黑眸一动,而后笃定道,“你不是周大姑娘。”又说,“虽则本王与周大姑娘没有见过几面,但是却听王妃说过周姑娘的品性,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赵庭道:“便是天下真有与周大姑娘如此相似之人,也不可能同时有与中山王如此相似之人,这岂不是太巧了?”
赵邕道:“这件事情,就要问大哥了。”
“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庭见赵邕似乎瞬间变得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眉眼微动。
赵邕朝上位撩袍跪下道:“父皇,此事怕是还需要问中书令陆大人,以及英武老将军。”
英武老将军见晋王忽然将话头甩到自己头上来,纳闷得很,粗着嗓子道:“晋王殿下,这件事情与老夫有何干系?老夫素来与中山郡王没有交情,更是不认识周大姑娘,这事情问老夫,怕是问错了人。”
陆锋却道:“敢问老将军,贵府千金崔大姑娘在尚未出阁的时候,身边可否是有一名唤作‘兰姨’的婢子?”
英武将来甩袖子道:“这等琐事,老夫怎生知道。”
陆锋道:“既然不知兰姨,英武将军可知那被贵安侯府逐出家门的林氏兄妹?”但见众人都听得有些糊涂,陆锋索性也不再兜圈子,只道,“林玥兄妹当初被林老侯爷逐出家门后,便与外敌勾结,这件事情,想来陛下是知晓的。”
“陆卿家,你接着说。”赵乾淡声道。
“是,陛下。”陆锋应一声,继续道,“林玥兄妹与外敌勾结之后,便寻得名医易了容貌,而后林玥便用‘兰姨’这个身份潜伏在崔大姑娘身边。只因其在闺中与晋王妃有仇,故而一再挑拨晋王妃跟崔大姑娘……也是如今臣的儿媳妇之间的关系。不但如此,同时还故意败坏臣女荃儿的名声,从而嫁祸给晋王妃,这些琐事不是一件两件,臣也不愿再提。想当初,成王殿下宫变,肃王殿下与外族王爷里应外合,乃都是这对兄妹从中递了消息。之后平西大军剿灭南国,活捉了这对兄妹,陛下已经判处这对兄妹处以凌迟。”
“陆锋,你说了这么多,到底与今天太子告发晋王这件事情有何干系?”刑部尚书高奎道。
231|大结局倒计时
第272章
陆锋转头望了刑部尚书一眼,继而手持朝笏,朝着上位太后跟泰帝的方向抱手道:“高尚书说得对,臣方才说了这么多,表面上瞧着的确是跟今天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关系。”他稍稍一顿,又道,“不过,臣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既然那林玥能够易容成别人的模样,潜伏在我大燕王朝这么些年,此番被太子殿下带来跪在这大殿中的人,会不会也……”
“陆锋,你口说无凭!”户部尚书苏顺成先是大声呵斥,继而移步大殿中间的,“陛下,太后娘娘,臣以为,此番证据确凿,陛下跟太后娘娘该是治晋王殿下的罪。这跪在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当年的中山郡王跟周家大姑娘,怎能仅凭中书令大人三言两语,就令晋王逃脱这欺君大罪?”说罢,他弯膝下跪,高高举起朝笏道,“臣,恳请陛下,严惩晋王殿下。”
这苏顺成,乃是太子妃娘娘的大伯,明显的太子一党。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之前还想着稍微收敛一些的人,也都附和着苏尚书跪了下来,皆是请旨陛下严惩晋王殿下。朝中文武重臣,一应跪下近乎一半,剩下的,要么是支持晋王的,要么是依旧继续保持中立的。
赵乾精神不济,眼见着似乎是又要吵起来,只觉得头疼。他咳了几声,转头望向庄太后,气若游丝道:“母后,以为如何?”
如今太子与晋王已然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若是再这样让两王一直争下去,怕是于大燕江山,于大燕百姓不利。到了此刻,也该是时候做选择保一个而舍弃一个的时候了。庄太后心想,因着曹后的事情,太子心中对晋王有恨,若是太子胜,怕是晋王一党人性命堪忧。
便是有自己在,可以制得住太子,将来自己走了,太子必然会对晋王动手。
而若是晋王胜的话……子都这孩子素来孝顺自己,若是自己恳求他放过太子一命,他必然会做得到。就算将来自己不在了,他也不会违背曾经对自己做下的承诺。为着天下苍生,为着黎明百姓,庄太后做出了有生以来最难的一个抉择。
那就是,舍弃太子,而保晋王。
庄太后刚要说话,赵邕道:“皇祖母,父皇,此事到底是大哥故意冤枉儿臣,还是真如大哥所言,是儿臣犯了欺君大罪,只要请了太医署的太医来,一试便知。”但见满朝文武再一次小声议论起来,赵邕道,“若此二人真是大哥找来故意陷害子都的,那么,他们便不可能是中山郡王跟周大姑娘。太医署的太医,医术高明,想来是有办法证明此二人的真实身份。”
赵庭原本的确是信心满满,但闻得赵邕此言,心中倒是有些打鼓起来。
“哀家觉得,晋王说得有理。”庄太后道,“陛下,你怎么看?”
赵乾虚弱道:“全凭母后做主。”
“太子呢?”庄太后又望向赵庭,但见赵庭愣住片刻后点头应声后,拔高了些音量,“其他各位卿家以为如何?”
站在大殿之内的满朝文武立即停止了私下窃窃私语,只齐声回答道:“臣等依太后所言。”
“好!”庄太后大声道:“即刻宣太医署黄太医、张太医,以及葛太医。”
一炷香之后,三位太医皆都被小太监领着走进了勤政殿,在大殿正中央规矩请了安,而后庄太后宣起。庄太后直言道:“黄太医,你在太医署年岁最大,资格最老,其他两位太医也皆是医术高明之人。那你们告诉哀家,此番跪在大殿正中间的这两个人,他们有没有易容,若是易容了,如何恢复本来面貌。”
“易容……”黄太医小声呢喃一句,继而转头望向跪在一边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又回过头来,朝着太后跟泰帝抱拳道,“回陛下、太后娘娘的话,依着老臣的医术,怕是做不到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易容之说法,老臣也是在医书中看到过,但也只是听闻,并非真正试过,也并不能够瞧得出来,此二人是否易过容。不过,虽则老臣肉眼瞧不出来,但是也并非没有一点法子。”
但听黄太医这般说,那周圭忙道:“既如此,黄太医,那你赶紧看看,这位姑娘,可否真是我的如儿。”
“左仆射大人请勿着急,就算在下有法子判别,也是需要耗费一些功夫的。”说罢,黄太医道,“太后娘娘,陛下,老臣需得回一趟太医署,请容给老臣一个时辰的功夫。”
“哀家准奏。”庄太后准了一声,话音才落,那边跪在地上的女子便使劲磕头。
“请陛下恕罪,请太后娘娘恕罪。”那女子以头磕地,一下下的撞击发出“砰砰”响声来,“民女招供,民女全都招了。这件事情,乃是有人以民女夫妻家人的性命来威胁民女,若是不然的话,民女满族的人都会遭殃。民女夫妻原是扬州城内普通的小商贩,家中有一家铺子,是卖糕点的。也不晓得是怎么的,突然一天,一群人闯进民女家中,民女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就跟着来了京城,然后……然后一觉醒来,民女发现自己换了一张脸,再之后,民女就来了这里,说了这样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在太后跟陛下跟前,你还敢胡说八道,周大姑娘,就不怕你们周家满门抄斩吗?”太子还没有说话,太子一党的人已经看不下去,立即跳了出来。
那女子连忙磕头:“民女不敢说谎!民女怕死,那些人用死来威胁民女,民女求陛下跟太后娘娘饶恕民女死罪吧。”
庄太后道:“谁也不要再说,且等黄太医来了再说。”
*
林琬在家等着丈夫回来,一直等到日头偏西,却也未有听到任何响动,不由急得在大殿内踱来踱去。想着,今儿这一场战,乃是生死之战,如果不是东宫太子倒了,便就是晋王府的劫难。越想就越焦躁,林琬怕真的是过了今日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忽然想将三个孩子抱在身边来,便连忙吩咐了婢子去,将三个孩子叫来。
孩子们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正在跟着夫子念书,过来的时候,个个都兴奋得很。
骄阳明显是最开心的,小小团子脸上满是笑容,老远见到母亲就欢快笑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母亲跑去,扑进母亲怀里道:“娘亲娘亲,骄阳可厉害了,骄阳会写字了。”她缩在母亲怀里使劲撒娇,小短手紧紧抱住母亲脖子,“娘,爹爹呢?骄阳好厉害呢,让爹爹也知道,夸骄阳。”
朝阳笑道:“瞧骄阳得意的,只才学会写两个字,就这么高兴啊?”
骄阳不管,就是得意得很,见姐姐取笑自己,她卯足劲儿伸手去推姐姐,皱着团子小脸道:“哼,姐姐笑我,姐姐她笑我。羞羞,姐姐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