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执起她手来,攥在掌心,认真道:“不论以前如何,可如今既然你是真心愿意嫁给我的,而我也是真心愿意娶你的,我们往后便是最亲近的人。我们一日是夫妻,便一辈子是夫妻,就算你往后再不能生孩子,我也不会怪你。”
“大爷说的可是真的?”崔灵的确没有想到,他竟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感动得落了泪,“妾身……”
陆渊只紧紧抿着薄唇,黑眸定在她脸上,但见她哭得伤心,心中也是怜惜。
她虽则不多好,可自也是有她过人之处,而且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能够看得出来,她是一心扑在自己身上的。有些时候想想,陆渊也是觉得缘分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东西,就像在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娶崔灵为妻,可如今娶回来了,才知道,原不打眼的一个丫头,也是会慢慢叫自己动心的。
忽然想起好些年前,那个时候,贵安侯府举办赏桃宴,他第一次在赏桃宴上见到她。
与一众神采飞扬的贵女相比,她瞧着实在是太特别了,明明有着高贵的身份,却是自卑得总喜欢缩在墙角边,不多话,仿佛只要安安静静瞧着热闹就好。当时多看她两眼,只是觉得她与那一众贵女格格不入,再无其它。
可如今想来,似是缘分,一早就定下了。
兜兜转转,自己竟是娶了她,想当初,林晖兄妹,还特地设计算计了她。好在叫晋王妃扭了局势,识破了计谋,这才救得她一命。否则的话,如今林晖被逐出家门,她的前程定当不会好,就更可怜了。
想到此处,陆渊心又软了几分,将她两只手都攥到掌心来,认真看着她。
“你我既是夫妻,你也别总唤我爷,那是丫头们叫的。”陆渊道,“灵儿,我私下问了晋王妃,她也跟我说了,你的身子,也不是调理不过来,只要好好吃药,每天开开心心的,别想着那些糟心的事情,总会好的。”他稍稍顿了顿,轻轻垂了眸子,半饷又说,“这件事情,说来也是怪我,我事先便知晓了兰姨的身份,但只想着,凡事以大局为重,故而一时心急便疏忽了。所以,你如今这样,也是我的错。”
“不!”崔灵摇头,“是我的错,我信错了人,大爷何故只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又蔫蔫地说,“想当初,她一心挑拨我跟晋王妃间的关系,也是我蠢,竟是真恨了晋王妃一阵子。如今想来,她是林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灵儿,你也别激动,她的事情,你就别多想了。好好养着身子,按时吃药,想出门散心,就叫鸳鸯她们陪着你。”陆渊边说,边给她掖好被角,继而抬眸看向她,目光温柔,“你也放心,我与林玥兄妹的仇,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先是毁了荃儿一生,此番又想我陆渊绝后,新仇旧恨,刚好一起报了。”
说起这个来,崔灵自责道:“当初林玥为了挑拨晋王府跟陆国公府的关系,故意设了计谋,还拿荃儿说事。夫君,这件事情我……”
“你也不必说了。”陆渊起身,“此事与你无关,你勿要想得太多。”
但见外头鸳鸯端了药进来,陆渊侧头看了眼,又道:“吃了药便好生歇着吧,你晚上不必等我,有些事情要忙,我晚上就不回后院了。”说罢,又抬手在她纤弱的肩膀上拍了拍,继而才大步离开。
崔灵此刻也不晓得是什么心情,有自责,有愧疚,有怨愤,有后悔……但只要想着,自己夫君方才待自己的好,她就觉得整个心房都被填得满满的。他说得对,要好好养着身子才是,晋王妃会帮自己的,她医术那么高。
想到此处,崔灵心情好了很多,转头笑着对鸳鸯道:“将药端来,我喝了。”
*
肃王一案牵扯众多,最后查出,朝中不少臣子一直以来都与肃王父子有所勾结。其中,很多都是文丞相的门生,而文丞相,自当是罪首。之前陆锋父子就在暗中搜集文相罪证,就等着陛下发落文家的时候将罪证递交。
此刻终于是等着了机会,文氏一党,再无翻身的机会。
对此,赵乾是极为高兴的,早在铲除刘氏一党后,赵乾就见不得文氏托大,总想着心思要搞垮文氏一脉。如今倒是好,先是文家及众门生与肃王里外勾结,险些陷百姓于危难中,再得文氏与外贼勾结的书信往来,此番搞垮文党,便是最好的时机。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腥风血雨,哪里还有心情忙着过年。
元盛二年末,成王肃王相继兵变,败后被俘,两王亲眷皆被押入死牢,待斩。文相勾结外贼,坑害百姓,证据确凿,诛连坐,一应家眷打入天牢,只待来年再定罪。元盛三年春,泰帝将文氏一案交于大理寺,由太子旁听,最终判文氏一党二十八人问斩,一应未成年男眷流放西域,女眷则没入掖庭,终身为奴,永不得翻身。
消息传入晋王府的时候,林琬正呆在书房里逼着丈夫喝药,闻言转头看徐方:“皇榜都贴出来了吗?”
徐方点头,恭敬回答道:“都贴出来了,要不得几日,举国百姓都该知晓。”
赵邕憋着气将黑乎乎的药汁喝得一滴不剩,每次喝完药后,他总觉得自己真是比死了还难受。那股子酸酸臭臭的味道,总叫人作恶,每回,赵邕都觉得自己要鼓足很大的勇气,才能喝完那药。
徐方抬眸,悄悄瞧了眼主子神色,多话道:“想来王妃娘娘这次的药还是有些用处的,殿下喝了后,好似年轻了些。”他缓缓开口,话说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连忙跪下请罪道,“属下多言了,属下该死。”
林琬道:“你说得没错,跪什么,起来吧。”
赵邕只黑着一张脸坐在书案后面,捧着本书,表情十分不好。赵邕不叫起,徐方是不敢起的,只一直默默低头跪着。
林琬愣了愣,继而折身绕到丈夫身后去,两只小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徐方虽则目不斜视,但这屋子就这么点大,他武功高强耳力有那么好,什么听不见啊。此刻,他真恨不得能钻进地底下去,也不知怎么的,忽然间脸就红了。赵邕实在没法子安心下来看书,只能道:“你起来啊。”
“是,王爷。”徐方起身,脑袋稍稍抬了些。
林琬见状:“咦,徐管事你脸怎么红了。”眼睛滴溜转了转,然后来了心思,问道,“徐管事也有二十几了吧,可定了亲事?”
徐方眉梢一跳,瞅了主子一眼,但见主子没说话,他摇头:“尚未。”
林琬明显来了兴致,折身走到徐方跟前,这才细细将他打量一番。打量完后,热情地道:“徐管事,你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些年了,对王爷一直忠心耿耿,实在是没得话说。到如今,你也这么大了,该是到了成家的时候,若是王爷不替你张罗着些,怕是对你不住。”
徐方忙道:“属下不敢。”
林琬心中琢磨着,画堂稳重,年岁与徐方也正合适,若是能将画堂嫁给徐方,实乃一桩美事。想着,便回头望向丈夫道:“夫君,你怎么看?”
赵邕只望向徐方:“你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是,王爷。”徐方应一声,红着脸立马就跑了。
林琬惊得有些呆住,这个徐管事,方才的样子,哪里有以前半点稳重的影子。她垂眸想了想,徐管事也是可怜,该是寻个伴儿才好。
“你答应不答应,我觉得画堂稳重,跟徐管事正合适。”见徐方走后,林琬折身到丈夫跟前,挨着他道,“瞧你这样子,怎生好似不乐意似的,怎么了,徐管事的确是你的属下,可又没有卖给你,我怎么就不能给他张罗娶妻的事情了。你瞧他方才害羞的样子,明显也是想娶个妻子的,你自己是吃饱了,也得替你的属下考虑考虑。”
赵邕好笑道:“你忽然提起这事情,任谁都会害羞的,就算他是男人,也是个未经事的。再说,这件事情急不得,先缓缓吧。”说罢,目不转睛望向妻子,浓眉紧蹙道,“怎生我都病了,你却还只关心旁人?有没有良心!”
林琬忽然有些气短,连忙笑着凑过去,紧紧抱住丈夫脖子道:“当然有,你又不是不知道,近来为了你的事情,我都操碎了心。总算是寻得配方,可以暂时压制住你体内毒素,我可以才歇了口气而已。”
赵邕轻哼,决定不再理她,只执起案上的书来看。
“你真生气了?”林琬眨了下眼睛,仔细瞧着眼前这张虽则染了风霜,却依旧英俊的面庞,她一时瞧得,竟是有些痴了,子都这副样子,正是前世在仪王府梅林瞧见他最后一眼时候的样子,她记得,那个时候他抱着自己画像,大冬天地躺在梅林里的一张长竹椅上,咳着血就死在了她面前。
其实林琬觉得,这样的丈夫,她更喜欢,于是忍不住抱着他亲了一口。
“子都,我觉得这样的你更好,所以,我打算歇一歇。”林琬心中盘算着。
赵邕闻言惊道:“什么意思?”
林琬笑着答:“我就喜欢这样的你,虽则瞧着没有之前年轻,可我觉得更好看。”她眼睛亮亮的,水润润的,也不顾什么形象,只歪身缩在他怀里道,“老了点好,省得仗着自己英俊潇洒,招惹那些水灵灵的小姑娘。”
赵邕心凉了一截,嘴巴抽抽道:“你忍心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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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林琬却浑然不在意丈夫眼中的乞求,只兀自玩着自己发梢,颇为有些得意地道:“我怎么不忍心了?我又不是不要你了,我要你啊,不过就是更喜欢这样的你罢了。”说罢,她双手紧紧勾住丈夫脖颈,面上笑容更深了些,“子都,你自己照镜子瞧瞧看,是不是也觉得这样的你更有魅力。”
说着,林琬从袖子中掏出一面小小的铜镜来,故意递送到他跟前。
“我不想看。”赵邕实在是生气了,面色冷到极致,偏过头去,只冷冷用眼锋扫着妻子,轻哼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闺女一样,喜欢在身上藏着镜子。”
林琬倒是也不在意,他不肯照镜子,自己照就是了。
“你不是说了,闺女臭美就是像我,那就像我好了。”她理了理散落的鬓发,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去,又冲着铜镜做了个颇为妩媚的笑意,继而望向丈夫继续道,“子都,你有没有觉得,近来为着你的事情,我瘦了许多?”
他早就发现了,心中也是极为心疼,他想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结果却叫她因为自己的事情瘦了去。不过,此刻瞧着她的表情,似是不像伤心的,他也就紧紧抿唇不言语,只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果然,她开心道:“自打生了朝阳后,这囤积起来的肉怎么都下不去,正愁着呢,后来又怀了那兄妹俩。一连生了仨儿,都不带歇气儿的。”她白了丈夫一眼,像是在怪他似的,“你倒是好,什么事情都没有,一下子就多了三个屁孩儿喊你爹。”又笑起来,“现在好了,我瘦下去了,又恢复了往日的容貌,真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赵邕斜眼扫她道:“可我还是觉得胖点好看,你给我多吃点。”
费了好大劲儿,终于瘦了下来,林琬才不会听他胡扯。甚至她都怀疑,他是故意想将自己养胖,如此便好衬托出他的英俊来。然后夫妻两人走到哪里,众人的目光都会落在他身上,夸着晋王殿下如何英俊倜傥,三个孩子多么懂事可爱,就是没她什么事儿。
想到三个孩子,林琬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去瞧瞧孩子们。”
赵邕拉住她手,早没了方才的凌厉之气,一双黑眸闪烁着光芒,眼中满满是不舍。
林琬笑起来,抱着他脸,在他眼睛上亲一口,得意道:“我逗你玩呢,呆瓜!”说罢,倒是也不再耽误功夫了,只徐步往外面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道,“文氏一党诛连坐,虽则说不牵连已嫁女,可是眼睁睁瞧着所有亲人都死了自己却无能为力,想来陆二夫人心情不会好。”
赵邕也严肃了些,静默会儿子,才道:“文相一党人,乃是父皇早就着手想要铲除的,更何况此刻证据确凿,根本容不得半分狡辩。再说,文氏之人勾结外贼,便就是死罪,贴出皇榜昭告了天下,也代表了父皇的决心。此事……已经再无挽回余地了。”
“我明白了。”林琬点头,又道,“你歇着,我去给你熬药。”
赵邕抬眸看妻子,见她日渐瘦削下去的脸,不由心疼。
林琬看着他,又瞪了一眼:“呆瓜。”说完,就合上门,兀自跑了。
*
仿佛只是一夜间,文氏逆贼叛国通敌的皇榜便张贴到了全国各地,全国的百姓都知道了,原来三王叛变,乃是有人里应外合。如今三王倒台,文氏一党依旧不肯罢手,便转而与外贼合谋,意图染指赵燕江山,继续陷百姓于水深火热。
老百姓们不管是谁坐这江山,他们只管一日三餐能够吃得饱,严寒季节能够穿得暖。如今好不易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倒是好,有人就想造反了。老百姓想过安乐太平的日子,自是对意图造反之人深恶痛绝,文氏一党之事,自是传遍街头巷尾。
自从得知家里出了事情后,文氏就没有再踏出过房门一步,成日只抱着儿子平安默默淌泪。陆钰见不得妻子伤心落泪,成日在外头奔走应酬,又四处搜寻证据,意图想要减轻文家罪责。可是不查还好,这么一查下去,他才知道,文氏一党,众多门生,原早在刘后当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勾结外贼了。
查到这里,陆钰也不想再深入查下去了,想来这死罪是逃不得的了。
这一日从外头回家来,恰巧迎面遇见兄长陆锋,兄弟两个照了面,相视许久,竟都未有言语。甚至连一些客套话都省了,兄不友弟不恭,瞧见权当没有瞧见,兄弟两个擦身而过,就这么各自走了。
在陆钰心中,他觉得,虽则文氏一脉罪大恶极,可是毕竟慧儿是自己妻子。而如今,乃是自己亲兄长跟亲侄儿向陛下递交的文氏罪责,变相就是慧儿的仇人。陆钰知道,在大局上,兄长这样做没有错,可若是真当他是兄弟,也不该这般瞒着他。
毕竟,慧儿是他妻子,文家是慧儿的娘家。
陆钰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只一路无言,默默往自己院子走去。
文慧儿虽则伤心至极,但是也怕丈夫担心自己,故而平素落泪自责,但待得丈夫回家后,她则会擦干了泪,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平安也懂事了,晓得是外祖家出了事情,故而平时经常陪在娘身边,他担心自己母亲。
“老爷回来了?”文氏早用热水洗了脸,也换了身衣裳,听得外面动静,撩着帘子出来。
她手中牵着儿子平安,平安见到父亲,恭敬抱手请安道:“孩儿见过父亲。”
“父亲不在家,平安有好好听你母亲的话吗?”陆钰洗了手,用布擦干了手,转身将儿子抱起来,“告诉父亲,在家跟着你娘,都学了什么?”
“孩儿在念《论语》,娘说,孩儿学得快,过几天,就请了先生来家里教孩儿念书。”平安极为认真地回答着父亲的话,清秀的一张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父亲,您如今都在外面做什么?怎生每天都这么晚才回家来,您也陪陪娘亲吧。”
“小孩子,不许胡说。”文氏嗔怪道,“你爹爹的事情,哪里是你一个孩子该管的。”
“你说他做什么,平安说得对,往后我下了值就回家来陪你跟孩子。”陆钰又颠了颠儿子,想着,一会儿还有话与妻子说,便将平安递给一旁的丫头,又对平安道,“爹爹跟你娘有话说,平安乖,先下去吧。”
“那孩儿先退下了。”平安一双小手交握在胸前,告了告,就主动扭着身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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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待得儿子走后,陆钰才将目光轻轻落到妻子身上,见她一双眼睛哭得都肿了,他心似是被利器割绞着一般,疼得厉害。他是极想帮衬着妻子的,可是没有办法,文家所犯下的罪实在是太重,陛下又是铁了心要惩治文家,他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伸手揽着妻子纤瘦的肩膀,拉着她一道坐下来,陆钰望着妻子,认真道:“娘子的心情,为夫是理解的,这些日子四处奔走应酬,也是想搜集些有利于文家的证据来。只是……”他黑眸垂落,顿了一顿,才将如实而告。
文氏听话,忍不住又落泪,只将脑袋轻轻靠向自己夫君的胸膛。
“那些叛逆的事情,都是父亲跟父亲的那些门生做的,说一句不孝顺的话,做错了事情受到惩罚,也是该的。我只是父亲有罪,可是家里那些年岁尚幼的侄儿侄女却是无辜的,他们还都小,什么都不懂,就要替长辈们受苦,想想就觉得心痛。”文氏说着又哭了起来,不过,也是怕丈夫担心,急忙又忍住了。
陆钰也是无能为力,此刻只能尽力安抚妻子道:“你放心,那些流放西疆的孩子,我会暗中打点好一切的。至少,叫他们少吃些苦头,能够保住一条性命,不至于绝了你们文家的后。还有没入掖庭的女眷,我也不会眼睁睁瞧着她们受苦,多少需要打点一些。”
“真是辛苦你了。”文氏知道,丈夫能够做到这些,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事情了,她虽然心中还是伤心,但却不能再叫丈夫担心,因而捡着开心的事情说道,“夫君,平安近来越发懂事了,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我打算择个日子给他请先生来开蒙,夫君怎么看?”
“平安打小都是娘子照拂着的,自当是娘子说了算。”见妻子终是展了笑颜,陆钰也松了口气,继而轻轻拍着妻子后背道,“方才听说,平安在念《论语》了?才三岁多的孩子,倒实在是聪慧。”
提到平安,陆钰就想起晋王府的朝阳郡主来,面上不由露慈爱的笑意来。
“前些日子,还一直听平安提到朝阳郡主,想来平安是极为喜欢郡主的。”陆钰望着妻子,清俊儒雅的脸上泛着异样的笑,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不自觉便抚上妻子的小腹来,暧昧道,“改日你去晋王府拜访晋王妃,顺便让她给你瞧瞧,你这肚子上的伤疤是不是好了很多,若是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是再添个孩子了,我喜欢闺女。”
文氏脸刷一下就红了,只低着头道:“夫君说什么呢。”
“我说,我喜欢闺女。”陆钰掰正了妻子的脑袋,用那双漂亮的大手紧紧捧住她脸,温柔道,“娘子,你也给为夫生个如朝阳郡主那般可爱的闺女吧,省得咱们儿子一直惦记着人家的妹妹。”
文氏虽则害羞,可心中想法却跟丈夫一样,也是想要个闺女的。
“听你的,刚好平安一直念叨着说想要找朝阳郡主去玩儿,明儿我就带着平安去晋王府拜会晋王妃。”文氏低着头,但见丈夫欺身压了来,她呼吸略微重了些,继而轻轻闭上了眼睛,就缓缓倒了下去。
第二日,文氏去婆婆那里请安又被拒绝不见后,则折了回来,带着儿子平安出门往晋王府去。如今正值阳春三月,天气正好,鸟语花香。街上也热闹得很,街两边商铺鳞次栉比,卖什么的都有。
文氏坐在马车里,给儿子整了整衣裳,却无意间听到了外面老百姓们说的话。
“吃里扒外的狗贼,拿着朝廷的俸禄,吃着咱们老百姓种出来的粮食,却是暗中勾结外贼,意图谋夺江山,坑害百姓。这样的老贼,真是枉为人师,好在是要被砍头的,否则的话,将来还不晓得有多少人要受其毒害呢。”
“是啊,如今太平盛世,多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勾结外贼来对付自己人。这样的老奸臣,死不足惜。要我说,文氏一党该是全部诛杀才对,就该要绝了后。这样黑了心肝的东西,留着做什么?都是一窝,老的如此,小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听说,这文老贼还有一个老来女,嫁了陆国公府的二老爷,倒是没受什么牵连。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上流着文老贼的血,也定然是个阴险奸诈的贼婆娘。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奸贼,都不是好东西。”
外面热闹的街道,百姓们还说得热火朝天,坐在马车里的文氏却是听不下去了。
“冯叔,回去吧,不去王府了。”文氏心在颤抖,一双素手紧紧绞着帕子,整个人似是陷入了恐慌中。
坐在母亲跟前的平安见了,懂事地安慰道:“娘,不必听那些长舌妇乱嚼舌根的,平安会一直陪着您的。”
“平安,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文氏哭着将儿子揽进怀里抱着,低声哽咽。
平安抬起袖子来,替母亲擦泪道:“娘,您别哭了,您眼睛都肿了,不能再哭了。”
“好,娘不哭,娘不哭了。”文氏连忙抽出帕子擦眼泪,而后只将儿子抱得更紧。
母子两人前脚才回到家没有多久,后脚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过来了,文氏见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着的洪嬷嬷,连忙道:“原来是洪妈妈,妈妈快请坐。”又打发儿子道,“平安,你自己去念书吧,一会儿娘去找你。”
“是,那儿子先退下了。”平安朝着自己母亲行一礼,而后恭恭敬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