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见丈夫回来得早,苏棠立即将书卷反扣在书案上,有些抱怨地说:“侯爷你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看,说好了轮着陪儿子的。我陪了几日,你又陪了几日?”
“今儿你回来得早,正好,儿子交给你了。”苏棠忽觉得一身轻松,盯着儿子念书,虽则不必费心,但也是一门精细活啊。
再说,就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都不够拿出来丢人现眼的。
如今儿子小,尚算还能兜着点。等儿子再大一些,她觉得她可能连儿子的学问都不如,到时候,岂不就是丢人现眼。
霍令俨一边由着屋里伺候的丫头们脱了外袍,一边笑着说:“笙哥儿,回你自己屋里做功课去。”
笙哥儿又乖又孝顺,立即起身朝着父亲作揖:“是,父亲。”
然后朝自己书童使个眼色,暗示他赶紧替自己收拾书本。
苏棠忙说:“笙哥儿,你爹爹真坏,在挑拨咱们母子关系呢。”
笙哥儿又对母亲道:“父亲近来忙,与母亲也有些日子没见着面了。既然父亲回来了,那儿子便不陪着母亲了,儿子告退。”
苏棠觉得是她自己在陪儿子,可笙哥儿这么三言两语一说,倒成了是他陪着老娘了。苏棠忽然觉得,这父子两个没一个好东西,惯会颠倒黑白。
偏都是聪明人,话不多,却一旦开口,都能掐重要害,说得人毫无还口之力。
霍令俨打发走了儿子,又打发了屋里伺候的丫头到外间去。苏棠见状,就晓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严肃起来。
“怎么了?”苏棠问。
“你看看这个。”霍令俨这才把那支箭跟那张字条拿出来,搁在桌子上。
苏棠狐疑望了对面男人一眼,然后拆开字条看,看完就惊呆了。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霍令俨一腿盘着,一腿则弯曲,一手搁在炕桌上,一手则搭在弯曲着的那条腿上,坐姿十分率性随意。闻声,朝妻子看来,不答反问:“你觉得呢?会是谁送来的消息?”
苏棠其实第一反应便是孟氏,但也知道,若是她说了孟氏,必然又要解释为何这样说……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所以,苏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懒得说了。
“莫非,是齐王差人送来的?”她随口胡说。
霍令俨道:“倒不会是他。这分明是旁人得知了什么消息,又并不知道我早已知道此事,所以,想来挑拨离间的。但是,这事情你知我知,再者就是齐王知,还有别的人知道?”
苏棠目光转了几转,慌忙垂下眼睛,只跟着说:“又会是谁……”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提醒,“在这满京城中,会是谁想害齐王?除了诚王忠王外,怕是没有别人了?”
这个霍令俨早就猜到了,他怀疑的是,谁把消息告诉他们的。
霍令俨一时也猜不到什么,又怕妻子担心,只说:“你就别管了,就当不知道这事儿。左右你如今是公主,身份高贵,一般人奈何不了你。”
苏棠倒是不担心这个,放来消息的人是想挑拨霍府跟齐王府的关系,但其实霍侯爷早就知道了。所以,这个消息于她来说,真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她担心的是,若这个消息真是孟四放出来的,那么,她能仗着自己的先知能力害人一次,便就有第二次。苏棠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人,并不想与谁争斗。可若是这孟四真的与她较劲上了,处理起来,也着实是麻烦事儿一桩。
只要想着日后鸡飞狗跳的日子还多着呢,她便头痛。
“知道爷自有法子,我也相信侯爷。我有些困,先去躺会儿。等摆饭了,再喊我。”
“去休息。”霍令俨十分宠溺的摸摸她脑袋,又忍不住轻轻捏了下脸颊,这才放人离去。
苏棠打着哈欠滚去床上躺着了,霍令俨目光追随妻子,直到帷幔放下,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目光垂落,又落在炕桌上的字条上。
漆黑的瞳仁凌厉一缩,男人似是打定了主意般。
霍令俨沐浴完后,见晚饭时辰还早,便先去了前头书房呆着。他就知道,追出去的隐卫,很快会回来复命。果不其然,他才候在书房一会儿,便有隐卫回来了。
“主公。”隐卫跪在地上说,“那人狡猾得很,竟然让他给跑了。”
霍令俨抿了下唇,似是凝眸沉思了一瞬,才说:“跑了就跑了,既是有备而来,跑了也正常。你回去,就当不知道这事儿。”
“是。”
次日,霍令俨正准备找齐王的时候,齐王的人却亲自找了来。
齐王的人请着霍令俨去茶楼隐蔽包厢的时候,齐王已经坐在那里久候多时了。
见到人,霍令俨依着规矩行了个君臣之礼后,便直起腰板来问:“不知三殿下寻臣到此隐蔽之处,所为何事?”
齐王起身,伸手指着一旁,邀请霍令俨坐下。齐王是君,霍令俨不过是臣,得齐王如此优待,不管霍令俨心里怎么想,面上总归是要恭敬客气的。
“臣不敢。”霍令俨抱手弯腰说,“殿下先请。”
齐王落座后,霍令俨才于齐王下手处落座。
齐王说:“本王找霍侯爷前来,想来霍侯爷心中也猜得到所为何事。故而,本王便也不再兜圈子了。”他说,“昨儿傍晚,侯爷是不是收到了什么信件?”
霍令俨笑起来,笑容里透着几分精明与狡猾。
“是。”他明知故问,却还问得近乎理直气壮,“是殿下所为?”
齐王说:“霍侯爷说笑了,如何能是本王。霍侯爷乃是聪明之人,想来,心中也该猜得到,此人是想要借此机会来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如今四弟离开京城去了并州,忠王又在父皇面前失了宠爱,便有人觉得,扳倒本王,他就是这满京城的第一人了。这个人是谁,想来不难猜。”
自然不难猜,就差直接说出口了,有什么难猜的?
霍令俨笑笑说:“只是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是孟氏。”齐王一脸严肃。
霍令俨闻声诧异,许是过于惊讶了,竟是连表情都没有藏好。
孟氏?他不笨,稍微动脑子想想,便知道,齐王口中的孟氏,便是孟国公府的孟四。
她是个不安分的,他素来知道。
只是没想到,如今竟然不安分到这个份上。撇开她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不说,若真是她给诚王送的消息,就说明,她是下了决心要参与夺嫡的,并且,已经是旗帜鲜明的站了诚王。
他想不明白,她是何时与诚王勾搭上的?那次救小王子的时候?
霍令俨严肃说:“她这么做,怕是只想害棠儿。”
他面含韫怒,竟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齐王细细观察霍令俨脸色,却是笑了:“我这个妹妹是苦命的,流落在外多年,想是吃了不少苦。可如今,能得霍侯爷真心呵护,想必也是她傻人有傻福。身为皇兄,本王替她高兴。”
听了这话,霍令俨倒是笑了。
“她是命苦,从小住在那苏家,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但在苏家受的屈辱再多,也比不上齐王殿下带给她的多。殿下利用她算计臣,让她在勋贵间丢尽脸面。臣是男子,倒是不必在意许多,但她却不一样。”
“女儿家失了名节丢了人,日后再多的荣耀,都弥补不了曾经受到的伤害。”
“可怜她从前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也不知道前程在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哈~争取十点前更新~
第168章
213
有些话, 说开了, 总比藏着掖着的要好。说开了,撒了这怒气,反而比将这一腔怨愤藏在心里指不定什么时候爆炸的要好。
对此,齐王心中深知。
霍令俨谴责埋怨, 齐王只听着,并不说一句话。待得霍令俨说完了, 齐王才轻轻抬起眼睛来,认真望着对面的人,严肃说:“过去,本王的确愧于慧宁,对她不住的事情, 实在太多。所幸的是, 上天眷顾,很多错事并未铸成。否则的话,如今本王便是那千古罪人了。”
“至于日后, 本王定然会弥补从前的过失。会待慧宁, 如待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一般。”
霍令俨瞳孔缩了缩,一脸严厉之色。他曲膝端坐, 似是颇为紧张般, 搁在膝盖上的手一点点蜷缩起来, 冷声问:“她不是与殿下一同长大的,并无多少兄妹情分。半道认回来的妹妹罢了,又如何比得上三公主那般金尊玉贵?殿下说待她如同胞出亲妹, 她怕是承受不起。”
齐王同为男人,又与霍令俨一样,有过相同的立场。
他心里有她的,从很久之前开始便就有她。但因为一些阴差阳错,所以,他并未得到她。
后来他自己也细细想过,因为他爱江山爱权势胜过爱她,所以,当年与霍三的那场角逐中,他才会输的。而眼前这个人,不一样,他是真的爱慧宁。想当年,他为了她,可以私调外城营的兵入内城来,他不会不知道,若是父皇真想追究,可是能够安一个谋逆大罪,能够罪及满门的。
他不是不清楚其中厉害,他只是想一搏而已。
为了一个女人一搏,且还是一个算计了他的女人……可见,他对慧宁的心,是真的。
若是换做了他,他可以为她做一些事情,却做不到置别的一切于不顾。
齐王说:“侯爷对慧宁的爱,远远超出本王心里所想。本王亏欠慧宁许多,有幸如今成了她的兄长,日后可以名正言顺对她多加关照。老天给了本王这样的机会,是对本王的厚待,本王也感激不尽。”
齐王说这老些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却十分明显了。
他在暗示霍令俨这个妹婿,表示自己日后会待慧宁好,但也仅限于一个兄长待妹妹那般好。齐王是聪明人,他知道,当初在传慧宁妹妹是霍家女儿的时候,想来这位霍侯爷心中痛苦过、煎熬过,正如同之后他晓得慧宁是他亲妹妹一样,有过失望,有过意冷。同为男人,他明白,想来当初这位霍侯爷最终还是选择了慧宁。
不在乎身份,不在乎伦理……不在乎很多。
他豁得出去,而他不行。
霍令俨说了一通,得到的是齐王这样的话,到底也起身,抱手致谢:“那臣替公主多谢齐王殿下。”
都是聪明人,三言两语推来推去,霍令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而齐王,也诉说了自己的想法。
霍令俨问:“殿下今儿寻臣过来,怕是有主意了?”
齐王点头说:“诚王兄平日里瞧着不争不抢碌碌无为,其实,他不过是在韬光养晦。待得我们下头的几个相互争夺、相互争斗,打得头破血流后,他才会出手。如今二哥失了父皇宠幸,便贬黜为郡王。四弟无心皇位,也已经请旨去了封地并州。整个满京城,能够与他抗衡的,就是本王了。”
“所以,他出手对付本王,他是势在必得。”
齐王分析着说:“他未必就真的信了孟氏,射暗箭给侯爷,不过也只是试探而已。他应该想的是,给侯爷一点线索,让侯爷自己去查。这样一来,若是孟氏消息可靠,侯爷查得了什么,于他有大益。但若是孟氏消息不牢靠,左右也不是他亲自暴露的消息,事后也与他无关。”
霍令俨一边听着,一边慢条斯理喝着茶。待得齐王一轮话说完了,霍令俨才抬眸朝对面齐王看去。
“殿下想必是心中已有主意了?”他微勾唇角,似笑非笑的,“殿下是想将计就计,先给诚王点甜头尝一尝?让他觉得,你我之间的确关系破裂,从而让他拉拢臣,而后好让臣做殿下的线人吗?”
齐王说:“霍家素来满门忠烈,本王是知道的。霍侯爷手握重权,本王也未想过要刻意拉拢侯爷到本王的阵营。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本王想的是……本王是真心会待慧宁好,而诚王,他可能是会害了慧宁的那个人。对慧宁,本王会有所顾忌,而他,却会为了一己私利,陷慧宁于不义。”
“侯爷敬重慧宁,想来是不会慧宁再吃半点苦的。”
霍令俨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但,诚王不可信,眼前的这位王爷,也未必可信啊。
于是,霍令俨搁下茶盏说:“那臣如何信得过殿下您呢?”
齐王说:“侯爷想有什么条件?”
霍令俨道:“提条件,臣是不敢的。只不过,一切危及到棠儿的事情,臣都不允许发生。这次臣也并非帮殿下,不过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妻子而已。不管是谁想害臣的妻子,臣都不会让他得逞。”
说罢,霍令俨利索起身,抱手告辞道:“臣知道如何做,就先告辞了。”
齐王也起身:“未免叫人发现,本王便不送侯爷。”
既是做戏给诚王看,霍令俨深知,这戏自然是要做足了的。所以,没几日,霍令俨便故意来来回回往齐王府去。但是连着几回,都是在找上门之前,又折了回来,偏这几回,都是故意叫诚王府的人瞧见了。
于是,诚王府的探子立即回去,把亲眼看到的事情禀告让诚王知道。
诚王笑着说:“他受了如此的奇耻大辱,自然是气冲冲想要寻齐王要个说法的。但他是何身份,齐王又是何身份?这才有了数次的去而复返。本王想,他若是真找去了,说不定这件事情能被老三就这样糊弄过去,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去,说明这个仇他是记在心里了。”
“很多事情就怕心里惦记着面上却说不开,如此,倒是给了本王一个好时机……”诚王心情十分愉悦,说话也慢悠悠的不着急似的,只吩咐下去说,“择个好时间,本王要与这霍侯爷好好说说话。”
诚王府的人带了话去霍家,霍令俨听后,只笑笑。
回头把这事儿说与了妻子听,苏棠道:“王爷真的打算帮齐王?”
霍令俨摇摇头说:“倒不是帮齐王,只是因为,就这件事情上,还算相信齐王不会伤害你。若是他伤害了你,也就是伤害了自己……我想,他比我们还要不愿意揭开这个伤疤。但是诚王却不一样。诚王抓住了这个把柄,他难得抓到一个可以重伤齐王的把柄,自然会好好掌握、利用。”
“但是他以此对付齐王的时候,自然是会伤害到你的。他对你不会有顾及,所以,根本也不会管你的死活、名誉。若我不周旋着,由着他去胡为,岂不是害了你?”
苏棠忍着脸上笑意说:“哦,那爷原来是来邀功的啊?”
故意拿身子撞了撞他,问:“那爷想我怎么报答呢?就直说。”
那日与齐王在茶楼碰面,又提起这件事来,难免的,他又要想到从前。想当初,在齐王与自己之间,她是坚定选择自己的……只要想到这些,他便觉得,这些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这个女人的心,她在自己这里。
于是,霍令俨搂住人道:“报答不报答的,也无所谓,你心情好的时候,随意打赏点就行。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笙哥儿可以好好的,也就足够了。”
“那你也要好好的。”苏棠补充。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奉上~晚安~完结倒计时啦~争取在过年之前完结2333
第169章
214
“好, 我们一家三口, 都要好好的。”霍令俨语气温柔,连搂着人的动作都十分轻柔。
此时此刻,苏棠总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总觉得,日子若是一直这样安安静静过下去, 就够了。
身边有个疼自己爱自己懂自己的丈夫,下头还有个懂事聪明又孝顺的儿子, 一家和乐甜美,真的没有什么比现在这种日子更令人向往的了。
就连如今,苏棠也想着,笙哥儿大了,或许能再有一个小的会更好。倒不是因为家里人催她要二胎的缘故, 而是她自己渐渐也喜欢上了孩子。
很多时候, 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想从前,她雄心壮志,总想干出一番事业来, 还不是因为没有遇到两情相悦的人。而如今, 遇到了,既然他愿意为了自己改变许多, 愿意迁就自己, 那么, 她又为何不能适当做出些让步,也去让他高兴高兴呢?
日子不就是这样么,你退一步, 我退一步,哪里有总让一个人退的道理。
她就算再得这个男人宠爱,也不能恃宠而骄到那等地步。再说,她心里有他,也打心眼里想让他高兴的。
于是,苏棠羞红着脸凑到男人耳边去,咬耳朵说:“得了父皇恩准,这段日子,宫里的张太医隔几日便去梅宅,替舅舅调理身子。我想着,如今也二十了,不算小了,便也私下请了张太医替我开了调理身子的方子。”苏棠一边说,一边故意在男人耳朵边吹气,有些刻意营造气氛**的意思:
“爷,算着日子,今儿行房最是有可能中的。你不是想要女儿吗?那……我们……”
她扭扭捏捏的,欲说还休。虽则也是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了,但每回论起房里事情的时候,苏棠总归面子薄一些,尤其是她主动提起的时候,总有些难为情。
偏霍令俨爱死了她这副模样。
倒也不逗她,只笑搂着人便滚去床上。
成亲五六年了,侯爷房里是干干净净的,除了夫人外,再无旁人。静轩阁里伺候的丫头,都说夫人命好。
不过屋里没有那些腌脏事儿,她们这些伺候主子的奴仆,也省了许多心。不像别的勋贵家里,夫人姨娘一大堆,主子们斗起来,最后遭殃的,还不是她们这些丫鬟婆子。
诚王邀霍令俨见面,霍令俨自然守时赴约。
霍令俨面色凝重,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但待得走进包厢,瞧见诚王的那一刻,他立即收敛了面上的所有表情。
“臣定安侯霍令俨,拜见诚王殿下。”霍令俨十分恭敬的行礼。
诚王素有“闲王”之雅号,何况眼下,他是有心要拉拢霍令俨这位侯爷驸马的。所以,面对霍令俨的礼数,他自然是起身回敬回去。并且,还亲自扶起了人来。
“定安侯万不得与本王这般客气,你既是娶了慧宁,便是本王亲妹婿,该是一家人。来,请坐。”
等诚王坐下后,霍令俨这才坐下来。
诚王目光转了两转,而后笑望着霍令俨问:“方才侯爷进来,本王见侯爷面色似有不悦,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令俨忙说:“多谢诚王殿下关心,并无大事。不过,只是臣的一些私事而已。”
诚王略颔首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不过,今天既然是找了人来,自然是一定要提齐王那事的。所以,诚王与霍令俨寒暄一番后,便将话题拐去了齐王那里。
诚王倒是主动说:“侯爷愁眉苦脸,是不是因为齐王与慧宁的事儿?”
霍令俨装作十分诧异的样子,猛地抬眸朝对面诚王看来:“殿下如何知晓?”
诚王如实说:“那日的消息,其实是本王放给侯爷的。”诚王盯着霍令俨看,目不转睛,似是怕错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一般,“老三真是畜生,当年胆敢那般算计侯爷你。当年,就算你们霍家落了难,但好歹父皇还是给你们留了体面的。念在老侯爷的面子上,父皇都没有做什么呢,他倒是好,赶塞人进你们霍家。”
又感叹说:“当年谁不知道侯爷你与孟家四小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啊,这老三,也算是活生生拆散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霍令俨知道他想从自己脸上看到什么表情,于是配合着他演戏。先是隐忍不发,直到似是被诚王说得忍无可忍了,这才一拳头砸在案几上,似强忍也强忍不了怒气了般。
“想我霍家满门,哪个不是忠心耿耿。父亲当年,更是战死在了北疆之地。面陛下,对朝廷,可以说是问心无愧。”霍令俨还在强忍着,话说到一半,却也并不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话没多说,但是面上这怒气,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诚王说:“本王自是相信侯爷的,更是相信霍家,侯爷也无需这般生气。”又解释说,“本王也是无意间发现齐王这个秘密的,所以,一得了消息,想着事关重大,便立即差人去侯府告知了侯爷一声。”
霍令俨起身,规规矩矩朝诚王行了大礼:“殿下于臣有大恩,臣感激不尽。”
诚王笑着:“侯爷这般说,便是客气了。快快请坐。”
“是。”霍令俨又坐了回去。
诚王与霍令俨相谈甚欢,待得散了后,诚王立即进宫去了。
进宫去勤政殿找了敬宗帝,自是将这件事情告知了敬宗帝。敬宗帝听后,气愤不已,立即命人去了齐王府。
齐王装着一副不明情况的样子,匆匆赶来。敬宗帝当场质问,齐王支支吾吾一时回答不上来。
见他这般迟疑,敬宗便彻底信了诚王的话。
“好啊,老三,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当年,朕登基才多久,你就已经盘算着要取而代之了?”敬宗哼笑着,“霍家满门忠烈,霍老侯爷更是战死沙场!便是连朕,朕都尚且给霍家留有几分面子。当年纵然得知霍家大郎有反叛之心,但是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也是未有赶尽杀绝。”
“你倒是好,竟然用女人去算计霍卿。你……你不但算计了霍家,你也算计了朕。如今,倒是害得朕成了你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