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花道:“是啊,你现在招了,最多挨姑奶奶一顿打,若是待得我们寻到阿福后你再招,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哼,到时候押你见官,县令大人会怎么审判,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你这属于故意行凶,罪不可恕……”
“我说……我说……”张屠户被掐着脖子说不了话,只能艰难地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来。
见他终于肯说话了,赵铁花松了手,瞪眼凶道:“好好说!”
张屠户使劲咳了几声,咳得脸红脖子粗,终于顺了气儿,这才慢慢说道:“谁叫她绝了我的路,我一家老小就靠着我杀猪卖猪吃饭,她带着什么捕兽夹子来,不就是不想让我活吗!”他抹了把老泪,继续说,“你们家家户户过年都得了野猪,那往后村里人谁还买我的猪肉,没人买我的猪肉,我可怎么活!”
“说重点!”赵铁花厉声呵斥一声,那张屠户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道:“其实……其实我也没有想要害她性命,我要是想害她,就不会在那匹马上动手脚了。”
“你在马上动了什么手脚?”朱喜恨恨踢着张屠户,“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要你赔命!”她急得咬牙切齿,眼睛红通通的,“她好心好意做了个捕兽夹子给你们捕捉野猪,你们倒是好,害人的害人,见死不救的见死不救,我妹妹若是好好的也就罢了,她要是有个什么!你们都等着吃官司吧!”
赵铁花将朱喜扶了起来,安慰道:“婶子已经晕过去了,你可千万别有事,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我爹带人上山救人去。我刚刚瞧见那位公子马上骑术十分了得,身上该是有拳脚功夫的,你也别担心,有那公子在,阿福不会有事。”拍了拍朱喜肩膀,见她轻轻点了点头,赵铁花又对亲爹赵仁道,“爹,这事情可非同小可,你是一村之长,人家在你村上出的事情,你若是袖手旁观,到时候事情闹大了闹到里正大人那里去,怕就不是只进山救人这么简单了。”
“我也没说补救!”此事人命关天,又非神鬼作祟,乃是人为,他一时间觉得棘手起来,还真怕将事情闹大了,他狠狠跺脚,又瞪了张屠户一眼道,“先将这张屠户给看起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可都是他的责任!”又说,“其它人赶紧上山寻人去吧。”
二更:
夜幕降临,暗黑的夜空繁星点点,那星辰如一颗颗耀眼的钻石般镶嵌在空中,朱福坐在一边,仰头望着星空,感叹道:“这么漂亮的星空,我在现代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哩。”
沈玉楼将一只野鸡烤好了,扯了一只冒着油的肥鸡腿给她道:“吃点东西吧,吃东西也能御寒。”见她抓起鸡腿就大口啃了起来,像是饿了几天没吃饭似的,他好笑地摇了摇头,“刚刚怕得要死,眼睛都哭肿了,现在又跟没事儿人一样。”
朱福吧唧了下嘴巴,有些嫌弃地说:“这鸡腿烤得香是香,可淡了吧唧的,一点味道没有,最多算是能吃,跟美味佳肴一点不沾边。”嫌弃完了,又抱着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
开玩笑,这条命可算是捡回来的,再难吃也要吃饱了。
两人前面烧着火堆,沈玉楼借着火光打量坐在身边的姑娘,望着那秀美的容颜,以及积极开朗的心态,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你又笑什么?”朱福吸了吸鼻子,觉得没那么冷了,就开心八卦起来,伸手指了指一边拴在粗树干上的马儿道,“它刚刚那么癫狂,这下怎么就老实了?莫非你是它主子,它就不肯让别人骑?”
“它叫烈焰。”沈玉楼说,“烈焰的确性子火爆,但是一匹有灵性的马儿,会认人。不过,你我是一道来的,它自然知道我们关系匪浅,所以就算你骑它,它也不会伤了你。刚刚那样反常,是被人拍了药,可它还是保存了一丝理智,否则……”他转过身子来,抬手捏了捏朱福细瘦的胳膊道,“否则你现在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了。”
朱福吓得鸡腿都掉了,赶紧站起来跑到烈焰跟前去,笑眯眯道:“谢谢你啊烈焰,谢谢你没有把我腿摔断。”
烈焰哼唧一声,似乎在怪主人嘲笑它似的,只将脸别向另外一处,然后甩着尾巴蹭着朱福的脸。
“它这是喜欢你呢。”沈玉楼招手示意朱福坐在他身边去,这才又说,“阿福,它认得你了。”
朱福又朝烈焰扮了个鬼脸,方才问沈玉楼道:“玉楼哥哥,那你是怎么得到烈焰的?像这样有灵性又有个性的马儿,既然肯心甘情愿认了你做主人,怕是经历过一段故事吧?”
她记得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电视上但凡演到有灵性的马儿,都会有一段感人的故事,这沈玉楼得了烈焰,应该也不例外吧。
沈玉楼却只是笑了笑:“我在金陵书院念书的时候,一次骑射课上,教骑射的老师将这匹马儿牵了来,说若是谁能够驯服得了,这马儿就送给谁。其实我们骑射课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马,就只有我没有,所以当时就拼了命想要。烈焰性子烈,摔了很多同窗,最后没人再敢试了,就只有我不放弃,烈焰就跟了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朱福悄悄看了眼沈玉楼,男子白皙面容映照着火红的光,越发衬得面容俊逸,他微微垂着眼眸,薄唇轻轻抿着,正低头烤另外一只野鸡,做起事情来十分认真。
朱福托着下巴,用树枝拨拉着火堆道:“等回去了,我亲自做烤鸡给你吃,你有口福啦,能吃到我亲手烤的鸡。”她哈哈笑着,一副“你救了我,我做菜给你吃就算报恩”了的样子。
沈玉楼瞥了她一眼道:“这样就算扯平了?”
朱福惊讶:“莫非你还想着我真的要报救命之恩啊?”
沈玉楼说:“当然要……”
朱福瞄了他一眼,眼珠子转来转去,心里思忖着,然后弱弱问出声来:“玉楼哥哥……我脑袋瓜子不好,以往的事情怕是记得不太清楚了,我想问你……你跟我……我们之间以前是不是……有什么?”
“你竟然连这个都忘了。”沈玉楼望着朱福,轻轻喟叹一声,忽而又摇头笑着道,“忘了就算了吧,不过……”他望着朱福,脸上笑容凝重了些,“阿福,你真的打算这样抛头露面吗?”
朱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玉珠都在自己跟前说了很多他霸道的话了,她撇了撇嘴道:“当然啦!东家给我五两一个月,我还得靠这个钱养活自己呢。”
“要是我能够一个月给你五两,你是不是就不去做厨娘了?”沈玉楼很是认真地望着朱福。
朱福使劲摇头:“不行!你为什么平白无故给我钱,再说了,你哪里来的钱?况且,我通过自己双手得到的财富,我觉得非常自豪,我可不想当温室里的花朵,中看不中用。”她忽然站起身子来,对着苍茫夜空大声喊道,“我要通过自己双手,创造大笔财富,我要赚很多很多钱!”
随着朱福的狂吼声,远处传来两声狼叫,吓得朱福赶紧又蹲了下来。
沈玉楼眯眼看她,紧紧抿着薄唇,没再说话。
过来良久,沈玉楼这才又开口道:“明年八月,我就要进省城参加乡试去了,若是你哥哥也去的话,你觉得叔跟婶子会反对吗?”
朱福道:“要我哥哥陪你去?我爹娘都是好说话的老实人,他们不会反对的。”
沈玉楼望了朱福一眼,摇头道:“明年不仅仅是三年一次的乡试,刚好也逢五年一次的武考,你哥哥打小就是练武的好料子,我的意思是,你哥哥虽然读书差了些,但或许能够在武考上中个名次。若是得了名次,将来大小也能当个官,将来我跟他在朝中也可以相互扶持。”
“武考?考武状元的?”朱福兴趣十足。
沈玉楼说:“武考名次选举跟科举差不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明年开春,咱们松阳县就会先举行一次比武大赛。先是各县往省城递送几个名额,然后各地武考学生在省城聚集再进行一次考试,得中名次的人,就会进京城。到了京城后,会先由礼部跟兵部共同进行考核,最后进行殿试。殿试是由皇上亲自观赛,最后钦点出前三依次为状元、榜眼、探花……”
朱福又想到自己哥哥朱禄的样子,老实巴交的,不过由于常年打铁的缘故,确实是练得一身好本事。
“我爹娘应该也是遵从我哥哥自己的意思,若是哥哥也有这个想法的话,爹娘不会反对的。至于一应所需银子嘛……”朱福伸手拍了拍小胸脯道,“就包在我身上了。只要哥哥想,我就供着他。”
沈玉楼又烤好了一只鸡,递给朱福道:“虽然不好吃,不过你若是不想冻死的话,就全都吃了吧。”
朱福笑眯眯接过来,低着头猛啃起来,她可不想冻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她要好好活着。
第二日一早,朱福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过来的,这一晚上虽然是在山上过的,可她睡得十分踏实。
沈玉楼一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将两人跟前的火烧得很旺,见原本缩在自己怀中睡得安稳的人忽然睁开了眼,他笑着说:“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天已经亮了,我们要找下山的路。”
朱福脸忽然红了一下,连滚带爬地从沈玉楼怀里爬了出来,然后就朝四周望。
这里左右都是又高又壮的大树,大树已经早已没了树叶,全是光秃秃的树枝,地上的树枝上覆盖了一层层霜。
沈玉楼将地上的火堆熄了,然后解了拴着烈焰的绳子,又将朱福抱到马背上坐着,他则牵着烈焰往一个方向一直走。
走了有好一会儿,他忽然停住下脚步来,左右望了望道:“阿福,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
朱福抬头望了望蔚蓝色天空上的耀眼太阳,舔了舔嘴唇说:“我渴了。”
“前头好像有水。”沈玉楼将手搭在额前,望了望,越发确定前面那汪白花花的亮光就是水源,开心道,“阿福,你坐好了。”
这是一段陡峭的山坡路,沈玉楼牵着烈焰小心翼翼下山坡,下了山坡,便就见到了那湖泊。要说也怪了,虽然如今天气冷,可眼前湖泊里的水似乎并没有结冰,不但水波依旧荡漾,而且水面上还冒着腾腾热气。
沈玉楼将朱福抱下马来,两人一道走到湖泊跟前去,伸手探了探,竟然是热的。
“这是温泉。”朱福惊喜道,“这是纯天然的温泉水。”
第32章
闻言沈玉楼也蹲下身子来,伸手探入湖泊内,果然是热的,当汩汩冒着泡的泉水流过他手背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阵暖流透过表皮钻入了身子里。
他将手拿出来,又抬眸四周望了望,见四处灌木幽幽碧绿,这里的温度似乎也比山下高一些,不由低声叹道:“怪道沿途走来,四周树木都葱翠生机,原来是这里有一汪温热泉水。”
这鸡头山一直以来都被传言说山上有猛兽出没,因此,四周村民几次三番想上山狩猎,最后畏惧着山上的猛兽也都打消了念头。如今朱福误打误撞地闯将进来了,奇珍异兽没有瞧见,倒是寻得一汪温泉来。
朱福开心地拍打着泉水,用温热的泉水洗手洗脸,而后四周望了望,见一点人烟气味也没有,便道:“这鸡头山怕是好几十年都没有人来过了,这汪泉水也是咱们第一个发现,这下可发达喽。”她眼睛亮了亮,忽而抿唇笑了起来,“等将来我手上有足够的银子了,一定在这里建个度假山庄,然后全国各地的人都可以来我的度假村游玩泡温泉看美景。我嘛,要将这半座山头买下来,然后在这里盖小洋楼,建造五星级酒店,要选拔一水漂亮的帅小伙跟长腿大美女当服务员……然后我就等着收钱好喽。”说完话,她便笑着用手捧起一汪汪热乎乎的泉水来,往蹲在一边的沈玉楼身上泼去。
沈玉楼笑了笑,也趁机捧水抹了把脸,然后起身将朱福拉了起来。
“我们还是赶紧找下山的路吧,你得留着这条小命,否则一切休谈。”一边说,一边已经吹口哨让烈焰到身边来,然后将朱福又抱到马背上坐着去,他抬头望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朱福道,“我们往回走吧,往回走,该是没有错的。”
朱福一把抓住缰绳,对沈玉楼道:“玉楼哥哥,今天这里发现温泉的事情,你先不要跟其他人说。”
沈玉楼牵着烈焰又上了山坡,闻言回头望了坐在马上的朱福一眼,也没有多问,只点头道:“这深山一时也不会有人进来的,再说了,也只有你当这温泉之水是宝贝,旁人可不一定。好了,我答应你就是。”
朱福趁着烈焰屈膝上坡额空挡,够着身子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然后沿途一路都用石头深深做了记号。心里也暗暗记了路,比如哪里有个高高凸起的山坡,转了几个弯儿,转弯之后又分别往哪个方向走,她都一一强记在心里,待得两人牵着马儿走下鸡头山后,她拿了朱贵的纸笔,将强记在心里的路线反着记了下来。
村子里的人见人都回来了,又赶紧遣人去山上通知找人的人,要他们都回来。
沈玉楼见大家都在为自己跟朱福担心,心里愧疚,便一一跟他们说了当时的情况,又道这烈焰之所以会如此反常,那是因为之前被人拍了药粉所致。
卫三娘见人没事儿,一把将朱福抱进怀里,紧紧地搂着说:“你可吓死娘了,快让娘看看,你可伤着哪里没有?”一边说,一边捏着朱福细胳膊细腿,见她依旧四肢健全,而且还生龙活虎的,也就放心了。
朱福说:“这次多亏了沈大哥救我,娘,等回家后,我亲自下厨做一桌子菜,到时候咱们把沈大娘跟玉珠也请来,一大家子吃一顿团圆饭,也算是我报答沈大哥的救命之恩了。”
“好,好,必须要请。”卫三娘抹了把眼泪,又望着翩翩然立在一边的沈玉楼,心下真是越发欢喜起来,“玉楼,这次多亏有你在,否则的话,我的阿福这条小命怕是就没了……”说完又一把将朱福搂进怀里抱着,似乎怎么疼都不够似的。
前不久阿福才刚刚生了场病,开始大夫说阿福没得救了的时候,她真是想跟着去的心都有。后来女儿不但醒了,而且似乎身子比以前还好了些,性子也活泼很多,她原本开心着呢,孰料,昨天又是差点失去女儿。
几个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若是哪个孩子怎样了,她都跟被人剜肉一样疼。
朱喜道:“娘,好歹妹妹没事了,说明她吉人天相,往后一辈子肯定有福着呢。咱们是有惊无险,也算是一大喜事了。眼瞧着这天又要晚了,还是先回城去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赵铁花一脸愧疚,也走到卫三娘跟朱福跟前来,致歉道:“要说这事儿也怪我,若不是我让阿福骑马的话,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婶子,阿福,你们要是恨我的话就多骂我几句吧,骂我几句我心里也舒坦一些。”
一直呆呆站在一边的朱禄听了,赶紧上前走了一步,挥手道:“这事情跟赵姑娘没有关系,她也不知道那马儿被人下了药会发疯,要是赵姑娘知道的话,不但不会让二妹妹骑马,肯定还会立即抓住那下药之人的。”
“哦,对了!”赵铁花似是想到什么,大喊一声,然后对朱福道,“真正害你遇害的人是咱们村子里的张屠户,他是因为嫉妒你会捕野猪这才动了害人的心思的,真是可恶!他如今被我爹关起来了,只等着找到你们后就去送官呢。”
“铁花!”赵仁忽然背着手走了进来,见昨儿遇害的人今儿好端端呆在这里,便松了口气,然后训斥女儿道,“既然人都已经找到了,还报什么官?你嫌你爹的事情还不够多吗?这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哪里闹出那么多的事!这事情要是真闹大县令那人那里去,你有没有想过你爹会多多少麻烦事!尽瞎出馊主意!”
赵铁花不服气,冲着她爹道:“你是一村之长,秉公办事是你的职责!咱们村里如今出了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人,难道爹爹不该给其应有的惩罚吗?今天他为着几头野猪的事情能够害阿福,往后若是村里其他村民不如意了,他是不是也得下黑手害人?有这样一个黑心肠的人在,村里人就永无宁日。”
朱二家茅草屋外面还站着一些前来瞧热闹的村民,乍一听见赵铁花这般说,个个都提心吊胆起来,都在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张屠户。
“哎呦,可糟了,上次我去他家买肉的时候,一时贪便宜,就少给了三文钱,还顺便多拐走一个猪骨头。当时那张屠户就冷脸,我们还大吵过一架呢,哎呀,你们说他下一个害的会不会是我呢?”
“那我也惨了,春天的时候田里放水插秧,我家抢了他家的水,怕是他也怀恨在心呢。”
“上次我家小虎子在他们门口走路,忽然被泼了一身一脸的水,我还骂了他咧,这下可惨了。”
一时之间,村民们七嘴八舌纷纷吵了起来,吵得赵仁脑袋都疼了。
赵仁气死了,狠狠瞪了女儿铁花一眼,吼道:“你个死丫头,以后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你瞧你回来的这几日将家里闹成什么样了!”赵仁狠狠甩了袖子,然后又凶了女儿几句,就大阔步走出朱二家的泥巴栅栏。
他刚一出去,村民们就追着他问东问西,赵仁实在无奈,撒腿就跑起来。
赵铁花抬着下巴说:“不回就不回,你当我喜欢回来啊?我这就进城去,往后再也不回来了!”
毕竟是自己爹爹,一个做爹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女儿往后都不要再回家,当女儿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卫三娘倒是有些同情起这个铁花姑娘来,又望了儿子一眼,见一向老实巴交的儿子时不时就将眼睛往她那里瞟,便笑着说:“铁花姑娘这次进城,怕是一时也没得地方住,刚好我们家新赁了院子,老人家又喜欢你,你便住下来吧。”
赵铁花倒是不客气,立即就谢了卫三娘。
一行人进了城后,天又渐渐黯淡下来,傍晚时分,天空又渐渐飘起雪来。
朱福下了马车就抓着朱贵要走,卫三娘喊住她道:“天这么晚了,又下雪了,你这带着贵哥儿要去哪里?”
“娘您先别问了,我要去一趟敬宾楼,有些事情呆会儿回来再说。”一边回答着,一边已经是抓着朱贵往敬宾楼的方向跑了起来,就怕错过了时间那萧老板就不给贵哥儿机会了。
这个时辰,差不多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儿,此时的敬宾楼满满一屋子人。
有人见到朱福,赶紧打招呼道:“朱姑娘,你可回来了,我终于又有口福喽。”他狠狠吞了口口水,将桌上的饭菜推到一边去,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道,“快,朱姑娘,给我弄一碗油泼面吃吧。”
他想着那个味儿,又麻又辣的热乎劲儿,面身也十分好劲道,只才一日没吃,真是想着都流口水。
朱福此时没有功夫去厨房做油泼面,便笑着道:“呆会儿再给您做,我现在找老板有些事情。”她目光落在柜台处,见萧敬宾没在那里,但是也没有见其他陌生人,不由也松了口气。
“朱姑娘你找东家啊,东家此番在后厨房呢,说是要亲眼看着魏大厨烧菜。”阿东见着了朱福,擦了桌子后又吩咐其他几个小伙计干活麻利一些,他则颠颠跑到朱福跟前来,“其实魏大厨厨艺也很高,你瞧瞧,朱姑娘你一天没在了,咱们酒楼生意也没有少多少。”说完还赶忙加了一句,“不过,很多人都是冲着朱姑娘来的,刚刚还有不少人问我呢,说是朱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做菜。”
朱福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她虽然想让自己做的菜得到大家认可,但这并不代表她希望别人做的菜得不到客人喜欢。还是那句话,她又不想一辈子都当厨子,没有必要将所有人都当做敌人来看。
耸了耸肩,朱福无所谓道:“不管是冲着谁来的,总之如今咱们酒楼是生意红火起来了,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仔细看了看阿东,见阿东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问道,“银子给你了吗?”
阿东抹了把额头上了汗珠子说:“给了,那个柳老板不愧是做生意的人,守时得很,昨天中午就给了。”
“可是这个数?”朱福抬起一只手来,在阿东眼前挥了挥手。
阿东点头:“是这个数,一文钱不少。只是,一时间这么多钱放在身上,我睡觉也不踏实,就只留了我娘买药的银子,以及我们娘俩在城里租房子的银子,其它的先存在钱庄了,这样的话,一年也能得几个息。”
朱福点头道:“这样也好,存了银子在钱庄吃点利息,还算稳妥。而瞧你如今这份工似乎做得还不错,一个月赚的银子也够你们花销的了。东家新聘了人,你也算是老人了,给你涨薪水了吗?”
阿东道:“东家说了,再等一两个月瞧瞧,如果熬到明年开春咱们敬宾楼还这般红火,到时候会涨工钱。”他抓了抓头说,“不过,我还是想学门手艺,也不能一辈子只端盘子擦桌子当跑堂的。”他悄悄抬眸望朱福一眼,开口正打算说要跟着学厨艺的,却被端着菜走出来的沈玉珠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