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乱世造英雄,眼瞧着天下就要大乱,那些个但凡有些本事却一直郁郁不得志的,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想着要找个精明能干的主子,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沈浥这些日子一直呆在燕州,边城那边的事情都是魏延在管。这次魏延来,就是给沈浥带了情报来。
“阿汗达前几日骑马射雕突然坠马,伤势不轻,现在躺在榻上起不来了。本来草原各个部落就各怀异心不怎么团结,不过是碍着老可汗的威慑力,这才一个个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老可汗病重,草原自己人先打起来了。”说到这里,魏延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呵呵笑,“这种局面,我们是乐见其成的。”
沈浥也笑:“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怕只怕是一场阴谋。”
魏延说:“也不无可能,总之静观其变,草原内部厮杀,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损伤不会轻。敌伤一兵一马,于我们来说,都是百利无害的。”
“郡主怎么样?”沈浥还是关心姐姐的生活,“从燕州回去后,还是跟之前一样吗?”
这件事情是贾仁商负责的,他冲沈浥颔首道:“阿汗达倒是没有为难郡主,不过,却将十一王子带去了身边。郡主还跟往常一样,呆在自己帐篷里,鲜少出来。”
“那就好。”沈浥点点头,忽然想起莫邪的话来。
如果莫邪猎鹰兄弟跟自己所谓的盟约是真的,那么阿汗达突然坠马重伤,这事情还真不能用意外两个字来概括。沈浥盘腿席地坐在蒲团上,凝眸沉思,面色有几分凝重。
他肃容叮嘱魏延等说:“继续盯着那边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禀告给我。”
几人应是,而后,魏延犹豫着问:“王子什么时候回遥城?”
沈浥想到甜珠来,又想起自己父王从京师带回来的那道懿旨,他不由觉得头疼。抗旨他是抗定了的,但是不管怎样,这道懿旨无端还是给他带来了些阻力,他需要好好处理。
“等大婚日子定了,我就过去。”
这边散了后,沈浥去了蘅芳院冯侧妃那里。
“你来得正好。”冯侧妃冲儿子招手说,“刚刚徐家的人来商量婚期,我择了几个好日子,你要不要瞧一瞧?”说罢,冯侧妃拿了日历来。
沈浥弯腰在母亲身边坐下,笑道:“这事情娘心中有数,我乐得清闲点,还是娘做主吧。”
其实冯侧妃之前跟这个儿子关系不是太好,母子两个鲜少走动,至于原因两人心中都心知肚明。但是甜珠来了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倒是让他们母子渐渐走得更近了些。
从起初的偶尔过来一次,到现在的几乎天天过来请安,母子的关系倒是越发的好起来了。
冯侧妃说:“你爹那里,你还是亲自去说一声吧,语气软和一点。另外,刚刚徐家人来说了一嘴,说是齐家老三月底娶媳妇,你看要不要派人过去一趟?”
第46章
沈浥是有些瞧不起齐家人的,无关乎身份高低贵贱,他只是看不上齐家卖女求荣的那副嘴脸。想当初在青桐的时候,那许致设下鸿门宴欲害甜珠,那个齐母就是一个劲撺掇甜珠跟了陈冲。之后是觉得自己各方面都比陈冲好,她们才又改变主意让甜珠跟着自己。虽说人都希望往高处走,想博个好前程,但是为了过好日子坑害女儿,他最是瞧不上。
当时带甜珠来省城,他可是没许诺过给正妻之位。但凡疼爱女儿的父母,都不会希望女儿做别人的妾氏,可齐家不一样。
“甜珠到时候是从徐家出嫁,算是徐家的女儿。齐家那边办喜事,我去不去无所谓。”沈浥漫不经心喝了点茶,又说,“最多到时候派个人送点礼过去就是了,不值得我亲自跑这一趟。”
冯侧妃也觉得,甜珠现在认了徐夫人做干娘,她就姓徐。
“你做决定就好。”这两天天气渐渐暖和点后,冯侧妃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也可能是马上儿子要娶媳妇了吧,之后每天都会有人过来陪着自己坐坐,她觉得不会那么寂寞无聊了,想着日子有了盼头,也就精神好起来。
“泽儿过完年十七了,差不多也该娶妻。”沈泽是沈浥胞弟,比沈浥小八岁,“他不比你有主见,但是颇得你父王喜欢,我看到时候估计还是你父王帮着在燕州周边选个。不过,母亲还是相信你,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也帮你弟弟留意留意。不求出身多高,但求跟你弟弟能过得来。”
“三弟的亲事不着急。”沈浥搁下茶盏,黑眸扫向端着身子坐在贵妃榻上的母亲,“母亲要是舍得的话,我想讨他跟我一起去边关历练历练。他骑射功夫都不错,就是缺乏点磨练。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一辈子都躲在父兄背后,将来迟早有一天是要独立支撑起门楣的。他厉害了,将来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也能自己拿主意。”
“这件事情,你去与泽儿商量,娘不管。”冯侧妃略显清丽的苍白脸庞上,很明显闪过一丝犹豫,她似乎沉默纠结了半饷才说,“洪儿也九岁了,他不论哪一方面,都比不上你们两个哥哥。你们我是不担心的,我只担心洪儿。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去管一管他的课业跟骑射。”
冯侧妃是清冷的性子,之前是对待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有些讨好乞求的意味。
沈浥听到了,却没有答话,只是慢悠悠喝着茶。他如白玉般的脸轮廓分明,垂着眼眸的时候,嘴角带着三分冷意。他不是会歇斯底里咆哮着发火的性子,但是不说话的时候,就代表他在愤怒。
这个儿子冯侧妃是了解的,所以她也不勉强。
“婚期的事情,你还是去跟王爷商量一下吧。不管怎么样,娘都希望你们父子千万别为了这件事情而生出什么嫌隙来。我也有些累了,你且回吧。”
沈浥搁下茶盏起身,弯腰朝着冯侧妃行了个大礼,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
一口气大步迈出蘅芳院,沈浥心中忽然有些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抬头望了望天,太阳明晃晃的,刺着他的眼睛。其实他很忙的,每天从早上睁眼到晚上闭眼,都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忙。
但是此刻,却有些力不从心。
这个时候,他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忽然想到了甜珠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常常做那个梦的缘故,沈浥总觉得自从遇到甜珠后,与她有种莫名亲切感。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仿佛两人上辈子就认识了,这辈子再遇,不过是再续前缘的。
沈浥决定去一趟徐家,半道上,却有一支箭莫名朝他射过来。
沈浥三岁识文,五岁习武,一般人想暗算他都得掂量掂量自己,何况这支箭的主人……沈浥身子灵活的朝后仰了仰,与此同时,右手两只手指伸出来,轻而易举夹住了那支箭。
一阵哄闹声,有繁复的脚步声传来,略显稚嫩的男童声夹杂着丫鬟的嬉闹声,由远及近,却又忽然戛然而止。
沈浥负手侧身望过去,那边一群丫鬟都低着头跪了下来。
丫鬟奴仆簇拥着的,是一个穿着褐色锦袍的小小少年。少年不到十岁的样子,皮肤略黑五官平淡无奇,本来在笑的,但瞧清楚站在跟前的人后,傻眼了。
“二、二哥。”这是五王子沈洪,他老老实实走到沈浥跟前来,低着脑袋,目光落在沈浥垂立身侧的那只手上,立即吓得脸色酱紫,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浥原不想管他,但想到母亲刚刚落寞的眼神,到底心中不忍。
“过来。”他冷声吐出两个字。
沈洪似是有些意外,悄悄抬眸看了眼兄长,这才老老实实走过去。依旧微驼着背,恭恭敬敬的。
五王子沈洪在整个王府是个特殊的存在,府里头的一些丫鬟奴才们也都知道,说是五王子刚刚落地的时候因为模样太丑,十分不得王爷喜爱。因为五王子生得丑陋,连带着王爷也渐渐不喜欢再去侧妃那里了。别的王子出生,王爷都很高兴,多多少少会送些礼物,唯独五王子没有。
五王子如今九岁了,还是跟着侧妃一起住在蘅芳院。不但王爷对其不闻不问,就连王府里其他几位年长的王子,都是对其不搭不理。所以五王子除了侧妃娘娘外,就没人疼,私下跟婢女奴仆的关系好。
“最近在读什么书?”沈浥状似随口问。
沈洪好像有些受宠若惊,背脊稍稍僵了僵,才老实回答:“看了《孙子兵法》,也读《论语》《孟子》,是娘教我。”
沈浥暗暗点了点头,面色稍缓了些,可当再看到他身后跟着的那群丫鬟的时候,不由得脸又沉下去。想到母亲刚刚说的话,沈浥到底念着兄弟情分,不愿意他长歪了,便说:“等过几日,你随我一道去遥城。”将箭递过去,还给他,“以后在王府,不许带着一群丫鬟奴才瞎胡闹,听见没有。”
沈浥很是威严,或许因为他战功赫赫的缘故,在整个王府说话有时候比燕王都好使,尤其是对这些下人。
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总是令人发怵的。
沈洪身子也抖了下,不敢不听话,只乖乖说:“是,二哥。”
沈浥没再与他多说什么,只是负手大步离开了。沈洪也不敢再嬉笑玩闹,便将跟在身后的奴仆打发了,而后小跑着回蘅芳院。
“娘,二哥说要带我去边城。”沈洪只有娘亲疼,在他眼里,他是跟娘亲相依为命的存在,外面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是要回来告诉娘亲的。
冯侧妃有些惊讶,但转而就高兴起来。
“真的吗?”她似有不信,“你二哥真这么说?”见他身上玩得脏兮兮的,吩咐丫头去打热水来,她则拉着儿子手,颇为严肃道,“洪儿,你也不小了,以后不许再这样调皮。”
沈洪就是觉得有些无聊,家里兄弟似乎都不喜欢他,他也不想巴巴凑过去讨个没趣,所以平时闲暇的时候就跟下人们玩。
“娘我知道了。”沈洪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担忧,“娘,二哥怎么会突然说要带我去遥城?他想干什么?他平时都不理我的。”
丫鬟们很快打了热水来,冯侧妃一边帮儿子洗脸洗手,一边叮嘱说:“你二哥向来说话算数,既然他开了这个口,那肯定是要带你去遥城了。不过你也放心,你还小,你二哥带你去只是历练历练你,不会让你上战场的。”
“嗯。”沈洪见娘高兴,他就觉得是好事,“娘,我也想成为二哥那样的人。成了二哥那样的人,很多人都怕他,兄弟们虽然也跟他走得不近,不过提起他来,都是心生敬畏的,连父王都喜欢他。”
冯侧妃却垂着眼眸:“人各有命,你无需羡慕别人,你也很好。”
……
沈浥又喊了甜珠出来见面,又教了她几招新的拳脚,甜珠认真跟着学。沈浥却有些心不在焉,甜珠看出来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说:“你好像有心事。”
“进去坐坐吧,喝点茶水。”沈浥率先迈腿往屋里去,在一扇大窗前边的桌子前坐下来,望着外面院子里的含苞待放的几棵桃树,神色有些黯然地问甜珠,“你家里上头有三个哥哥?”
甜珠不知道他何故这样问,但还是点头说:“我有三个哥哥。”
“关系如何?”沈浥声音透着些喑哑,不似平时浑厚有力,此刻的状态就像是在天上翱翔累了的雄鹰忽然栖息在枝桠上一般,颇为有几分落寞,不等甜珠回答,他自己倒是说起来,“我跟自己几个兄弟,关系很是一般。我瞧不上他们,他们也觉得我心狠手辣,满手沾的都是血腥味,杀气重。平时偶尔聚在一起,不过也是说些客套话,不走心的。”
甜珠想着前世后来宫里几位王爷的明争暗斗,不由得心里也是一阵哀婉。
她没接沈浥的话,说起自己来:“我娘喜欢三个哥哥,不过,我大哥跟二哥很疼我。尤其是二哥,他大我七岁,走到哪里都带着我,我跟他关系最好。”
沈浥一直都还记着帮她找二哥的事情,此番听她提起,沈浥道:“我有派人帮你打探情况,但是这么久了一直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你说你二哥叫齐江,我几乎要将全国各地叫齐江的人都找齐了,也没找到你二哥。有人说三年前见过你二哥,那时候他做茶叶生意,就在隔壁州省,但是后来线索又断了。”
“我现在有两个结论,第一,你二哥客死他乡。第二,他因为遇到了什么事情,早已改名换姓甚至换了脸,不方便再回家来。”
甜珠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非常感激地说:“谢谢你帮我,为了我的事情,你耗费了这么多时间跟精力。要不算了吧,我相信缘分,若是我跟二哥还有缘的话,将来总会再见的。如果没有缘,再怎么费心思去找,也找不到。”
沈浥见不得她落寞,也不喜欢看她对自己失望。
“找还是会继续找下去,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他呷了口茶说,“最近在徐家过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跟着师父学点东西。冯嬷嬷还是没醒,昨天还发生了一件事情,有人在冯嬷嬷药里动了手脚。”甜珠其实挺困惑的,皱着眉头,“负责煎药的一个丫头说是我娘找过她,被徐夫人打了一顿。但是我觉得,徐夫人那么聪明的人,事后肯定会查的,就是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真跟我娘有关系。”
“她说冯嬷嬷是自己摔跤才晕过去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娘那个人十分贪婪,我怕她跟冯嬷嬷因为什么起冲突,她害的冯嬷嬷。”从昨天早上开始,甜珠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很显然,徐夫人虽然打了那个负责煎药的丫头,但是心里也是怀疑的。
昨天娘走得急,她没有来得及问。等月底三哥成亲,她回去后定要好好问一问。
第47章
徐夫人的确是有些怀疑齐母,拨过去照顾乳娘的丫鬟都是她精心挑选的,是身边信得过的人。既然那个丫头那样说了,肯定不会说谎,而且,她也没有必要说谎。
再反观这些日子来齐母的表现,不由得就有些奇怪了。既然儿子眼瞧着就要成亲,那么家里头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才是,怎么会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她还留在府上?她说的是愧疚,因为乳娘是在青桐摔跤的,她良心过不去。但是真正的情况,是这样吗?徐夫人瞧着温和端可,但是从小在深宅大院长大,不可能愚昧无知。
齐母离开后,她就将那个丫头又叫去了正院审问。得出的结果是,那丫头说齐母夜里睡不着,坚持要替她顶会儿,她百般拒绝也不行。后来因为齐母太热情,她又实在是困了,千恩万谢后,就答应了。
再后来她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照常端药伺候乳娘喝。再后面,就是洪大夫来,说药有问题。
前思后想,徐夫人越发觉得齐母有害了冯嬷嬷的心。但是……为什么呢?
这两日徐夫人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情,但是百思不得其解。到了二十五那日,甜珠前来辞行。
甜珠给徐夫人请了安后,立在一旁说:“三哥成亲,今天就得走了。”
徐夫人点了点头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嫣姐儿随你一道去,她说想看看乡下的热闹。另外,你三哥也去,让他带着几个家丁护送你们,这样我也放心。”
“礼物我也准备好了,一会儿王嬷嬷会拿给你。”
“谢谢干娘。”甜珠忙致谢,又有几分愧疚,不由得抬眸看了眼徐夫人,搓揉着手,还是坦白了说,“这次回去我会问我娘亲,问她那天冯嬷嬷出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夫人笑着道:“你别多心,都是丫鬟自己失了本职,竟然将责任推到你娘身上。你娘这些日子心里也很愧疚,日日守在养心园,比我还要用心,再去怀疑她,真是诛心了。”
徐夫人淡淡笑着,继而转了话题道:“嫣姐儿比较娇气,本来我是不欲让她跟着去的,但她非说天气暖和了想出去走走。我想着也是,出去散散心也好。这一路上,还得你花些心思照顾她点。”
“干娘放心,我会的。”又觉得这样说不妥当,甜珠忙又道,“四小姐性情温顺,她能去我三哥的婚宴,家里人肯定很高兴。”
因徐夫人有些怀疑齐母,连带着对甜珠的态度也冷淡下来。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甜珠这才离开。
徐夫人望着甜珠日渐高挑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愣神。她与甜珠相处也有段日子了,能够感觉得到,这是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冯嬷嬷出事,她也是真的着急。但是她的那个娘,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踏实,之前没有细想,可打从洪大夫说冯嬷嬷的药出现问题后,她再回想之前的一些细节,就觉得这个齐大娘很有问题。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行为不够坦荡大方,看人的眼睛也不够光明正大。
她实在想不明白,那样小家子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养出这样芙蓉般艳丽的姑娘的?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难道这麻雀也能生出凤凰来?
“你去前头再叮嘱三爷一句,让他一路小心着些。”徐夫人吩咐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虽然他对儿子的本事十分有信心,但是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烧得慌,心也莫名跳得快,好像要出事似的。
而与此同时,沈浥坐在清晖院书房中,收到了魏延的密信,说是突厥似有异动,让他尽快赶去遥城。沈浥搁下手上的书,问了来喜一声今天什么日子,来喜说了后他才想起来,再有两三日便是齐家老三的大喜事了。
沈浥瞧不上齐家,本不欲去。不过遥城离青桐很近,他若是去了遥城,倒是不妨备份礼物亲自去一趟青桐。
这般想着,沈浥便命来喜去喊了三爷沈泽五爷沈洪过来。喊三爷来,倒是不稀奇,喊五爷……来喜不由得抬眸打量了下主子脸色。沈浥目光瞪过去,来喜吓得屁滚尿流,蛮应着声音走了。
很快,沈泽沈洪都赶到了清晖院来,兄弟两个齐齐给沈浥作揖。
沈浥摆手道:“自家兄弟,就不必拘泥这些细节了。”又说,“母亲说让我带着你们两个历练历练,今儿我便去遥城,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道去。”
沈洪在家闲着无聊,没人陪他玩儿,再加上母亲亲口对他说过,让他跟着二哥好好学。所以,当沈浥开了口后,沈洪兴致很高涨,立即举起手道:“二哥,我愿意。”
“你呢?”沈浥目光落在沈泽身上,见他面色平静,他眸色黯了黯,继而讽笑说,“我险些忘了,你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的。也罢,不愿去就不去,留在府上好好陪着母亲。”
沈泽只比世子沈泊大几个月,平时与世子关系好。他们兄弟两个,从小都是跟在父亲身边念书念骑射的。
燕王好文轻武,所以连带着沈泽沈泊两个,也都喜好诗词歌赋,而非舞刀弄枪。虽然身为王子跟世子,平时的骑射功课不可能落下,但是两人都自称是文雅人,对那些草莽武夫,总归是轻瞧的。
沈浥是他们兄长,他们自然敬重。但是让沈泽去那遥城,他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父亲最近在考功课,怕是暂时抽不开身。”沈泽语气很是委婉。
沈浥也不欲多言,只对沈洪说:“一会儿就要动身,你速速回去收拾下衣物。”
“是,二哥。”沈洪老老实实作揖,目光瞟了眼身边的三哥,没说话。
沈浥没再理睬沈泽,直接将其晾在了那边,兀自做自己的事情。沈泽尴尬得不行,等了良久后,才主动开口道别,沈浥依旧没理他。沈泽失魂落魄回到竹青院后,正坐在秋千架子上捧着本书看的沈泊瞧见了,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朝他砸过去。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沈泊丢下书,朝他走来。
沈泽叹息一声,将刚刚的事情告诉了沈泊,沈泊惊讶道:“二哥真的愿意领着五弟去边城?这这……父亲知道吗?”
沈泊是世子爷,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是却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因与三哥沈泽关系好,所以他特意央请了自己母亲曹王妃让沈泽与他同住,曹王妃答应了,所以从十二岁开始,俩兄弟便一个院里住着。
正房空着,沈泊住在东厢,沈泽住在西厢。门对门,各自旁边的耳房做书房,春秋季节常常窗户开着,坐在窗前能够看到彼此。燕王一众儿子中,老三老四关系最好。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沈泽忽然看向沈泊,叮嘱,“这件事情你也当做不清楚,千万别告诉父亲。”
父亲不喜欢五弟,甚至可以说到了非常厌恶的地步。他老人家原本性子温和待人宽容,但是但凡牵扯到五弟的一切事物,都会让他老人家发怒,而且是怒不可遏。
他记得,五弟刚出生的时候,父亲坚持要侧妃将其送走,侧妃不肯,两人为此大吵过。后来还是王妃从中调和,事情才渐渐平息下来。只是从那以后,五弟便一直留在侧妃的蘅芳院,而父亲再也没有踏足过蘅芳院一步。
众多兄弟都知道父亲不喜老五,所以平时也是对其能避则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