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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在气头上,叶榕说话也相当不客气:“我并不认识魏二公子,又何来成见一说?”
魏昭目光在叶榕面上停留,算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认真打量叶榕。但他懂得拿捏分寸,目光并未在叶榕面上停留太久。
“叶大姑娘似乎与外面传的并不一样,不知是外面传言有假,还是叶大姑娘只对我一人这般。”魏昭双手缓缓交握,置于腹前,背挺直了些,高大挺秀得犹如仙鹤一般。
叶榕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虽然她于他有救命之恩,但那是前世的事情。一切都已经从头来过了,他也不欠自己什么。
她可以对他算计哥哥感到厌恶,但在事情真相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她没有资格指责这个人。
见叶榕一时没说话,魏昭倒是又开口道:“正是因为与你哥哥私交好,才插手管了这闲事。如今顾家虽对你们叶家诸多成见,但顾旭母女对大姑娘还是有好感的。顾家一家都是聪明人,他们分得清是非黑白。等过了这风口,你与顾旭的亲事还是能成。”
叶榕觉得他好生奇怪,她与顾旭成不成,关他什么事?
魏昭却侧头扬唇一笑:“叶兄来了。”
叶萧回来听说妹妹来了,人已经在书房,他吓了一跳。怕妹妹发现魏昭在,又怕孤男寡女独处书房传出去会对妹妹名声不好……叶萧脚下生风,几乎是一路“飞”过来的。
蜜饯就侯在门外,看到叶萧,福身请安:“大爷。”
脸色却有些不太好。
大爷行事也太不稳重了,放了这么个陌生男子在书房里,险些害了她家姑娘。
叶萧却理都没理蜜饯,直接冲进了书房。见妹妹与魏昭相隔甚远,且两人看起来面色都如常,叶萧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魏昭不宜停留太久,见叶萧回来了,于是举了举握在手中的字帖,道别:“找到了,先告辞。”
说罢就朝门外走去,一会儿就没人影了。
叶萧嘘了口气,抬眉悄悄看妹妹,见她秀眉轻拧,叶萧心中暗叫大事不妙。
叶萧挺惨一爷们,从小怕爹怕娘也就罢了,竟然还怕亲生妹妹。妹妹从小严肃规矩,最重礼仪,这回叫她抓个现行,估计不会口下留情。一套规矩理论,怕是又得如排山倒海之势朝他砸来。
叶萧已经做好挨训的准备了,却听叶榕说:“我给哥哥做了三双鞋子,这回去书院,哥哥一并带去吧。”
“什、什么?”叶萧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榕已经把鞋子跟香囊拿了来,递过去:“这几只香囊是我亲自调制缝补的,里面装的是可以醒神明目的药材,哥哥夜间读书的时候,可以带在身边。这鞋子一会儿你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脚,若是不合脚,正好趁今天晚上改一改。”
叶萧又高兴又觉得十分难为情:“这些活,你嫂子会给我做,你又何必费这个心?”
“嫂子做是嫂子的心意,这是我做妹妹的一片心意。”叶榕看着面前的兄长,还记挂着方才的魏昭,她实在不记得前世的时候哥哥跟这魏昭有什么交情,于是旁敲侧击问,“哥哥怎么跟魏家二公子走得这么近,他还来家里借书。”
叶萧:“一个书院的,走得近很正常。”又有些怕,眨了眨眼,犹豫着恳求说,“他来这事,你千万不要告诉爹,否则的话……”
“哥哥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说。”叶榕保证,“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他。”
叶萧脸上立即多云转晴:“那就好,那就好。”望着妹妹,想起她跟顾旭的亲事算是完了,又气又急,又怕妹妹伤心难过,偏他嘴笨,不如魏昭那厮会说话,就只能笨拙的安慰,“你这么好的姑娘,娘会替你再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叶榕却笑起来:“哥哥就不必担心我了,我好得很。”
见妹妹的确不像很伤心的样子,叶萧总归放心了些。
“听说娘病了,我去看看娘,妹妹要一起去吗?”
叶榕有别的事情:“我刚从娘那里过来,现在要去祖母那里,哥哥先去吧。”
叶榕心里还记挂着魏昭的事,青天白日的,魏昭竟然能来无影去无踪,除了他本身武功高外,也是叶府的护卫玩忽职守。今天有魏昭如此,明天自然还有别人,她需得去祖父跟前敲个边提个醒。
从老侯爷书房出来后,又去老太太那里请安。
老太太本来就疼叶榕,出了亲事黄掉的那件事后,老太太更是觉得愧对这个孙女。几次抹开面子登门顾宅,除了是为叶府考虑外,也是真心希望这个孙女可以嫁给顾家嫡长子为妻的。
不论顾家的门第,还是顾旭的人品才干,在适婚少年中,都是个顶个的。
“你娘身子好些没?也亏得你坚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能常来我这里请安。”老太太搂叶榕在怀里,“你爹对不起你啊。”
叶榕说:“缘分自有天定,强求不来。或许,是我自己跟顾家大爷没缘分,也怪不得旁人。”
“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格局大眼界宽,遇事稳重……是你娘教的好。”难免又想起叶桃来,“可怜你三妹,从小在姨娘身边长大,身上一股子小家子气。小的时候不觉得,只觉得她活泼淘气颇为可爱,如今大了,就看出差别来了。”
“小妇养的,也难成什么大气候。日后,择个清清白白的人家嫁了也就算了,别想嫁什么高门。依我看,不如嫁回唐家去,也省得他们一家子出来祸害人。”
叶榕知道,祖母是在气头上才这么说的,若日后叶桃真过得不好,她肯定比谁都心疼。
所以对叶桃的事情,她不予评价。
老太太说了一通,又搂着叶榕道:“这些日子你闷在家里,想来是闷坏了。如今秋高气爽的,正适合出门走走。祖母让你二哥哥打探到,城中的兴荣书肆最近新来了一批古玩字画。你若是愿意,咱们祖孙二人明儿就去走走。”
祖母有心想要逗她开心,叶榕当然愿意。再说,她也的确非常喜好古玩字画。
回去后,叶榕把这件事情与母亲说了声,刑氏倒也乐见女儿出去走走。
刑氏虽然这几日不太舒服,但也没大病,不过就是在闹气。世子爷这回做得实在太过分,她当然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闹一闹。
次日一早,叶榕给母亲请了安后,便去了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那里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见叶榕来,她老人家笑着道:“咱们不在家里吃早饭,咱们外头吃去。今儿祖母带你好好逛逛,喜欢什么就买,祖母出钱。”
叶榕知道她老人家是因为愧疚才这么极力哄她开心,若她拒绝,反倒会让老人家心里不好过,所以便笑着应下来:“那孙女便不客气了。”
老太太闻声笑容洪亮:“你尽管不客气。”
又转身看着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随意挑了几个跟着:“你们今天跟着出门吃香的喝辣的,可都是沾了榕丫头的光。”
被点了名的丫头们立即谢恩:“多谢老太太,多谢大姑娘。”
早饭叶榕提议吃路边摊,路边摊未必不干净,但却很好吃。现在才十四岁、身为侯府嫡长女的她,自然可能吃不惯,但她是吃过苦的人。
前世随顾家流放南境,过的就是普通百姓的日子,吃的东西根本不讲究。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摆在路边的不起眼的小面摊,也能是人间美味。叶榕叫的馄饨面,酸辣爽口,虽吃得慢,但却一点不剩的吃完了。
见她胃口好,老太太更是欣慰。
吃完早饭,直接奔了兴荣书肆去,却还是迟了一步。
老太太进了书肆直接问张秋水的字画到没到,那掌柜的亲自接待的,闻声抱歉的笑:“实在对不住,张老的字画到是到了,只不过,有人昨晚先付了定金,约好了今天一早来拿的……您老迟来了一步。”
老太太前几日便让二爷叶苍来城中各大书肆打听这事儿,叶苍知道大妹最是喜好张秋水的字画,得知兴荣书肆近来会到一幅张老的画后,立即回去禀告了祖母。却不想,还是被人抢先了一步。
叶榕本来不知道是张老的画,所以倒是不甚在意。但听说是张老的画后,便有些意难平了。
“我们出双倍的价钱。”
那掌柜的还是为难:“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哪能失信于人。这样吧,那位爷一会儿就来,你们且等等看,或许那位爷愿意出让呢。”
叶榕却不抱希望。
能掐着时间先付定金的,肯定也是张老的追崇者,怎么可能转让。
“那位爷来了。”掌柜的喊了一声,迎了出去。
叶榕也转身,透过罩在头上的帷帽朝门口看去,就见一身轻甲腰间配剑的顾旭正跨过门槛,稳步走了进来。
第15章
买主竟然是顾旭,叶榕十分意外。前世夫妻十多年,她竟然不知道,顾旭还有收藏字画的喜好。
顾旭也看到了叶榕,虽然叶榕头上戴着帷帽,但顾旭能认出人来。
有些意外,又有些不知所措。但不管内心戏如何丰富多彩,顾旭面上依旧平静无波,是什么都瞧不出来的。
那掌柜的已经滔滔不绝说明了情况:“这位姑娘也瞧中了张老的那幅画,我说有人先付了定金了,不能失信于人。但这位姑娘……似乎十分喜欢张老的画。既然爷您是买主,我就不掺和这件事了,你们可以商量一下。”
掌柜的是人精,双方都是贵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所以,只能他们自己解决。
“原来是顾家大爷。”叶老夫人率先开口,一脸慈爱的笑,明显是高兴的。
京城这么大,可巧在这里遇上,说明是缘分。
顾旭立即朝叶老夫人作揖行礼:“晚辈见过老夫人。”
行礼间,叶榕也朝着顾旭福身请了一安。顾旭向叶老夫人行礼后,又朝叶榕看了眼,略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叶榕头上戴着帷帽,老太太怕顾旭认错人,于是特意点名说:“这是我家榕丫头。说来也是巧了,竟然与顾大爷瞧上了同一幅画。”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顾大爷先买到了,我们便下次再来。”
叶榕也是这样想的,既是顾旭买到了,她自然不会与他抢。叶榕过去扶住老太太说:“祖母,我们走吧。”
叶老夫人又主动与顾旭说了一句话道别,然后祖孙俩就走了。顾旭习武之人其实并不喜好字画,之所以掐着时间付定金来买,是因为他胞出的弟弟顾晏喜欢。
他买了来,是打算作为生辰礼物送给弟弟的。
但没了字画,生辰礼物可以送别的,既然瞧得出来人家姑娘喜欢,他又何必小家子气夺人所好。所以,就在叶榕祖孙要跨过门槛出去的时候,顾旭喊住了人:
“老夫人请留步。”
祖孙俩同时回头。
顾旭腿长,两步便走了过去:“我虽付了定金,但却是叶大姑娘先到的书肆,这画该归姑娘所有。”
叶榕诧异,她倒是没想到顾旭会让。
但叶榕不接受,摇摇头:“多谢顾大爷的好意,只是,我不能接受。规矩我是懂的,顾大爷先付了定金,这便是算是您的。”
顾旭是真心想让,今儿就算不是叶家大姑娘,是别人,只要遇到了相同的处境,他或许都会选择做出成全别人的举动来。于他来说,一幅画不过一份礼物而已,但别人却是真心喜欢。
见叶榕不接受,顾旭解释道:“我乃习武之人,并不懂字画。之所以想买,也是打算送别人。看得出来叶大姑娘是真心喜欢,我不夺人所好。礼物我可以送别的,并非一定买下此画不可。”
叶榕也记得顾旭并不好字画,他是习武之人,好的是宝马兵书。
但即便是这样,叶榕也不想欠他人情。
“顾大爷的好意,小女心领了。只是规矩就是规矩,既是我迟来了一步,便该顾大爷得到此画。”
顾旭目光再次淡扫过叶榕,忽而想起那日梅花庄上她与自己说的话。或许,她态度冷淡对二人的议亲之事并不热衷,也不全是因为叶桃的有意横插一脚。
顾旭素来不愿强人所难,让也让了,至少面子上的情分他顾及到了。至于她接不接受,那是她的事情。
顾旭正要妥协放弃相让,那边叶老夫人立即说:“这榕丫头过于迂腐古板了些,顾大爷不要见怪,她对谁都是如此。”又少不得要有意无意夸自己孙女几句,“她在家是嫡长孙女,下头好几个妹妹。平时,她素来大度,从不与妹妹们相争。”
“其实,她心里是很喜欢这画的,只是怕为难你。”
“祖母!”看出老人家的意图来,叶榕着急。
但老人家却并不搭理她,只顾着与顾旭说:“你让了这画,我们可是欠了你老大人情呢,不知怎么报答的好。”
顾旭行事素来不求报答,他颇谦卑恭敬的答叶老太太的话,道:“老人家言重了,一幅画而已,谈不上报答不报答。晚辈还赶着时间去营里,就不多打搅老太太与叶姑娘赏画的雅兴,告辞。”
人家已经谈妥了,叶榕总不能当街拦着顾旭不让走,所以也只能默不吭声妥协。只是,心里有些不太高兴,她根本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相反,老太太却十分高兴,至少通过这件事情她可以看得出来,这顾家大爷并没因为叶家做过的事情而恨上叶家。相反,他还能成全榕丫头的喜好,可见对榕丫头是有几分好感的。
他既让了画,改明儿她就有由头上门道谢了。一来二往,两家关系总会慢慢修葺好。
老太太一把扯了罩在叶榕头上的帷帽:“外头罩着也就算了,进了屋来也不知道揭掉。方才一直戴着帷帽跟顾家大公子说话,多不礼貌?”
叶榕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宠辱不惊,今儿难得把不高兴挂出来。
她有些埋怨:“欠了他人情,可怎么好?这画我可以不要的。”
老太太却不以为然:“欠他人情有什么不好的?我看他挺愿意。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死板。该规矩的时候规矩,该灵活点的时候就要灵活点。”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不愿那样。她不想跟顾旭再有什么交集。
不过这画,肯定还是买下来了。顾旭让都让了,若是她再不买,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人情受了,画还没得到,她更亏!
她又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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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顾旭从城外军营骑马回家,还没来得及洗澡更衣呢,就被随从安泰告知:“四爷来了,书房里候着呢。”
顾旭脑壳一突,忽然想起那画的事情来。
早晨兴荣书肆让画的时候,他没多想别的,就想着自己不能与一女子相争,让也就让了。但他那时候,是自动忽略了四弟爱画的程度。
现在突然要必须给个交代,顾旭想起弟弟平时孤冷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心里本能是有些退缩不想面对的。不过,这事是他引起的,必须给弟弟一个交代,他也不可能逃避退缩。
走进书房后,顾旭开门见山解释说:“澄之,张秋水那幅画的事情,我想与你解释一下。”
坐侯在屋里的少年,不过才十一二的年纪,静着端坐看书的样子,却瞧得出稳重老成。一身玄色的缎面锦袍,玉簪束发,气质沉静内敛。
兄弟俩轮廓眉眼极为相似,只是一个偏文,一个好武,气质不尽相同罢了。
少年本来手执书卷在认真看书的,闻声,便蓦地转过头来。目光一转,少年将书轻轻扣在案几上,起身,先朝兄长抱手作揖。
而后,才问:“大哥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声音冷静自持,有不符年纪的稳成,更是让顾旭觉得头皮发麻。
“画被别人买走了。”顾旭言简意赅,终于鼓足勇气来面对弟弟,他认真说,“生辰礼物,大哥再送你别的。”
少年却十分生气,但他极能忍,即便心里气极,面上也不显露。
“被谁买走了?”顾晏面色清冷,若腊月寒霜,“就怕今早被人抢先一步,所以昨儿才先付了定金,那书肆的老板也是亲口承诺的。怎么今天又反悔了?”
顾晏喜好字画,所以这画的事情,顾晏一早便得了消息。本来他是打算等来了后自己买的,但兄长却说要送他做生辰礼物。他想着是兄长的一片好意,也就没有拒绝。
兄长行事素来稳妥可靠,他怎么能想到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还能办砸了。
顾旭不好提叶榕,只能把一切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虽然付了定金,但有人一早便去候着了。人家到的早,原该是她得。”
顾晏尽量心平气和:“好,那大哥告诉我画是谁买走的,我愿意花多倍价钱再买回来。”
早上才一副大度的样子把画让给人家,如果晚上就被找上门去要,顾旭自己都能预想到那种尴尬的场面。且凭他对弟弟的了解,这种事情他干得出来。
所以顾旭还是不愿说出画的去处,只承诺说:“这回是哥哥办事不利,等下回再有张老先生的画,为兄一定替你争取到。”
顾晏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劲,索性不与他哥打口舌仗,只问安泰:“你说!”
安泰陪着笑,却说想起来要去做别的事情,两脚抹油就跑了。
顾晏眯眼:“就算大哥现在不说,明儿我去书肆打探,一样能知道。”
顾旭嘘出一口气来,这才说了:“是叶侯府的姑娘。”
顾晏一惊,显然是没想到:“叶三姑娘?”
“不是。”顾旭严肃许多,“是叶大姑娘。”
怕弟弟误会,又解释说:“梅花庄上发生的事情,旁人不知情,你却是知道。这件事情,最无辜的就是叶大姑娘。好在娘大度,不与叶家计较,否则的话,她的名声是会受到拖累的。当初说来也怪我,是我没看好梅花庄,这才让人有机可乘。”
“若是别人,我定不让。但是她,我总觉得亏欠,心里过意不去。”
叶唐两家的那点肮脏手段,二房三房的或许不清楚,但身为大房的一员,顾晏还是清楚的。母亲从梅花庄回来,是押着那唐家大公子一起回来的,后来还是唐统亲自上门又道歉又承诺,母亲这才放了人。且这事若真闹起来也是大事,怕是会毁了叶家所有的姑娘的清白,母亲不想结仇,又想着他们也并未得逞,事情算是过去了。
顾晏却说:“这件事情与兄长何干?是贼人起了歹心。那唐统,我看未必没有让叶三姑娘嫁大哥你的心思。”
顾旭冷肃:“我与唐将军兄弟相称,视叶三亦为晚辈,又何来婚嫁之说。”
顾晏:“那待叶大姑娘呢?”
顾旭沉默一瞬,才说:“与叶家议亲的事情,早已是过去的事情。从今往后,大家都不要再提了。”
顾晏:“那我那幅画就算是白让了?”
顾旭:“画是要不回来了,别的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什么都行。”
顾晏这才算是露出点笑来,毫不客气道:“那就大哥你的那匹汗血宝马吧。”
顾旭嘴角狠狠抽了一下,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是夜,顾旭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最后到底还是娶了叶家大姑娘为妻。但是,迎亲娶妻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似乎并不开心,但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最后他从梦里惊醒。或许是这个梦太过真实了,以至于醒来后他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那种无奈的自责感,刻苦铭心。
第16章
叶榕却不知道,顾旭为了让她一幅画,赔了他最爱的一匹马。
不过就算她知道,最多也就是把画让回去,才不会领他的情。于她来说,这门亲事好不易黄了,她不可能再往上面撞。
这两日叶榕也没干别的事情,就呆在屋里临摹张秋水的这幅《农家秋收图》。已经很久没有提笔作画了,叶榕手法生疏了不少。
前世嫁去顾家后,没过多久好日子,很快就流放去了南境。南境的日子清苦得很,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哪来闲情雅致作画啊。后来回了京城,又出了很多事情,她既要帮着婆母一起操持家务,又要跟着夫君一起操心朝堂,还要教养两个孩子……
总之,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很少很少。那时候过的日子,哪有现在这般闲适自得。
“这就是你祖母说的那幅画?”
突然听见母亲的声音,叶榕立即搁下笔站了起来。她就知道,祖母回来肯定会跟母亲提这事儿。
“祖母是怎么跟母亲说的?”叶榕要扶母亲坐下,却被刑氏拂开了。
刑氏似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我身子已经大好了,不需要你扶着。”说罢转身坐下后,又朝女儿指了指一边,“你也坐吧。”
叶榕老老实实坐下来。
刑氏笑着道:“该说的老太太都说了,没想到,你与那顾旭,还算有些缘分。你祖母说得对,既然他肯让你,说明对你是满意的。”
“这孩子,还真的是不错。”
叶榕可不这样认为。顾旭让她,可并不因为顾旭看上了她,只是他的性格使然。今天就算换成别的人,他也会这么做的。
她太了解他了。
不管自己娘怎么夸,反正叶榕就那一句话:“女儿没看出来他哪里好,比哥哥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