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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他们的身份, 却并没区别对待。光是这份“一视同仁”,叶榕便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的。
更何况, 这位齐夫人当时给她的感觉还有另外一种。她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 就觉得这位夫人瞧着颇有些奇怪。
对她、对他们, 似乎充斥着淡淡的不满。
有敌意。
魏昭之前之所以没对叶榕彻底坦白,是因为有很多顾虑。而如今,虽然那些顾虑还在, 但既已决定结为夫妻,魏昭是不想欺瞒她的。
他的那些秘密,只要她想知道,日后他会一一全部告诉她。他只希望,当他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的时候,不要吓着她。
“这位齐夫人,年轻的时候,曾在宫里呆过。”魏昭耳力好,警觉性也非常强,他是确保了方圆百米内没人在窃听,这才把这些秘密说出来告诉叶榕的,“当年,我们的这个皇帝得了头疾,齐夫人的师父是一名神医,为了陛下的病,他们师徒二人特意进宫来替陛下治病。”
议起这个皇帝、提起当年的宫闱秘辛来,魏昭眼中攒着淡淡笑意。这笑意,疏离又冷漠,不带丝毫温度,仿若三伏天里的一把冰刀。
“起初倒是相处很好,我们的这个皇帝陛下,仁义爱民,对待那师徒二人,也十分礼遇。其实,若当年不是发生那样一件事情的话,陛下倒真不会痛下杀手。”
毕竟是好不易抢来的江山,谁不想做仁义的明君名垂青史?
“陛下杀了神医?”叶榕蹙起秀眉来,她是聪明的,知道陛下杀人,背后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又问,“为的什么?”
神医师徒既是入宫来替陛下医治头疾的,于陛下来说,是有恩情在的。那么,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以至于陛下不得不杀神医师徒的话,陛下不该会这么做。
“狸猫换太子。”魏昭言简意赅。
叶榕心跟着狠狠一颤,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宫里的狸猫换太子,又牵涉到一位神医的性命,可见事件重大,换的势必是一位皇子。叶榕知道,如今顾家府上寄养的一位爷,其实也是皇子,也是当年陛下为了防嬴王一党而留下的一条退路。
但直觉告诉她,此刻魏昭口中的“狸猫换太子”事件,与如今寄养顾家的那位无关。她前世生病前,那位皇子的身世就揭开了,而齐夫人被请来顾府“做客”,是后面的事情……
可想而知,陛下换的必然是别的皇子。
而如今十多岁的皇子,只有太子与顺王二人,这二位皇子的确是同岁。若当初陛下暗中密谋偷换的是这二位殿下的话,那么……
叶榕双目忽然瞪圆了,看向魏昭的目光,透着些惊吓与不可思议。
“太子与顺王?”她声音极低。
太子是嬴后所出,顺王则是早已逝去的宸妃娘娘所出,而嬴后与宸妃乃是死敌。这么多年,就算宸妃娘娘已经逝去,嬴后也十分忌惮她。
对顺王,更是百般打压。若顺王才是皇后的儿子,那么……
叶榕很快明白了陛下的目的。
他是想皇后母子自相残杀!
好狠!
真的好狠!
为了布自己的局,为了扶自己喜欢的儿子上位,为了扫除外戚障碍……竟然不惜对一个民间的大夫动手,且这个民间大夫还于他有恩。
平时她只觉得这个皇帝懦弱无能,虽为君主,但却被外戚夺权,他实在可怜。如今看来,倒是她小瞧了帝王的手腕。
倒也是,能力排众难横扫诸王爬上九五至尊之位的,又怎么可能是懦弱无能呢?
“顺王才是皇后的儿子,才是身上流有嬴家人血的皇子。”叶榕极力保持冷静,“而那位齐夫人,便是揭开当年宫中秘辛的证人,或许是唯一的一个。”
不敢往深处想,只要但凡再想得深入一些,叶榕就浑身毛骨悚然。纵然她贵为侯门贵女,活了两世,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但,这种宫闱之变,她倒是没遇到过的。
若有宫变,必然会是一场巨大的浩劫,还没有哪次宫变说是不需要流血的。
前世她死得早,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想,当时这位齐夫人既然已经住进了顾家,想必顾家人当时是知道她身份的吧。可顾家一族是保皇党,是与嬴王与嬴后势力敌对的,顾家该是帮着陛下的才对。
那么,顾家率先找到这位齐夫人,并且抢先一步接入府中,是要替陛下保守住那个秘密吗?
但此事又事关重大,齐夫人既然是当年宫闱之变的幸存者,若是叫陛下知道她尚且活在世上,想必为了大局考虑,也是不会留她性命的。而顾家,既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到底是选择替陛下效死忠,还是选择救一条命呢?
叶榕不知道,她实在想不明白顾家会怎么做。
其实前世与顾家人一起过了十多年,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真正了解过顾家。比如说,顾家假流放的秘密,同样身为顾家的儿媳妇,樊昕是一早就知道了的,而她,则是在后来顾家回了京后,才从顾旭口中得知。
若当时顾旭不告诉她,她想,她到死也不会知道。
“榕儿,你勿要想得太多。”魏昭看出了叶榕的不对劲来,于是拿起一旁的杯子来,倒了杯水递过来,“先把水喝了。”
这么大的事情,她没有想到魏昭竟然会告诉她,的确有些意外。
“谢谢。”叶榕接过水来,喝了一口润了嗓子后,又说,“那日二哥故意引顾大爷去见刑夫人,是因为,其实那日半夜顾旭闯我闺房说的那些话,二哥听到了是吗?你知道顾旭近来都在做一些关于前世记忆的梦,所以,便想引他想起齐夫人的事。”
“虽然这样的事情荒唐了些,但你我也是有这样的经历的,所以,你觉得或许引顾旭看到了齐夫人,他会想起一切来。”叶榕把之前的事情和现在的事情串起来,忽然就什么都想通了。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叶榕表情严肃。
魏昭也十分严肃,其实他已经猜到叶榕要问什么了,但还是选择让她自己问出来,所以道:“想问什么,但问无妨。”
叶榕道:“有关齐夫人这件事情上,二哥的立场是什么?”
他引顾旭去见齐夫人,目的可想而知是希望顾旭知道齐夫人的身份。顾旭知道了齐夫人的身份后,自然会有所行动,那么他这么费尽心机去让顾旭知道,又是希望顾家有怎样的行动呢?
玩政治的,没人会简单。何况,魏家前世还玩得个满门抄斩。
能被满门灭的,自然是玩得过火了。
魏昭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此刻表情严肃又认真。叶榕看着他,他就看着叶榕,也问得认真:
“榕儿信我吗?”
叶榕说的倒也直白:“我只信二哥会对我好。”但不信他是一个心软仁慈的人。
但其实同时叶榕心中又在想,能全心全意对她好、对她亲人好,她就很满足了,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大发慈悲善心呢?
是她管得多了。
可此刻,她却有些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说的。所以,即便叶榕知道不该问,但还是没忍住问了。
魏昭没有任何欺瞒,如实说:“皇帝并非如表面上那样器重顾家,顾家不傻,一旦嬴王府倒了,皇帝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顾家。”魏昭语气淡漠,议起顾家来,透着几分不屑与漫不经心:
“顾家给自己标榜的定位是忠君爱民,给顾家的定位是满门忠烈。可若顾家发现其实他们效忠的陛下是一个阴狠歹毒的小人的时候,那份坚定不移的信任自然会轰然间崩塌。当明君不再是明君的时候,尤其可能还会危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像顾家这样的保皇党,自然会给自己找个合理的借口另树别的旗帜。”
“而很巧的是,我们的那位陛下,的确也不是信任顾家,顾家不过是他清除嬴党外戚的一把利器而已。陛下,嬴王府,顾家,在军权上,绝对成三足鼎立的姿态,任何一方倒了,另外两方必然有一番厮杀。”
“这样的局面是必然,而我,只是想加速这样局面的发生。”
当年嬴兴狗贼奉命带兵血洗东宫的时候,他才四岁,是他母亲拼死护住了他,他才得以生还。当年,他躲在东宫一角,是亲眼目睹了那场杀戮的。而他的九皇叔血洗东宫后,又给他父亲随意扣了个罪名。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这是世界,本来也是属于成功者的。于是,那位九皇叔明明是名不正言不顺,却强行给自己安了个清君侧有功的忠义形象。
血洗了东宫后,又立即领兵入宫,逼迫皇祖父立他为太子。他只为太子不到一年功夫,皇祖父便驾崩西去了。
再之后,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君王。
第89章
这些年来,魏昭一直以魏家二爷的身份活着。不敢过于突出,所以,便借着纨绔子的浪荡名声,暗中四下培植势力。
当年,他外祖家虽也被定了谋逆大罪抄斩了,但外祖孙家根基庞大,自有很多存活的旧人。如今他的势力中,这些旧人占了相当一部分。
见他坦诚,在自己面前并无丝毫隐瞒,叶榕心中还是有些慰藉的。
她从小也是生在世家,长于勋贵,自然能懂一些道理。其实若想家族兴旺长存,又有几个不筹谋算计的。
不过都是利己者罢了。
有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为达目的滥杀无辜不择手段。叶榕希望,即便魏昭日后还是会走上那条旧路,她也由衷希望他能做可行之事。
有野心与心存善念,并不矛盾。
叶榕道:“一旦事发,你能护得齐夫人周全吗?毕竟,她是个无辜的可怜人。”
魏昭笑了。
其实眼前的这个女人,最让他动心的地方,便是她的善良。前世,她能离而复返,救他于危难之中,他就知道,她是一个心地纯良的好姑娘。
这个世道,不缺阴险狡诈的小人,而真正打心底善良的人,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你放心。”他向她承诺。
虽然只有简短几个字,但叶榕却真的相信他,非常放心。
“我信你,二哥。”既然选择相信,叶榕觉得,日后便不必再问,于是又说,“既然你今天说了,我便信你。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存质疑。”又承诺说,“不管日后魏家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我既跟了你,便跟定了,无怨无悔。”
魏昭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忽然很想轻轻把她拥入怀中。什么也不做,就安安静静抱着她。
但他是理智的,知道抱人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便伸出手来,想去摸一摸她柔软如瀑般的黑发。
见他突然朝自己伸过手来,叶榕本能是避让了一下的。但只是本能晃了下身子,待得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她倒是老实呆着没动了。
于是魏昭笑起来,那燥热白皙的大手便轻轻落在了她脑袋上,叶榕可以清晰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温度。
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皂香味。
“脚忽然有些麻了,我起来走走。”她是真的脚麻了,倒不是骗人。
但可能因为以一个姿势坐得太久了,所以,整个右脚突然间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叶榕才撑着身子站起来,便又跌坐了回去。
“你坐着别动。”魏昭起身走了过来。
过来后,直接弯腰蹲在叶榕脚边。
叶榕忙说:“就是有些麻了,歇会儿就能好。”
魏昭却说:“我替你揉一揉吧。”
叶榕觉得这样不合适,摇头拒绝:“这样不太好。”
魏昭便一本正经胡说起来:“脚麻是因为脚上供血不足,不能掉以轻心。若是不及时采取措施,后果可能会比你想象的要严重。”
叶榕知道他在吓唬自己,撇嘴,倒是毫不留情直接拆穿他:“二哥读过几本医书?看起来懂的倒是挺多的。”
魏昭已经脱了她鞋子,但好歹他知道脚是女子最私密的部位,轻易不能视人,所以,他便没脱她袜子,只隔着袜子轻轻替她揉捏。叶榕见状,倒也没再阻止。
“听榕儿的意思,你是精通医术了?”
叶榕道:“精通倒是谈不上,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想起对医书起兴趣的原因来,叶榕忙又道,“说起这个来,还得多谢二哥你呢?”
魏昭知道她得提黑水镇的事情,但却装作不知道,故意问:“这话怎么说?”
叶榕便说:“当初想救你,但又不敢公然去医馆里直接说你的症状开药方。所以,只能我自己临时抱佛脚啃医书,自己琢磨出了药方来,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去买药。每家医馆只敢买一种药,前前后后跑了很多家,才把药凑齐。”
“辛苦些倒是不在意的,只是,当时的确很害怕。”叶榕说的是实话。
她不怕自己死,只怕连累亲人。
魏昭手上动作没停,闻声抬眸看去,问:“这件事情,顾旭知道吗?”
“他不知道。”叶榕摇头。
她当时本来是没想救他的,已经走远了,后来良心上过不去,又折身回去,把人救了。其实整个过程,她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
那种情况下,她哪敢告诉顾旭啊。
当时顾家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告诉顾旭,也只能给他添负担。事是她自己惹来的,所以,只能她自己硬着头皮去解决。
魏昭说:“若他知道当时那样的环境下,你竟然救了我一命,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可能会觉得我背叛了他,背叛了顾家。”叶榕如实说。
魏昭正在给叶榕揉脚的时候,桂圆敲门进来了。一进来瞧见魏家二爷竟然蹲在自家主子脚边帮她揉脚,吓得一个激灵,立即跑了来。
“奴婢来做吧。”
叶榕脚没那么麻了,就说:“我已经好了。”
于是,魏昭又帮她把鞋子穿上。瞥眼见桂圆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魏昭笑望着她说:“我与你们家姑娘清清白白的,你不必这副表情。再说,没几个月我们便成亲了,日后这些事情,我也是少不了要做的。今天,就当作练练手吧。”
桂圆低声争辩:“伺候姑娘,是奴婢的事,怎能劳您的大驾。”
魏昭问叶榕:“这丫头我看年纪也不小了,婚配了吗?”
闻声,桂圆以为魏昭是烦了她,要将她打发走,脸色立即成了猪肝色。
桂圆忙跪了下来,求着说:“姑娘,奴婢是要伺候您一辈子的,奴婢不想离开您。”
叶榕亲自弯腰将桂圆扶起,倒是嗔了一旁的魏昭一眼。
“魏二哥不是这个意思。”叶榕解释与她听,说,“他的意思是……”他的意思是,有些事情是夫妻间的事情,是无需别人插手的。就比如说方才,魏二哥给她夹菜盛汤,又帮她揉脚解麻,其实都是在表达对她的关怀。
这种事情,他做跟桂圆做,意义肯定不一样。
叶榕是懂魏昭意思的,但其实方才二人的确也有些越矩了,虽然定亲了,但毕竟还不是夫妻。
话到嘴边,叶榕倒是不好说。
魏昭也懂叶榕的欲言又止,索性接了她的话说:“我的意思是,若是她没有婚配,心中也没有喜欢的男子的话,不如配了我身边的人。这样的话,她既得了依靠,又能日日陪在你身边,岂不两全其美?”
桂圆还是个姑娘,听不得这些,于是板着脸说:“多谢魏二爷好意,但我只听我家主子的话。”
魏昭不挂脸,更不会与一个丫头片子置气。见桂圆有些气了的样子,他耸肩,就说:“我只是心疼你们家姑娘,怕她替你们几个丫头操心劳力。”
听魏昭这样说,桂圆倒是心里舒坦不少。
他不是调侃自己,他是为姑娘好。
桂圆伺候叶榕魏昭二人吃饭,吃完饭,叶榕见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于是忙告辞:
“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们下去。”魏昭直言。
叶榕惊恐:“不必了,我与桂圆自己下去就行。叶家的马车,就停在外面。”
魏昭笑,也没说什么,只抬手指了指隔壁间。叶榕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顾旭一直在隔壁,想是会逮着机会与她说话吧。而叶榕,她也是不想再见顾旭的。
她跟他早就彻底没关系了,如今又与魏昭定了亲,她自然想割断与过去的一切,过上崭新的生活。
只是,叶榕到底是保守了些的,毕竟还没婚嫁,若传出去,不太好听。
魏昭说:“你我坦坦荡荡,不过是一起吃了个饭。何况,身边还有丫鬟伺候着。若心中坦荡之人,必不会胡思乱想。若会胡思乱想的,本也不是同道中人,你更无需在意。”
叶榕点点头,答应了。
这边三人才推门出去,果然,隔壁间的门也开了。
而从隔壁间走出来的,正是一袭玄色缎面锦袍的顾旭。顾旭脸色可以说是难看到了极致,看到魏昭,只略掀眼皮睇了他一眼,没搭理。
顾旭并不想与魏昭多废话,他是想跟叶榕单独说话的。此番见魏昭在,他倒是没多言。只看了叶榕一眼,避开身子,想让她先过去。
既然顾旭没说话,叶榕也就没搭理他,只依着礼数朝他略福了下身子,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叶榕正要离开,屋中却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尚未婚嫁,孤男寡女私会一室,叶大姑娘也不怕传出去有损自己名声?”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他人立在叶榕面前。
叶榕看了他一眼,倒是正面回他的话:“我与魏二爷尚且有婚约在身,但唐将军与顾大爷又有什么?你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又呆了那么长时间,我是不是也该怀疑些什么?”
第90章
叶榕没直接说, 但暗示的意思已然十分明显了。叶榕语出惊人, 连魏昭都惊得掉了下巴, 显然一副意想不到的样子。
魏昭本来是要把叶榕护在身后的, 但见她有自己解决的架势, 也就避让在了一边。先让她自己解决, 若是解决不掉,左右还有他在。
而那边的唐统跟顾旭, 更是脸如死灰, 难看至极。
顾旭冷眉冷眼, 目光冷得如冰刀一般。叶榕一番话, 说的他气不打一处来。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才跟魏昭相识几天,竟然就被带歪了, 污言秽语张口就来。若是日后真一辈子跟着他,她这一生, 岂不是毁了?
而顾旭, 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在顾旭所拥有的有关前世的记忆中,大部分都是他跟妻子平淡却温馨的相处生活。大部分的时光, 都是美好而又甜蜜的, 唯一缺憾的就是, 当初他把叶桃的死看得太重,以至于伤了她的心。
顾旭始终觉得叶榕今生对他一再排斥是在耍小孩子心性,他从不看好叶榕与魏昭。在他心中, 他觉得魏昭那样的性子,叶榕驾驭不了。她本分、安静,而他狡猾浪荡,若真结为夫妻,她会吃亏。
若为了逃避自己而选择随意嫁另外一个人,顾旭觉得她这也是对她自己的不负责任。
当初拿薛护挡他的提亲,如今又拿魏昭挡他……
顾旭目光未从叶榕面上挪开半刻,他希望她可以给他一个独处的机会。两人心平气和的,不要带着任何情绪的,好好谈一谈。
但叶榕回避了他。
那边,唐统自然也听出了叶榕话中骂他跟顾旭的意思来,更是气得双拳紧攥。
“叶大姑娘,这样的污言秽语竟然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实在叫我刮目相看。”唐统狠狠一甩袖子,十分漠视、不屑,“你们母女祖孙的手腕,可是够厉害的。分明是你们自己暗中耍的伎俩,如今却嫁祸在我唐某人头上……”
“你们若是敢作敢当,我唐某人倒是钦佩你们的光明磊落。”
叶榕多半猜得出,唐统此刻的这番话,是大有深意的。想来,是故意说给顾旭听的。他是想告诉顾旭,如今外头传的那些风言风语,实乃有人陷害。他想向顾旭证明不是他唐统间接害了顾家,而是叶家的这群毒妇。
叶榕虽然不指望顾旭能对自己母女祖孙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她也不希望唐统可以如愿。所以,她自然不可能傻到在顾旭面前承认一切“罪行”。
于是叶榕更加严肃看着唐统:“唐将军,这些话,怕是该我跟你说才对。你素来自诩光明磊落,为何却背地里陷我叶侯府于不义?”
“你当初是怎么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你难道忘了吗?你踩着我父亲往上爬,如今立了军功,骑在我父亲头上了,便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叶榕半真半假质问斥责,“既然你如今不满他移情别恋薛姨母,害得你妹妹独守空房……那么当初,你为何能做出送妹妹入侯府为妾夺我母亲宠这样的事来?”
“唐将军,你利欲熏心不可怕,但做人是要讲良心的。你对待自己的恩人尚且如此,对别人……”叶榕欲言又止,只浅浅抿唇露出一抹浅淡笑意来,但暗示的意思却很明显了,“当然,你们顾唐两府的事,与我无关。”
“二哥,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