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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二姑爷冷落你,去宠一个哪样都不如你的小妾,你改变不了姑爷的想法,但你可以去跟你婆婆、太婆婆,甚至跟他们顾家的冢妇去哭诉、去告状。道理不必我教你,你该都懂的。”
“你是侯府的贵女,那樊氏算得什么东西,胆敢爬你头上去……三姑娘,休怪我这个做母亲的说你,你也太软了些。”
“亏得那唐统跟顾家大爷还有交情呢……”刑氏话中有话,但却暗示得不明显,只是提点叶桃一二,“那位唐统将军如今可不是从前了,待得回京来,唐家门第得提一提。你有侯府跟唐家靠着,还怕一个无依无靠的妾?”
叶桃其实也不是真就怕了樊昕,她不过是回来卖惨的。卖一波惨,博取祖母跟父亲的一些同情,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多不容易,自然会偏疼她一些。
至于那个樊昕,她从没将她放在眼里。从前瞧不上她、利用她,如今,她是妻樊昕是妾,更该是被她踩在脚下。
顾昶又不可能时刻呆在府中,等过些日子,他婚假结束了,还不得滚去营里。到时候,她有的是机会磋磨那个贱人。
叶老太太觉得刑氏说得很对,于是也提点叶桃:“你母亲说的对,你要好好听着。你虽是在你姨娘身边长大的,但你如今做的是大妇,莫要学那些小家子气。你是妻,她是妾,拿你的身份压人。”
叶桃倒是乖乖应着:“是。”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饭,饭后,叶老太太要午休了,叶桃就请示说好不易回家一趟,想去看看她姨娘。刑氏没说话,老太太看了刑氏一眼,见她没意见,又想着叶桃如今嫁了人,日后再见的日子少了,到底也心疼她,所以就应了。
“祖母,母亲,我与四妹送三妹过去吧。”
叶榕身为长姐,平时又素来讲规矩。所以,这个时候她提出送叶桃,叶桃倒是没起疑心。
叶榕不是真心想送叶桃,她是有些话要说给她听,有些道理要跟她讲。
所以,一出了老太太的百福院,叶榕于是又故意摆出她那副高高在上眼中无人的高贵模样,以长姐的身份和口吻对叶桃说:
“你今儿在祖母这里哭过一场也就算了,一会儿看完你姨娘,早点回顾家去。”叶榕挺直着背,踱标准的莲花步,语气威严,“你如今既是嫁出去的女儿,就该事事以夫为天。就算顾家二爷不看重你,那你也得尽一个妻子的本分。”
“你在家哭一哭就好,回了顾家,可千万不要再哭。既是嫁了人为了妇,就该要以夫为天三从四德。”
叶桃碍着有叶桐在,怕叶桐会去老太太那里帮着告状,会害得她方才白哭一场。所以,叶榕这个长姐教导什么,她都听着,默不吭声。
“是。”但语气却不太好。
一个“是”字也说得拖着尾音,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叶榕没再说什么,也没再送她。只在一个路口拐了弯,回了自己院子。
叶榕回去后,差蜜饯隔半个时辰就去唐姨娘那里一次,催她赶紧回顾家。蜜饯每催一次回来,都要把唐姨娘母女的表情一一详细告诉叶榕。
等蜜饯再次回来的时候,叶榕望了望外面的天。五月已是春末夏初,天渐渐长了,但此刻外面天都黑了,也不见叶桃走,叶榕心中笃定,叶桃今儿怕是不会走了。
她不走,正是中了叶榕的下怀。
“姑娘,奴婢还要再去催三姑娘吗?”蜜饯问。
“去。”叶榕一边伏案继续作画,一边说,“你看着沙漏,再过半个时辰,我跟你一道去。”
三朝回门没有在娘家过夜的道理,叶桃若今儿不走,日后顾家若是不来人接她走,她便没理由也没借口走。叶桃受了顾昶的气,所以归宁日便也想给顾昶脸色瞧,这是他们夫妻在打擂台。
叶桃胆敢与顾家叫板,仗的是谁的势,自然是她那个即将凯旋的舅舅的势。
顾家好歹是公府门第,又有大长公主坐镇,就算今天这事是顾昶的错,顾家也不可能会迁就叶桃。所以叶桃再想回去,要么自打嘴巴灰溜溜回去,要么就只能一直呆在娘家。就算过些日子唐统回来,在叶桃这件事上,唐统也是左右为难的。
拎着叶桃去顾家,一来他没这个资格,二来,估计他也咽不下这口气,的确是顾昶宠妾灭妻在先。不送叶桃回去,势必会让顾家心中有些想法,而这恐怕也不是唐统愿意看到的。
她跟她娘一起剖析过唐统的心思,像他那么有野心又会算计人心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算计的机会,包括叶桃婚事一事。本来顾昶不重妻子,唐统倒是可以笑着与顾家“寒暄”一二的,但若是叶桃归宁后赖在娘家不肯走,唐统去“寒暄”霸占道德制高点的理由便站不住脚了。
叶桃赖着不走,便是有与顾家撕破脸的意思。那顾家大爷可是唐统兄弟,叶榕倒是想看看,唐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今儿叶榕母女先后说出那番话来,不过都是在激叶桃罢了。叶桃这个人,有些小聪明,叶榕母女的话,她不会听。不但不听,相反,叶榕母女越是让她做什么,她却越是不会肯去做。而叶榕母女,要的就是她对着干。
次日一大早,刑氏便命人备车出了趟门,她跟老太太说的是亲自去顾家替三姑娘道个歉。道歉自然也是真的,只不过,刑氏此行目的,却只是向顾家人表达自己的无奈罢了。时不时,言语中自然会暗示顾家,乃是唐统一人得道,鸡犬跟着升天。
“昨儿三姑娘回去就哭,我们也都劝她了。可我越是劝,她越是不听。她姐姐叫她早点回去,她偏在她姨娘那里一直呆到很晚。本以为就算再晚也会回去的,哪成想,竟然赖在家里不肯走了。”
“我们家老太太着急,立马让我过来说一声。”刑氏一副自责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非常真诚的跟顾家人道歉,“这孩子,从小叫家里人宠坏了,如今是受不得半点委屈。您说这做媳妇的哪里能跟家里做姑娘一样啊,大家都要磨合的。我磨破嘴皮子说道理给她听,她也听不进去。”
刑氏一副实在有苦难言的表情,沉沉叹息一声,无力道:“她从小是在她自己姨娘身边长大的,不是我教的。可这事儿若传出去,人家也不会笑话她姨娘啊,要笑话,指定是笑话我这个嫡母的。”
“何况,如今唐将军立功即将凯旋,我说什么,她是越发不听。”
“或许,等唐将军回来,被唐将军骂一顿训一顿,她就能回来了。”
第80章
顾家自然看得出刑氏是想把自己摘出去, 所以, 尽量把责任往唐家身上揽, 大有想要挑拨顾唐两家的意思。但是, 顾家人肯定不会猜到的是, 叶桃回宁后不回婆家, 乃是刑氏母女算计的。
顾家本来也没如何把唐家放在眼里,所以, 唐统是不是立了战功回京, 顾家人不会怎么在意。顾家人也都知道, 那唐姨娘仗着她兄长唐统得势, 常年在叶家作威作福,所以,自然想的也是叶桃自己在摆谱不肯回来。
爱回来不回来,顾家人也压根不很在意。这出了嫁的女儿躲娘家不肯走, 传出去,人家也只会指责叶家没教养, 不会指责他们顾家半句。
何况, 顾家也没多看重叶桃。这门亲事,也是迫不得已, 不是心甘情愿想聘叶桃的。
于是顾老夫人呵呵笑了两声, 说:“桃儿还小, 念家是常有的事儿。这不是什么事,其实也不值当你为此特意跑一趟。你回去跟桃丫头说,在家多住一阵子没关系, 等住够了,再回来。”
刑氏就说:“那是老夫人您体恤小辈,惯着她。哪里是什么小事,这等事情若传扬出去,外头人还不得说我们叶侯府不懂规矩。也的确是我们家姑娘没教养,亏得她遇到的是您这样宽厚又开明的婆婆。”
顾老夫人只是一如往常笑得慈眉善目,平易近人。
回去后,刑氏自然得去叶老夫人那里交差,把顾老夫人对她说的话转告知自己婆婆听:
“我去荣国公府替三姑娘向顾老夫人赔罪,老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听语气,老夫人自然是对三姑娘极为不满的。”
“她竟然还不满?也去赔罪了,又是因在他们家受了委屈孩子才不肯走的,如今,他们家倒是还不满了。”
刑氏道:“这新妇哪有不受委屈的,再说,成亲才三天就赖娘家不肯走,传出去,您说人家会指责谁?说来说去,还是咱们家这个三姑娘被惯坏了。从小日子过得太好,如今嫁人了,她还以为是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呢。”
又说:“她又没学过几天规矩,懂什么万事家族为重的大道理啊,就只图自己快活了。另外,怕是唐姨娘背后也对她说了些什么,唐统不是要回来了吗?”
老太太沉默着,一声不吭。
刑氏不管她老人家,只继续说自己的:“唐姨娘疼三姑娘,怕是想等唐统回来拿唐统压顾家人。可顾家是什么门第?岂是唐统一个小小新贵能压得了的?老太太,反正这件事情您到时候别管,免得惹了一身腥。”
“此事是唐氏自己作出来的,没道理我们给她擦屁股。她有本事作,就该有本事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
“那顾老夫人虽然和善慈和,但也不是眼里什么沙子都容得下的。今儿虽没给儿媳脸色瞧,但,她老人家话也暗示着把话摆出来了。想顾家人低头登门接人回去,做春秋大梦去吧。”
刑氏这样说,也是先跟老太太摊了牌,告诉她老人家,日后别想自己再因这事儿往顾家跑,她嫌丢人。
老太太沉默了一下,方才说:“那这件事情,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刑氏走后,老太太立即差人去将叶桃从唐氏那边叫了来。看到叶桃,老太太沉着脸,没个好脸色。
叶桃早来前就猜到会挨骂,所以,她路上想想好了应对之策。反正祖母是最喜欢她的,只要她哭一场卖卖惨,祖母心中的气总会消下去几分。
“祖母。”叶桃一进门来,就红着眼圈哭起来,眼泪说来就来,“我知道错了,您要怎么罚我都行。”
她倒是主动跪了下来,跪在老太太腿边继续哭:“我本是想着要咽下这口气的,可越想越觉得委屈。这才刚成亲,他便冷落我,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若我今儿忍了,明儿他指定更变本加厉冷待我。”
“往后日子漫漫,难道,我就只能在那个冰窖里过下去吗?我不回,就是要让顾家知道,咱们叶侯府的闺女,也不是好欺负的。”
又说:“祖母,孙儿也是替咱们侯府着想。我嫁顾昶,可不委屈他,他胆敢怠慢我,就得让他知道怠慢我的下场。”
老太太叹气,问:“那你就打算以后一直住在娘家不肯走吗?这才出嫁的女儿就往娘家跑,算怎么回事?”
叶桃倒也没指望顾昶能来接她回去,如今,她只把所有希望都寄在唐统身上。
“等我舅舅回来再说。”叶桃十分自信,“我舅舅的面子,顾家人还是会给的。”
叶桃希望的是,等舅舅回来去顾家找顾旭,然后让他劝顾昶来接自己回去。既然已经赖在娘家不走了,自然得顾昶来接才能走。若是顾家没人来接,是她自己巴巴又跑回去的,那么她日后在顾家更没地位。
也更会让樊昕瞧她的笑话!
这一步既然走了,就得走到底。这个威既然立了,就得见效果啊,不然她不是白闹了一场嘛。
“希望吧。”老太太这样说。
西征大军是六月末的一天抵达的京郊,大军驻扎在城外,元帅带着众将领进宫受封。也恰巧在这日,刑家人的车队抵达了京城。
叶榕母女一早便收到书信,所以,早早便亲自侯在城外迎接。
难得的,今儿叶世子也在。叶世子本无所谓来不来,一是老侯爷对他下了死命令,让他必须来,二是考虑到如今他跟薛姨母的关系,也不想让薛姨母日子太不好过。
悠远的官道上,远远瞧见车队来了,刑氏几个便亲自下车下马来接。
刑家那边,最前头骑在马上的青年见状,也翻身下马,而后转身扶着马车里的老太太下车来。
“母亲。”瞧见鬓发灰白的老母亲,刑氏没忍住,已经哭着扑进了母亲怀里。
刑老夫人身边还站着个容貌端庄的中年妇人,刑氏喊她大嫂。刑大夫人见状,忙回了礼来,又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喊人。
“行舟,舞玉,快喊你们姑姑姑父。”
刑大夫人口中的行舟,便是方才骑在前头大马上的青年,叫刑棘,行舟是他的字。而舞玉,则是刑大夫人的女儿,还不到豆蔻之年。
刑棘与舞玉给叶家这边人行完礼后,叶榕叶萧兄妹,包括叶世子在内,都一一问候了刑家人。
刑老夫人只看向叶榕这个外孙女,紧紧握住她手,满心的欢喜。
六月里的天气,外面很热,刑氏怕老人家热着中暑,所以,就建议说:“先回去吧,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你们舟车劳顿,肯定累,回去先歇会儿。等休息好了,再说话不迟。”
“榕丫头与我一道吧。”刑老夫人说。
刑大夫人忙道:“那我便带着舞玉一道坐小姑的车吧,方才来的路上,舞玉还念叨着她四姑姑呢。”
刑氏拉过舞玉手来,上下打量,然后牵着她手说:“正好我与嫂子说说话。”
车队又动了起来,刑老夫人的车上,她紧紧握住叶榕手说:“外祖母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听你母亲信中说你定了门好亲事,外祖母就放心了。”
叶榕也很想念外祖母,虽然她跟外祖母相处的日子不长,也就是小时候去过几回,但外祖母对她最好。在她印象中,外祖母又严厉又慈爱,严厉是对别人的,对她总是和蔼又可亲的。
小的时候,她只要一去姑苏外祖家,外祖母总会舍了自己亲孙女,要让她这个外孙女与她同吃同睡。
细细算起来,叶榕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外祖母了,如今一见,她真真是跟个孩子一样,就依偎进了她老人家怀里,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刑老夫人乐呵呵抱住人,手轻轻拍着叶榕后背,慈爱道:“这次进京来,就不走了。城东刑家老宅很久没人住了,估计要好好修葺一番才行。这些日子,便住在你们家,这样的话,就能天天看到你们母女了。”
叶榕也很希望外祖母留在京内,这样的话,不但她可以常常看到她老人家,于母亲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倚仗。
想起魏昭提起的安排大舅回京做官的事情来,叶榕说:“大舅答应要进京做官了?”
刑老夫人叹息道:“凭你大舅的本事,只要他想,早该升迁入京为京官了。只是,打从你外祖父去世后,我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你大舅孝顺,非得留在靠家近的地方做官。这回,是我铁了心坚持要入京来住,他才松口的。”
老太太忽又严肃起来:“从前我只知道你那父亲有房爱妾,但没想到,他竟会是这般糊涂之人。荤素不忌,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外头养着自己妻子的寡姐,算怎么回事。”
叶榕超小声:“您知道了?”
叶榕知道,母亲每回寄回去的家书中,素来报喜不报忧的。有多少委屈,她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她知道外祖母老人家身子不好,是怕她气着,这才什么实话都没说的。如今,眼瞧着要瞒不住了,母亲是打算寻个机会与她老人家好好说说的,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
叶榕怕她气着,忙安慰说:“您别气,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回去后,母亲会慢慢告诉您。”
“他们叶家都这样欺辱人了,还能有什么内情?”老太太说,“若不是护哥儿那孩子说漏了嘴叫你大舅发现了,写信严厉逼问,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薛护去年进京参加秋闱考,当时还是刑大舅写信给刑氏这个妹妹,让她帮忙照拂一下的呢。所以,刑大舅对薛护是否高中这件事情,还是十分挂心的。
薛护高中后,自然写信过去报喜。一来二往的,从去年秋至今年春,甥舅二人倒也通过几回信。
与此同时,刑氏那边肯定也是与家里通信的。
刑大舅本来就是观察入微的人,心思细,两封信一对比,立马发现破绽来。所以,来信对薛护严厉一番逼问,薛护就全都实话说了。
薛护实诚,加上对刑大这个舅舅又敬仰又畏惧,既然都实话说了,自然不会再藏着掖着,所以,便把他知道的一切细节全都告知了刑大舅。同时信中还提,若大舅可以做主,希望可以亲来京城一趟,劝他母亲早日改邪归正。
刑家人这才知道,原这叶侯府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缺德事儿。
第81章
“这我才知道,你娘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自己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刑老夫人想想都觉得心疼,“也怪我,当初,就不该把她嫁到叶家来。”
叶榕说:“娘这些年的确受了不少委屈,好在,如今好了。有您在,有大舅在,就算再有人敢给娘委屈受,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刑老夫人把叶榕搂在怀里说:“那个魏二爷,我想亲自见一见。”
当初之所以在那么多提亲的人家中选择叶侯府,也是想着,长子早慧出息,日后迟早是要进京为官的。到时候,兄妹二人有个照顾,也是好的。可哪成想,老头子忽然就病倒,没两年就走了。
老头子走了,她思念成疾,很快也病了。
如此耽误了儿子几年仕途不说,也累得女儿孤身一人留在京内。她是知道她那个姑爷有房爱妾的,但世家子弟纳妾,谁也不好说什么,加上女儿每回来信、或者回娘家小住的时候,总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很幸福的样子,她就真以为她过得倒也还不错。
儿女双全,萧儿又像他舅舅一样,早慧,小小年纪便高中秀才。榕儿德才兼备,更是京中诸贵女的楷模。
她就真以为女儿很幸福。
可她错了。
女儿的婚事,是她大意了。所以如今外孙女的婚事,她定要仔细把关。她想看看,那儿郎是不是真的如信中所言一样。
叶榕点头:“今儿您与舅母表兄表妹一道入京,他是知道的。我听哥哥说,他今儿会登门来拜见您。”
刑老夫人点点头,觉得魏家此举是把自己外孙女放在心上的,所以,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等回了府,刑老夫人安置好后,自是与刑氏两个母女一起抱头痛哭一场。
之后,便是刑老夫人严肃把女儿说了一顿。刑氏挨批,倒是老实受着,也不回嘴。
还是刑大夫人圆场说:“母亲,您坐下来歇会儿吧,别把自己个儿累着。”扶着老人家坐下后,刑大夫人悄悄冲刑氏投了个眼神,这才继续安慰老人家道,“小姑这么做,也是担心您,担心您的身子。但既然事情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想那些,只往好的方向想才好。”
“如今咱们也进京来了,日后与小姑多有照拂。有您坐镇,不管叶家还是唐家,都不敢欺负我们刑家姑娘。”
刑老夫人是疼女儿,哪是真的想责怪她啊。她是怪她不该有苦不言,委屈了自己。
“你有委屈不说,只往自己肚子里咽下,那要你那几个哥哥何用?”刑老夫人语气软下来,“你就是性子太直太要强了,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所以,最后吃苦头的人就是你。”
刑氏抽了帕子擦了擦眼角,倒是笑起来:“我日子怎么了?我儿子如今是陛下亲赐的进士出身,我闺女在京中也是小有名气,连皇后都夸过她。除了嫁的人不怎么样外,论教养子女,又有几个能比我好。”
“您就知道骂我,怎么也不夸我。”刑氏不服气。
刑老夫人倒是被女儿给气笑了,摇摇头,有些无奈:“算了,你这性子还真不知道像谁,反正一时半会改不了。不过,你嫂子说的也对,日后有娘在,我看谁敢欺负你们!”
“夫人,外头大爷带着魏家二爷过来了,说是要拜见刑老夫人。”
“快,快叫他们进来。”刑老夫人说。
很快,魏昭并叶萧一道进来了。叶萧老夫人自然认识的,所以,她自然一眼便认出了叶萧旁边的魏昭来。
紫衣金冠,意气风发,正值当年……这是老夫人看到魏昭的第一印象。
走得近了,魏昭立即利落抱手深弯腰给刑老夫人行礼。老夫人亲自起身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而后,就近细细打量。
英眉朗目,瞧着舒风爽月,是个好颜色的俊俏儿郎。可眉宇间,又攒着几分气宇轩昂的英气,长身玉立,仙鹤之姿,松柏之仪。老夫人还是头回瞧见有人长得既儒雅又英气,她总觉得眼前之人非池中之物,日后必能成大器。
老夫人因常年带病不见好,前两年,便住进了姑苏城外的寒山寺里静养。当时寺庙里住着一位得道高僧,懂五行八卦之术。她与那高僧聊得来,常常聚在一起聊天说话,倒还算相谈甚欢。
相处久了,她倒是也略能懂一些。
她对这些神鬼怪诞之谈虽心存敬畏,但却不太相信。直到一年前,她久治不愈的病突然就好了,这才回悟起当年那高僧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