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叶世子才喊一声,老侯爷一个冷厉眼神送过去后,他就闭嘴了。
老侯爷继续说:“三姑娘品行不正,目无尊长,也是一再死不悔改。从今日起,关叶氏祠堂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至于那个收了钱冤枉主母的丫鬟,拖出去打五十板子,再发卖掉。”
送唐氏回去,叶老夫人没意见,只是罚桃丫头跪祠堂,实在有些严厉,她还病着呢。
于是老夫人弱弱建议:“侯爷,桃儿她……”
“她不小了,你若想侯府名声日后尽数毁在她手里,便只管继续宠着。”老侯爷瞥了眼老夫人,根本不给她求情的机会,老夫人不敢再说话。
老侯爷又看向叶世子:“我既能进宫请封你为世子,自然也能请陛下夺去你的世子之位。我们叶家百年声誉,可不能毁在你手里。”
叶世子一张脸瞬间煞白。
他与老二乃是双生子,他只比老二早出生一会儿。从小他就被老二比着,压着,压得他真是喘不过气来。老二念书比他强,马上功夫比他强,他身为侯府嫡长子,却处处不如老二这个嫡次子。
从前,只要有老二在,没人会看到他,他处处被老二压着。如今,难道连世子之位都要拱手相送了吗?
若将来是老二继承侯府,他便真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出了这么一场闹剧,老嬷嬷肯定不会留下再教叶桃的。从叶桃院落出来后,叶榕母女请了老人家过去坐坐,三人说了会儿体己话。等将军府的马车来了,母女俩又把人亲自送上车。
她心里十分喜欢叶榕,自然也是怕叶桃的德行会连累叶榕,毕竟一府的姐妹,都是同气连枝的。若不是亲眼瞧见,又怎么会想得到,外头人人羡慕的叶侯府世子爷,竟然会宠妾灭妻到如此地步。
若日后真是这世子爷继承侯府,想必侯府是要一步步没落了。
但这些话,老嬷嬷只藏在心里,没说。
送走了嬷嬷,叶榕跟着母亲去了她屋里。
“不是差了人叮嘱你,让你不要管这事的吗?你怎么还是跑去了。”刑氏转身坐下,有些疲惫的样子,“我与你爹的事情,你不该插手管的。虽说你爹对不起你,但毕竟是你父亲,你今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他面子,岂不是算是结仇了?”
“身为子女,不敬父母,不守孝道,就是原罪。一会儿,你自己去你祖父祖母那里主动请个罪。”
叶榕是听到了那句父亲要打母亲,一时气糊涂了,才忽略了这一层。父亲再不好,她心里再委屈、再替母亲不值,其实也没有资格斥责父亲。只因为他是父,她是女。以女责父,实为大不孝。
今儿发生的事情多,或许祖父祖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日后反应过来了,想必也会问罪。
母亲说得对,与其日后祖父祖母过来问罪,倒不如她自己主动去承认错误。大不了就说,见母亲被冤枉,她是气糊涂了,愿意受任何责罚。
“女儿是担心母亲,一时糊涂了。娘放心,女儿就陪您呆会儿,一会儿就去请罪。”
刑氏摸着女儿脑袋,温柔慈爱,脸上看不出半点难过的样子:“你还小,偶尔犯点错也不打紧。只是吃一堑长一智,心里记着就行。日后再遇到同样的处境,可别再犯同样的错。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莫要自己先乱了自己的阵脚。”
“女儿记得了。”叶榕见母亲始终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忙问,“今儿女儿不去,母亲也能解决?”
刑氏说:“不然你以为你祖父是谁派人去请的?傻孩子,你不必担心娘。若这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娘又怎么在偌大的侯府立足。”
母亲聪明睿智,叶榕是知道的。其实母亲也很善良,根本不是父亲口中说的毒妇。
母亲行事,是有原则的,只要别人不侵犯她的底线,她是懒得计较的。但若是有人觊觎了属于她的,她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行事果敢,绝不拖泥带水。
但弑杀亲夫毕竟不是好事,杀人犯法,叶榕也绝对不会让母亲走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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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是当晚就被送回唐府的,送唐氏回去的,是老侯爷身边的人,还特意向唐家人解释了一下原因。因为当时天色太晚,唐老夫人没说什么,也没让儿子说什么,只让女儿先去休息。
唐氏哪里睡得着,一夜都辗转反侧的。她被赶回来了,可怎么办?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唐氏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她犯了什么错,至少她替叶家生了一双儿女的,她于叶家是有功劳的,叶家不能这么对她。何况,她兄长如今是有军职在身的,唐家不是无名小卒,他们不能这么羞辱唐家。
思及此,唐氏穿了衣裳便去找自己兄长。
但唐统天没亮就去营里当值了,只有她嫂子唐夫人在。
“你哥一大早就走了,不过他让我给你留个话,让你不必担心。”唐夫人如实跟小姑说,“你哥近来有升迁的可能,等他升上去了,再带你去叶家找说法。只是这段日子,得委屈你呆在这里了。”
唐氏听不得“委屈”二字,一听就抹眼泪。
“那个毒妇,她先害我桃儿的。”唐氏哭诉,“她找了个厉害的嬷嬷来,说是教桃儿规矩礼仪,可私下却各自怠慢桃儿。桃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岂能放任不管。”
“夫人,樊家夫人和小姐来了。”
唐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些安慰的话,一个丫鬟进来禀告。
“快请进来。”
唐统跟樊宾,都是市井出身,然后一点点从底层爬上来的。所以,唐家跟樊家走得很近,唐夫人与樊夫人关系也十分要好。
两家但凡哪家出了点事,另外一家都会过来,帮着一起想办法。
樊夫人之所以一早就过来,是因为唐夫人差人去请的,说是小姑被叶家赶了回来,请她来一起商量大事。樊夫人听后,觉得这是天大的事情,早饭没吃就过来了。
樊家有位小姐,叫樊昕,今年十三岁,跟叶桃一般大。叶桃从前常常会往舅舅家跑,而唐家樊家两家又交情深厚,樊昕也常来唐家玩儿。所以,叶桃跟樊昕关系十分要好。
叶桃平时没少在樊昕面前说她嫡母嫡姐的坏话,加上樊昕平时偶尔与母亲出门参加宴会的时候,也时常会遭受那些世家夫人小姐们的嫌弃,所以,樊昕心里其实也特别不喜欢那种世家大小姐。一个个端着,人前笑得端庄大方,人后却甩各种脸色,着实假的很,她看到她们就嫌恶心。
樊昕平时偶然一两回也有与叶榕母女碰面的机会,母女俩一样,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只拿鼻孔看人。不就会几句酸诗么,天天人前卖弄,觉得自己多风雅似的。
还嫌弃她这种将门出身的人。
樊昕性子直,不愿看那些人脸色,那种赏花喝茶的宴会去了两回后觉得没意思,就没再去。
于是叶桃再跟她抱怨嫡母嫡姐如何不好的时候,她就更深有体会了。所以唐姨娘说什么,她也都信。
“她们竟然敢合起火来这么欺负桃儿?”樊昕一拍桌子,气得半死。
有人呼应,于是唐姨娘哭得更凶,也把自己说得更可怜。
“你们都没看到,那么粗的一根针啊,全扎在我桃儿手臂上。那老嬷嬷得了刑氏指令,百般苛责虐待我桃儿。桃儿晕倒的时候,已经好几天没进一粒米了。”
她哭得特别伤心,跟真有这回事一样:“可怜我们母女势单力薄,荣哥儿又不在家,尽是叫她们母女欺辱去了。如今,竟还有老侯爷替她们撑腰。”
“我又不在府上,日后我桃儿可怎么是好啊?”
唐姨娘伙同侄子唐泽一起算计顾家大爷的事儿,唐夫人是后来事情败露后才知道的。对小姑利用自己儿子这事,其实她挺耿耿于怀的。
不过,唐家能有如今的地位,也是多亏了小姑。有些话,唐夫人并不好说。
不管小姑说的是不是真话,唐夫人都是会选择相信的。她摇头,叹息道:“都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外人瞧着觉得我们家姑娘威风,竟进了侯府大门。可她受的苦,又有谁知道呢。”抽帕子抹眼泪,“偏又遇到一个这么厉害的主母,好在素日里世子爷还能护着几分。”
“否则的话,尽是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樊夫人忙附和着:“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平时瞧着端方娴雅,其实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都是笑面虎。”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哥儿姐儿都生了,再说这些,已然来不及啊。”
樊昕说:“要我说,离了那虎穴之地才好。唐家又不是没有门第,离开侯府,唐姨又还年轻,另外婚配何尝不可?”
过惯了侯府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又习惯了世子爷那清风雅月般的贵公子哥的独宠,她又有儿子傍身,唐姨娘怎么可能会离开侯府。
只哭着说:“我死了都无所谓,我桃儿荣哥儿怎么办?他们还小。我在的时候,他们都得这样的迫害,我若是不在了,他们还不被毒妇吃了啊。”
“我若另嫁,于荣哥儿名声总归不好。日后中了进士做了官,也得被人取笑。”
瞄了眼樊昕,想起嫂子说的顾家二爷瞧上她的事儿,唐氏心里不免有些嫉妒。樊家算什么,樊昕又算什么,可她偏有那样的福气,竟能叫顾二那个傻子看上了。
“还是昕姐儿好福气,听说,已经在跟顾家二爷议亲了?若是成了,日后可就是顾家二奶奶了。”
樊昕却不爱听这样的话:“有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我看上的是他这个人。只要他人好,便是一穷二白,我也愿意。”
唐姨娘只觉得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尽说风凉话。
唐姨娘是怎么想樊昕的,樊昕不知道。不过,她心里却再次把叶榕母女恨上了。
十一月初六这日,明阳大长公主寿诞,因为顾二爷顾昶看中了樊昕,所以顾家也破例给樊家下了请帖。樊昕自然是跟着母亲一起来了,却正好在顾家碰上叶榕母女。


第21章
顾家原是给叶老夫人跟大夫人刑氏都下了帖子的,但最终却只有刑氏来了。前些日子侯府闹出那么大的笑话,老夫人又不问青红皂白站在叶桃母女那边,之后事情弄清楚了,她总有些难为情。
觉得自己莽撞了,实在对不起榕丫头母女。
所以,之后好些日子,老夫人都对外佯称是病了,想以此逃避一些尴尬。但刑氏是通透人,婆母心里在想什么,她不会不清楚。但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做得比从前还要好。婆母病了,她嘘寒问暖衣不解带照顾,绝口不提当日之事。
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如此,更是臊得老夫人不好意思再提一句“放桃姐儿从祠堂出来”这样的话。
索性,这会子连顾家老夫人的寿宴她都不来了。还亲自叮嘱刑氏,让她千万要寻个机会跟顾老夫人解释一下,说她病了下不来床,免得人家误会。
刑氏有什么不肯的,自然一一都应了下来。不但如此,还说要带着二房的桐丫头一道去,让她在大长公主面前露个脸,也让众夫人们知道,叶家四姑娘也大了,方便日后有人看中叶桐,好上门提亲。
刑氏这个侯府冢妇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而且考虑得十分周全。她不仅待自己女儿好,待侄女儿们也好,任谁都挑不出一个错来。
但刑氏越好、处事越周全,老夫人就越觉得自己愧对她们母女。
刑氏提了隔房的叶桐,却偏不提长房的叶桃,老夫人心里就明白了。她也没脸开口替叶桃向刑氏求情,只说自己累了,想休息,让刑氏不必日日来请安。
看得出来婆母这不是在跟自己假客气,或许是真的不太想看到自己,于是刑氏也就不来她面前给她添堵,就应了。
初六这日,刑氏带着叶榕叶桐一道来顾家,才下马车,就见旁边马车上下来的姑娘朝自己翻了个白眼。她目光掠到了旁边马车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的“樊府”二字,笑着问自己的嬷嬷:
“樊府……哪个樊府?”
于是王田家的立即去打听,回来后回禀了刑氏。见果然是与唐家交好的那个樊府,刑氏倒是挺好奇的:
“怎么顾老夫人寿辰,也给樊家那等小户下了请帖?”
方才打探消息的时候,王田家的已经一并打探来了。此番见主子问,她小声回道:“奴婢打探得,说是顾家二爷瞧中了樊家的姑娘。这些日子,两家正有走动议亲的意思呢。所以,这回顾老夫人寿诞,破例给樊家下了请帖。”
刑氏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顾家二爷……瞧中了樊家的姑娘?”
王田家的也觉得十分荒唐,这顾家什么门第,那樊家又什么门第。这顾二爷是顾家二房的独子,虽说日后没有爵位承袭,但二老爷本身军职很高,顾二爷也是出色的儿郎。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竟然就议上了。
但王田家的不好说,只能委婉道:“天下无奇不有,夫人也无需见怪。”
刑氏却恍然悟过来:“怪不得那唐姨娘一心想三丫头嫁给顾家大爷,原是瞧樊家攀上了高枝儿,眼红了。”
王田家的是百般瞧不上唐姨娘母女的,又想着这回顾家给自家夫人下了请帖,或许自家姑娘与顾家大爷的亲事还有转机,于是说:“顾二爷不是嫡长子,他选妻或许不那么严格。但顾大爷将来是要继承顾家爵位的,他日后的妻子,不是谁都能做。”
刑氏没答这话,只说:“进去吧。”
刑氏与王田家的的一番对话,旁人没听见,但叶榕叶桐就站在跟前,自然听见了。等刑氏往府里走去后,跟在后面的叶桐则悄悄朝叶榕眨眼睛,凑过去小声说:
“长姐,我觉得你肯定能嫁来顾家做冢妇。顾大夫人喜欢你,顾家给伯娘下帖子,就是还想撮合这门亲事。”
这也正是叶榕发愁的地方。
“在家怎么跟你说的?来了后,千万要小心说话。”叶榕严肃着,摆了长姐的架子来,“这里人多耳杂,随便一句话叫人听了去,都得传得人人皆知。到时候,丢脸的可是咱们。”
叶桐意识到严重性,立马闭嘴,一本正经冲叶榕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再乱说话。
四妹性子平时也活泼,但叶榕知道,她毕竟是在婶娘跟前长大的,规矩肯定都懂,不会出格到哪里去。所以对叶桐,叶榕是放心的。
她年纪还小,不过就是小孩子心性罢了。
明阳大长公主是同辈中唯一的公主了,又是陛下的亲姑母,陛下自然非常重视。所以,每年大长公主寿辰,都过得非常体面热闹。
寿诞是在初六这日,但提前很多天的时候,顾家的一些远亲就已经住上门来。加上初六这日宫里的陛下娘娘皇子们都会来,所以顾家的阵仗排场非常大。
叶桐平时也有跟着自己母亲去过一些宴会,但像这种排场的,还是头回来。也不是叶榕小题大做爱摆架子,的确是今儿贵人多,一个不小心就能得罪人,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叶家与樊家是同时到国公府的,所以,也是同时由国公府的奴仆引着去老寿星那里请安。叶榕送的是那幅“百寿图”,大长公主收了后,听说是叶侯府的嫡长女,她立即让身边的嬷嬷展开给她看。
自家老大媳妇有意给忠孝说叶侯府嫡长女这事儿,她是知道的。所以,这回寿辰,亲自嘱咐了,要给叶侯府大夫人下帖子,就是想瞧瞧这姑娘。
顾家三房虽没分府,但平时都是分开过的。顾家府邸很大,三房各自都有自己独立的大院子,隔得远。若顾大夫人不想声张开来,梅花庄的事情,除了大房的,别人也不会知道。
老人家见那樊家都下了帖子,若叶家不下,说不过去。
卷轴一撑开,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嬷嬷立即说:“呦,叶大姑娘这字,相当不错呢。老夫人您瞧,是不是有几分字圣王叙阳的风骨?”
“快,凑近了来,我瞧瞧。”
前世叶榕在顾家呆了十多年,老夫人喜好什么,她还是知道的。今儿这寿礼,也是故意迁就了老夫人喜好,倒不是想老夫人能对自己留下多好的印象,叶榕只是希望可以借这个机会给侯府挣得一点面子。
说是来贺寿的,其实就是来拼才艺的,若今儿她献上的贺礼平平无奇,保证明儿就能被有心人传遍全京城,说她这个才女的称号是浪得虚名。
贵女圈的交际圈子不就这样,谁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博得一个好名声。何况,今儿还有宫里的贵人到访。
不过,叶榕也没想刻意夺了谁的风头,她只是不想被比下去。既知顾老夫人喜好王叙阳的字,便就投其所好了。
就是一幅字,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也出不了头彩。
叶榕心灵手巧,又写得一手漂亮的字,老夫人打心眼里十分喜欢。认真欣赏一番后,老夫人吩咐下去说:“先收起来,过了今日,寻个工匠,给好好裱起来。”
“多谢老夫人厚爱。”叶榕忙福身道谢。
老夫人让她起身,后又对坐在一旁的顾家三个夫人说:“咱们家的四个小子,两个大的善武,字是丑了点。但老三跟老四两个,可也是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啊。尤其是老四,他也是从小临摹字圣的字帖的。我原觉得他写的就很好,可今儿瞧见叶家大姑娘的字,就不觉得他的字好了。”
顾大夫人忙说:“母亲您说得是,叶大姑娘才名在外,从小就写得一手好字。这满贵京的,怕也没几个比得上吧。”
老夫人认可这个话,看向刑氏说:“还是你教得好。”
刑氏最擅社交,面对这样的场面,她自然话说得圆。既能哄得老人家开心,又能不落了在座诸位的面子,最后,还能暗中再夸她女儿一把。
既突出了她女儿的好,也谁都不得罪。
刑氏母女会做人,谁都挑不出错来,又会暖场子,自然哄得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但樊昕却看不惯刑氏母女这种假惺惺的行为,加上前些日子又得知她们母女迫害了桃儿,樊昕更是恨上了。
她原就是直性子,看不惯别人逢场作戏,也见不得叶榕母女出风头。
但见叶榕母女只因一幅字便得大家赏识,她忍不住道:“今儿叶家三姑娘怎么没来?怎么只大姑娘跟四姑娘来了?”
原大家有说有笑,好好的,突然樊昕插入这样的话,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刑氏不屑跟一个小辈说话,权当没听见,只继续与旁边的夫人低声交谈。倒是叶榕,涵养十分好的笑着回答说:“三妹妹偶感风寒,近几日身子颇为不适,所以今儿就没来。”回了樊昕的话,又看向上位的老夫人,“近来天气骤然冷了许多,不但三妹不舒服,祖母老人家也病了几日。”
“今儿我与母亲来,祖母特意叮嘱了,说定要替她向您请罪才是。”
顾老夫人忙说:“生病了自然该好好养身子,身子养好才是大事。”不知道也就算了,既是知道人家病了,总得有些表示,于是老夫人说,“我那儿正好有颗近百年的参,等改日,我命人亲自送到你们府上去。”
叶榕忙说:“祖母喝了药,躺了几日,已经大好了。”
顾老夫人乐呵呵道:“我与你祖母还算有些交情,既知道她病了,送点东西过去也是应该的。”
如此,叶榕只能谢恩。
樊昕这个时候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叶桃,她是想发难叶榕母女的,眼见着叶榕三言两语不但把话圆了过去,且还得了老夫人的赏,樊昕心里更气。
“叶大姑娘,怎么只三姑娘病了,你跟四姑娘却好好的?”樊昕故意挑事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叶榕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实在愚蠢。
前世,她与这樊家小姐是妯娌,两人分别嫁的是顾家大爷与二爷。做了十多年的妯娌,哪怕一起被流放去南境过,一起共过苦,她们关系也是一直都很不好。
樊家与唐家交情深厚,前世樊家怀疑是她母亲害死了叶桃,樊昕恨她,她可以理解。只是如今叶桃好好的,她不知道她的这些恨意哪里来的。
但转念稍微一想,她就明白了。唐姨娘被送回了唐家,肯定是唐姨娘在背后诋毁她们母女。
人都有亲疏远近之分,樊家与唐家交情深,樊昕替叶桃抱不平,她是可以理解的。但理解不代表能接受,樊昕公然发难,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辄可能就是败了她们母女名声,所以,叶榕自然会好好待之。
方才已经绕开了话去,偏她非抓着不放,叶榕也懒得再好意给她什么面子和台阶。
叶榕笑容端庄:“樊小姐与三妹交情好,担心她身子,我可以理解。只是樊小姐这样逼问,好像是希望我与四妹病倒、只三妹一人能跟着来一样。”
樊昕素来喜欢直来直往,最恨最恨最恨这种说话下圈套的,一下子更火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叶桃怎么了,你别假惺惺的了。你担心她?你才不担心呢,你巴不得她不好。”
“不得无礼。”顾大夫人蹙眉,一脸的嫌弃。
顾二夫人也觉得很没面子,叹息着摇头。樊夫人见状,立即押着女儿跪了下来,忙岔开话题说:“老寿星,我带着小女给您贺寿了……”
叶榕却是故意的。
虽然侯府后来发生的事情顾大夫人不知道,但就凭叶桃在梅花庄的时候做了那等算计顾家的事儿,她今天也是不可能来的。别人或许不知道缘由,但顾大夫人肯定知道。或许顾大夫人本来没跟家里别人说,但出了今儿这一茬,想必是要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