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道:“眼睛亮亮的,跟透着光一样,指定有好事。再说,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还过来,往常这个时候你都是呆在自己院儿里陪着小叔的。你们夫妻两个恩爱,只要小叔一回来,我们是指定怎么叫你出来你都不会出来的。”
被她戳穿了,柳芙心中跟流着蜜一样,甜滋滋的。
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她爱黏着自己夫君又怎样?谁让他们感情好了。
“我就喜欢黏着夫君,怎么了?谁让我跟夫君感情好呢。”柳芙是知道二嫂三嫂夫妻感情都好,所以才敢在她们跟前秀的,“只要他不是忙公务,我就喜欢呆在他身边。当然,他也喜欢时时刻刻都带着我在身边,二嫂就嫉妒去吧。”
樊氏“呸”了一声说:“说的好像我们没人疼似的。”又问宋玥,“她从前在富阳的时候,脸皮就这样厚吗?”
宋玥本来是不爱说人闲话的人,不过此番当着面,也不叫说闲话,便也配合着樊氏道:“二嫂你是没见过她从前的样儿,其实现在的都不算什么。从前的时候……小芙更黏小叔。”
从前在富阳的时候,柳芙黏顾晏,那些都是装的。当时,他们都还没有什么感情,都是在装,在演。
但宋玥不知道啊。
宋玥不知内情,所以,她就觉得柳芙曾经做的那些,都是因为心中爱极了小叔。
樊氏问:“她都做过些什么?”
柳芙不让宋玥说,她自己说:“夫君颜好,在富阳,谁能比得上他啊。我就喜欢他那张脸,所以就死皮赖脸赖着他了,不行啊?”
“行行行,当然行。”樊氏倒挺欣赏柳芙的豪爽与不做作的性子。
她就喜欢这样的人,而不是那种一举一动都讲究规矩的人。
樊氏此刻心中就是想到了叶氏,偏宋玥不知道,提了一句道:“咱们三个有说有笑,要是大嫂也在就好了。”
“她在有什么好的,她若是在,咱们还能这样说笑吗?”樊氏反驳,语气有些重。
樊氏不喜欢叶氏,倒也不仅仅因为叶氏万事重规矩。论起来,其实她是厌恶极了叶氏的母亲,也就是如今叶侯府的老夫人。
樊氏虽说是出身将门,但是这种将门与那种外面带兵打仗建功立业的大将之户是不一样的。樊氏的祖父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他父亲有本事,年轻的时候,在护城军北门营谋了一份差事。
从底层老老实实做起,后来得其上司赏识,一步步升迁,等樊氏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已经是北门营左卫军统领,手下管着五六百号人,负责京城治安。
当时北门营右卫军统领叫唐统,唐统领的妹妹,便是先叶侯爷的姨娘,十分得老侯爷的喜爱。
曾经的叶侯夫人如今的叶老夫人,十分瞧不上唐姨娘,又知道唐家与樊家的交情,所以连带着也瞧不上樊氏的母亲。
当年顾旭还只有十七八岁的时候,曾在北门营历练过,与两位卫军统领关系都甚好。樊氏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唐姨娘的女儿死了,都传都是因为她嫡姐与顾家大爷定了亲,她是为情而自缢。
后来樊氏做了顾家二奶奶,与叶氏成了妯娌,叶夫人与樊夫人也算是姻亲了,时常一些宴会上遇到的时候,叶夫人便百般瞧不上樊夫人。还到处散布谣言,说她的私交姐妹是唐姨娘那样的狐媚子,想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父亲樊宾手下虽说管着几百号人,但是如何能与叶侯府比?
她母亲樊夫人又性子软,遇到这种事情,常常只能独自抹泪,也不敢找人家理论。后来樊氏知道母亲受了委屈,自己找到叶侯府去,丝毫没给叶夫人面子。
曾经的叶大爷,也就是如今的叶侯爷,知道母亲被一个晚辈奚落了,寻了机会要教训樊氏。
结果,不但没有教训到樊氏,反倒是被樊氏打了一顿。
再后来樊氏有孕,叶大爷叶萧在顾家的马上动了手脚,害得樊氏骑马摔了下来,肚里孩子没了,并且此后再不能怀孕。
自此,不但樊氏恨透了叶家母子,便是顾昶也对叶家颇多意见。
当年还流放在南境苦寒之地的时候,大夫人见樊氏始终不能有孕,意图提过让顾昶在当地收个房生个孩子,被顾昶严厉拒绝了。
樊氏与叶家有仇,所以也并不怎么待见嫂子叶氏。
不过,顾及着都是顾家的媳妇,她也不会怎样。
平时见着了,唤她一声大嫂就是,也无过多交情。
樊家与叶家的恩怨,宋玥跟柳芙都知道。
宋玥是本来就是世家女,当年事情闹得算大,她知道点。而柳芙知道,则是顾晏告诉她的。
顾晏告诉她两位嫂子间的恩怨,也是叫她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将来说错话。
柳芙机灵,忙就说:“大嫂现儿正帮着两位婶娘一起做事呢,哪比得咱们舒坦?”又说,“现在想想都觉得开心,去年这个时候,我忙得都没空找你们说话。”
宋玥也忙岔开话说:“等你年后搬去王府住,咱们往后就更没有这样说话的日子了。”
柳芙道:“我会常常回来看你们的,你们也得常去找我说话。”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
说起来轻松,其实又谈何容易啊?
柳芙其实也挺舍不得的。
不过,就算再选一次,她也会选择离开。
“对了,你到底有什么高兴的事儿?”樊氏问。
柳芙本来挺高兴的,但是方才她想起来二嫂不能有孕的事儿,所以不想说了。
“不想告诉你们了。”柳芙道,“自己猜去吧。”
樊氏气炸了:“爱说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宋玥道:“指定是她诓我们的,故意逗我们开心。”
柳芙挨着宋玥坐了下来,盯着她微微凸起来的小腹看,羡慕地说:“三嫂又要生了,过继给二嫂后,二嫂也要做娘了。”
樊氏问柳芙:“你身子调理得怎样了?”
柳芙子嗣艰难的事情,经过大夫人那么一闹后,家里人基本上都知道了。
“明茹说会有的。”柳芙道,“我今儿要说的喜事是……我娘怀了身子,我想我应该也可以。只不过,我又怕,怕自己满门心思扑在这上,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这种痛苦,樊氏懂。
“真是挨千刀的,这世上,怎么会有那种狠毒的妇人。”樊氏气,“这也是你脾气好,要是我,我指定将她打成猪头,然后再将她扔进河里喂鱼去。”
柳芙说:“她已经被问斩了,得到了该有的惩罚。”
“我就是觉得不够解气。”樊氏说,“一刀下去,她不过是碗大个疤,哪能比得了你的痛苦?”
想着,又劝说:“总之你还年轻,跟我不一样。我当年的生活环境不好,所以没调理好,成了这样。你不一样,你过完年也才十九岁,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迟早能有。”
“过完年我都十九了。”柳芙挺伤怀的,“想我与夫君成亲的时候,才十六,一转眼也两三年过去了。”
樊氏攥拳:“你是不是故意的?在我面前提年龄,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嘛?”
“不是不是。”柳芙忙笑着挥手。
樊氏哼:“想你也不是。”
她忽而又惆怅起来:“想我也快三十岁了,真可怕。”
*
母亲怀了身子,又与姚伯爷过得幸福,柳芙倒是心疼起自己父亲来。
从前因为苏氏在她们母女饭菜中下药的事情,柳芙一度恨极了她父亲。觉得就算父亲不知情,那苏氏之所以能那样做,也是因为他给了她胆子。
现在再回想,又觉得父亲可怜。
寻了个日子,柳芙去了父亲那里。
柳重山如今在京城的院子,离荣国公府比较远。柳芙坐马车去,加上路上堵了些,将近一个时辰才到。
整个京城笼统分为三部分,最中心的是陛下妃嫔以及包括东宫在内的宫城,再有就是各王亲贵胄以及朝廷重要官员所住的皇城,最后是普通百姓住的外城。
外城最大,当然人也最杂。
那些皇亲贵胄中,身份门第越高的,靠着皇城越近。门第越低的,则靠着普通百姓所住的外城近。
荣国公府邸离皇城极近,而柳重山因为手头钱要留着做生意,宅子买的地段不算好,故而离得远了些。
柳芙找过去的时候,柳重山正在家,蓉姐儿也在。
听说大女儿来了,柳重山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父女,有些日子没来往了。
柳重山亲自迎了出来,想着她如今身份又不一样了,忙要行礼,被柳芙制止了。
“爹爹何需如此。”
柳重山道:“如今你是王妃娘娘,比往日又不同了些,应该的。”
柳芙道:“便我是王妃,那也是你的女儿。你这样做,怕是要折煞我了。”
柳重山没再说话。
蓉姐儿也有些日子没见着姐姐了,打从母亲改嫁伯府后,她便常常来父亲这里住。
过完年,蓉姐儿也有八岁了,顽劣的性子稍稍收敛了些。
“姐姐怎么过来了?”蓉姐儿问,“莫不是来告诉爹爹娘亲有孕的好消息的?”
“我来看看爹爹不行啊?”柳芙嗔她,“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柳蓉笑着:“倒也不是,只是姐姐常不来,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你们姐妹也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了,进去说吧。”柳重山说。
京城里寸土寸金,柳重山这一处两进的小院子,买下来也花了他不少钱。
当时为了在京城定居下来,富阳那边卖了几个铺子,这才凑够钱。
“爹爹如今跟着姚老板做生意,如何?”进了花厅坐下后,柳芙问。
柳重山道:“诸事还算顺利,这事情,得多谢顾王殿下。”
柳芙抿嘴说:“他是您女婿,帮您是应该的,谢他做什么。”又问,“蓉姐儿如今跟着你住?”
本来母亲改嫁,蓉姐儿不肯跟着去姚伯府,说是留在郭宅跟外祖母一家住的。
“她来这里住些日子。”柳重山其实不赞同小女儿跟她一起住。
他做生意,一年里得有大半年忙得不着家。这里又人口复杂,女儿这里住着,他还怕不安全。
岳母那里好,虽说也属于外城,但毕竟是紧挨着皇城的,地段比他这儿好太多。
再说,那儿还有岳母可以照顾女儿,他也放心。
柳芙望着父亲,见他似是瞧着又比上回见到的时候苍老了些,柳芙说:“爹爹就算忙生意,也得注意休息。”
柳重山道:“已经忙得习惯了,歇不下来。”
“对了,柠哥儿呢?”柳芙问。
三叔家的柠哥儿早过继到她父亲名下了,此番父亲定居在京城,柠哥儿肯定也得跟着来的。
“他在铺子里忙。”柳重山说,“今儿是蓉姐儿在,不然我也得过去。”
柳芙却皱眉:“柠哥儿书念得好,他又喜欢念书,爹爹该培养他将来走仕途。”
柳重山笑着:“他白天忙做生意,晚上回来后点着灯读书。这孩子……勤奋得很,也不知道像咱们老柳家的谁。”
柳芙道:“你们都注意点身体,我往后也会常来看你们。”
柳芙略坐了会儿,就要走。
柳重山喊住了她问:“你娘怀了身子,你可……有好消息?”
提起这事情来,柳芙心中便又冷了些。
“爹爹莫不是觉得苏氏死得可惜了?”
“爹爹不是这个意思。”柳重山忙道,“我只是想着……关心关心你。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算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柳芙也不想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那年苏氏设计害我掉进冰窟窿里,本来是想要了我的命的。如今看来,就算没要了我的命,也差不多要了一半。”
“只可惜她死了,不然的话,她估计要高兴坏了。”
柳重山沉默。
柳芙对父亲,是又敬爱又憎恨。
想起不高兴的事情来,她更不愿在这里多呆半刻。
回去的路上,歪着身子靠着马车眯眼睡了会儿。
马车才在国公府门前停下,候在门口的一个福寿堂的婆子便匆匆跑了来。
“娘娘您可回来了。”那婆子忙给柳芙行了礼,而后说,“老夫人差奴婢来请您过去呢?”
“可是出了什么事?”柳芙一边往里面去,一边问那婆子。
那婆子回话道:“娘娘您离开不久,宫里便来了人。说是今年除夕的合欢宴上,陛下下了旨意,叫您与顾王殿下一道去。”
“什么?”柳芙大吃一惊。
同时,脚下步子也停住了。
那婆子道:“这事儿奴婢不好说,您还是去老夫人那里吧,老夫人怕是有话要说。”
柳芙觉得十分奇怪。
除夕佳节,都是举家欢乐的日子,就算顾晏受封异姓王,那也是顾家的人。
就算不在国公府吃年夜饭,也不该进宫与陛下皇后以及诸位嫔妃皇子一起吃……
柳芙想着,就算是嬴王府,从前也没有过这个福利吧?
第82章
顾晏还在衙门里没回来, 柳芙先自己一个人去的福寿堂。
“祖母。”去了后, 柳芙先给老夫人行礼请安。
“小芙, 你过来。”老夫人朝柳芙招手, 示意她到自己跟前去。
姜氏本来带着蕙姐儿陪在老夫人身边的, 见到柳芙, 姜氏给柳芙行了一礼。姜氏猜得到老夫人有话要与柳芙说, 于是识趣的道别说:“老夫人, 王妃娘娘, 蕙姐儿怕是饿了, 得让奶娘喂奶去, 我先回屋里一趟。”
老夫人本来就对姜氏母女就挺好的, 自从知道其实刘聪才是自己亲孙子、姜氏是自己亲孙媳妇、连哥儿蕙姐儿是自己亲曾孙后, 便对姜氏跟蕙姐儿更好了。
连哥儿住在前头,与几位小爷一起在家里私塾念书,她管不着。
不过, 她会每日都唤了姜氏母女陪在身边,也越发喜爱蕙姐儿。
“那好,万不能饿着蕙姐儿。”老夫人对姜氏说, “你先回去, 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 你再来。”
“是。”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这样,所以姜氏便应着了。
姜氏平时不怎么说话, 为人也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但是心思却是细腻的。
老夫人本来的确是对她们母子很好, 但却也不至于日日都唤了她们母女到跟前去。姜氏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老夫人更加对她们好了。
难道,是因为她总吵着要离开,所以老人家不想她们离开,便越发对她们好了吗?
姜氏想不通,但她感受得到,老人家这是真的喜欢她们母女,而不是虚的。
等姜氏抱着蕙姐儿并奶娘一道离开后,老夫人才对柳芙道:“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柳芙点头,“只是我不明白,陛下为何这样做?”
老夫人是知道原因的,但是她却不能说。
这么大的事情,她不能说,不能随便说。
于是,老夫人道:“圣心难测。陛下何故这样做,咱们谁都猜不透。”
“只不过,喊你来是想告诉你,进了宫后,万事都要小心着些。”老夫人伸出手去,握住柳芙的手,望着她,认真又严肃,不似平时那么慈爱了,“小芙,若是在这顾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护得住你。我相信,澄之他也可以。”
“但是你要知道,这世间,并不是遇到所有事情,澄之都能护得住你的。”
“祖母还是那句话,既然做了王妃,说话行事便更要比往前慎重。进了宫,一言一行,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柳芙也认真回道:“是,孙儿记着。”
若顾晏只是一个闲王也就罢了,可如今他只凭借办了一桩贪腐案,便坐上了京兆尹的位置。
京兆尹,正三品京官,那得多少双眼睛盯着啊。
不说前朝,就说本朝,顾晏之前的几任京兆尹,都是外放历练过至少十年才坐上这个位置的。
老夫人其实有些时候很是想不明白,既然当初陛下为了保护这个皇子,不惜费了心思将他跟顾家的孩子掉了包。如今,何故又要这般高调?
陛下的心思,老夫人有些看不透了。
其实当年,先帝的诸多皇子中,如今的陛下是不起眼的一个。别说当时身为长公主的老夫人了,便是先帝先皇后,都未曾想过,将来会是他继承皇位。
先帝的几个孩子,都太过优秀了些。
以至于,谁都不愿屈尊人下,谁都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孩子们都大了后,开始不听先帝的话。兄弟之间,各种明争暗斗,最后斗得惨不忍睹。
有能力有本事的都厮杀得伤了元气,最后谁也没有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七皇子,竟然也会参选夺嫡。
靠着外家的势力,今上走上这条路,还是十分顺利的。
只不过,嬴家心大,不满足于一等公的爵位,竟然逼着今上立为异姓辅政王。今上初登为帝,羽翼未丰,只能任由皇后与嬴王府摆布。
当初,怕皇后与嬴家戕害皇嗣,留一个皇子在民间,甚至使了掉包计来保护皇子,那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般急匆匆要给与澄之权势,难道,就不怕皇后一党人心生疑窦吗?
“祖母。”柳芙见老夫人一直不说话,便轻轻喊了一声。
老夫人回了神来,笑着道:“老了,不中用了,竟然与你说着话,就犯了困。”
柳芙忙说:“是我与夫君的事情,叫您担心了。”
老夫人摇摇头:“操心你们的事情,是应该的。”
又怕柳芙会过于担心,反而心里会有压力,便说:“一会儿澄之就回来了,想必他会再好好与你说说。你也不必太担心,做好本分的事情就行。”
柳芙道:“祖母您提点的对,其实我也怕。”
柳芙心里是真的担心的,有人若是要陷害你,人家会设计好陷阱等着你往里面钻。
往后的路,怕是防不胜防。
“你很聪明,也机灵。其实只要你愿意花些心思在这些尔虞我诈上,你不会吃亏的。”老夫人又提点说,“小芙,人心善良是好事,但是善良的前提是必须要能自保。”
“这人,该心狠的时候必须要心狠些才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是。”柳芙将老夫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孙儿谨记祖母的教诲。”
“那你先回去。”老夫人说,“出门大半天,想必也累了。”
“孙儿告退。”柳芙行礼。
晚上顾晏回来后,柳芙立即迎了过去。
“夫君可都知道了?”一边问,一边挽着男人臂膀,随着他一道往榻边去。
顾晏道:“已经知道了,方才回来的时候,祖父已经叫了我过去。”
“祖母也叫了我。”柳芙亲自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新煮的,你喝一口吧。”
顾晏将喝了口后,将茶盏放下,拉着妻子坐在身边去。
“你是不是紧张?”他问。
柳芙点头:“紧张是肯定的,因为我总觉得不对劲。就算你是异姓王,可从前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吧?”
顾晏眸黑如点漆,面容冷肃认真。
“若是往后跟着我会有危险,你是否还愿意继续跟着?”
柳芙想都没想,直接说:“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相信我吗?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搁在你面前,你才信?”她有些小委屈,不高兴了,“你这样问,分明就是觉得我心里没有你,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的……”
“咦……”她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什么意思啊?”
“危险?你已经知道了这回进宫去,会有危险?”
“你们先退下去。”顾晏没回答妻子的问题,而是遣退了屋里的丫鬟婆子。
顾晏牵着妻子的手进了内室去,两人一并在炕上坐下后,顾晏才道:“方才祖父找我了,说了有关我身世的事。”
“你的身世?”柳芙脑袋突然跟炸开了一样,本能脑海里有个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夫君,你的身份不是顾家四爷吗?”
其实他非顾家之子的事情,早在年初的时候便有所怀疑了。
最开始起疑心的时候,是旻姐儿那次犯错,祖父叫了父亲母亲去受罚。当时,祖父鞭子抽打了所有劝阻的男眷,却是唯独没有打他,他当时便有了疑虑。
后来,便是去杭州那次。
前后两次想要掳走妻子的人,都是那个人派来的。
他不满意他在民间娶的妻子,所以想要强行干预,让他另娶她人。
而当时,不仅是他猜着了原委。他相信,顺王心思素来敏捷,想必也是什么都明白了。
方才回来,祖父已经完全告诉了他真相。
刚刚一路回来的路上,顾晏都在思虑,要不要告诉妻子。
最后他决定,不管怎样,他也不愿瞒着她。
虽说知道后,可能会跟着一起提心吊胆。不过,凡事有利便有弊,知道了,万事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正在顾晏与妻子细细说着身世问题的时候,皇宫里,皇后也去找了高宗。
“臣妾听说,今年除夕的合欢宴,陛下特意下旨让顾王夫妻也进宫来?”皇后实在有些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