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顾家发生了很多事情,就没有一件是省心的。姜氏生的这个闺女,倒是让老夫人窝心的喜欢。
“这小丫头,长得真是好看。”老人家抱着孩子,望着裹在襁褓里胖胖的女娃,笑得嘴都合不拢,“可想好了名字?”
姜氏躺在床上,尚且清醒。
“还没有。”姜氏声音低低柔柔的,“她的父亲……还没替她想好名字。”
又说:“老夫人,要不您替囡囡取个名字吧?”
老人家抱着孩子,沉沉叹了口气。
“说起来,她也是我的重孙辈,身上,也流着朱家的血。”老夫人想到她一出生,就不能有个完整的家庭,也是怜惜,更将人抱紧了些,“大名还是让她父亲取吧,我就先给取个小名。叫……安淘,希望她长大后,该安静的时候安静些,该活泼淘气的时候也活泼淘气些。”
“多谢老夫人赐名。”姜氏撑着身子卧坐,微弯腰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忙说:“一家人,你无需这样多礼。”
旁边伺候的婢女,忙扶着姜氏躺回去。
姜氏笑得婉约:“我无事。这一胎,比生连哥儿的时候顺利得多了,也是亏得您老人家请了齐大夫这样好的大夫来。她开了方子让人熬了药给我喝,我生安淘,一点力气都没用。”
齐明茹稍稍颔首,表示不敢受这个称赞。
老夫人看向齐明茹,上下好一番打量她。
齐明茹生得明媚清丽,容貌虽谈不上娇艳,却也是脱俗的。
“真是没有想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今年……才十七岁吧?”老夫人一边问,一边将安淘递给奶娘抱。
奶娘接过安淘,送到了姜氏身边。
齐明茹不卑不亢,见老夫人问自己的话,她稍稍施一礼,而后回话说:“回老夫人的话,民女正是十七。”
“有规矩,有礼貌。”老夫人说,“在富阳的时候,我怎么没见过你?”
齐明茹道:“兄嫂早些年就来京城了,家父去得早,我娘也不管事,所以,我也挺早便跟着兄嫂来了京城。”
老夫人又问:“看你这么懂规矩,想必是你娘教得好,你娘是哪家的?”
老夫人在富阳呆了十一年,倒也认识些人。富阳的富户就那么些,老夫人想着,或许她还认识齐明茹母亲的娘家人呢。
老人家也是喜欢齐明茹,这才想多与她说几句话。
齐明茹却是略有犹豫,轻轻眨了下眼睛,这才说:“我娘……不是富阳人。在我很小的时候,爹爹娘亲才到富阳来的。至于从前是哪里的人,爹娘倒是没说。”
老夫人只是想与她说说闲话,也不是要刨根问底非要问个究竟来。见似是不愿说,老夫人也就不问了。
“今儿见着你,我倒是想起曾经的一位女大夫来。”老夫人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来,有些怅然,“若她如今还没死的话,该是天下百姓的福音。她天生聪颖,从小就呆在宫里,跟着太医院的女医们一起学医。她师父曾经说过,她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只是……可惜了。”
那些尘封的旧事,老夫人也不想再提。
逝者已矣。
齐明茹道:“既然姜夫人已经生产,老夫人,我也该回去了。”
老夫人想了想,点头道:“这些日子,的确是多亏了你。我那里有些药材,一会儿叫瑛婆拿了给你带回去,想来你们齐家医馆,会用得着。”
齐明茹倒是没有推辞,只谢了恩。
齐明茹跟着老夫人去了福寿堂,瑛婆去拿贵重的药材,老夫人则问齐明茹道:“旻姐儿身子再调养些日子,是不是就能无大碍?按着你说的那样调理,旻姐儿还会如平常一样吗?”
“贵府想必也不差什么名贵的药材,大小姐原先身子也不差。那日强行落胎伤了身,不过好在及时止住了血。好好养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好,好,那我明白了。”老夫人心中彻底松了口气。
孙女是不能留在京城,她与老大媳妇商量好了,等到了三月里,就送她去南边儿,去她舅舅家。
之前齐明茹留在福寿堂,老夫人对国公爷说,一来是帮着姜氏生产,二来,也是给顾旻配落胎的药。之前国公爷也喊了马大夫过去,问过他自己孙女的情况,马大夫说了情况危急,若是强行打胎,怕是一尸两命。
国公爷到底顾及大人的身子,也就暂且先忍了几日。
却不知道,老夫人几个,已经瞒着将孩子留了下来。
事情被国公爷知道了,他气势汹汹负手往福寿堂来。恰好,齐明茹还没走。
一进门见有外人在,国公爷脚下步子停滞住。
“这是小齐大夫,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老夫人见丈夫脸色不好,朝瑛婆使眼色,又对齐明茹说,“你跟着瑛婆先出去吧。”
“是。”齐明茹请安退下。
“什么意思?”见人走了后,国公爷这才质问妻子,“我现在在家说的话是不是不好使了?”
老夫人说:“你是真的想杀了旻姐儿吗?”
国公爷觉得这老太太越来越无理取闹了,更是暴露起来。
“我既说了不对她动手,就是不动手。但是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必须拿掉。”又怒视妻子,压低了声音说,“现在嬴家自己也有错,所以,尚且还算收敛。可若是叫他们知道旻姐儿肚子里怀了孩子,你觉得会怎样?”
“到时候,不但闹得顾家身败名裂,万一求了陛下皇后,让旻姐儿嫁去嬴家呢?你以为,那样就是为她好?”
“这件事情,旻姐儿是大错,是她自己不检点,动了歪心思。去了嬴家,到时候,嬴家想弄死她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吗?”
这一些,老夫人心里当然都是清楚的。
“你先别着急,也别动怒,消消火。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只是方才那位小齐大夫也说了,若是坚持拿掉这孩子,旻姐儿也得跟着一道去,我舍不得啊。”
“她虽然做错了事情,但是也因此吃了大苦头。若真的只为了家族而丝毫不怜惜她,我是做不到的。她成如今这样,我们都有错。当初若不是惯着宠着,她能养成这样?”
“你现在倒是逮着谁就骂,又说我妇人之仁,又骂老大两口子不会教女儿……难道你忘了?旻姐儿刚出生的时候,谁天天抱着她都舍不得松手,又是谁,在她两三岁的时候,让她骑在肩膀上。还没磕着碰着呢,又是骂丫鬟又是打小厮的,都叫你惯成什么样了,你就没有错?”
国公爷被堵得无话可说!
老夫人知道,他也是自责的,所以也不再多言。
“我想好了,等到了三月,暂时风头过了后,就悄悄派人护送她去杭州,去敏恩郡王府,她舅舅家里。等过个几年,再将人接回来。嬴家那边怕是比咱们还要惧怕一些,真闹起来,我们豁出去旻姐儿,嬴鹄也少不得一个死。哼!别以为,我这个大长公主是白当的,他们要是敢逼死我旻姐儿,我也要他们嬴家儿子的一条命!”
国公爷没再说话。
老夫人望了国公爷一眼,想着捡些高兴的说,便道:“聪儿媳妇生了,是个闺女。我给起了乳名,叫安淘,大名……还是得她父亲亲自取。”
国公爷想了想,说:“也不必她父亲取了,我给取一个吧。往后,就当做是我们顾家的孩子,就叫刘蕙吧。”
老夫人默了会儿,说:“毕竟是定王的骨血,这事儿,该是他来定吧。”
“这件事情,我做得了主。”国公爷说得斩钉截铁,想了想,又对老夫人说,“他们母子三个出去也是无依无靠的,就留他们一直住下来。蕙姐儿母女一直住在你这也行,或者,你单独再辟出一个院子来让她们住也行。总之,往后也多照拂她们一些。”
“我又何尝不想?不过,阿姜这孩子,非坚持说,等生完孩子就回她娘家去,我……”
“她一个女人家,回去算是怎么回事?”国公爷不同意,坚决说,“你好好跟她说,定王儿时好在是住在府上的,说句夸大的话,我也拿她当孙媳妇待。往后,她的一应吃穿用度,都与府里其她几个孙媳妇一样。对外就称……说是顾家落难在富阳的时候,得过县令刘大人的恩惠。”
“如今刘大人病故,顾家念旧情,帮着照看孤儿寡母。”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老夫人也舍不得姜氏母子三个离开,“你放心吧,这事情我会办得妥当。”
*
柳芙是真的将齐明茹的话听进去了,这些日子,常常无人的时候,她也一个人坐在窗前想心思。
她也觉得,自从前年冬天掉进冰窟窿里大病一场,她重生回来后,就一直起了攀附顾家求富贵的心思。前世太过艰难,虽说不愁吃穿,但是每日也十分劳累。
她一个普通市井女子,为了做生意赚钱,每日奔波,的确劳神了些。
后来,竟是连怎么死的,她都稀里糊涂的。
她羡慕投身在富贵人家的小姐,可现在自己也做了贵太太了,反而觉得日子不似从前好。
柳芙想了想,穿了鞋就往外走。
“奶奶,您这是要去哪里?”金雀儿紧紧跟着。
“去静心院。”柳芙头也不回。
金雀儿吓着了,忙说:“可是爷吩咐过,说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您不能去。奶奶,您现在去,不是白白送到大夫人面前让她骂你吗?搞不好,她还能打你罚你。”
柳芙是下了决心了。
既然婆婆觉得小姑遇难是她的错,那么她就要当面与她说道清楚。
明茹说得对,就算她出身不高,可也不下贱。
若真的是自己错了,她会领罚认错。但若不是自己的错,她也不会白白叫人冤枉了去。
柳芙不理金雀儿,直接闷着头往静心院去。
大夫人才哄着女儿睡着,就听丫鬟说,四奶奶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大夫人皱眉。
虽则说她请来的女大夫救了女儿一命,不过,事情到底是因为他们夫妻而起的,她心中始终过不去那道坎儿。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再说,老四护他媳妇不是跟护什么似的吗?不让她来请安,不让她一个人过来,不就是在防着她这个母亲、她这个婆婆吗?
好,既然如此,那便当没有这个儿子。
“不见。”大夫人拒绝。
柳芙过来,是铁了心想与大夫人将话说明白的。大夫人不见,她便不走。
很快,连老夫人都惊动了。
天儿虽渐渐暖和了起来,但毕竟柳芙是弱质女流,一站站小半天,身子也撑不住。
“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由瑛婆扶着,见顺媳妇满脸是汗,瞧着有些倔强的样子,她也心疼,做主道,“我正好要进去看看旻丫头,你也一道跟着来吧。”
柳芙给老夫人请安,跟着老夫人一道进去。
大夫人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倒是没有冷落柳芙,只问:“老四将你藏得好好的,生怕我动你一根手指头。这些日子,你也是再没有早请安晚请安这个说法,怎么现在过来了?”
柳芙说:“之前没有按着规矩给婆婆晨昏定省,是儿媳的错。是儿媳小家子气了些,怕婆婆因小姑的事情迁怒于我,故而一直躲着,不敢过来。”
“迁怒?”大夫人轻哼一声,说,“你到现在还觉得,你与老四是无辜的吗?”
柳芙抬起头来,与大夫人对视说:“婆婆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就小姑这件事情,儿媳自认为没有半点错。”
“我与夫君作为兄嫂,的确是有失职之处,却担不起婆婆这样怪罪。”
“你!”大夫人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子,简直是越来越放肆,竟然敢这样与长辈说话。
以前不过是没规矩,像个野丫头。可如今,她竟然敢顶撞长辈,完全目中无人。
“你放肆!”大夫人怒斥。
“方才儿媳若是言语冲撞了婆婆,请您不要计较。儿媳今儿来,也是不想夫君夹在你我之间为难。而小姑的事情,的确是婆婆怪罪迁怒了,有必要说清楚才是。”
大夫人不说话,柳芙继续说:“小姑遭遇不幸,我与夫君也十分难过。我们是她的兄嫂,不是敌人,她出了事情,我们也跟婆婆您一样,心中非常难过的。婆婆您心中明知道其实若论错的话,大家都有错,又何必一味只怪罪我们?小姑是您女儿,夫君也是您儿子,又不是外面拐带进来的,您为何非要那样打骂他?”
“对,的确是夫君不让我来,我也自己不敢来。但是他被打了,从没有怨您一句,他是敬您。他不让我来,是怕您也打我,是爱我。我做妻子的,都能理解他的难处,他是您生的,您为何不能?”
“住口!”大夫人面色苍白,“你……你知道自己在与长辈说话吗?”
“我知道。”柳芙坚定,“但是对错,是不分长辈晚辈的。我没有错,是您错怪了我,所以我必须要澄清。”
“出去!我不想见你。”大夫人赶人。
老夫人对柳芙说:“你今儿的确是过分了些,看把你婆婆气的。”转过身又对大夫人道,“这孩子也是心疼她夫君,这些日子澄之累成什么样了,你可知道?”
“她态度的确是不好,不该这样跟婆婆说话。不过,她也是一片好心。就算你再不想正视旻姐儿这件事情,难道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她也的确没错。”
“你疼女儿可以理解,但我问你,那日若是被掳走的是小芙,她能出旻姐儿这种事吗?而你,又会怎么做?”


第68章
大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并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
“现在受了伤害的是旻姐儿, 再怎么做别的假设, 旻姐儿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了。”大夫人心痛。
老夫人便叹息一声, 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旻姐儿成现在这样,若说追究责任的话,我与国公爷乃是最该受罚的。这个孩子,是我们给宠坏了。”
“儿媳不敢。”大夫人立即在老夫人跟前低了头。
老夫人说:“但是不管怎样,好在旻姐儿还能留着这条命不是吗?事情再坏, 其实熬过去,也就没什么了。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怪儿子儿媳妇可以, 甚至打澄之几下泄愤都行。但是!不能因为任何事情, 而伤了你们母子感情。”
大夫人想了想,说:“您说的这些, 儿媳也明白。您放心吧, 再怎么怪他恨他, 他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想他刚出生的时候, 身子不好, 都说养不活了,送出去养了两年多才接回来。”
“他虽说不是我第一个儿子, 在我身边呆的日子也不长。但是, 我们始终是母子, 血浓于水的感情, 是变不了的。”
“你明白就好。”老夫人乐呵呵笑起来,牵着大夫人手,拉着她一起坐下,“那十年他呆在我身边,也算是替你们兄弟夫妻尽孝了。对了,还有小芙也是,我看着她就高兴。”
“你出身郡王府,又是冢妇,当然喜欢规规矩矩的。但是,小芙是澄之落难的时候娶的妻子,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你怪她作甚?再说,她不是长媳,将来也无需打理整个国公府,她骄纵任性些,又能怎么样?你端庄大方,老二媳妇温顺听话,老三媳妇嘴巴厉害性子刚烈,你们妯娌三个各有不同,我不是照样都很喜欢吗?”
“是。”大夫人应着。
老夫人又道:“到了他们孙辈,老大家的跟你一样,自是不必说了。另外两个,再加上小芙,性子也是各有不同,我都喜欢。你身为世家妇,遇事若是连个公允都没有,说出去岂不是叫人家笑话?”
“你这样,我将来就是走了,也走得不安心。”
“娘!您说什么呢。”大夫人本来挺恭顺的,听到老夫人这些话后,忙严肃起来,“您老一定长命百岁。”
老夫人笑:“能活到八十,就阿弥陀佛了。还长命百岁……”她笑着摇摇头,“你们少气我一些,我说不准能多活几年。”
大夫人低着头,不再说话。
老夫人看向柳芙,招手说:“你过来。”
柳芙低着脑袋走过去,老夫人道:“你跪下。”
柳芙惊了下,愣愣望了老人家一会儿后,才跪下。
老夫人道:“知道你委屈,但是也不能这样跟你婆婆犟。不过,我也晓得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的确是心里委屈了,才会这样的。你婆婆是明事理的,你给她磕个头认个错,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是。”柳芙听老夫人的话,给大夫人磕了头,说,“今天是儿媳莽撞了,冲撞到婆婆,请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大夫人垂眼睨着她,默了会儿才说:“起来吧。”
“多谢婆婆。”柳芙站了起来。
许是因为柳芙长得太好看,又许是因为她性子活泼可爱又会撒娇又嘴甜会哄人,总之老夫人很喜欢这个孙媳妇。
“我看她也不是那种安静的性子,你有老大家的帮着管家就行,还是饶过她吧。”老夫人笑着,半认真半玩笑,“我就喜欢她在我跟前撒娇腻歪给我解解闷开开心,若是回头你将她管得呆板了,我可饶不了你。”
“儿媳明白了。”大夫人经过这回,也是根本放弃了这个儿媳妇,不想再管她,“往后只要出了门不丢顾家的脸,你怎么样都行。甚至,不过来请安,我也不会说什么。”
柳芙立即就说:“请安是应该的。”
老夫人点点头:“这孩子是懂事的。”
大夫人这才看向跟前的儿媳妇,只朝她挥手说:“不必日日来,隔个三五日过来略坐坐就好。”
柳芙下意识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冲她点点头。
柳芙这才应下:“是。”
柳芙心下也明白,她婆婆是不愿多见她的。或许,觉得看到她就心烦吧。
柳芙想,既然如此,那便听她的,隔几日过去一次请安,也免得她老人家生厌。
顾晏一回府,自然就有人将柳芙去了静心院的事情告诉他了。
顾晏冲那小厮挥了挥手,这才负手往后院来。
柳芙坐在炕上看账本,见顾晏回来,她立即穿鞋迎接过去。
“爷,我有话想跟你说。”柳芙模样认真。
顾晏垂眸睇着她,见她面容严肃,表情也似是十分坚定。他心里稍稍活动了下,想了几种可能性。
“你去静心院了?”顾晏不答反问,继而撩下袍子来,动作缓缓坐下去,而后黑眸轻轻抬起,看着跟前的女人,“不是不让你一个人去的吗?怎么不听话。”
他语气虽有责备,但是更多的,还是宠溺。
柳芙想着他这些日子受的累,也心疼,便主动靠过去,将自己揉在他怀里说:“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法子。我总躲着避着,不去面对婆婆,婆婆始终都会怪我。”
“我想过了,往后若是再出什么事,不管怎样难,我也想尽量自己解决,而不是永远都躲在你身后。”
顾晏目光一滞,继而扯唇轻笑一下,问:“以前胆小怕事,怎么忽然就不怕了?”
“因为我不想总让你护着我,不想你本来就很累了,还得分出时间来照拂我。一直那样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柳芙说的是真心话了。
起初厚着脸皮赖在他身边不肯走,甚至怕他会赶自己走,连尊严都抛弃了,只为哄着他高兴。
她当时也没想别的,只想着,只要他不赶自己走,只要能攀上顾家这富贵,委屈些又算什么?
可是日子过得久了,她也感受得到,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心里是有自己的。
柳芙虽然很是惧怕前世的那个他,但毕竟他不是前世的那个人啊。或许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以至于连他的性子也改变了。
她没有闹着要和离,没有伤他作为男人的那颗自尊心,所以,她也就感受到了他温柔的一面。
柳芙挺喜欢他温柔起来的样子的。
跟他呆在一起的时候,他护着自己宠着自己的时候,她感受得到,她心下是欢喜的。
她想给他生个小宝宝,想看他作为父亲温柔又严厉的样子。
顾晏黑眸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继而长臂伸来,将人搂得严实。
“怎么现在这么乖?”他下巴蹭着她头尖,声音温柔又宠溺,“我的小乖乖长大了,也知道疼人了。”
柳芙喜欢他抱着自己,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所以,她也本能使劲往他怀里挤,想让他抱得自己更紧一些。
见她这样爱黏着自己,顾晏手臂也收紧了些。
“夫君,我想了很久,我想……可不可以时常出门去?”她仰头望着头顶的男人,紧紧赖在他怀里,“今儿在婆婆那里,祖母也在,其实很多话都说开了。”
“我爱闹腾,婆婆喜静,我与她老人家注定说不到一处去。不过,府里该守的规矩我会守。”她一有事要求他的时候,就不自觉会爱撒起娇来,仿佛都成了一种习惯,声音娇娇的,“祖母帮我说话了,往后婆婆不会再拘束着我。那我……我想常常到外面去,我爹刚好也要进京来了,我或许可以帮帮他老人家……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