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身酱紫色袍服,发上固着金冠,衣着颇为华丽,更衬得他长身玉立的身姿矜贵雍容。见祖母老人家望来,太子立即笑着行礼请安:
“俭之给皇祖母请安。”
“俭之,过来坐。”太后坐正了身子,随意抬手朝自己身侧拍了拍,示意孙儿坐过去。
太子坐了过去后,太后笑握住他手问:“你这是打哪儿来啊?”
太子把今天去了哪儿,做了什么,都一一说给太后听。太后听说还去了坤宁宫,不由点头:
“亲母子没有隔夜仇,你母后的心也是肉长的,她不会不疼你。”
又安慰说:“婉沁那丫头既然已经成了你
弟弟的未婚妻,你就再择一个便是。天下好姑娘那么多,不只她一个。”
不管太后说什么,太子皆一一诚恳应下。
太后话说得多了,嘴巴有些干。喝了点水润了嗓子后,又问:“你今儿来,是就单纯瞧瞧我老太婆呢,还是也有别的事?”
太子笑道:“孙儿这里还真有一事要求皇祖母。”
老人家不怕麻烦,就怕孤独。听说有事需要她帮忙,老人家立即提了神问:“什么事?”
太子说:“孙儿瞧中了一个姑娘,想迎娶为妃。不过,她出身门第的确是低了一点,贸然求父皇赐婚,怕是父皇不会应。若是有皇祖母从中帮一帮孙儿,孙儿可能还有希望。”
一听是这事,太后就更高兴了。
“哪家的姑娘?今年多大了?怎么认识的?姑娘多高啊?长得什么模样?”
太子便把唐细的情况说给太后听,详略得当,简明扼要。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自然没有透露半个字。只说是在尹府偶遇到的,棋术了得,胆识过人,聪慧含蓄,除了门第低外,别的倒是无可挑剔。
老人家年纪大了,朱佑廷出事的事儿,知情的几个人都没敢告知太后。所以,太后就当真以为这孙儿是于东宫内闭关了一年。
老人家很高兴,同时也很想见见那姑娘长个什么模样。
“你说,要皇祖母怎么帮你?”
太子便道:“如今已是冬日,孙儿记得,城郊的那片皇家梅林……梅花似乎开始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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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是太子派给唐细保护她的,自然很是有些本事。这些日子来,出入尹府自由不说,还能按时按点去给太子报信。
太子那日离开尹府后,尹府发生的所有事情,秋凉都一一告诉了太子。太子闻声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能有能力手腕应付得了尹家人,他自然是高兴的。如今能应付得了尹家人,日后自然有能力去应付宫里形形色色的人。
同时,他也颇为欣赏她的性情。低调内敛,却足够稳重智慧,并不比那些所谓的高门贵女差。有这样的人陪伴一生,他想,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寂寞。
既然她有这样的手腕和能力,太子凝神细思了会儿,倒是愿意放手让她自己想法子去博一博。所以,太子只让秋凉把数日后太后会于京郊皇家梅林举办赏梅宴的事儿转告给唐细,要她做好准备。
但并没告诉她要她怎么做,也没说会帮她争取一个这样同行的机会。
秋凉素来只传话,不会多问一句主子们间的事情。所以,当她把话传来唐细问她太子可有告知说会帮她争取机会的时候,秋凉轻轻摇头。
唐细微愣。
尹家人只想拿她当一枚棋子,拿她做尹兰池上位的垫脚石,并不是真心实意待她。上次太子来尹府,尹家人也没打算捧她,不过是太子处处留心她给了她机会罢了。
可如今,太后举办赏梅宴,去的尽是达官显贵,这么好的露脸的机会,尹老夫人怎么可能会带上她?
秋凉不笨,自然明白主子在焦虑什么。
她关心问:“主子,如今该怎么办?”
唐细侧头朝外面正屋方向看了眼,忽而眼睛一亮,问秋凉:“表姐这些日子可还暗中差人盯着我?”
第12章 第012章
秋凉回说:“这些日子奴婢一直按着主子的吩咐反过来去盯着那边,那边的人一直都有暗中窥视着主子您的一切,从没停止过。”
唐细闻声心中有了主意,倒是淡定下来。
“这样便好。”她轻声说了一句,但见秋凉似是不是特别明白的样子,她便凑过去,附在秋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唐细这些日子呆在尹府,除了每日按时晨昏定省给老夫人请安外,别的时候都是呆自己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那日尹兰池大意说漏了嘴,把尹家人欲要她做陪嫁跟着尹兰池入东宫的事情说与她知道后,这几日,不论是老夫人还是大夫人,都对她似乎比往日好了一些。
但她们也没把话说开,唐细心里估摸着,怕是想等着她自己开口呢。
尹家人个个都是人精,惯会算计。此番按捺住不说,估计也是婆媳母女三个人事先商量过一番的。
如今尽力对她好,就是想让她感动,进而感恩。有了这个过渡期后,再商议此事,她总会念着几分亲戚的情分。
加上,她既然知道了此事,这些日子又不去问,估计大家都觉得她也在思考权衡利弊。所以,现在大家肯定都觉得她多半最后会屈服、会同意,也就暂且先耐着性子等她好好想一想。
唐细原不提这事,是因为觉得没必要。总之尹家人是做不了她主的,她又何必费心思和精力在这里与她们纠缠此事?
她就只想着,等到了时机,太子会把她接走。
可眼下来看,她怕是需要提一提的了。
唐细心中有了主意,与两个贴身婢女秋意秋凉商议一番后,就歇下了。次日一早,如往常一样,她早早便起来,梳洗打扮完整后,随着尹兰池一道先去大夫人那里问个安,然后去老夫人那里陪老夫人吃早饭。
老夫人近来对唐细这个外孙女关怀不少,吃早饭的时候,也一直给她夹早点。对她也是嘘寒问暖,常常一日里能叮嘱下人们好几回,要她们好好伺候表姑娘,莫要因为不是自家姑娘而怠慢。
有了老夫人的话,下人们明显对唐细这个表姑娘客气殷勤多了。也都道,说是老夫人从前最疼二姑娘,如今表姑娘来了,倒是最疼表姑娘了。
但只有唐细自己心中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有意图的罢了。
吃完早饭,等大夫人二夫人也过来请安了后,唐细择了个恰当的时机,把那日尹兰池对她说的话拿出来说。
“外祖母,这些日子来,细儿心里一直装着件事。原不想说的,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说的好。”
大家这些日子来都等着她主动提,现在她提了,自然都安静下来,等着她继续把话说完。
唐细先给了个开场白,等大家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后,她才继续郑重道:“那日表姐说……说外祖母您有让我跟着表姐一道入东宫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表姐会错了意。”
既然提了,唐细索性说得直白,也懒得拐弯抹角玩含蓄了。
室内有片刻的死寂,似乎大家都在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二夫人看向大夫人,大夫人则看向老夫人。
最后,还是老夫人说了话。
老夫人笑得和蔼可亲,唐细本来就坐得离她近,她索性一把将人搂了过去。
“细丫头,那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思考了几日,眼下又主动提,想必是有些想法。
老夫人也不先说自己的想法,只让唐细自己说。
唐细又直白道:“跟着表姐一道去东宫,也就是个丫鬟。我家虽然门第不高,可从小也是别人伺候我的,我也从没干过伺候别人的活。”
老夫人就哄着说:“那可是东宫,岂是一般人家可比的?你跟着你表姐,做陪嫁一起嫁过去。日后,可有你的福气。”
唐细却说:“可我并不觉得自己低表姐一等,也不想做她的陪嫁。”
二夫人早憋不住了,插嘴道:“听你这话意思,你是想做太子妃还是怎的?不过就是与太子对了一盘棋,看把你能耐的,恨不得能上天。”
“让你做二丫头的陪嫁去东宫,那已经是你的造化了,可别不知道好歹。”
唐细朝这个二舅母看去,目光平静沉着:“既是这般好的机会,不如让给四表妹吧。细儿家世低微,又福薄,没这样的造化。”
“你……”唐细几句话,算是戳了二夫人肺管子。
二夫人气炸了。
骂不过她娘,难道还骂不过这小妮子吗?
方才说话还算留有余地,这会索性也不给面子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的兰萍比。实话告诉你,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你以为就凭你的出身,老太太能瞧中你?别不识抬举。”
又说:“出身不好,就得认命。你想做达官显贵的正妻,那也得摊上个有能耐的父亲。你爹唐兆成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你们一家子也真是挺好笑的,为了个魏融,竟举家追到京城来,这是得多没见过世面啊?”
二夫人这话可以说是相当难听了,唐细扭头看向老夫人,是希望老夫人以长辈的身份训斥她几句。但老夫人只当作没听到一样,并没管。
唐细想,或许,在她老人家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
自己父母自己护,唐细也不指望别人。别人辱骂自己父母,唐细也绝不留情面。
“我爹是老实人,本本分分做生意,赚的都是干干净净的辛苦钱。这些年来,虽不说多富贵,但至少养活我们母女几个绰绰有余。”
她冷静又理智,此刻眼神冰冷得有些吓人,就冷冰冰盯着二夫人看。
“至于二舅母说我们家人没见过世面,我想,二舅一家又有多大的世面呢?魏融当初还只是个举人的时候,你们一家不就已经巴巴赖着人家不肯放手了吗?”
“我们家不体面,你们家何尝又体面?”
“你!”二夫人气得满脸紫红,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就要过来打,老夫人拍了桌子发威了。
可老夫人却冷着脸,只训斥唐细这个外孙女:“她是你二舅母,是长辈,你怎么能这样跟长辈说话?”又说,“你骂你二舅舅一家,就等于是骂我。李嬷嬷可是教了你规矩的,你这规矩都是怎么学的?”
唐细回嘴:“可嬷嬷也教过,活在这世上,若是连父母都不孝,也算是白活一世了。方才二舅母辱骂我父母,外祖母也该是听到了。所以,细儿没错。”
老夫人一时答不上话来,只能斥了二夫人几句后,打发她走了。
“你也回去好好闭门思过去,仔细想想错哪儿了。”老夫人心情不佳,罚了唐细闭门思过后,挥了挥手,让她赶紧走。
唐细福了下
身子,就走了。
回了屋子关起门来后,秋意忙说:“小姐,可吓死奴婢了。方才您可真跟变了个人一样,奴婢都要不认识您了。”
唐细其实也挺无奈的。
不过也没办法,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回不了头。
如今这些算什么,日后,怕是有得相互算计了。
不过她性子素来恬淡,既来之则安之,她相信办法永远比困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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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时分,一个嬷嬷鬼鬼祟祟趴在唐细所在的厢房窗户边偷听了会儿后,忙跑着去尹兰池那里告状。
“这表姑娘可不得了,自己犯了错挨了骂,不但不知反省,竟然还敢关起门来背地里说道咱们老太太。奴婢……奴婢可真是没见过这等不懂礼数的人。”
这嬷嬷知道自家姑娘不待见唐表姑娘,所以,自然添油加醋。
尹兰池闻言却轻撇嘴冷哼一声,道:“装得再像那么回事,到底也是装的,迟早有她装不下去露出狐狸尾巴来的时候。”
她目光冷森森的,又吩咐:“这些日子,可给我盯住了。但凡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速速来告与我知道。”
这嬷嬷像是立了功般,十分高兴,拍着胸脯保证:“姑娘您把事情教给奴婢,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奴婢定然把事情给您办得妥妥贴贴。”
接下来几日,这嬷嬷几乎是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只跟唐细屋里的人较上劲儿了。
秋凉从屋外推门进屋去,唐细眼神暗示。秋凉会意,忙点了点头,而后还伸出手来朝窗户下指了指。
唐细抽出张纸来,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给秋凉看过后,扔进了一旁的炭盆里烧掉了。又过了几日,尹兰池那边得到了准确消息,说是唐细这个外孙女对老夫人怀恨在心,竟然在屋里扎了小人诅咒老夫人早日升天。
“这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瞧见的,瞧得真真的。”那嬷嬷唾沫星子横飞,一副比尹兰池还要着急的模样,生怕去得晚了出了什么幺蛾子,“那贴小人背后的纸片上,可是写着老夫人名字和生辰八字的。”
“混账东西!”尹兰池拍案而起。
第13章 第013章
尹兰池其实不是太愿意唐细这个表妹跟着她一起入东宫去,日后去跟她共同侍奉一个男人,奈何家里人的意思,她不敢违抗。眼下有个机会可以撵她走,尹兰池自然不会放弃。
但她也不是那种稳不住性子的人,此事事关重大,总得她亲自确认了才行。
所以,尹兰池亲自去了唐细屋里一趟。
尹兰池来的突然,唐细主仆没有准备,倒显得十分局促。尹兰池登门的时候,主仆三人神色不自然,明显有些慌张,像是在掩饰什么。
见状,尹兰池心中倒是对那个嬷嬷说的话更确信了几分。
“表姐,你怎么来了?”唐细用最快的时间稳住了情绪,深呼吸一口气后,笑着朝尹兰池迎过来。
尹兰池目光略扫了扫四周,而后往窗边的炕上坐下。
“我来看看你。”她望着人,“祖母罚你闭门思过也是为了你好,并非有意刁难。你若是知道错了,去认个错就好。她老人家最是宽和仁慈的了,你服了软,她会心疼你的。”
唐细垂着脑袋,小声嘀咕:“我没错。我不去。”
“你说什么?”尹兰池听到了,却装着没听到的样子。
唐细忙说:“我是说,我知道了,多谢表姐关心。”
尹兰池暗中悄悄给自己的贴身婢女戴月使个眼色,戴月会意,悄悄溜去了一边,淡出众人的视线。秋意注意力一直在戴月身上,可人却站着没动。
尹兰池在与唐细说些有的没的,戴月却直接冲着屋里箱柜去。
唐细既然做局等着人家跳,自然得露点把柄给人家一点积极性。所以,很快,戴月便在梳妆台半开着的抽屉里瞄见一个布偶。
她一惊,正要伸手去拿来细细看,那边正紧紧盯着她的秋意忽然喊了一声。
“戴月姐姐。”
戴月迅速收回手来,佯装镇定与秋意笑说:“表姑娘可真会归置,这屋瞧着就让人觉得温馨。”
秋意答说:“那还不是老夫人夫人们待姑娘好,这里的好些东西,可都是她们送的。”
戴月一边朝自己主子走去,一边继续道:“表姑娘可是老夫人的亲外孙女,老夫人疼她,是应该的。”
秋意面上笑着,心里却是翻了白眼。对她家姑娘好?这种好,宁可不要。
回去后,尹兰池问戴月:“可找着了?”
戴月说:“奴婢瞧见了,就在表姑娘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是一个布偶娃娃,上面贴着字条,身上扎满了细细的银针……想来王妈妈没胡说。”
“好啊,她果然有这个胆子!”尹兰池咬紧压根,“咱们家,这也算是引狼入室了,这分明是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戴月:“小姐,眼下该怎么做?”
尹兰池丝毫没有犹豫:“去请祖母来。顺便,也得把小姑姑喊了来,今儿这事,怕是得他们唐家给我们家一个解释。”
唐家一直拿捏着三妹抢了魏融亲事的把柄,搞得家里总不得不给唐家几分面子,生怕他们急了就去到处宣扬。若是能抓住唐家人的一个把柄,日后,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尹兰池去了老太太那里,把这件事情说了。
尹老夫人难以置信:“她竟是那样的人?你可瞧错了。”
尹兰池严肃道:“孙女正是查探清楚了,这才来祖母这里的。若是没弄清楚,怎么敢轻易过来叨扰您。”
老夫人一时脸冷得像是刚从冰窖里爬出来的一样。
见老夫人一时冷着脸不说话,似是在权衡利弊,尹兰池又继续煽风点火道:“祖母,因为三妹的事儿,小姑姑一家可是一直都拿捏着咱们。若是能凭这事儿拿捏住小姑姑,日后咱们也不必再顾忌唐家。”
“孙女觉得,倒是可以把小姑和姑父叫来。当面对质,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教养出来的女儿。”
老夫人目光精锐,又静默一瞬后,才说:“你思虑得对,这倒是一个机会。”
然后扬声,吩咐自己身边的嬷嬷去唐宅叫人去了。
算着时间,想着差不多唐家夫妇快要到了,老夫人这才往唐细这个外孙女屋里去。尹兰池则跟在老夫人身侧,搀扶着老夫人,一道过去。
而此刻,唐细把别的奴仆都打发了出去,只留着秋意秋凉两个伺候在屋里。门窗都紧紧关着,唐细早在尹兰池主仆离开后,就把那个布偶拿了出来,扔火盆里烧掉了。
其实那个布偶上贴着的字条只是随便写了几个字和生辰八字,也是怕尹兰池主仆当时看到就闹起来。若是当时就闹,唐细自也有话等着。
亲眼看着那布偶彻底烧成灰烬会,她才手撑着脑袋侧身躺在窗前的炕上闭眼假寐。
秋凉从小习武,耳力好,老远就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十分急促的脚步声。扒在门缝中朝外看,见老夫人已由众人簇拥着进了院子门后,秋凉立即走到唐细跟前来禀告:
“主子,她们来了。”
唐细轻轻睁开眼,慢悠悠坐了起来。又交代了一番后,这才亲自走过去,把门打开。
而此刻,正好老夫人等人也到了她门口。
唐细装着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朝老夫人福礼请安后,垂着脑袋说:“这些日子细儿一直都有听外祖母的话,留在屋里好好闭门思过。”
尹兰池冷哼:“是吗?你真的是有把祖母的话听进耳朵里去?”
唐细抬眸扫了尹兰池一眼,抿嘴说:“今儿表姐才来寻我说过话,当时妹妹长妹妹短的,可是十分亲热。这才多久过去,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尹兰池太过清高,也太过急于成事,所以,她始终低估了眼前这个表妹的能力。常常三言两语,就被拿住把柄,接不上话来。
尹兰池还年轻,不够稳成。但老夫人不一样,老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孙女不是这外孙女的对手。
正思忖着是不是这件事情是这丫头故意摆出来设局陷害兰池的时候,老夫人目光一垂,忽然瞧见唐细似是因紧张而两只手有些无处安放。再一想,主子都出来了,怎么不见两个贴身侍婢?
“不好!”老夫人忽然大叫一声,然后一把挥开唐细,带头冲了进去。
而此刻的秋意秋凉,正按着唐细早前教过她们的样子,皆摆出一副慌张的样子来。二人本来在屋里乱翻着的,但见一群人乌泱泱闯进来后,二人互相对望了眼,而后才低着头过来请安。
大夫人目光冷厉问:“你们在干什么?知道主子们来了,也不晓得出来迎接。这是谁家的规矩?”
秋意秋凉也不说话,只是赶忙跪了下来。
屋里颇有些乱,大夫人目光四下里一扫,就凑在老夫人耳边建议说:“母亲,要不要搜一搜?那玩意儿指定还在。这么会儿功
夫,她们丢不掉。”
唐细却拦着,不肯让她们搜。
她忽然就红了眼睛,问老夫人:“外祖母,为什么要搜我的房间?我做错了什么?”
戴月是尹兰池的亲信,戴月的话,尹兰池是无半点怀疑的。所以,此刻的尹兰池就跟是自己亲眼见着过那个扎满银针的布偶一样,十分坚定的说:“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祖母对你这么好,接你入府来,教你礼仪规矩,替你谋前程。就算罚了你闭门思过,那也是恨铁不成钢。你可倒好,受不得这委屈,就背地里诅咒起祖母来了?今儿这事,不管去哪里说理,你都得被定一个大不孝的罪名!”
“我们家仁厚,到底念着几分亲戚情分,这才不愿把事情闹开。”
唐细不理尹兰池,只问老夫人:“外祖母,您也觉得细儿是那样的人吗?”
老夫人自然是信自己孙女的话,所以,她始终冷着脸看着唐细这个外孙女:“细丫头,做没做,一搜便知。你若是心里没鬼,何必怕有人搜你屋子?”
唐细自有话等着:“我又不是犯人,我屋里,岂容这些人搜?我是外祖母您的亲外孙女,今儿若是她们搜了我屋子,打的可是外祖母您的脸。日后传出去,外祖母您怎么做人?”
老夫人轻蹙了眉心。
尹兰池却道:“那我搜,你可满意?”说罢就要亲自动手,却被大夫人拦了下来。
大夫人小声训斥她:“你祖母还没说话,你擅自做什么主。还有,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你好好一边呆着去,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