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让老子转告你, 你以为皇上不杀你,是因为心中还有你吗?皇上不杀你,就是想让你尝尝流放边疆的苦!老子告诉你,这才刚开始,日后的苦日子,还有得你盼着呢, 你想死都没门,老子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辈子受尽磋磨。”
郭氏不信,她不信皇上真的放弃自己了。她更不信的是,皇上竟然流放了她,她要见到皇上才行。
郭氏并不明白其实自己大势已去,她还以为自己是皇上宠妃呢,在押送她去岭南之地的兵士面前,依旧态度很横。可正如这士兵说的那样,魏王可不是太子,可不会像太子那样“软弱好欺”。
郭氏但凡态度横一下,那小卒立即一鞭子抽了下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郭氏养尊处优了二十年,早养得一身细皮嫩肉,她哪吃得了这个苦,才挨了一鞭子,就嗷嗷叫了起来。
到底畏惧小卒手中的鞭子,郭氏恨恨看着眼前的几个所谓粗人,气焰却下去很多。但她依旧不死心,言语威胁道:“你们胆敢抽打本宫,就不怕日后赵王找你们算账吗?”
她搬出赵王来,那是她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了。
领头的士兵闻声仰面哈哈大笑:“赵王?你是说那个已被除名皇籍的庶人朱佑安?他如今自身都难保,哪还能保得了你?”
郭氏彻底愣住了。
她不敢想,原来皇上真这般绝情,原来她真有这样的一日。
不等她多想,又挨了一鞭子,小卒铐着她手脚,撵着她走。郭氏纵然心中再有不甘,她也没了希望。回头望了望那座西京城,她含着恨意在士卒的抽打下慢慢前行。
朱佑安母子以及郭家的事,在京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但很快,风浪过去后,就日渐趋于平静。
但皇上经历这场劫难后,身子似乎就没怎么好彻底。因为朱佑安母子一事伤了身子根本,如今想彻底康复,得慢慢调养。
有得调养了。
皇上身子不适,便渐渐放权给东宫。所以,自从夏后,都是东宫在监国。平时朝臣有什么大事需要禀报,也是直接汇报去东宫。如此一来,太子倒是更忙了。
太子一忙,太子妃就闲。常常白日是见不着太子的,偶尔一两天运气好,能陪着太子一起吃个晚饭,运气不好的话,都是她已经睡下了太子才回来,然后她醒了后,太子又早走了。
从前太子也忙过,但没这么忙。而且,从前她也有事情做,奔波于帮太子和皇后母子拉近关系,倒是不闲。再有就是,宫里有个淑妃在,她帮皇后一起对付淑妃,也是日日提高警惕,从未觉得日子无聊过。
如今淑妃被流放了,后宫在皇后的打理下,更是个个亲如姐妹。
从前她还可以找齐王妃说话,可如今齐王妃怀了身子,要安胎,鲜少再来宫里。魏王妃又要在家亲自陪两个儿子,哪怕是隔日入宫请安,也只是在贵妃那里略坐坐便走。至于赵王妃,她和赵王一起被贬黜为庶人,如今和赵王一起被看押在古宁宫,限制了人身自由,等同罪犯,只不过日子比普通罪妃的要好些罢了。
皇后心中多少有些觉得对不住鲁家和赵王妃鲁氏,所以,曾让她去古宁宫探望过鲁氏。她却没见鲁氏有多不高兴,相反,鲁氏挺高兴的,她说从前住着那么大的宅子,每日想见王爷一面都难,如今幽禁在这巴掌大的一方天地里,她时时刻刻都可以见得到王爷,又有什么不知足。
还说谢谢她来看她,也求她转告皇后,她没什么不满足的,她会好好的本本分分的过日子。
唐细知道,鲁氏怕是真喜欢朱佑安的,哪怕陪着他吃苦受罪,她也愿意。
这日太子回来得很,西边晚霞还没褪尽的时候,太子就从前殿回来了。太子回来的时候,唐细正靠坐在窗边看书,是一本医书,看得认真。
突然见到太子,她倒是十分意外。
“殿下今儿怎生回来得这般早。”将书一阖,就高兴的起身迎了过去。
太子也知道这些日子因为忙,有些冷落她了。所以,倒有些想哄着她补偿她的意思。
“孤这些日子一直忙,怕也没什么时间陪你。正好岳母又怀了身子,你回去住一段日子,正好陪陪她。”
“真的?”唐细喜出望外,她是想回家的。
可又想到上次不过才回去住了一夜,就挨了皇上罚的事儿,她不由犹豫起来,有些发怵:“父皇怕是不能答应吧?”
太子道:“父皇如今不管事,且现在也不会再有人挑事,所以没事的。”
唐细想了想,觉得也对。皇上如今身子欠安,一直都是皇后陪其左右,别的妃子想见皇上一面都难,更不要说在皇上面前告状了。
何况,母亲年纪大了,这又怀了身子,她也实在有些担心她。
“那臣妾便回去小住几日,过几日就回来陪殿下。”唐细小手牵他大手,摇啊摇,用讨好的方式感谢他说,“臣妾会想殿下,殿下也得想着臣妾才行。”她戳了戳他心窝,“这里只能有我。”
太子笑抓住她细软的手来,搁在唇边亲了亲。想着夫妻倒有些日子没欢好了,今儿恰好有点时间,所以太子也不管是不是天还亮着,直接把人抱上了床,撂下了帷幔。
唐细次日睡到了小中午才懒洋洋起床来,秋意等几个已经帮她把包袱细软收拾好了。临离宫前,唐细先去皇后那里道了别。
皇后倒没说什么,只嘱咐说:“既出了宫去,倒可以常去齐王府看看婉沁。她如今怀着身子,不好常来宫里,本宫又不能常常出去看她,你替本宫去看看她。”
唐细自然应下:“是,母后。”
尹氏四十出头的年纪了,竟然又怀了身子,大喜的同时,又有些羞臊。她总觉得自己这是老蚌怀珠,有些难为情。
但唐兆成就不一样了,他不是难为情,他倒是真担心妻子的身子。都说女人生育都是绕鬼门关转一圈的,妻子虽然已经生了三胎,但如今岁数大了,他怕生产时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所幸他也不愁银子,早早就花重金请了两
个京城里资深的稳婆来家养着。但凡有什么事情,稳婆总会懂一些。
都知道唐家是东宫外家,太子妃的亲父母。所以,京中稳婆都争抢着要来伺候。为钱倒是小,主要是为了搏一些存在感,说不定就能入了东宫的眼,直上青云了。
唐细回家去,见了那两个稳婆,倒干净稳重。她笑着赏了她们一人一个玉镯子,让她们好好照顾自己母亲,二人忙谢了恩。
聂奉又连升几任,如今有自己的府邸了,唐欣一家三口搬了出去。只是如今尹氏怀孕,唐欣也担心母亲,这才又带着义天回娘家小住。
“二妹回来了,我也得回去住几日。”唐欣聂奉感情深受,分离得久了,倒也想,“等过几日我再来。”
尹氏不留她:“过几日你也不必来了,我也没什么事。你好好在夫家呆着,别没事往回跑,好歹也是个将军夫人了,总得端重一些才行。”
唐欣就喜欢回嘴:“那二妹还是太子妃娘娘呢,她不也不懂规矩住娘家来。我一个将军夫人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尹氏骂她:“从小就嘴硬,嘴巴上是吃不得半点亏。”
唐欣冲母亲扮了下鬼脸,就笑着走了。已渐入冬,外面太阳好,唐细扶着母亲去外面晒太阳。
外面院子里,义天和唐悦在踢毽子。唐悦已经是个六七岁的小大人了,踢起毽子来,有模有样。
有丫鬟匆匆跑过来说:“夫人,老爷说,晚上赵将军留下用饭,让夫人费心安排一下。”
尹氏:“好,我知道了。”
丫鬟退下去后,唐细才问:“是赵大哥吗?”
尹氏点头:“打从他回了京后,常常来府上。你姐把义天留在这儿,义天特别黏他,你妹妹悦儿也喜欢他。他教悦儿和义天骑马,也会做些小玩具给他们玩,义天可崇拜他了。”
唐细倒是不明白了:“姐夫现在不也是将军吗,义天怎么不崇拜他自己爹爹去。”
尹氏:“那不一样。这没上过战场的和上过战场的人一瞧就不一样,别看从前眠觉一副懒散的痞样,不如你姐夫,可现在两个人再往那里一站,气度就是不一样的。”
唐细有些不高兴了:“您怎么帮着外人贬自己女婿?别头叫姐夫听到了,他要不高兴。”
“阿奉可不是那小心眼的人,他才不会。他自己也常常向眠觉讨教,两人感情好着呢,你别挑拨。”
唐细撇嘴,一脸不屑的样子:“再好有太子好吗?从也不见娘您夸太子几句。”
尹氏忙说:“你可别胡说!他哪里能和太子殿下比。”
唐细轻轻哼了一声,一脸傲娇:“反正在女儿眼里,谁都比不上太子好。”
尹氏认真望了会儿自己闺女,而后无奈叹息一声说:“你说娘都老了,还丢什么人怀孩子,这份福气要是你的多好。你如今什么都好,就是……”前些日子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尹氏自然也知道,不由骂那郭氏几个,“当真是歹毒心肠,死了也得下十八层地狱去,永世不得超生。”
唐细也为这事犯愁呢,她想要个孩子,她也希望太子可以有个孩子。想着齐王夫妇还是在他们后面成亲的呢,如今也有孩子了,她如何能不着急。
但她再急,也得表现得不急,就怕身边人担心。
“迟早会有的,东宫里有神医莫先生在呢。”
尹氏道:“神医能把殿下身子瞧好了,自然是好。只是,娘也听说了,太子只是不能和你有孩子,和别的女人倒是……细儿,娘虽不忍,可他毕竟是太子,不是寻常男人。”
唐细明白母亲的意思,垂了头去:“我知道的,我也这样说过,可他不肯。他说不想对不起我,也不想对另外一个女人不负责任。”
尹氏倒没再劝了,只叹息道:“这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希望好人有好报,上天可以不为难你们夫妻二人。”
唐细在娘家的这几日,赵眠觉日日登门唐宅。偶尔的,唐细在陪着妹妹和外甥玩的时候,能跟赵眠觉打个照面。
自从上回回娘家小住一日见到过一回赵眠觉后,这近一年下来,就再没见过。如今再见,唐细觉得他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要精细了一些,但气度还是那个气度。
北疆御敌,风吹日晒的,人难免会糙一些。京城里的水土养人,呆得久了,人身上自然会平添些富贵之气。
赵眠觉亲手做了□□送给唐悦和义天,小巧一个,正适合这么大的小孩子玩。箭头是钝的,又包了布头,也没有杀伤力,唐悦和义天特别爱玩。赵眠觉教两个孩子的时候,唐细就一旁看着,等赵眠觉教完了,两个孩子开心的跑走了,唐细才赞说:“赵大哥如今不但会带兵打仗,竟也还会做这些东西哄小孩子开心。看看如今的赵大哥,我倒是有些想不起来从前的赵大哥是什么样子了。”
赵眠觉闻声,稳步朝唐细走来。
唐宅附近一直有太子安排的暗卫,太子也没有想要盯梢唐家人的意思,只是京城鱼龙混杂之地,他需要安排一些人手暗中保护唐家人罢了。太子没让暗卫盯梢,可暗卫瞧见了太子妃和别的男子说话,自然要如实汇报给太子知道。
太子于前殿与诸位臣子聚首议事,直到天黑才散。等散了后,太子正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万德全就来说:“殿下,唐宅那边的人来回话。”

第92章 第092章

唐宅的事, 自然是至关紧要的事,尤其如今太子妃还住在那儿。所以, 太子暂且也顾不上休息, 忙让前来汇报的人进来。
“唐宅那边出了什么事?”见暗卫一进来后, 太子立即问,一脸的关切,生怕是出了事的。
太子总共派了七八个人盯在唐宅附近,几个人分两拨,是换班制的。几个人中,有一个领头的,底下人发现的事, 都汇报给这个领头的暗卫知晓,然后再由这个人来汇报给太子。
听手下人说这些日子太子妃在唐宅,那位新封为伯爵的赵将军日日都往唐宅跑, 本来就觉得稀奇了, 如今竟然还瞧见了赵将军和太子妃独处一处。整个东宫,甚至可以说整个京城, 没人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夫妇的感情的, 所以,起初心中有所猜疑的时候,谁也不敢说什么,怕会因此挑拨了两位主子的感情。
可这些日子来,那位赵伯爷往唐家跑的也太勤了些吧。从前虽也跑得勤,可他不过是每隔个三五日才去一回, 如今都是天天去了。太子妃娘娘肯定是对赵伯爷没意思的,但那赵伯爷……可不好说。
听说,那赵伯爷和太子妃可是青梅竹马呢。
最后几人商议一番,最终决定还是如实禀明太子的好。但也不能说得太直白,所以,暗卫头头委婉道:“娘娘这些日子住在唐府,日日都很开心。娘娘平时除了陪着唐夫人外,就是和府上三小姐和小表少爷玩。”
太子一边拨弄着茶碗盖子,一边听,适时吹了吹沸水煮开的清茶后,抬眸问:“说你想说的话吧。”他知道,巴巴跑一趟来,怕不是简单来汇报太子妃的日常的,想必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于是那暗卫才说:“自从娘娘回了娘家后,这些日子来,那赵伯爷也常常往唐府跑。今儿送个小木马去,明儿送个弓.弩,后儿再送个毽子……总之,每天都有理由去唐府蹭饭吃。”
“娘娘跟唐小姐和聂公子玩,他也赖着不走。虽说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丫鬟婆子们都跟在左右,可……”
“可什么?”太子抬眸看过来,缭绕的茶雾后,太子那双透着些凌厉和精锐的眸子泛着光,一反素日的温和,此刻的态度倒让人望而生畏。
暗卫真恨不能抽自己俩嘴巴,瞧他这说的都是些啥。怎么能说的这么直白,不是心里做好的准备,要委婉的吗?
“属下该死!”忙伏地请罪,“属下口出狂言,罪该万死。”
太子却将茶盏搁在一边案几上,这才慢悠悠对匍匐在地上的人道:“那位赵伯爷,孤知道,他是唐老爷义子,与太子妃算是兄妹。太子妃回娘家省亲,他身为兄长多去看看又何妨?何况,聂家夫妇不也常常往唐家跑吗?”
“是,是,聂将军和聂夫人也是日日去唐府吃晚饭,每日都是吃完饭再走的。这……这样看来,那赵伯爷只是想和唐家人在一起而已,并……并没什么异常。”
太子心里其实是觉得赵眠觉有异常的,只是不能说而已。
其一,为了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他就怀疑自己妻子和臣属,实乃非明君所为。其二,若他当真把这些话听进去了,也怕有损太子妃形象。所以,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面上至少不能承认。
太子说:“虽然你有错,但念在你乃是无心之过,孤也不罚你。你先回去,日后但凡有事还是得事无巨细前来汇报,这是你职责所在,只是记住,不要再妄自揣测。”
“是,属下明白。”暗卫承诺,“属下定谨记殿下的话。”
太子原面色还挺好,他擅于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可等暗卫一离开后,太子几乎可以说是瞬间功夫来了个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万德全从小伺候太子,太子的脾性和心理,他是摸得最清楚的。
方才暗卫来禀告情况的时候,他就知道,太子肯定是听进去了。果然吧,脸色开始变了。
但万德全也聪明,太子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免得撞枪口。
太子好像是怕人看出来他心里在意一样,慢悠悠坐着,耐着性子喝了一盏茶。茶喝完后,他才慢条斯理道:“更衣,去唐宅。”
万德全心里在笑,面上却镇定着故意问:“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出门吗?明儿一早还要早朝,殿下不如……明……儿……”被太子瞪了一眼,万德全越说越小声,最后倒不敢再吐出一个字来。
在娘家的这几日,唐细过得非常开心。虽然在东宫的时候,她过得也不拘束,可这两种生活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毕竟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小富之家长大的,在乎的也不是荣华富贵,就这样简简单单开开心心的日子,才是她向往的。
越来越冷了,天黑得早,唐家晚饭开得也早。吃完晚饭后,唐细并没有立即回屋,而是在府上并不多大的园子里溜达起来,消食。
她以为赵眠觉已经走了,可没想到,饭后散步竟也能遇到他。
这些日子赵眠觉日日来,唐细其实心思还是敏感的,她有所察觉。所以,她问过自己母亲,问是不是赵大哥从前也一样,每天都来,她娘说他常来,但却不是日日来。
当时唐细就心下有那么一点点怀疑,但这种话,她不好意思和任何人说,包括她娘。
去年回娘家的时候,她也遇到赵眠觉了,当时太子还拿赵眠觉吃醋了。她当时倒没多想,只觉得太子心眼小,现在再看,就觉得或许不是太子心眼小,而是她迟钝。
可为什么呢?哪怕赵大哥从前对她有些心思,可如今她都已经另嫁为他人妇了啊,而且那个“他人”还是太子,他怎么敢对太子的女人起歪心思?
何况,他年纪也大了,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也不琢磨着娶个媳妇?
心里没有这个疑惑还行,一旦生了疑惑来,唐细就忍不住要挑明了去。和一个男人暧暧昧昧的,这也不是她喜欢的处事方式。
所以,此番又“偶遇”,唐细倒笑着主动与赵眠觉打招呼:“赵大哥还没回去吗?”
赵眠觉不是想缠着她,只是想远远看她几眼罢了。他也知道,她如今成了亲,做了太子妃,需要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其实他内心也是十分纠结的,若当初他知道魏融那小子不会以真心对待她,他当初说什么也会把她从魏融身边“抢”来,而不是只打着兄妹的幌子。想当年,魏融是读书人,有前途,而他不过一个混混,又无父无母,他拿什么给她幸福?
后来他主动选择参军,不过也是为了她而已。
心中也总存着那么点期许,想着,或许她和魏融不能成。若他建功立业回来了,她和魏融又没能成,那他一定能给她幸福。
只是……她那么好,就算魏融瞎了眼,自也有那不瞎眼的。
太子待她的好,他心中也明白,这也是他为何只敢暗中看她几眼的原因。若太子待她不好,他早要筹谋着带她走了,哪怕那个人是当朝太子、未来君主,他也不怕。他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无兄弟,也没什么牵挂的。
“正打算回。
”他负手立在月下,英姿孔武的男人,在外威风凛凛的,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可此时此刻,倒拘谨得像个孩子,鲜明的对比,倒显得有些滑稽。
唐细看出了点他的紧张和无措来,心中的猜测,更是肯定了几分。
于是唐细笑笑,倒十分自然的继续说:“赵大哥回京也有一年了,这一年里,想来也应酬过不少酒宴吧?”赵眠觉有爵位在身,又战功显赫,京城里想拉拢他的人,想来是很多的。
更何况,他年轻有为,又生得英俊不俗,二八妙龄的女子想嫁他为妻的,想必也是为数不少的。
所以,唐细直戳正题,问:“就没遇到过几个心仪的姑娘?或者,就没有媒婆登门给赵大哥说亲?”
赵眠觉深深望了她一眼,倒也不瞒着,他道:“有是有,可都不是冲着我这个人来的,不过是冲着些身外之物来的,不谈也罢。”
唐细不完全赞成这个话:“身外之物也是你自己凭本事挣来的,人家看中这些,说明看中的是你的本事,你的能力,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认可啊。”夜空下,一身少妇人妆扮的娇俏女子立在风中,灯笼晕出来的微弱光,衬得她像是腾云驾雾一般,颇有些云中仙子的意味。
赵眠觉看着人,心中更是一动。艰难挪开目光,赵眠觉道:“多谢太子妃娘娘关心,不过,我暂时倒也没有想这么多。”
唐细点头:“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情,的确需要谨慎一些。”唐细只是在委婉提点他,自然也不会逼他一定要去成亲。
说完这个话题后,两人一时倒都沉默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但很快,唐细又说起来,她笑着道:“其实缘分这种事情,真不好说的,谁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就比如我,从前和魏融的亲事黄了,我爹随便凑外面带了个人回来,让我嫁给他。我对他初印象就不错,当时也没考虑许多,一咬牙就嫁了。再后来,得知了他真实身份后,也彷徨过。可没想到,他那样好的人,竟真的会一心一意待我好。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
赵眠觉也不蠢,他也听得出来她这是在提醒他。
他很想问一句“你过得真的很开心”吗,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和资格问,若真问了,反倒是会让她为难。所以,他也只能作罢。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他跟她道别。
唐细知道他听进去了,心下高兴,忙也与她道别。
太子大晚上来唐宅,没有走正门,所以,前头唐兆成压根不知道。他飞檐走壁,直接入的内院。方才园中太子妃与赵伯爷的谈话,一幕幕他都清楚瞧在了眼中。
待得赵眠觉走后,他这才纵身一跃,从屋檐上跃至地上。听到身后有动静,唐细以为已经走了的赵眠觉又回来了呢,只当他是有什么事忘了说,便一边笑着回过身子去,一边已经开口说了:“赵大哥是还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