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试这个药?”太子蹙眉,看向淑妃,面含薄怒,“既是奇毒,又有谁会轻易中这个毒?若无中毒之人,又如何有试药一说?”
淑妃一惊,倒是醒悟过来,她说错话了。
方才见太子不肯接受珑儿为他研制出来的解药,她一时倒急了,所以说的话,没在心内细细揣摩过。现在被太子抓住了话中的把柄漏洞,她这才反应过来。
淑妃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僵硬得不行,但她还在强行挤着笑说:“虽说是奇毒,这天下之大,总能找到一二个中这样毒的人的。到时候,找了他们来,试了药就行。”
太子说:“淑妃也说了,天下之大,又是奇毒,如何能轻易找得着?除非把孤身中奇毒的事公布天下,让中此毒者自愿来为孤试药。否则的话,暗中一一去找,又得耗费多少物力财力和人力?为了孤一个,折腾那么多人,不值得。”
淑妃心里想的是,能把太子身中此奇毒的事儿公布天下才好呢。太子无子嗣,又中此毒,只能与太子妃一人圆房,想必是日后子嗣艰难。身为储君,子嗣加难,可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怂恿皇上易储,自然也简单许多。
虽是这样想,但这样的话,淑妃不好说,说了就是大逆不道、居心不良。
所以,淑妃只能说:“太子乃储君,关乎国本,就算动用些物力财力和人力,也是值得的。天下人若知道,也不会怪殿下。”
太子笑说:“可孤如今过得甚好,根本没有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淑妃道:“殿下乃为储君,子嗣十分重要。太子妃若此番诞有子嗣,或怀了身孕,自无话可说。可如今东宫无子嗣,太子妃肚子又无动静,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儿。”索性淑妃也不愿与太子扯皮了,只扭头与皇上说,“皇上,臣妾知道臣妾说的这些话乃是觊觎的话,可臣妾冒着挨罚挨训的危险来说这些,也是为皇上好,为天家好的。若无解药也就算了,既然有了解药,太子殿下何妨不试?多一个女人为东宫绵延子嗣,这也是为了天家好。”
皇后道:“淑妃口口声声称是为了天家好,依本宫看,淑妃此举不过只是为了郭昭训好罢了。你是郭昭训姑母,为了她好,人之常情。只是,你此番打着为皇家好之名行一己私利之实的行为,实在叫本宫恶心!”
皇后变了脸色,懒得再给淑妃半点好脸瞧,也懒得再管皇上是不是会护着淑妃,她只顾说自己的:“太子妃嫁入东宫尚不满一年,太子妃尚不满双十,这般年轻,你就在诅咒她不能生育吗?她若不能生育,你就高兴了,是吗?”
“不是本宫话说得难听,你再三逼着太子宠幸郭昭训,一心想把郭昭训推到太子的床上,你也不想想那郭昭训长得什么模样。若是比太子妃还要年轻貌美的女子,倒也说得过去,可她比太子还大,连中人之姿都算不上,你到底是多歹毒的心,一心推她去太子的床上,你就不怕太子看着她那张脸能看吐了吗?”
淑妃脸一阵惨白,瞬间毫无血色。
皇上也觉得皇后这话说得过分了,忙斥责皇后:“皇后,不许以貌取人!”
皇后忙起身朝皇上请罪说:“并非臣妾以貌取人,只是淑妃动机不纯,算计的还是臣妾的儿子,臣妾实在是不吐不快。皇上您也该看得出来,那郭昭训压根不把太子和太子妃放在眼里,如今她只认淑妃这个姑母。但凡她是个懂规矩的,但凡有那么点贤良淑德在,臣妾断然也不会说方才的那些话。”
“是,臣妾知道,是不该以貌取人。若是一个人长得丑,却有一颗良善之心,臣妾定然也觉得她是个美人。可若是一个人心不正,满腹算计,哪怕再美,臣妾也会觉得她丑陋不堪,何况,她也不美。”
皇后这一席话,倒是把皇上堵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一时间,殿内有种诡异的沉默。侍奉左右的太监和宫女都垂着脑袋,连大口喘息都不敢,生怕惹得皇上拿他们开刀。

上觉得皇后说话太难听,起初是十分生气。可冷静下来再细细想想,又觉得太子方才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太子身为储君,自是不能把他身中奇毒的事儿宣扬得到处都是的。那找人试药,势必就只能暗中找,到时候,少不得要劳民伤财。既是这毒对身子没伤害,也不必急着冒险去解。
至于东宫无子嗣的事儿,的确是大事。但念在太子妃才入东宫来,倒也不必太过着急。
所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皇上倒是说:“既然如此,倒也不必着急。太子太子妃都还年轻,子嗣的事儿,再过一两年再议不迟。”想着,不让太子把这奇怪的病治好,就是让郭昭训守活寡,人家好歹也是黄花闺女痴情女郎,且当初还是他的旨意送她去东宫的……
想了想,皇上便看向太子说:“郭昭训虽有违反宫规,但为了太子至少也下了苦心去研究解药了。如今太子既然不能宠幸于她,作为奖励,升她的位份,倒是可以。”
看了眼淑妃,皇上说:“她身为淑妃的侄女,只为昭训的位份,到底是低了些。”
皇后赞同:“皇上的话,臣妾是同意的。既然如此,不如同时升郭昭训和高林二位奉仪为承徽,高林两位奉仪已伺候太子多年,比郭昭训资历老。她们虽出身不显赫,可到底也是从臣妾坤宁宫走出去的。既是皇上恩德,不如好人做到底。”
皇上想了想,觉得皇后此话不无道理。高林二位虽为宫女出身,但贵妃也为宫女出身,照样做到了四妃之首,也不是没这个先例。
何况,只升郭昭训一人位份,却不升高林二位,怕也会落了皇后面子。
皇上想了想,没再管此事,只说:“既然是东宫的事情,便让太子去头疼吧,朕就不管了。”
太子应下:“是,儿臣遵旨。”
皇后识趣的起身,告别说:“臣妾过来也有些时候了,昨儿答应了母后今儿去陪陪她。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臣妾便不打搅皇上,臣妾去慈宁宫。”
皇上倒是高兴的:“皇后且去吧。”
皇后告辞,临别前,意味深长的瞥了淑妃一眼。淑妃早就没再继续说话了,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垂着脑袋,她不想把自己难看的脸色让皇上看到。
皇后走了几步,见淑妃还赖着不走,不由转头问:“淑妃妹妹不与本宫一起走吗?昨儿太后与本宫说了,要约本宫陪她打叶子牌。淑妃妹妹若去了,再加容姑姑一个,正好能凑一桌。”
见皇后拉着她走,淑妃只能也起身道别:“那臣妾也先退下。”
皇上冲她点了点头,总觉得心里有些对不住她,握了握她手。淑妃见状,报以一笑,羞涩又温柔。皇后就站在旁边,把皇上和淑妃私底下的小动作小眼神瞧得一清二楚,她险些没把隔夜饭给呕出来。

第75章 第075章

皇后母子三个和淑妃都离开后, 皇上忽然问身边的曹直正:“今儿的事情,你怎么看?”
曹直正伺候在天子身边多年, 虽不曾主动去揣摩过君心, 但有时候皇上心中在想什么, 他还是知道的。他知道,今儿皇后母子三人一致对淑妃,皇上心中八成是更觉得淑妃可怜了的。
“主子们的事儿,奴才怎敢多嘴,奴才不知道。”他一脸卑微的奴才相,回得颇为圆滑。
皇上却不容他随意打了哈哈就蒙混过去,追着问:“朕给你的权力, 你便说说看。”又说,“说说看太子,太子和皇后母子关系近了, 朕自然高兴。可他如今却明显远了淑妃, 这淑妃……毕竟于他有几年养育之恩啊。”
曹直正却笑着打哈哈道:“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多年来关系不睦,太子只能二者选其一。既然选了皇后娘娘, 淑妃娘娘自然不会再亲他。”他说的是淑妃不会再亲太子, 而非太子不会再亲淑妃,这二者其中含义,还是不一样的。
皇上闻声不由得撇头看向曹直正:“你的意思是说……是淑妃在远着太子?故意给太子找茬?”皇上是不太相信的,毕竟淑妃那么可怜又那么温柔善良……她曾经待太子的好都是真好,并非做戏给他看,他是看得明白的。
曹直正不敢指责淑妃, 只能委婉说:“老奴觉得,太子耿直仁德,心胸宽阔,他不会无缘无故去亲一个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去疏远一个人。太子殿下的品性,皇上您该是最清楚的。”
皇上沉默着一时没说话,明显心中有在想着什么。
主仆二人正都沉默着不发一言的时候,殿外忽然走进来一个小太监,请示说:“启禀皇上,尹修仪宫中来了宫婢,说是修仪娘娘突然病倒了。娘娘病得迷迷糊糊的,口中一直念着皇上,还望皇上可以前去探望。”
尹兰池刚入宫那段时间,的确得过一段时间的宠。但后来皇上复宠了淑妃后,她就渐渐失了宠。如今,皇上甚至一个月都不踏足她那里半步。
皇上不是昏聩贪图享乐之人,也不多留恋后宫的美人。皇上比较重情,如今得宠的,还是从前的那几个老人。每月去后宫的日子本就少,皇后淑妃贵妃那里是必须去的,所以,能分到尹兰池那里的日子,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忽然听到说她病了,皇上就对那个回话的太监说:“你去告诉尹修仪身边的宫女,朕一会儿就过去。”
“是。”
尹兰池是真病了,倒不是为了争宠而故意装出来的。但病得也不算严重,皇上去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有些虚弱无力的样子。
见皇上来,她要起身请安,却被皇上按住了。
“爱妃既是病了,便好好躺着,朕免了你的礼。”
尹兰池虚弱无力的谢恩:“臣妾谢主隆恩。”
皇上坐在床边,见她双颊酡红,他探手去触了触她额头,见的确有些烫,便忙严肃问:“可唤了太医来瞧?”
尹兰池点头说:“臣妾多谢皇上关心,福儿请过太医来了,臣妾没事。”
皇上道:“如今才刚开春,乍暖还寒,要注意保暖,可莫要早早褪了冬衣。”交代一番后,又问,“太医是怎么说的。”
尹兰池挣扎着坐起来,伺候身边的宫婢赶忙拿了大的引枕垫在她肩后。坐了起来后,尹兰池这才说:“回皇上的话,太医说臣妾这就是自己闷出来的病,自己心里想得开一些就好。”
皇上却说:“爱妃有什么事是想不开的?若有所求,不妨说出来朕听听。”
尹兰池便道:“上个月外祖母没入宫来探亲,母亲也没来。昨儿母亲来了,祖母依然没来,母亲说,祖母病了,而且病得很是严重。祖母病重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的是臣妾的乳名。臣妾从小就与祖母亲,此番知道祖母病了后,就很着急。心中总挂念着她老人家,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皇上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看出了她心结在哪儿。尹修仪想略尽孝心,皇上不拦着她,于是准奏道:“朕准你回府省亲三日,等你自己身子养好了,就回去看看你祖母老人家吧。”
尹兰池一听,忙叩谢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准尹修仪回府省亲一事,虽说是皇上下的旨意,但后宫之事毕竟是皇后在管。事后,皇上自然打发了人把此事告知了皇后。皇后知道后,又把此事告诉了唐细这个太子妃。
那尹家老太太是太子妃的外祖母,是长辈,不论太子妃和外母尹家是不是亲睦,但至少表面功夫还是需要的。若明尹修仪为了尹老夫人回府省亲三日,而太子妃却对此不闻不问,怕会招人话柄。
“就这几日,你若得空,选一日也过去一趟吧。”皇后如今所思所想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在为东宫考虑,“不论从前尹家待你如何,至少不要落人把柄。”
唐细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听到皇上的吩咐后,忙就应了声“是”。
尹兰池回府省亲的仪仗很大,闹得全京城百姓都知道宫里的尹妃娘娘回娘家探祖母的病去了。尹兰池的仪仗一路吹吹打打,惹了不少人目光,最后仪仗抵达尹府门前的时候,却不料东宫太子妃仪仗却先她一步抵达尹府门口。
尹兰池的阵仗大,一路惹得不少人一直追随而来。所以,自然也不少人在尹府大门口看到了低调的东宫的仪仗。
原没对比,个个都夸宫里的尹妃孝顺仁厚,乃是大家闺秀之典范。可如今有了太子妃比较后,不由得都觉得,若真是孝顺,心中担忧自己祖母的病,又怎会这般吹吹打打一路回去呢?
探病,自该是如太子妃这般才对。低调而来,低调而去,而不是敲锣打鼓只是装出个样子。
尹兰池和唐细表姐妹一直不亲,在宫里的时候,表姐妹二人也不走动。所以,尹兰池压根不知道太子妃竟然也回来探亲了,而且恰巧还是和她同一天回来的。更不巧的是,自己敲敲打打回来,她却不弄出丝毫阵仗,悄摸摸就回来了,偏又在大门口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全城百姓对她们二人做了个对比。
尹兰池也是聪明人,当即便知道自己这回怕是要做了别人的嫁衣。这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可唐细却没她想的那么多,只下了车往候在门口的尹家人走去。
对唐细这个太子妃的到来,尹家人显然也没有料到。计划中,并没有太子妃。但唐细这个尹家的表姑娘,如今至少是太子妃,身份极为尊贵,纵尹家人心中有再多的猜忌,此刻也是表现得十分恭敬。
唐细没多想别的,问的倒也十分简洁明了:“听说外祖母病了,本宫来看看她老人家。原是想低调些的,可不曾想在这里碰到了尹妃娘娘的省亲仪仗,本宫倒是低调不了了。”
尹兰池就站在唐细旁边,她听得出来话中的讽刺,不由气得脸色发白。
“太子妃心中是真想低调还是故意与本宫作对,太子妃自己心中清楚。本宫最讨厌你这副嘴脸,既想博得名声,又这般装模作样,真叫本
宫恶心。你若是直接一些,本宫倒能赏识你。”
唐细却说:“这么说,尹妃娘娘是承认了自己今儿回府并非探亲,而是为了博得一个孝顺的好名声了?尹妃既然能一眼就看出本宫意图来,说明本宫行事坦荡光明磊落,并未藏着掖着,又何来装模作样一说?如今,不过是你没算计到自己想要的,而迁怒本宫罢了。”
唐细一番说辞,倒把尹兰池堵得哑口无言。她想反驳,可偏她说的都是对的,她连刺都挑不出来。
最后,尹兰池只能气得狠甩袖子,丢了句“我们走着瞧”后,拂袖先入了府。
尹家人不敢像尹兰池一样待太子妃,但尹兰池如今身份不同,尹家人也不敢指责她无礼。所以,夹在二人中间,滋味倒是不好受。
尹兰池唐细二人一道去了尹老太太院子,尹老太太原是躺在床上的,听说宫里的尹妃和东宫的太子妃都来了,她硬撑着身子要起身来请安。尹兰池率先踏足内殿,看到挣扎着欲要起身的祖母,一把拦住了说:
“祖母您还病着,怎么不好好躺着休息。”尹兰池十分关心,挨着老人家身边坐下,“您怎么会病了呢?孙女听母亲说,您都病得胡言乱语了。您是想孙女吗?如今孙女回来了,您快些好起来好不好?”
唐细一直站在一旁,安静看着这对祖孙。见尹兰池和尹老夫人又故意在她面前上演这种戏码,她十分冷静。
只等着尹兰池把话说完了,她才走过去道:“细儿在宫里听说外祖母您已病入膏肓,着实吓得不轻。如今见您老人家气色似乎还算不错,精神头也好,细儿便放心了。”

第76章 第076章

尹兰池当时是这样跟皇上说的, 说自己祖母已病入膏肓开始说胡话了,所以, 后来宫里面也都这样传。唐细身为晚辈, 她知道不该以恶毒的心思去揣摩一个长辈的心思, 不过,凭她对尹家人的了解,她就是怀疑此次尹老夫人病重有诈。
可虽心里有这种念头,她也从没说出口去,对任何人都没说过,哪怕是皇后。这种话,不该说也不能说。
尹老夫人的确是病了, 但也的确不多严重。之所以尹大夫人这么说,是因为她想女儿能够回来一趟,尹家婆媳子孙, 有大事共谋。
但万万没想到, 盼回了孙女的同时,这个身为太子妃的外孙女竟也回来了。
唐细说的方才那一番话, 虽有点故意的意思, 但却也不是想故意挑起事端来,不过是一般的陈述事实罢了。但尹老夫人以恶眼看人,就觉得她是故意讽刺。不过,老人家倒端得住,不至于失了体面。
“老身不过偶感了点风寒,卧床几日而已, 竟就惊动了太子妃娘娘,实在叫老身羞愧又感动。”老人家虽没失体面,但说话不好听。
若是从前她孙女兰池没入宫去,那尹家势必是与东宫绑在一起的。可如今他们尹家自己有了入宫的姑娘,自然不会再稀罕什么太子妃。如今说话,顾得了面子情就行,也不必委屈讨好。
唐细没指望尹家人能给她什么好话听,闻声,不过也就笑笑。
“外祖母言重了,您身体欠安,我身为晚辈,来探望您,是应该的。”她朝尹兰池那边望了眼,“只是尹妃关心则乱,在宫里到处宣扬外祖母的病情。细儿信以为真,实在担心。”
尹兰池早就看这个表妹不爽,如今仗着自己高她一个辈分,也不再顾着她太子妃的身份。
“你今天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刺探什么情报的?”尹兰池目光森然,冷冷睇着人,“若是来探病的,大可无需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若是来刺探什么消息的,尹家可不欢迎你。”
唐细道:“我自然是来探病的。尹妃一口一个‘刺探’,是什么意思?”
尹兰池很气愤方才在外头的时候唐细让她出了丑,心里那股子火一直压着呢。现在又见唐细这个表妹一直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与她说话,她堵在心头的火意更是喷射而出。
“不要以为你仗着有太子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你别忘了,太子如今还不是皇上。而我,可是皇上的妃嫔。论起辈分来,我可还是你长辈。”
唐细抿抿唇,点头说:“论辈分,你是长辈。但论嫡庶论正统,我却也不必尊你。倒是你,不该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即便是贵妃娘娘见了我,也是客客气气的,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修仪。”
“你……”尹兰池脸胀得紫红。
唐细却无意再与她打没必要的口舌仗,只转身看向一旁的尹老夫人道:“细儿今儿确是真心实意来探望外祖母的,此番见外祖母安然,也就放心了。既然尹妃娘娘看细儿不顺眼,细儿也不必再留下来碍你们的眼,这便告辞。”
尹老夫人脸上挂着僵硬的笑:“那便不留你了。”话倒也说得直接。
尹兰池一直怒瞪着眼睛,直到唐细走了,她这才恨恨跺脚道:“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老夫人看向她说:“你若是能怀上个一儿半女,你也可以得意。”
一句话,便堵住了尹兰池的嘴。尹兰池默默垂了脑袋,一脸的难色。
起初几个月,皇上倒宠她。可后来渐渐的,去她那里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即便偶尔去一回,不过也只是说说话而已,床上的那些事儿,皇上似乎不喜欢一样。
她有她的苦恼,但却难以启齿。有委屈说不出来,她倒是悄悄抹了泪。
老夫人将她脸上的一应表情都看在眼里,叹息一声说:“就是为了这事儿,我才设计让你母亲喊你回来的。生在皇家,谁不是为了个皇位。你若是能一举夺得男儿,有我们尹家在,倒也可以博一博的。”
老夫人知道,尹家早是已经把太子妃得罪了,太子又宠太子妃,所以也就相当于把东宫给得罪了。尹家一门做官的,若是日后东宫顺利继得皇位,尹家满门势必是仕途坎坷。
与其日后活得艰难,倒不如趁如今还有机会的时候赌一赌。
“孙儿倒是想有个孩子,可皇上不常来后宫。即便是来了,也多半是去皇后和贵妃淑妃那里,孙儿……孙儿并不得宠。”
老夫人说:“淑妃就不说了,那贵妃得宠,不过是因为她有孙儿,皇上是冲着小皇孙去的。你若是能有个孩子,也能牵绊住皇上,这宠爱不就算是来了吗?”
尹兰池是既已入宫,她自然是想搏一搏的。而搏是需要筹码的,而孩子,就是那个筹码。
“祖母费尽心机唤孙儿回来,可是有什么法子?”
从尹府回去后,唐细直接去了太子书房。见她回来,太子从书案后面起身,与她一并走去窗户下坐下。
唐细率先开口:“臣妾去看了,尹老夫人果然并非病入膏肓。”
太子说:“病应该是真病了,尹家还不敢犯欺君之罪。尹妃不得宠,尹家也着急了,急着让她回去,不过是一起商议对策。”
唐细故意凑着鼻子往太子身上嗅:“臣妾似乎在殿下身上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自从警觉过来是淑妃姑侄对他下手后,太子表面上按兵不动,或者说,表面上故意与淑妃姑侄周旋,其实暗中早派人暗查了别的事情。虽年代久远,但至今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总归是寻到了些蛛丝马迹的。
而尹家得到的那个所谓可以让尹兰池争宠的情报,不过是他故意放出去的。
太子故意卖关子:“此事孤暂时不告诉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