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放心。”太子应下。
淑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有话要说,但终是又咽了回去。最后留给太子的,只是一个可怜又满怀期盼的眼神。
淑妃离开后,唐细却忽然转身,直接朝太子请罪。
“臣妾有错,还请太子责罚。”
太子负手垂眸睇着人:“太子妃即便有些小错,但因此事处理得好,也功过相抵了。”
唐细这才说:“多谢殿下怜惜。”想了想,她索性直接告退,“那殿下多陪陪昭训,臣妾先告退。”
太子正欲要说一起走,那边,卧坐在床上的郭昭训,忽然猛烈咳了起来。
太子想到淑妃临行前的叮嘱,又想着如今她的确是自己的后院的女人,也就留了下来。
唐细是识趣的人,见状,就默默退了出去。
从蒹葭殿出来,唐细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慢悠悠的在外面四处转了起来。七月初的天白天的时候很热,但好在晚上比较凉快。
毕竟天色晚了,唐细只是出来散散步透透气的。溜达了一圈,也就回去了。
想着怕是太子今晚不会过来了吧,唐细便吩咐下去备热水。她自己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然后换上睡袍,自己早早的于内寝躺下了。
可她才躺下,就听宫娥来禀告说太子殿下来了。
唐细大惊,立即坐了起来。
似有不信般问:“殿下过来了?”他不是留在了郭昭训那儿了吗?
来内寝禀告的秋意也十分高兴,笑着答:“殿下先去净室沐浴更衣了,说让娘娘先别睡,等一等他。”
“他让我不睡我就不睡了?我偏不听他的。”也就敢在秋意面前过嘴瘾。
秋意笑了笑,弯着身子退了出去。唐细则继续躺在床上,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饷,待得听见候在外殿的宫女们纷纷请安的声音的时候,她突然安静下来。平躺着一动不动,双目轻阖,装着已经睡着的样子。
太子穿着睡袍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皂香味。
他于床边先坐了会儿,然后也不说话,直接欺身就压了上去。突然受了力,唐细倒吸一口凉气,再也装不下去了。
既装不下去,她便拿手捂着脸问:“殿下怎么过来了?不是留在蒹葭殿了吗?”
太子一身玄色睡袍,披腰的黑发散落下来,铺在了两人身侧。太子睡袍松散开来,露出男人紧实的胸肌。太子是绝色美男,自然哪儿哪儿都是完美无缺的,唐细想看又羞得看,只能装模作样捂着眼睛,然后悄悄从指缝里偷看。
太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偷偷摸摸的,可不是君子所为。”
唐细狡辩:“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做回小人怎么了?”
太子就喜欢她的小脾气,见她炸了,笑着捏了把脸,调侃说:“太子妃怎么不是君子,今儿在蒹葭殿,可是很给孤争气呢。”
唐细现在压根不想听到“蒹葭殿”三个字,见他提,她就气鼓鼓道:“是不是没给殿下的宝贝昭训出气,到底护着些高奉仪了,殿下心疼了?”
太子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宝贝昭训”四个字,显然不是他想听的。
唐细善于察言观色,也会乖巧的适时改变说话的方式。但见太子脸色有些异样,她也不与他玩笑了,只认真说:“臣妾以为殿下今天晚上会宿在蒹葭殿的,所以,臣妾就先歇下了。”
太子又玉容乍春,抬手刮了下她鼻尖道:“孤以后若来后院,便只宿在太子妃这。”
唐细虽高兴听这样的话,但始终不会真正去信的。她能做太子妃,命已经很好了,也不敢奢望独得圣恩。
她总觉得,天下的好事,总不会都落她头上吧?
“臣妾才不信呢,不过是殿下觉得臣妾年轻漂亮,这才一时兴起,独宠了臣妾。等日后,东宫再入更年轻的女人来,殿下指定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太子却笑着摇头:“平时孤还没怎么你,你就能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根。怎么,今儿却也能厚着脸皮说这些?”他稍稍用劲捏她细软的薄面,“不知谦虚夸自己年轻漂亮,你倒是头一个。”
唐细却掰开他手,不让他捏自己脸。
倒也谦虚了一下:“论漂亮,自是比不过殿下的。”
皇后很美,皇上也十分英气逼人,生出来的太子,自然是绝色的。唐细也不能免俗,她也喜欢脸好看的。
太子却冷哼:“也就你敢这样调侃孤。”
唐细心里有些痒,笑着凑去他耳边表白:“我喜欢你。”
虽嫁来东宫才一个月,但做夫妻,却是有些日子了。他贪恋她的身子,她也喜欢他的,平时没脸没皮的话,又不是没说过。
唐细也不怕,左右就是挨一顿“罚”,反正她也喜欢的。
第42章 第042章
唐细壮着胆子没皮没脸的把太子调侃一番, 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太子狠狠“惩罚”了一顿。次日起来, 腰酸背痛, 偏偏昨儿“罚”她的人早早起来去上早朝了,以至于她连个埋怨的对象都没有。
只能气哼哼让宫婢们给自己梳妆穿衣, 然后接受姬妾们的晨安。
高奉仪被她罚了禁足思过,自然来不了。郭昭训昨儿才落水,虽然人无大碍, 但总得养着几日, 所以今儿也没来。
林奉仪早早便过来候着了,等见太子妃出来了,她十分热心的非要留下来伺候着主子吃早饭。唐细见她坚持,也就不再推辞, 留了她下来。
“殿下不在,就你我两个人, 你也不必客气了。”知道她是皇后的人,唐细昨儿才罚了高奉仪, 今儿可不敢再让林奉仪为奴为婢伺候自己吃饭,便邀请她与自己一起吃。
林奉仪推了几次, 见推不过,就忙谢了大恩坐在了一边。
林奉仪特别矜持的陪着吃了早膳后, 又提议陪着太子妃出门散步消食。唐细见她似乎有话要说,就答应了。而林奉仪,则带着唐细去了昨儿郭昭训落水的地方。
“娘娘,妾昨天私下里也特意问了高妹妹, 她很激动的跟妾说,是郭昭训算计了她。高妹妹平时大咧咧的,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她不是那样的人。”
唐细:“你特意带本宫来这里,就是要与本宫说这个?”
林奉仪忽然停下脚步来,屈身在唐细面前行礼说:“妾只是不想娘娘您被郭昭训蒙蔽双眼,从而冤枉了好人。妾知道,昨儿淑妃娘娘来了东宫,而太子殿下和娘娘您晚上都去了蒹葭殿,想来……是会听信淑妃的话,妾怕……”
“东宫的事情自有本宫做主,淑妃是后宫的人,还管不到东宫来。”唐细截断她的话,望着人说,“淑妃昨儿还替高奉仪求情了,倒没说别的。”
唐细对淑妃姑侄的猜忌,自然不可能告诉林奉仪去。她对淑妃姑侄有防备,对高、林二位奉仪自然也有防备。
主动害人的心她不会有,但防人的心,总要有几分的。
林奉仪道:“娘娘您想想,昨儿亏得秋意姑姑擅自做主拿了娘娘的令牌去太医院叫太医。若是秋意姑姑没那个意识,晚了几步,郭昭训是不是伤势就严重了些?她严重了,自然问题就严重,就不是如今娘娘您只随意罚高奉仪禁足这么简单。到时候,宫里有淑妃,淑妃又有皇上撑腰,怕是娘娘也难辞其咎。”
“而且……郭昭训,故意找的高妹妹设陷阱,又故意趁娘娘不在东宫的时候……这是故意拖延时间。但她失算的就是,秋意姑姑竟会冒着挨打挨罚的风险去救她……”
故意找的高奉仪没找林奉仪,就是看中了高奉仪一点就着的炮仗性子。故意趁太子妃不在东宫的时候设陷阱,就是怕太医请的太及时。
这个郭昭训,真是个狠人。能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的,绝对不是善茬。大热天的,唐细不由得背后都冒了冷汗来。
林奉仪见太子妃不说话,也就识趣的闭了嘴,只安安静静陪着往回走。
大早上出了一身汗,唐细回去后洗了澡换了身衣裳后,这才去的坤宁宫请安。唐细想着,既然淑妃都知道了昨儿东宫发生的事情,还说是奉皇上的命去看郭昭训的,那皇后没道理不知道啊。
本来做好了挨训的准备,但见皇后不提此事,对她态度也不算差,唐细倒是迷茫起来。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皇后就算现在不知道,迟早也会知道。与其等她知道了后再训自己,不如自己主动先说。
“母后,昨儿东宫的事情,您……可知道?”
闻声,皇后抬眸看过来:“本宫都没提,你倒是提了。”
唐细站起来回话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儿臣失职了。”
皇后却说:“既然是东宫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便是。”皇后知道这件事情,倒不是皇上告诉她的,而是当时太子和几位王爷都在勤政殿与皇上一同议事,淑妃突然着急跑去了勤政殿。
说是傍晚给她把平安脉的太医说,东宫的郭昭训出了事儿,她有些担心,想去看看。当时子良就在勤政殿,见皇上发话让淑妃跟着太子一道去东宫,他立即就来了坤宁宫,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再之后,今儿一大早,也有她留在东宫的线人来报了情况。说太子昨儿晚上没留在蒹葭殿,依旧来了太子妃这儿,她听了这话后,就高兴了。
郭昭训出了事儿,淑妃都亲自去了东宫,太子竟然也没留宿蒹葭殿……可想而知,她们姑侄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这能不是好事吗?
皇上眼瘸,宫里佳丽那么多,偏对姿色平平的淑妃宠爱有加,可太子眼睛却不瘸。那郭昭训同淑妃一样,姿色平庸,年纪又大,她还想走她姑母的老路也魅惑夫主放着貌美如花的正妻不要,而去要她那个老帮菜?
淑妃姑侄碰了钉子,皇后觉得心情舒畅。
皇后现在看到太子妃,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好像太子妃赢了,就是她赢了。
所以,皇后不但没有谴责太子妃,反倒是关心了两句。
“你年轻,又生得貌美,太子也年轻,你们又是新婚燕尔的,太子夜夜对你好,也正常。你们若能早早生个胖小子,也算是功劳一件。本宫也不是那等无情之人,你是新妇,又要侍奉太子又要伺候本宫,着实辛苦了些。日后,倒不必日日来坤宁宫晨昏定省的,早上来了,晚上就可来可不来,今儿来了,明儿也可来可不来。偶尔偷个懒,想自己在东宫歇一歇,养养精神,本宫不会说你。”
唐细明白皇后的意思,脸蓦地就红了。
她想,定是昨儿太子太疯,她今儿精神不好,被皇后看出来了。
唐细忙说:“儿臣不敢。”
皇后却道:“这没什么敢不敢的,本宫既这般说,你照做了就是。”
唐细这才应下来:“是。”
去慈宁宫太后那里请安的时候,唐细又把皇后的话告诉太后。她也拿捏不准皇后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所以,想请教请教太后。
太后听后,却笑着道:“皇后疼你,你应下谢恩就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后性子是急,不过,也不是那种惯会刁难人的人,她也是心善的。”又高兴,“你们婆媳能和睦相处,哀家就没什么烦的了。”
唐细对太后算是无话不说的,但昨儿东宫发生的事情,唐细却瞒了下来,没告诉太后。太后年岁大了,唐细也希望她老人家每天乐呵呵的,并不想把宫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拿过来烦她,让她跟着一起担心着急。
其实唐细心里也明白,宫里的人,都是她老人家的晚辈亲人。或许彼此有利益纠葛,但于太后来说,不论谁算计谁,谁陷害谁,她都是不好受的。
掌心掌背,哪个不是肉呢?
老人家嘛,开开心心的颐养天年就好,何必
操那些心。
过几日便是七夕,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隆重的节日,但东宫里的内侍宫婢还是简单装饰了一番。唐细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热热闹闹忙来忙去的宫人,心里有些欢喜,但倒也不是特别开心。
她想到了去年的七夕节。
去年的七夕节,她还在榆桐,那时候刚刚嫁人做新妇。虽然受过魏融的伤,但好在郭俭对自己好,她是比较识时务的人,所以,也就不那么难过。
小地方,没那么多规矩,随便谁都能出门赶热闹。郭俭当时为了哄她高兴,不但带她出门赶热闹,还凭他过人的才气,赢得了许多礼物给她。她当时就觉得,自己何德何能,此生竟能嫁这么好的男人。
那个七夕节,她想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有时候难免会想,要是郭俭就是郭俭,而不是什么太子殿下,那该多好。如果他是普通人,她觉得自己可以活得更自在一些,也可以更开心一些。
唐细心里有些小小的难过、遗憾,但好在她知足,也不会觉得多么的悲伤。
“娘娘,万公公过来了。”唐细正走神,一个宫婢走了过来。
万德全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连唐细也不敢怠慢。听说他来了,想必是来给太子传话的,唐细忙出去相见。
万德全的确是来传太子的话的:“娘娘,奴才来传殿下的话,殿下要娘娘赶紧梳洗打扮一番,申时正殿下要准时带娘娘出门。”
第43章 第043章
唐细惊喜万分的同时, 又有几分不确信, 忙跟万德全确认。
“万公公可有听错?殿下真的说要带本宫出宫去吗?”激动得声音都带着几分雀跃, 眉梢眼角,也不自觉便沾染了笑意。这是真的高兴, 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而不是敷衍的。
万德全笑着道:“奴才没传错话,听的真真儿的。殿下还说了, 一会儿出了宫去, 先去唐宅吃晚饭,吃完饭再带着娘娘您去逛庙会。哦,对了,殿下特意嘱咐说, 今儿是微服出巡,娘娘只穿常服便可。”
“还要去看爹和娘?”此刻的心情, 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也是不为过的。
“正是呢。”万德全也很高兴, 他是替主子们高兴,二位主子和和睦睦的, 他们这才做奴才的才能真正有好日子过,“殿下还说, 秋意秋凉二位姑姑可同行。”
秋意就伺候在一旁,本来还想着,自己会不会也去呢,这万公公就发话了。秋意是从小在唐家长大的, 自然对唐家人感情深厚,能回去看看,她特别开心。
秋凉也挺高兴的,不过,她性子稳,倒没怎么表露出来。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娘娘,多谢万公公。”秋意挨个儿谢。
万德全却十分谦虚说:“这是太子殿下的旨意,奴才只是传旨的,秋意姑姑可无需对奴才这般客气。”
秋意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笑。
唐细又问:“殿下现在在何处?”
万德全道:“殿下刚从皇后坤宁宫出来,这会儿又去了太后慈宁宫请安了。娘娘放心,奴才奉殿下的命已经差人去唐宅捎消息了,唐宅不会怠慢了。”
“叫万公公费心了。”唐细感激。
万德全不敢,只说:“是殿下费心了,都是殿下对娘娘的心意,奴才只是奉命办事。”
又说:“两位姑姑赶紧帮着娘娘梳洗换衣吧,一会儿殿下就要回东宫了。”
秋意秋凉忙应下。
紧接着,唐细沐浴更衣,然后挑了身水蓝色的裙衫。梳了普通妇人的发髻,脸上没怎么上妆,只简单抹了口脂。
她年轻,皮肤好,即便是素颜,也是绝美的。
已经很久没有打扮成这样了,唐细站在铜镜前,贪恋的看了许久。这样的装扮,就跟以前在榆桐的时候差不多,要说不同之处,也就衣裳服饰比从前的华贵,但款式却是极为普通简洁的。
这样走出去,也就是西京城里普普通通的一个。
秋意也怀念从前:“娘娘还是这样的打扮更好看。”娘娘的气质就是小家碧玉型的,那种端贵的服饰倒没这种普通些的衣裳适合她。
不过,娘娘生得好看,所以不管怎么样穿戴都是能惊艳四座的。
唐细拾掇好去前殿的时候,太子已经等她有一会儿了。见人来了,起身走过去,靠近了后将人好生打量了一番。
他还记得,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差不多是这样的装扮。小城里富养的姑娘,身上有股子特有的善良和温柔,算不得多端贵大气,但至少也是大方得体的。眉眼温柔,含羞带怯,声音又软又细,身上还带着那么点哀伤的气质。
后来他才知道,原是被未婚夫毁亲了。
这样的女人,至少当初乍一看到的时候,有心动。他从没有过那种感觉,那种见到一个女人可以觉得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生机勃勃的一个人的那种感觉。
他从来都是理智的人,不理智的事儿,也就干过那一次。
榆桐的那些事,他也都还记得。那时候还只是普通夫妻的时候,她性子分明要比现在活泼热闹一些,有脾气,爱生气,不高兴了就鼓嘴不理人,偏她不理人的时候也那么好看。她的这些小性子,他都很喜欢。
如今来了京城,入了东宫,她倒是变得没从前那么鲜活了。太子知道原因在哪儿,所以,这一腾出些空来,他也想带着她一起去过一过从前那种普通平凡的日子。
唐细今儿衣着普通,太子也是常服加身。二人站在一块,就是普通人家的少爷少奶奶。
“娘子今天的打扮,甚是好看。”说罢,忽然抬手,把一朵白色的小花别在了她的乌发间,顿时又添了不少颜色。
唐细笑着抬手摸了摸发间的小花,好奇问:“殿下哪来的?”
太子笑说:“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悄悄摘的。”
“殿下亲自摘的?”唐细不敢相信。
她难以想象,堂堂一国储君,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竟然会跑去摘花。这要是被人瞧见了,不得背地里议论他吗?
太子却说:“送给太子妃的东西,孤怎么敢假借他人之手?”
唐细被他哄得,心都要暖化了。
太子却伸过手来,与她的十指相扣,一道往外面去。唐细软软的手被他大掌攥在掌心,安安心心依偎在他身边,心里很踏实。
唐家那边,打从得到东宫的人来报的信后,就开始忙起来了。尹氏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不但如此,还差了人去铺子里叫唐老爷回来,又问大女儿唐欣:“阿奉今天几时下值?不会晚吧?”
唐欣撇嘴:“娘,你都问了好几回了。我已经打发人去告诉他了,他会下了值立即赶回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尹氏也是高兴过头了,显得有几分焦躁,“这都酉时了,怎么细儿他们还没来?不会是临时有别的事,不来了吧?”尹氏担心。
唐欣安慰说:“你放心,要是有事不来了,东宫肯定会打发人来说一声的。”
“呸呸呸,别胡说。”尹氏严肃,“别回头你乌鸦嘴真说中了,有事不来了。”
唐欣:???
“好像不是我先说有事来不了的吧。”唐欣郁闷,“不是娘你先说的吗?”
尹氏不理她,转身专注着自己的活:“你有这个跟我犟嘴的功夫,就去门口望一望,迎一迎去。”
唐欣道:“小妹去等着了,若是东宫马车来了,她会跑来告诉我们的。”
“你都不如悦儿。”尹氏抱怨,“悦儿还知道要去迎一迎她姐姐呢,你倒好,你妹妹难得回来一趟,多大的喜事,你竟就围着我转了。”
唐欣真是要被气死了,索性她是大咧咧的性子,想得开,投降了道:“好好好,我这就去门口候着去。厨房里,你自己忙吧。”
说罢,丢了大勺就走了。
一到门口,没接到东宫的人,聂奉倒是回来了。
唐悦双手捧脸坐在门槛上,看到大姐夫回来了,她说:“二姐他们还没来呢。”
聂奉似是有些紧张,听说人还没来,倒松了口气。
“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营里训练了一天,天
又热,身上臭死了。”聂奉同妻子打招呼。
唐欣点头:“你先去吧,我陪悦儿和义天留在这儿。”
义天腼腆,唐悦却机灵,她哄着义天说:“等二姐来了,若是吃完饭他们要出去玩的话,义天,我们就要他们带着我们一起去。今儿过节,街上可热闹了,义天你想不想去?”
义天还小,不懂别的,但却知道赶热闹。
听说今天过节,他以为又要过年了呢,忙应下来:“想。”
唐悦搂着他,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到时候,小姨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好不好?”
“好。”义天答应。
“瞧!有马车过来。”唐悦眼尖,率先瞧见了那辆熟悉的车。
唐欣循声望去,也看到了,她忙打发一个守门的小厮回去禀告。而她自己,则一手牵着一个,笑着下了台阶迎过去。
一身常服打扮的太子先下车,然后扶着妻子下来。
唐欣几个忙要过去行礼,太子却率先抬手免了:“今儿孤与太子妃私服出行,便可免了这些俗礼,就当从前在榆桐一样。”
太子免了礼,唐欣也就没坚持,忙邀请人进去。
小户人家,没有太多规矩,男女也没有分席而坐,都聚在了一起。从前在榆桐的时候,一家人也就是这样吃饭的,所以,太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觉得这样好,显得亲切温馨。
饭间有说有笑,气氛倒挺融洽。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吃完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呈了黛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