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歇下后,淑妃悄悄拉着唐细去了外间说话。虽然之前已经交代郭昭训感激过了,但淑妃还是亲自道了一遍谢。
唐细只道:“原该亲自去看你的,只是……”
“你不必说,我明白的。”淑妃心中似乎很高兴,她温柔的眉眼里皆是笑意,“你若亲自去看我,怕皇后娘娘那里不好交差。”
唐细点点头:“多谢淑妃娘娘体恤。”说罢,从阔袖中掏出那本书来,递给淑妃,“一直找机会想要还给你,今儿总算遇到了。这是娘娘的心血,我不敢占为己有,也怕自己手脚笨,会毁了娘娘心血。”

第37章 第037章

淑妃没伸手去接, 只笑着推辞:“太子妃实在跟我客气了,也不算什么心血,就是一份心意罢了。在宫里,难得能遇到你这样的知己, 我心中实在高兴。宫里不乏绣技精湛的女史, 我这点手艺,不够看的。难能可贵的是, 遇到了你。”
“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宫里不缺贵人,淑妃这样出身的, 其实就算有皇帝的几分宠爱, 也活得小心翼翼。这宫里的妃嫔,要么是如皇后那样的名门贵女,要么,就是像李贵妃那样从小活在皇宫里的宫婢。
宫婢有心计, 贵女有身份, 就她什么都没有。
“我出身不好,或许你也已经知道了一些我曾经的不堪往事。如今虽为妃位, 却也是许多不得已。娘娘,遇到你,真是我的荣幸。”
淑妃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架势,因她实在过于温柔热情, 唐细本来坚定拒绝的心, 倒也软了几分。
这样脾气好的一个人, 要她怎么忍心拒绝她的好意?
但唐细忽然又想到那日齐王妃对她说的话来,软下去的心,又渐渐一点点硬了起来。唐细认真耐心听完淑妃的感慨,依旧笑着婉拒道:
“我与娘娘处境相同,都是出身较低,在宫里同样要低着点头才能活得下去。娘娘对我的好,我心中记着,只是……我实在不能收这样贴心又贵重的东西。我怕万一叫皇后娘娘知道了……”
“我明白。”淑妃终于妥协松了口,从唐细手中拿过那本书来,抬眸望着人,目光未变,依旧柔柔的,很温暖,“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倒是可惜了。”
唐细笑着,扶着她于一旁坐下来说:“不可惜。这书落在我手中,不如留在娘娘手中来得合适一些。日后,或许可以留给未来的赵王妃。”
淑妃却笑,苍白无力:“赵王哪里来的妃。”
唐细一面于炕桌另一边缓缓落座,一面道:“赵王也有弱冠之年了,如今太子齐王又成了亲,很快就轮到赵王殿下。”
淑妃只是沉默,没再说话。
见她不提此事,唐细心里猜测着,怕是赵王亲事不顺。所以,也就识趣的没再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果然,赵王的亲事的确轮不到淑妃做主。唐细离开慈宁宫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恰好皇帝也在,帝后二人好似在争论赵王亲事一事。
唐细去坤宁宫的时候,齐王妃已经在了。见唐细过来,齐王妃忙朝她走来,悄悄将她拉到了一边去。
帝后争执声似乎有些大,唐细听到了是关于赵王的,忙小声问齐王妃:“父皇母后要为赵王选妃了?”
齐王妃点头,朝内殿探去一眼后,才说:“母后替赵王选中的人,淑妃不满意。淑妃倒不敢说什么,她私下里跟父皇说了,父皇便来找母后商议。母后就坚持说那鲁家姑娘好,为人憨厚老实,最是稳重,堪配赵王。”
从前唐细对京城里的局势不太了解,但自从来了京里后,自然是用心去了解过的。脑子中迅速把京城但凡有些名气的勋贵人家都过了一遍,倒不知道还有一个鲁家的。
于是问:“哪个鲁家?”
齐王妃撇了撇嘴,这才说:“鲁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如今也算得上将门。鲁姑娘的父亲,如今在我父亲手下当差。”
孟国舅爷手下当差的将军大大小小有很多个,但这姓鲁的却不太值得一提。不过,虽然鲁家门第不高,又没什么根基,但鲁家却是对孟家十分倚仗和忠心。
齐王妃是明白她姑母的用意的,她是不想给赵王找个身份高的。
若是赵王娶了这个鲁家的姑娘为王妃,那么赵王妃便算是孟家人。日后,对赵王,也好掌控。
有点心机手段也不是什么坏事,齐王妃只是觉得她姑母行事过于表面化了些,不会在皇上面前迂回。她这样做,只会让皇上更加怜惜那淑妃。
一句“如今在我父亲手下当差”,唐细便彻底明白了,也就没再细问。
内殿帝后争执声越来越大,唐细齐王妃两个想不听到都不行。两人也怕帝后争执又打起来,不敢离得太远,索性就光明正大听了。
殿内,皇上冷俊的脸上满是阴霾,似是布了层霜一样,冷眼瞪着皇后:“你就非得如此吗?”
皇后也急了:“鲁家哪点不好?”
皇上冷冷道:“鲁家是靠你孟家发的家,你给老四选鲁家的姑娘做王妃。你心中是何意,朕会不明白?”
皇后哼道:“鲁家再不济,难道不比那唐家强?太子能娶唐家的姑娘,赵王难道比太子还尊贵?”
皇上难以置信:“就为了这个,你就随意左右了老四的婚事?可你想没想过,太子娶唐氏女,那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赵王对这个鲁氏女呢?可有三分心甘?”
皇后坐正了身子来,骄傲的仰起下巴,语气坚定无半分退让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王哪来的资本谈喜欢。哼,如今赵王亲事淑妃不满意,皇上就巴巴来找臣妾理论。可当初太子婚事臣妾也不满意,皇上何曾站在过臣妾这边?”
皇上一甩袖袍:“这不一样!”
皇后脸色更是冷了几分下去,继续质问:“好!太子妃一事有太后掺和,臣妾顾着太后,尚不好说什么,也就认了。可东宫的那位郭昭训呢?她是淑妃的娘家人,太子是本宫的儿子,她凭什么塞姓郭的去东宫?”
皇后十分伤心,眼圈都红了。但许是傲气的人,就算再伤心难过,也不会低半个头。
她始终都是骄傲的天之娇女。
“她想恶心本宫,她有让郭氏女为太子妃的心!本宫……又何尝不能让赵王娶一个孟家的人?”
“淑妃不像你想的那么有心计。”皇上替淑妃说话,“她也从没奢望过让郭氏女为太子妃,确切来说,让郭氏入东宫,也算是朕的意思。”
许是见皇后眼圈红了,皇上语气倒是好了不少。
皇后却依旧理直气壮,忽略了皇上的有意和好,只坚持自己的想法:“淑妃这么说,皇上就这么信了。本宫的话,皇上可从来不信。”
皇上又恼了,质问:“你坚持把婉沁指给齐王为妃,朕又说什么了?”
皇后:“因为本宫知道,齐王是真心待婉沁好。太子待婉沁,倒未必有男女之情。让婉沁嫁给太子,凭如今太子对太子妃的情意,婉沁是不是可以算是本宫第二?本宫如今的下场,就是她日后的下场。”
“你如今什么下场了?”皇上越发恼怒,“朕是动了你的后位,还是动了你儿子的太子之位。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来,你无数次对朕无理取闹,朕又说什么了?”
“皇上说的还不够多吗?”皇后反问,“这些年来,你我为淑妃争吵的次数,还不够多吗?淑妃善良温柔,本宫恶毒狠辣,皇上日后大可不必来本宫的坤宁宫,去长春宫就是。”
“你!
”皇上怒起,拂袖而去。
怒气冲冲冲出来,却发现两个儿媳妇就呆在门口,他脚下步子猛地一滞。
“成何体统!朕与皇后谈话,你们二人却在此偷听?”皇上怒火正没地方撒呢,可逮着人了,“这就是皇后教出来的好儿媳?”
闻声,皇后也冲了出来。
“皇上大可不必如此,若有气,只管朝本宫来,何必为难她们两个?”
皇上到底也没罚谁,只气哼哼走了。
齐王妃见状松了口气,唐细却还提着口气。皇上是走了,可皇后也不待见她啊。
齐王妃会哄皇后,忙扶着她于凤椅上坐下,安抚说:“母后别生气了,我与嫂嫂不是存心想偷听,就是怕……”
“怕什么?”皇后道,“这是本宫的坤宁宫,你们怕什么?”
“怕父皇会欺负母后。”唐细适时说了一句。
齐王妃却朝她望来,望了望她,又望了望皇后。见皇后装着没听见的样子,齐王妃心中倒是笑了。
于是也不扯这个了,说了些别的给她听。
皇后留了太子妃和齐王妃在坤宁宫用晚膳,唐细差了人回东宫告诉了太子。所以,晚上太子便没回内院来。
唐细从坤宁宫回去的时候,太子还在前殿书房忙。唐细正琢磨着要不要亲自做点汤羹送去前殿的时候,郭昭训来了。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唐细倒是好奇,自己问了自己一句。
因留在坤宁宫吃晚饭了,所以,自然是免了东宫里三个侍妾的暮安的。再说,眼下天色已晚,该是歇息的时辰,她这个点来正殿,做什么?
“让她进来吧。”心里疑虑归疑虑,唐细总不能赶人走。
郭昭训是带着东西来的,她身边的宫婢秋叶手上捧了一叠书。
“拜见娘娘。”郭昭训主仆请安。
唐细唤了起后,又赐了坐,这才问:“这么晚来可有事?”
郭昭训一脸笑容十分高兴的样子:“娘娘,妾从医书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或许,于殿下有益。不知……可否妾单独与娘娘说几句?”
太子中毒一事,知道的人甚少。但郭昭训,却是其中一个。
唐细也很好奇,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太子中了毒,为何郭昭训能知道?郭昭训知道,也就是说,淑妃肯定也是知道的。
唐细不知道是太子告诉淑妃姑侄的还是皇上告诉她们的,但不管是谁,唐细心中其实多少都有些不好受。若是太子说的,她不好受,若是皇上说的,她记起今儿坤宁宫内殿帝后说的那些话后,心中多少也颇有些替皇后不值。

第38章 第038章

“你们先下去, 本宫有些体己话要单独与郭昭训说。”
这个疑惑已经压在心中很久了, 上回她亲自去前殿找太子的时候, 她就想知道答案了。只是, 上回太子有主动暗示她罚郭昭训, 且太子也有在她面前坦白,她又才嫁入东宫两日, 不好刨根问底。
但眼下既然又谈到此事, 唐细也想问个清楚明白。
太子妃一声令下, 殿内侍奉着的奴仆都鱼贯而出,唯伺候在郭昭训身边的秋叶没动身。郭昭训侧身,给了秋叶一个眼神后, 秋叶这才退下。
而这一些,唐细也有都瞧在眼里,不过她没说什么。
等殿内只剩下二人后, 唐细便让郭昭训坐下来说话。郭昭训坐下来后,朝上位看去, 细声细语的温柔问:“娘娘单独留妾下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本宫想问问你有关太子的事。”唐细倒没直接问, 只是迂回着道,“你虽只是昭训的位份, 但其实你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不低的。”
“娘娘想说什么?”郭昭训抬眉, 一脸的不解, 她无辜的甚至脸上还露出点畏惧的表情来, 忙解释,“上次是妾越矩了,东宫有了娘娘,妾便不该私下里背着娘娘去找太子,是妾一时没改过来,疏忽了。”
“娘娘的训诫,妾一直谨记在心。所以,这回直接来找了娘娘,只是怕要叫娘娘费心了。”
唐细是女人,且还不是懵懂无知的豆蔻少女。她对男人动过情,对爱有过期盼和美好的幻想。所以,于感情一事上,她心思是敏感的。
郭昭训这几句话说得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唐细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十分不舒服。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柔柔弱弱不争不抢的郭昭训,其实倒未必真的不争不抢。
太子对她有没有情,唐细不清楚。但她对太子,绝对是爱慕的。
太子之前跟她提过,说郭昭训是皇上安排来东宫的,不是他本意,那应该没什么牵扯才对。怎么听这郭昭训言语中意思,倒像是她这个太子妃还没来东宫的时候,她常常去前殿找太子?
那二人接触指定是不少的。
唐细也不是一个单纯直白的人,她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全部表现出来。所以,即便心中诸多疑惑,但待郭昭训,态度还是温和的。
“你我都是太子的人,为了太子好的事,又怎么谈得上费心?再说,本宫还得谢谢你替本宫分忧。只是……”她话锋一转,忽然说,“只是上回罚你,也不是本宫的意思。本宫在慈宁宫的时候,与淑妃交情不错,既知你是淑妃侄女,且所做之事又是为了太子好,本宫怎么会罚你?”
唐细没明确说是太子让她动手的,但她想,郭昭训应该听的明白。
她是想看看她反应的。所以,说完后,她目光一直定在她脸上,似是想捕捉一些异样来。
郭昭训却没什么异样,只是沉默了一瞬,才说:“不管妾是不是淑妃侄女,既然如今是东宫侍妾,就得遵守东宫规矩。在东宫,娘娘您是最大的,日后不论是妾也好,是高林二位妹妹也罢,只要错了就得受罚。”
郭昭训的话,唐细听出了深层意思,这是要她一视同仁呢。之前罚了她,日后得一碗水端平了,不能偏袒皇后的人。
一番较量下来,唐细多少可以确定,这个郭昭训瞧着闷不吭声的,其实才是三位侍妾中最厉害的人。
唐细虽软,但却也有些气性在。这郭昭训跑这一趟,想假借她的手来告诉太子,其实她受冷落了,让太子怜惜她,她又怎么会让她得逞。
本来嘛,太子去别的姬妾屋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巴巴跑来把该给太子的东西递给她,让她转交,倒显得她过于小气了。
于是唐细说:“这些医书昭训先带回去,一会儿太子回来,本宫会告诉太子昭训来过了。也会告诉太子昭训是为了什么来的,到时候,太子想必会亲自去一趟蒹葭殿。”
“昭训的功劳,本宫可不能抢。”
郭昭训咬唇,柔柔解释:“娘娘误会妾了,妾这么做,不是为了让殿下去妾屋里。只是……妾实在关心殿下身子。妾没有功劳,妾只是替娘娘分忧,就算有几分功劳,也是娘娘的功劳。”
唐细说:“本宫嫁来东宫,也有一段时日。这些日子殿下都宿在本宫屋里,倒忽略了你们。太子也该一碗水端平,去一去昭训屋里,否则外面要传本宫善妒了。”
也不给郭昭训继续说话的机会,只打发她走。
“昭训先回,殿下近日政务繁重,今儿未必会来后殿。若是今儿不回,明儿本宫再告诉殿下。”
被下了逐客令,郭昭训倒也识趣,只起身告辞。
要说也是郭昭训运气不好,她前脚才走,后脚太子就回来了。
唐细倒没瞒着郭昭训的事儿,见到太子后,立即就告诉了他。
“可不巧了,郭昭训刚刚从臣妾这里离开。”唐细一边说,一边看着太子,“若是她晚走一步,或者殿下走回来一步,兴许能碰上。”
宫人们早备好了太子喜欢喝的茶,太子一回来,就有宫婢奉了上来。太子喝了两口后,才抬眸看向身边的人说:“她来找太子妃的,与孤回不回来,倒不相干。”
唐细却道:“是来找臣妾的,可为的却是殿下的事儿。上回不是臣妾罚了她吗?这回她说自己不敢去前殿找殿下了,只能求到臣妾这儿来。臣妾想着,她也是殿下的女人,有名有分的,若是臣妾真截取了她的劳动成果拦了她的人,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臣妾的过错?”
“所以,臣妾只说帮她给殿下您带个话。你们之间有什么事要谈,臣妾不掺和。”
唐细一口气说了挺多,太子就这样抬眸看着人,一言不发。直到她说完了,太子还是只抬眸睇着人沉默。
唐细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殿下可在听。”
太子这才动了下身子,说:“孤听着呢。”
唐细:“那昭训让臣妾带的话,臣妾可是带到了。去不去,什么时候去,殿下自己看。”又认真说,“郭昭训待殿下是一片真心,臣妾看得出来。”
郭昭训待他的心思,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从小到大,他对她都是无意的。
他也没有想到,失踪一年再回来后,她竟然已经成了东宫有位份的姬妾。虽没有过男女之亲,但名分上她始终是自己的女人,太子又何尝不尴尬。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与她说了。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其实他有时候也挺不明白,男女情爱这种东西,真能让一个人蠢到宁可放弃做别人正妻的机会,也要屈身来东宫做妾吗?就像他曾经对婉沁也有几分男女之间的情意在,但一旦得知她已配与齐王为妃,他便立刻接受了,并且也会真心祝福她与齐王。
而她明知自己当初心里认定的人是婉沁,却也愿意女扮男装偷偷跟着自己去前线押送粮草。
她所谓的这种情,过于卑微了些,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几分苦恼与烦躁。
你情我不愿,女欢男不爱,她卑微得过于迁就,甚至有些失去了尊严……她又与高林二位不同,正正经经的郭门千金,其实何必?
太子不太愿意见郭昭训,其实若不是碍于淑妃当年的恩情,太子大可以不必理会她。
所以,既然此刻提起这个来,太子倒也正色道:“她对孤有意,孤一直知道。不过,孤心里却始终没有过她。她来东宫,也是个意外。”
唐细道:“可她始终是淑妃的侄女,不看僧面看佛面。既来了,殿下就这样冷着她,怕也不好。”
太子面色清冷,颇有些绝情之意。
“倒不必,好吃好喝养着就是。”
唐细一直打量着太子脸色,鼓足勇气犹豫着问出口来:“那……”
太子目光却突然望来,眉心轻蹙了下,语气倒还算好:“你有疑惑,但问无妨,倒不必欲言又止。”
唐细这才说:“殿下中毒一事,皇后都不知道,郭昭训怎么会知道的?既然郭昭训知道,想来淑妃也知道?今儿臣妾去母后宫里,恰好遇到父皇也在,二人好像为了赵王亲事一事有些争议。”
“当时臣妾和齐王妃都在,怕父皇母后争执太过会不好收场,所以,就越矩候在了门外。听到了母后说的一些话,这才知道,母后并不知殿下中毒一事。”
但淑妃竟然知道。

第39章 第039章

太子没有想要刻意去瞒着她什么事情, 只是他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 若她不特意问, 他也不会说。但如果她问了, 只要不是什么涉及朝政的大事, 他也不会刻意瞒着。
所以,在显然知道她是想从自己这里探听点什么消息的时候, 太子是愿意告诉她的。
“过来坐。”太子冲她招手, 见她人靠近了后, 他长臂伸去,揽人入怀来,半拥着人道, “孤在流落榆桐之前,是奉父皇之命押运粮草去北疆前线,在那里被人下毒出了事。郭昭训……”
虽说觉得没什么好瞒的, 但郭昭训一介女流竟女扮男装混入粮草大军随军一道去了前线一事,说来总有些荒唐。尤其看得出来她是装着不在意其实心里很在意的, 他就更有些觉得此事不太好说。
“郭昭训怎么了?”
太子认真望着她,目光真诚。似是不耐烦一样, 眉心微隆。唐细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不耐烦,还是对郭昭训不耐烦, 总之他脸色还好的时候,她胆子是大的, 但他脸色一旦稍微差一些, 她胆子又会变小。
此时此刻, 与他说话,她倒是拎着心的。
太子如实道:“她女扮男装远远尾随大军数百里,等孤的人发现她的时候,已经离开京城甚远。送她回去她不肯,恰好当时天热,大军前进路上有一段路程需要日夜兼程不眠不休赶三天三夜,当时士兵大半都中了暑热。恰好她懂些医术,军中需要人手,孤也就默许她留下。”
“之后到了北疆,孤怕她女儿之身会被发现,倒也没有把她打发得太远。孤出事,她自然是知情者之一。之后,孤失了记忆流落在外,她又跟着押送粮草的军队回了京城。”
“淑妃知情,应该是她说的。”
听完后,唐细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心情。是该感慨这郭昭训对他感天动地的爱情呢?还是该为了他曾与郭昭训有过那样一种经历而吃醋。
“父皇对孤说过……”
不待唐细深入细品味,太子又开了口。
唐细立马又把目光投送到太子脸上,便见太子也垂眸看着自己。
他道:“我曾问过父皇有关郭昭训入东宫一事,父皇给的解释是,当时孤不在京内一事,知情者少之又少,若消息遗漏出去,怕会引起不少的动乱。也怕消息若是叫敌军得知,会有害孤的性命。除了孤的亲信和几位朝中重将,便只有郭昭训一人知道这个消息。”
“她害怕,便去宫里找淑妃。淑妃知道后,又把此事告诉父皇。父皇怕放她出宫会走漏风声,又念着她对孤有几分情意在,便做主赐入东宫为姬妾。”
“起初父皇想给她良娣的位份,母后不答应,便只受封为昭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