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不计较,素霜再替主子委屈不值,也不好说什么。
绯霞扶着皇后往慈宁宫去,小声说:“定是太后不愿淑妃再掺和太子殿下的事,这才把淑妃打发走的。娘娘,太后心中到底更偏向您。”
皇后却不以为然。
不过,就算再不满淑妃,但见到太后,皇后还是恭敬又孝顺。只是待太子,还是一如既往冷漠。
太后也笑着关心了皇后几句。
“哀家截了皇后的胡,先叫了俭之来慈宁宫,皇后不会在意吧?”太后一脸慈爱,笑容可亲。
皇后当然不在意太后与太子亲,忙说:“母后您这样说,可就是怪儿臣了。太子能常常孝敬在您身边,儿臣也是高兴的。”
太后就说:“今儿找你来,想必哀家不说,你也该猜得到了吧?”
“是,儿臣知道。”她朝太子看了眼,又看向太后,“太子早该选妃了,因为出了太多事儿,所以一直耽误至今。但儿臣心中,一直记着这事儿的。”
“京中适婚的名门闺秀也有不少,儿臣已经着手吩咐下去,让画师画了画像送进宫来,供太子选。”
太后笑着:“哀家娘家的侄孙女,过完年十七,正好到了适婚年纪。那丫头年前在慈宁宫陪过哀家月余时间,与俭之,倒也见过几回。皇后若是同意,哀家便做主了,给他们表兄妹赐婚。”
太后话里话外都强调唐细是她娘家人,也是算准了皇后会嫌弃唐家门第,所以,一早断了皇后退路。
但皇后并不是会屈服的性子,她又不是郭淑妃。
“母后,若真是您娘家的亲侄孙女,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可是,那位姑娘是您近日刚刚认回去的。若是从小抱养去陆家养的,是舅母与几位表嫂□□长大的,儿臣自是没意见。”
“可她……”
“皇后是怕她不识文断字?”太后说,“哀家向你保证,她不仅读过书,且那些大家闺秀会的,她都会。不过就是门第低了些,论人品才华,哀家觉得配得上俭之。”
孟皇后已经笑得很勉强了:“儿臣还知道,她是尹阁老的外孙女。母后若想替太子牵住尹家这根线,倒不如选尹家的姑娘为好。”
太后摇摇手:“与尹家无关。”
孟皇后见辩不过太后,就把目光朝始终静立一旁的太子投来。太子迎上皇后目光,清俊微冷的眉眼中透着坚定。
也不等皇后问,太子就道:“皇祖母的意思,便是儿臣的意思。”
皇后不敢说太后,自然将气撒在太子身上:“小门小户出身的,惯会下作手段。不过才见了几面,太子竟就非她不可了?”
太子抬眸,淡淡看着皇后,眉目清冷。
“儿臣倒是中意过身份尊贵的,可母后却寻了机会就立即指给了齐王。在母后心里,儿臣这个长子,又有几分重量?”
太子倒不见得多喜欢孟婉沁,不过因为他从前心里从未有过谁,倒也如旁人一样,认为日后自己的妻子便会是这位表妹。未多喜欢过,但从小一起长大的,知道她品性纯良,倒也不排斥。
但其实他回来后,得知孟家表妹已被指给齐王为妃,他也没什么感觉。
甚至,倒是祝福她和齐王的。
此番抬出孟婉沁来,不过是堵皇后的嘴。
皇后可能也有些心虚,并不答太子的话,只说:“既然母后与太子早已有了定论的事儿,又何必再叫儿臣来商议?不论儿臣说什么,母后想必是不会听的。”有几分赌气的意味,又提了淑妃,“倒是那淑妃,她的话,母后总会听几分。”
太后不愿在皇后面前提淑妃:“太子娶妃,与淑妃何干?又不是赵王娶妻。”到底知道皇后的心结,于是安抚她,“你不会以为哀家是听了淑妃的什么话吧?哀家可没那么傻。”
“儿臣没有。”皇后对太后,到底是敬重的。
不过,太子的事儿,她也没表明立场。她瞧不上那唐氏女,但又碍着太后的面子不好拂了太后的意思,只能说自己不管了。
回了坤宁宫后,却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虽然太后说此事与郭淑妃无关,但皇后还是将这笔账算在了淑妃头上。这回倒是没找淑妃的茬,而是把主意打在了赵王身上。
赵王今年二十,也到了娶妃的年纪。不过是前头太子亲事没定,又没人替他张罗,亲事一直没议。
既然淑妃手长,伸到了他儿子这里。那么皇后就以牙还牙,打算管了赵王亲事。
想娶貌美如花的王妃,妄想。想娶身份尊贵的,更是做梦!
其实对这门亲事,朱佑廷心中已是十拿九稳了。只要皇后不干预,皇上那里,多半会听太后的。
回东宫的时候已是傍晚,天边晚霞璀璨,层层叠叠,衬得半边天都是一片绯红。朱佑廷屁股还没捂热,忽想起来有数日没去唐宅了,于是招呼了万德全来,主仆二人一道私服出行去了唐家。
唐家家庭氛围很好,始终和和睦睦的。从前只有三个人住这栋大宅子的时候,总显得冷清。如今唐欣夫妻带着唐悦义天来了,有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又跑又笑,日日都很热闹。
太子给准岳父揽了生意,唐兆成又是天生的劳碌命,自是日日早出晚归。见岳父忙,聂奉自不可能闲着歇在家中,所以,太子去唐家的时候,两个男丁都不在。
尹氏带着两个女儿坐在屋里绣嫁妆,唐悦义天则跟着几个丫鬟玩。
唐悦天生活泼的性子,静不下来,总喜欢到处跑。偏义天喜欢跟着她,两个孩子一跑起来就往外面冲,丫鬟们拦都拦不住。
朱佑廷才踏进门来,就见熟悉的两个孩子正“咯咯”笑着往他这边跑。见状,他倒是笑着停下了步子。
“义天,你真慢,我都让你了,你还追不上我。”唐悦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外甥,一不小心,就撞着了人。
“哎呦!”万德全呼了一声,这可是太子爷。
朱佑廷侧头看了万德全一眼,万德全会意,识趣的闭了嘴。
忽然撞到了人,唐悦立即仰头看来。见是自己二姐夫,小丫头眼睛睁得溜圆,惊喜喊:“二姐夫!”
万德全抹了把额上冒出来的冷汗。
第23章 第023章
便她姐姐做了太子妃, 可这是在皇家,这“姐夫”可不是随便能喊的。
万德全吓得半死,但朱佑廷却浑然不在意。从前在榆桐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被人称呼的。
似乎, 他还挺喜欢这种称谓。
在东宫, 他是高高在上人人敬仰的太子爷。但在唐家这边,他也就只是唐家的二女婿而已。
也就只有与唐家人在一起,他才能放下架子来变得亲民又随和。仿佛没了一国储君的身份, 他只是朱佑廷这个人。
丫鬟们瞧见了太子殿下,匆匆行礼后,就赶着回去告诉尹氏母女。而这边, 朱佑廷则如以前在榆桐的时候一样, 弯腰抱起了唐悦来。
唐悦歪着脑袋问太子:“二姐说你很忙, 帮爹爹做生意,可我觉得二姐在说谎。”她目光认真问, “姐夫你去哪儿了?怎么过年都不回家,你好奇怪。”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惊, 那双水润润圆溜溜的眼睛更是瞪得老大。
“你不会像魏融一样, 也不要我二姐了吧?”唐悦虽然还不满五周岁,年纪小,可自小聪明早慧, 人小鬼大, 什么都能懂些。
她记得本来应该是自己二姐夫的魏融哥哥最后抛弃了二姐, 娶了舅舅家的表姐,所以她见来了京城多日却不见二姐夫,就怕这个姐夫也不要二姐了。
朱佑廷认真听着她聒噪唠叨,倒是挺有耐心的意思。万德全一直小心翼翼探着主子脸色,见他不似有怒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会的。”朱佑廷素来话都不多。
得了姐夫承诺,唐悦抬手拍自己胸脯,一副夸张的模样。
“那就好,那就好。”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来,“不然的话,我二姐得多可怜啊。当初魏融退婚,二姐白天强颜欢笑,可晚上却躲起来偷偷哭。为了个魏融,我二姐遭了老罪了,我恨死魏融啦。”
“是吗?”朱佑廷侧头望着女娃,面色如常,没什么变化。
但心里,多少是在意的。
他跟着唐老爷去唐家的时候,魏家已毁亲有数月。对唐二姑娘的过去,唐家实诚,倒也没瞒着他。
那时候唐老爷虽然瞧中他给自己二女儿做夫君,但也没有按头强迫他的意思。当时是把事情前后说给他听后,也给了他选择的权利。
妻子和魏融的事,他是知道的,妻子没瞒他。但却知道的不多,必如像今儿妻妹说的这些细节,他从没听过。
心里知道是人之常情,但总归介意。有些酸酸的,想生气,也有些想冷她几天不理她。
但这些想法也不过在心中一掠而过,当目光瞥见她从里院匆匆赶来的倩影的时候,就立即又改了主意。
放下妻妹,朱佑廷朝妻子走去。
唐细母女三个听丫鬟说太子殿下来了,就怕两个孩子不懂事,会触怒太子殿下。这不,还是迟了一步,尹氏背地里狠狠瞪了小女儿一眼。
唐悦却不懂这些,只兴冲冲去拉自己二姐说,高兴的把好消息告诉她:“二姐放心啦,姐夫说他不会不要你的,我刚刚都问了他。”
唐细有些尴尬,只能弯腰温柔哄小妹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那边,唐欣已经走来,朝朱佑廷行礼:“民妇见过太子殿下。”
“姨姐不必多礼。”朱佑廷朝唐欣抬了抬手。
唐欣素来是胆子大的,行完礼后,倒是悄悄打量起这个妹婿来。朱佑廷余光瞥见了,朝她望去。
唐欣胆子再大,不过也只是个纸老虎。碰到真龙,就成了猫。
不敢再做越矩的事,唐欣只说:“殿下突然造访,可惜爹爹和阿奉不在。不然的话,倒可以陪殿下喝几杯。”
朱佑廷此来不是找唐兆成翁婿的,也不是喝酒的。
“无碍。”他面容和煦,但语气始终透着几分与神俱来的冷淡疏离,“我找细儿说话。”
自从朱佑廷一番筹谋让女儿做陆家千金,又有立女儿为太子妃之意后,尹氏对这个女婿再无半点埋怨。知道这个女婿心中是有她女儿的,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她女儿好。
他这会儿子来找女儿,指定是有大事商议,所以,尹氏忙把其他人都招呼走,只留他们小两口两个。
朱佑廷跟着去了妻子闺房,入眼便是满屋的红色。刚刚过完年,两大扇窗户上的“福”字还尤为鲜艳。
窗边的炕上,也是堆了满炕的喜服和喜鞋,一瞧,便是为新婚准备的。
是娘和姐姐张罗着要绣嫁妆的,唐细拗不过,这才同意了。其实御口还没开,亲事还没有定论,现在让他看到这些,倒显得她心急。
唐细一时脸热,却也不强词争辩,只忙快走了几步亲自过去收拾。
“不必收拾了,孤走了,你们还得继续做。”朱佑廷倒不嫌炕上乱,撩了后袍,直接挨过去坐下。
他弯腰坐下后,抬眸见小女人还立在他身边,他指了指旁边:“你也坐,孤有话与你说。”
得了话,唐细这才坐下来。
朱佑廷与她唠家常,把方才慈宁宫的事儿告诉了她。唐细咬唇,声音低低的:“为了我的事,倒是给殿下添麻烦了。”
朱佑廷好笑:“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怎么会添麻烦?”
唐细无言以对。
其实这段日子来,虽说与他接触也算多,但自从知道他身份后,唐细总不能拿他当普通夫君待。她虽生长在小地方,但也是从小开始便念书识字的,很多道理她都懂。
别说在皇家了,就是普通的世家,也是等级森严分个三六九等的。夫君便是天,是爷,是主子,她可不敢再拿他当白衣郭俭待。
朱佑廷怕她跟着操心,安抚说:“事情进展很顺利,过不了几日,赐婚的圣旨便会下来。只是你,得准备准备,怕是要去陆府待嫁。”
唐细乖巧点头:“这个我知道的,陆家祖母和干娘都告诉我了。”
朱佑廷颔首,目光触及对面女子巴掌大圆润雪白的小脸时,忽而忆起方才唐悦的话来,他问:“那你期待吗?”
唐细不敢说不期待,但事实上,她心里也真的是有些期待的。
所以,她点了点头。
朱佑廷心中高兴,也就不想再提从前的事。目光四顾,忽地记起来,上次来这里时她提过给他做了护膝之事。
“你给孤做的护膝,可做好了?”
忽然提起这事来,唐细倒是愣住了。
上回他虽未明说,但她听得出来,他是嫌弃她针线不如宫里的好的。事后,她被太后召进了宫去,倒是把做了一半的护膝塞进了箱底,再没拿出来过。
以为他不想要的,怎么又忽然提起这事来。
唐细老实回说:“殿下说不想要,妾身给收起来了。”
“孤何时说不要?”他皱起清冷的眉来。
唐细心中埋怨他事多,一会儿要一会儿不要的,面上却恭恭敬敬的。
“想来是妾误会了,等做好了便送给殿下。”
朱佑廷也反省了自己,回忆起上回与她说的话来。倒也意识到,怕是自己的话让他会错了意。
他解释:“这些活,原不该你做。但若你做了,孤都喜欢。”
唐细闻声倏的抬起黑沉沉的眸子来看向他,仗着他此刻多少有些低头放下架子的意思,她壮着胆子细细看他。男人浓眉俊颜,肃容冷俊,生的是极好看的。就是性子冷,那种透入骨子的冷。
即便现在在低头,可那种沁入骨髓的清冷傲慢的劲儿,也依旧在。从前唐细只觉得他冷,似是不亲,她想着日子过久了总会亲起来的。
后来得知了他身份,不敢再拿他当夫君待,唐细对他就只有敬重的份。
可他又给了自己希望,他愿力排众难处心积虑筹谋着让自己做他正妻……为他的这份心意,唐细不可能不感动。
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对她好的人,她都一一记在心里呢。
这些日子来,他忙,不曾过来探望,她心中多少也会有些想。夜静无人的时候,她也会失眠在想,日后的日子会怎样。
会有期待,会有憧憬,但也会有畏惧、害怕,怕担子太重,她胜任不了。
但不管怎样,她都没想过退缩、放弃。
唐细会适时去作,但不是爱作的人。见一国储君都放低姿态来迁就自己了,她便也想打心眼里对他好些。
“殿下若是喜欢,妾可以多做几副。”也知道他身为太子,一应衣物都是十分讲究的,或许她费了半天功夫做出来的衣裳鞋袜,他可能都穿不上,但做不做是她的事儿,穿不穿却是他的事,“妾身愿意做,殿下可以不穿。”
见她小心翼翼的跟自己说话,也太可怜了些,于是伸出手去握住她纤软的小手来:“你若真有这个心,便做些贴身衣物。穿在里面的,没多少规矩讲究。”
唐细觉得他这个主意挺好,点头同意了。
没留宿唐宅,朱佑廷知道这段日子自己怕是不能夜不归宿,所以,他也没急着这一日两日的功夫。果然,擦着天黑才回东宫,皇上那里差人来喊他了。
朱佑廷料到父皇找自己何事,所以,换了身衣裳就赶去了勤政殿。
第24章 第024章
太后找皇后商议太子选妃一事, 皇上已经知道了。太后和太子的态度,皇上心中也有数。
之前皇上不明白为何太子会对一个小户女非娶不可,太子是他的儿子,他素来了解他的脾性, 不是那种拎不清的。所以, 面上与太后周旋着,暗地里,却打发了自己亲卫去了榆桐探听唐家的消息。
消息一送进京来, 皇上便明白了。
“你失踪的那一年,只与朕说流连在外,倒没提过已于民间娶妻一事。”勤政殿内无旁人, 都被皇上打发去了外间伺候, 见太子来了, 皇上开门见山。
他派去榆桐县的人回来说,这位唐家二姑娘, 其实早在榆桐时已经嫁了人。虽没有大操大办,但若有心打听,总会知道。
太子不是这种不谨慎之人, 瞧上了一介平民之女, 不会不去细查唐家底细。
若得知她已经嫁为人妇却还执着筹谋娶她为太子妃,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那个入赘唐家的上门女婿, 就是太子。
皇上派人去榆桐, 早在太子意料之中。既是知道, 也早猜得到终有一日父子二人会对于此事细谈。
朱佑廷垂首:“欺瞒父皇,是儿臣的错。”
皇上难以理解:“不知者无罪,且当时也算是唐家人救了你一命,就算你实话实说,朕也不会追究唐家人之过。你若不舍那个女人,大可收入东宫去,又何必大费周章谋划一番要择她为太子妃?”
太子回道:“唐家待儿臣不薄,唐老爷算是儿子救命恩人。唐家虽一介布衣,但唐家的姑娘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儿臣也不忍心她为侍妾日后入东宫遭人作践。求皇祖母帮忙,抬了她身份,给她太子妃之位,也算是对唐家的报答。”
“太子的这个报答,未免太大了些。”皇上并不满意太子的说法,拂袖冷哼,“何况,那唐家可是要你入赘!此事若传了出去,皇家颜面何存?”
虽说不知者无罪,但事实就是事实,事实是改变不了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这墙糊的严实,自然无事,可若有一天这墙破了,透了风来,得多难听?
太子替唐家人说话:“此事唐家也知道事关重大,他们自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唐家自然不敢。”皇上严肃。
太子抬眸,望向坐在龙案后面的天子。此事不容商量,他是半步都退不得的。
好在皇上也知道此事太后插手了,又抬了那位唐姑娘身份。如今是陆府大姑娘,从陆府出嫁,倒好配太子。
“榆桐的事情,太后可知?”皇上冷声问。
太子抱手回:“儿臣怕皇祖母担心,没敢告诉她老人家。”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皇上挥挥手,开始撵人走。
朱佑廷知道此事多半已成定局,便退了出去,没再打搅皇上。
赐婚的圣旨虽然还没下来,但陆家那边似是等不及了。才过了上元节,便差了人来唐家催,说要赶早接了姑娘去侯府。
陆家人喜欢自己闺女,尹氏心中高兴。对陆家,她也是没什么不满意的。
这回陆家催着来接人和之前尹家来接人不一样,尹家目的不纯,尹氏怕女儿入了那龙潭虎穴会吃亏,所以舍不得。但陆家不一样,陆家诸位夫人都是热情好客又好说话的爽快人,她们只会疼细儿。
所以,陆家人才来一回,尹氏就帮着女儿一起收拾细软。次日一早,就陪着一道去了陆府。
陆府乃是侯府,陆老侯爷又是三朝元老,是国舅爷,陆府门第自然恢宏大气。世子夫人一早给唐细腾出来的院子,也是位置好又宽敞的。
独立的小院落,还是个两进的院子。丫鬟婆子,也拨了十来个来,都是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婆媳精挑细选的。
其中有一位项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了,也被老夫人拨了过来。
得知项嬷嬷身份后,唐细表示敬重,忙站起来与她说话。项嬷嬷却是个可爱又慈爱的,见唐细颇为拘束,她笑着说:“姑娘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若有不懂的,也尽管来问老奴。”
“多谢嬷嬷。”唐细对她十分礼遇,“日后怕是有许多地方要请嬷嬷请教,还请嬷嬷不要嫌我烦。”
世子夫人就陪在身边,一直稀罕的拉着唐细手。见她这么乖,又懂事会说话会做人,身上竟无半点小家子气,让人瞧着听着都舒服,心中不由更喜欢她。
“细儿,项嬷嬷可是你祖母的左膀右臂,你祖母能拨来你院子做事,可见她老人家有多喜欢你。”怕她拘束,跟陆家人客套,世子夫人又说,“既能做母女祖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千万别拿自己当外人。”
“是,娘,细儿记下来了。”唐细心中明白陆家都是爽快人,她若是一直拘束扭捏,倒是显得矫情不好相处。
“这里便教给项嬷嬷归置打理,走,你跟娘去老夫人那儿。”说着,就拉着唐细往老夫人院子去。
这些日子,唐细与陆家阖府相处得都十分愉快。她母亲世子夫人和几位婶娘,也都在亲自动手替她绣嫁妆。
世子夫人嫁来陆家先后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如今四十多了,也早知道自己不能再有身孕。从前的时候,她都没妄想过这辈子能有送姑娘出嫁的那一天。如今得了这样的机会,她十分珍惜。
除了伺候老夫人左右,就是陪着唐细这个干闺女一起呆在唐细的院子。母女俩一说话就能说到半夜,大夫人把她跟丈夫的事儿都告诉了这个女儿。
“你爹可能还不知道得了你这么一个乖姑娘呢,信是寄送过去了,只是还不知道收没收得到。他若是知道这辈子有女儿了,估计要呈折子给陛下,然后快马加鞭赶回来。”
陆大老爷御守东海,最近才打完胜仗。这些,唐细都听太子说过。
“女儿也想见一见父亲,他是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女儿也很钦佩他。”唐细颇为景仰。
大夫人却抬手刮了下她脸:“等你跟太子成亲了,他定是要赶回来送嫁的。”
唐细却腼腆的垂下脑袋去:“赐婚的圣旨还没下来,也不知道顺利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