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方达明低吼了一声。没有人回答他,风很快地停止下来,柳树林里又恢复了平静。方达明把烟头扔进了那个坑里,烟头落在水里,“嗤”的一声熄灭了。方达明把裹住那东西的,被泥巴污染了的湿漉漉的白布,一层一层地解开。他自言自语地说:“若虹,你一定憋坏了吧,我让你透透气,这里的空气很新鲜的,没有污染,没有杂质,你一定会很舒服的。若虹……”

方达明听到了急促的呼吸,就在这时,柳树林子里飘起了女人阴冷的歌声: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watching CasablancaBack row at the driving show in the flickering lightPopcorn and cokes beneath the starsBecame champagne and caviarMaking love on the long hot summer’s night……”

 


第143节:第十三章 林子里飘起了女人阴冷的歌声(11)

《卡萨布兰卡》的歌声让方达明浑身哆嗦了一下,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睛里发出绿光。他继续干着他的事情,嘴巴里说着:“若虹,你别唱了,你的歌声我听到了,听到了……”方达明的眼前出现了一具褐色的裸体女尸,这具有些局部腐烂的女尸散发出一股玫瑰花的香味。是的,是玫瑰花的香味!

方达明有些兴奋:“若虹,你呼吸到清新的空气了吗。我说过的,我会让你重新呼吸清新空气的,这样你就不会死去,不会……你等等,你等等,我要除去你身上的尘垢,我要让你像刚刚出浴那样美丽动人……”

方达明走到停车的地方,从车后面取出一个皮箱,提着皮箱回到了尸体的跟前。他打开了皮箱,取出一块油布铺在地上,然后把尸体弄到了油布上。紧接着,方达明从箱子里取出了一瓶酒精和棉球,他趴在尸体上,从头到脚给她擦拭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包括微微腐烂的眼窝和嘴唇……擦完尸体后,他往尸体上抹了一层油脂,然后洒上香水……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方达明不停地说着温情脉脉的话,神情十分的专注,像是在做一件这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事情……方达明从皮箱里取出了一匹白色的丝绸,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尸体重新裹起来……做完这一切,他把被白色丝绸裹得严严实实的尸体扛了起来,走到车前,把尸体放进了车的后厢,接着,从副驾驶的位子上取出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放在了尸体上。然后,他回到现场,把留在现场的那些东西全部扔进了那个坑里,重新把坑埋了起来。最后,他来到大河边,把那把铁锹扔进了呜咽着的滚滚流淌的河水之中……

方达明开着车缓缓地进入了七夕街。

七夕街上空空荡荡,那个经常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扫马路的环卫工人也不见了踪影。还有那只眼睛里透出绿光的小白狗呢?街两旁梧桐树的叶子基本上已经落光了,那些光秃秃的梧桐树像是无奈地高举着弯曲的手,还有一两片坚韧地挂在枝丫间的叶子也在暮秋的霜风中瑟瑟发抖,无言地诉说着生命的悲凉。

 


第144节:第十三章 林子里飘起了女人阴冷的歌声(12)

方达明的车停在了路边。

车里的音响发出嗤嗤的声音,有什么金属物尖锐地划过他的骨头……女人的歌声又响了起来:

“……

I thought you fell in love with me watching CasablancaHolding hands beneath the paddle fans in Rick’s candle-lit cafeHiding in the shadows from the spotsA rocky moonlight in your armsMaking magic in the movie in my old Chevrolet……”

方达明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一幕:……暴雨,雷鸣电闪!

方达明在这个夏日的暴风雨之夜,最后一次和梅若虹大吵了一架,摔门而去。

他来到了七夕街上,听不见为爱而凄惨的哭声。

这个暴风雨之夜,方达明不知道要往何处去,从内心深处,自己不愿意伤害梅若虹,可最后还是把她给伤害了,赌瘾就像是毒瘾一样,他没有办法戒掉……他也没有办法不爱梅若虹,虽然他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尽管那个女人不会像梅若虹一样死心塌地地爱他,但那个女人却在他最危难的时候帮助了他。要不是那个女人给他提供资金,他的西岸酒吧早就被人当做赌债收走了……梅若虹的回来,让他头上时刻都顶着雷,他不敢让那个女人知道梅若虹的事情,他只能把梅若虹安排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住。在这个深夜,梅若虹又来到了他家里,不知道为什么,说了几句,他们就吵了起来,接着就是梅若虹的大哭……对于赌,他现在已经很节制了,很长时间才去过一次赌瘾,而且赌得也很小……现在,这两个女人让他头痛,他不能够让那个女人发现梅若虹的存在,梅若虹还要和他吵架,还在他面前痛不欲生地哭着,哭得他烦透了……

暴雨浇透了方达明。他被巨大的风雨雷电的声音包裹着,无法挣脱,他突然想,人是不是一生下来就没有了自由,就会被一切一切的东西包裹起来,什么亲情,什么爱情,什么工作,什么金钱,什么欲望,什么物质……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烦琐,控制着一颗活蹦乱跳的心!方达明在暴风雨中吼叫道:“雷啊,你把我劈死吧,我活得毫无意义!”

 


第145节:第十三章 林子里飘起了女人阴冷的歌声(13)

一只白色的小狗躲在一棵梧桐树下瑟瑟发抖,它呜咽着,眼睛里发出绿光。

方达明一眼瞥到了那只小白狗,突然动了动恻隐之心,但他还是没有管它,他在一种极度灰暗的情绪中走向停在不远处街边的自己的车。他不知道梅若虹身上穿着那件红色的吊带裙,脚上蹬着那双粉红色的塑料拖鞋,也下了楼。在他走向车时,梅若虹来到了街边,倾盆而下的暴雨也把她浇透了。

梅若虹看到了那只小白狗。

梅若虹眼睛里透出一种哀怜,她走过去,抱起了这只小白狗。

小白狗温顺地躲在她的怀里,像是找到了一个良好的归宿,它不知道梅若虹此时的心境,其实它和这个抱着它的女人是同病相怜!梅若虹抱着小白狗站在那棵梧桐树下,看着方达明的车灯亮了,她不知道方达明有没有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她无法离开的男人要去哪里。

梅若虹在暴风雨中凄凉地唱起了那首叫做《卡萨布兰卡》的英文歌,方达明会听到她唱的这首歌吗?暴风雨巨大的声音无情地淹没了她的歌声!梅若虹是因为方达明喜欢这首歌才唱的,她希望他听到,希望他记起最初他们相爱时的那些日子。

那是多么让人怀念的日子呀,因为异地相恋,梅若虹隔一段时间就要来赤板和方达明相聚,方达明也会隔一段日子去梅若虹所在的那个小城里和她幽会。小城里有一条小巷,小巷里有一家简陋的小吃店,每天很晚才关门。那家小吃店里的小吃很有味道,梅若虹带方达明去了一次,他就迷上了那地方。其实,方达明迷上的是那家小店里放的背景音乐。那家小吃店每天开门营业就开始重复播放那首叫《卡萨布兰卡》的老英文歌……一个深夜,梅若虹和方达明坐在那家小吃店里吃夜宵时,方达明突然说:“这个小店里怎么老是放这首歌呢,是这首歌让这个小吃店有了一种特别的情调……”

梅若虹想起遥远小城的那家小吃店,脸上露出了微笑……

方达明开着车冲了出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梅若虹会朝他的车扑过来,被他撞死在车前。方达明抱着梅若虹的尸体痛哭流涕:“若虹,你怎么能够这样离开我,若虹……”

 


第146节:第十三章 林子里飘起了女人阴冷的歌声(14)

他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暴风雨中的七夕街上除了他之外,一个活人也没有。方达明咬着牙,眼睛里发出绿光,他把梅若虹的尸体放在了放杂物的后车厢里……他回到了现场,捡起了那双粉红色的塑料拖鞋。地上的鲜血被暴雨冲刷着,和水流汇在一起四处横流,他还看到一片沾满梅若虹鲜血的枯叶也在水中漂浮,雨水不停地打在它的上面……

那只小白狗孤独地躲在梧桐树下,看着眼前的一切。

方达明长叹了一口气说:“若虹,我不是故意要撞死你的,若虹,那是一场意外呀……”

方达明开着车,朝凤新街方向疾驰而去。

方达明的车开走后,雨水渐渐小了,环卫工人胡安全这才推着手推车来到了七夕街上,他喃喃地说着:“好冷哟,好冷……”胡安全扫着马路,他扫到刚才方达明停车的地方时,停了下来。胡安全看到地上有一朵玫瑰花。他捡起了那朵鲜艳的玫瑰花,放在鼻子下做了个深呼吸,说:“妈的,好香呀!”突然,他手中的玫瑰花流下了大股大股鲜血般的液体,那液体流到了胡安全的手上,黏黏的,有些温热……

胡冰心记得自己告诉过常代远,这个晚上不回家,而且还交代过他要好好照顾女儿,千万不要离开她的,怎么就出问题了呢?胡冰心刚刚接通电话,常代远就说:“冰心,你好吗?”

胡冰心被他的电话吵醒,心里十分不快:“常代远,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快凌晨三点了呀,你是不是太闲了!打什么电话嘛,我又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常代远听了她这话,张口就像一阵连珠炮向她袭来:“胡冰心,你活着就好,在你心目中,我和婷婷都是闲得发慌的人,我给你打电话是我得了神经病!告诉你吧,婷婷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比你的宝贝妹妹还要不好!我希望你尽快回来一趟,否则婷婷出了什么问题,你要负主要责任!你回不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和你多说了!”

胡冰心放下电话后,两眼直直的,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第147节:第十三章 林子里飘起了女人阴冷的歌声(15)

回不回去呢?要不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常代远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的。这可怎么办?她如果现在离开杨子楠的家,杨子楠要是突然自己跑出去,有个三长两短又该如何?陈姨虽说回来了,可胡冰心对她已经有了些不信任,这也是胡冰心坚持留在杨子楠家的原因。

胡冰心考虑来考虑去,最后还是女儿在她的心里占了上风,她决定回家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再赶回来。胡冰心走进了杨子楠的卧室,看着熟睡中的妹妹,心里涌过一阵酸楚:可怜的妹妹!

胡冰心检查了一遍杨子楠房间里的窗户,然后走了出去,来到了陈姨小房间的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推门进去。陈姨没有睡,坐在床上,手中拿着张北风的照片,痴痴地看着。陈姨见胡冰心进来,赶紧把照片塞进了被子里,强作笑脸说:“胡小姐,有事吗?”

胡冰心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意:“没有什么事情,我现在要回家去一趟,你多留点心,子楠她现在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陈姨说:“胡小姐,你去吧,这里你放心!这个时候回家,你可要当心点呀!”

胡冰心心里说:“我能够放得下心吗?”

胡冰心离开后,陈姨的脸色阴沉下来。

胡冰心走出新月小区的大门时,门口收发室的保安阿狗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她还听到了阿狗的呼噜声。胡冰心担心会不会在阿狗睡觉的时候有人溜进小区,然后进入杨子楠的房间,她真想叫醒阿狗,但是她没有那么做。胡冰心来到街上,街上空无一人,冷风飕飕的,她的内心落寞而又焦虑。她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一辆出租车,却看到一辆银灰色的马自达轿车慢慢地开过来。

胡冰心没有理会那辆银灰色的马自达轿车,她决定往前面走一段,到更热闹一点的街上,打车更加容易些。胡冰心在人行道上往前行走时,银灰色的马自达轿车缓缓地开了过去,车窗玻璃也缓缓地降落,一双血红的眼睛透过车窗落到了胡冰心的侧面上。车超过了胡冰心,在她的前面停了下来。胡冰心心里一沉,这车上的人是谁,他是不是想图谋不轨?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什么人也没有。胡冰心想到女儿,心一横,不管那么多了,鼓起勇气就往前走。胡冰心走到银灰色的马自达轿车旁边的时候,车门开了,车上快速地冲下一个人,那个人朝她叫了声:“子楠——”

 


第148节:第十四章 裸尸在烛光中泛出一种暗红(1)

第十四章 裸尸在烛光中泛出一种暗红

一个年过半百的瘦高个男人牵着一个六岁小女孩的手,在小城的街上走着,瘦高个男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小女孩则一脸茫然。迎面而来的人都用怪异的目光审视着他们,他们走过去后,有人就在他们身后窃窃私语。走着走着,迎面走来的一个老头停在了他们的面前,吃惊地对瘦高个男人说:“杨怀庆科长,你出来了呀!”

杨怀庆尴尬一笑:“出来了,牢饭总不能吃一辈子吧!”

老头说:“是呀,是呀,出来就好,出来就好,好好过日子吧!”

杨怀庆说:“当然要好好过日子,总不能等死吧!”

老头的目光落在了小女孩脸上:“哟,这个俊俏的小姑娘是谁呀?”

杨怀庆笑了笑说:“是我女儿呀!”

老头异常吃惊:“女儿,难道你在监狱里结婚生的?你前妻举报你贪污公款和你离婚时,你们可没有孩子的呀!”

杨怀庆笑着对他说:“我没有再结婚,以后也不会再和哪个女人结婚了,可我有女儿,我会和我的女儿生活一辈子!”

小城的天空好蓝,有鸽子飞过,留下一串嘹亮的鸽哨。

在一间破旧的房子里,杨怀庆烧了一大木盆的热水,给小女孩洗澡。

杨怀庆粗糙的手在小女孩身体上游动时,小女孩感觉到了疼痛,她说:“你能不能轻一点,我疼——”

杨怀庆笑着说:“我的心肝,对不起,弄疼你了,我轻点,轻点!”

那间破旧的屋子四处漏风,杨怀庆给她擦干身子后,她就感觉到了寒冷。

杨怀庆见她发抖,边给她穿衣服边说:“孩子,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没有人可以打垮我,你要记住,我是当过县供销科长的人,我还有很多关系,我要自己做生意,为你创造财富,你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

小女孩扑闪着眼睛说:“你不是吹牛吧,外面的人都说你是劳改犯!”

杨怀庆没有恼怒,还是笑着说:“我是劳改犯,这没有问题,可我这个劳改犯要过得比任何人都好!对了,谁都可以说我是劳改犯,你不行,因为我是你爸爸,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心肝!”

 


第149节:第十四章 裸尸在烛光中泛出一种暗红(2)

小女孩冷冷地说:“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就死了!我也不是你的女儿,我爸爸从来没有像你一样老是偷偷亲我的嘴!”杨怀庆又笑了:“好,我不是你爸爸,这没有关系,可你还我的心肝!”小女孩疑惑地看着他,满脸凄清。

搬进新居的那天晚上,杨怀庆喝了许多酒,他是发财了,几年间在山里开了十多个小煤窑,现在小城里的人都叫他杨老板。新居里最大的那个房间给她住了,房间里安放着一张舒适的大床——房间装修得十分豪华,按杨怀庆的话 .,是按三星级的宾馆设计的。其实那时小城里最好的宾馆也就相当于二星级的。十二岁的她第一次住上这样好的房间,有点兴奋,有点恍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养父真的赚了很多钱,而这个豪华的房间是属于自己的。

她在房间里的卫生间里反锁上门洗淋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脸,她再不用担心杨怀庆给自己洗澡了,再不会让他摸来摸去了。她还想,自己也会不再和杨怀庆一起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了,她不喜欢闻到他香港脚的奇臭,从和他在一起的那天开始,就不喜欢,甚至厌恶!

她洗完澡,哼着歌躺在大床上看电视时,突然想起了姐姐,如果姐姐和她在一起,该有多好呀!可姐姐究竟在何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一无所知。想起姐姐,她流下了泪水,洗澡时产生的喜悦荡然无存……夜深了,她躺在大床上沉睡,眼角有条泪痕。

她在迷蒙之中感觉到浑身痒痒的,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身上爬。她还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花香,又像是……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人趴在自己的身上,正用舌头舔她的胸脯,她浑身光溜溜的裸露在灯光下,睡衣被扔在了一边。她的枕头旁边还放着一朵玫瑰花,香艳的玫瑰花。

她心里一阵恶心,猛地坐了起来,推开了杨怀庆!她一把抓过睡衣遮住了自己的身体,大声说:“杨怀庆,你出去!出去——”

杨怀庆笑着说:“我的心肝,你醒了呀!好,好,我出去,出去!”

 


第150节:第十四章 裸尸在烛光中泛出一种暗红(3)

她呜呜地哭了,跑到卫生间里,打开了淋浴的开关,让滚烫的热水冲刷着自己稚嫩的身体,可她怎么也洗不干净,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肮脏的,这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

她考上大学离开小城前往赤板的头天晚上,自闭的她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聚在一起狂欢,而是在家里和杨怀庆共进晚餐。杨怀庆已经老了,连牙也掉了几颗了,脸上的老人斑也出现了许多。

整个吃饭的过程显得无比的漫长,她始终一言不发,杨怀庆也就说了这么几句话:“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我很高兴,你考上大学了,我更高兴!我也没有几年活头了,我赚下的钱都是你的,我不会食言,我死了也带不走,你永远都是我的心肝!”

吃完饭后,她走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澡,洗完澡后,她含着泪,赤身裸体地躺在那张大床上,等待着什么。

杨怀庆推开了门,她知道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他要是不来该有多好呀,可他还是来了!

杨怀庆手中拿着一朵玫瑰花,缓缓地朝她走过去,他口里喃喃地说:“我的心肝,我的心肝!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也一样,一切都是我的——”

他来到了床边,把玫瑰花放在了她的肚皮上,然后俯下身,抓住了她的脚,把嘴巴凑了上去,含住了她葱白般鲜嫩的脚趾头……

他沉重地喘息着,用苍老而僵硬的舌头在她青春的肤肌上爬行……她闭着眼睛,泪水积满了眼窝,她不知不觉被这个魔鬼控制了那么多年,她一直忍受着,希望有一天像小鸟一样远走高飞,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受杨怀庆凌辱!杨怀庆是她一生的噩梦!

杨子楠浑身被汗水湿透了,她睁开眼,看见陈姨站在她的床边,天已经大亮了,晨光从窗帘上透进来,她听到陈姨说:“子楠,你怎么啦?出了这么多的汗呀,让我给你擦擦……”

杨子喃喃地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漫长的噩梦……”

常代远眼睁睁地等到天亮,也没有等到胡冰心回家!他的头痛得厉害,还有些晕眩。女儿常婷婷也一夜没有合眼,她的头靠在爸爸的怀里,一直断断续续地说:“妈妈死了,妈妈真的死了——”

 


第151节:第十四章 裸尸在烛光中泛出一种暗红(4)

常代远关切地问女儿:“婷婷饿了吗?爸爸去给你做早饭,好吗?”

常婷婷没有回答常代远的问题,浑身打着冷战,讷讷地无力地说:“妈妈死了,妈妈真的死了——”

常代远感觉到女儿很不正常,便伸出手放在女儿的额头上,他大吃一惊:“好烫呀,婷婷,你是不是发烧了?”

常代远把女儿放在床上,找来体温计放进了婷婷的嘴巴里,过了几分钟,常代远把体温计从女儿的嘴巴里拿出来,看了看,说了声:“不好,婷婷发高烧了!”

常代远心急火燎地抱起女儿,出门下楼,来到小区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医院赶去。到了医院,让婷婷在急诊病房打上点滴后,他就用手机拨了杨子楠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陈姨,常代远说:“陈姨,你赶快让胡冰心接电话!”

陈姨的声音沙哑:“胡小姐还没有天亮就回家去了,难道她没有到家吗?”

常代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陈姨又用沙哑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胡小姐她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就回家了,她走时还和我打了招呼的呀,难道没有到家吗?”常代远说:“你说的是真的?”

陈姨说:“真的!我怎么能够骗你呢,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