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完全不用慌,这件事再寻常不过了。她这样对自己说,也这样要自己信。然后恢复了平静。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悄悄地说,不对,有什么事情变得不对了。

“没什么。晨曦,从战场回来你好像长大了好多,我都不敢认你了。”

放松语气,打点起笑容挂在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正在粉饰太平。有什么变化正在发生,可是,她不想知道,不要知道。“姐姐真的不要再休息一天吗?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依然笑着,改变了话题。看他似乎没有察觉什么异样,上弦松了口气,轻轻摇头。既然来了,就没有什么都不做的道理。何况,她能回哪去休息呢?不管是竟王殿下,还是那位皇妃殿下,她都不想见。回坤安殿去孤零零一个人,又无事可做,不如留在这里批奏折,至少,这里还有晨曦。晨曦没有再说什么,牵起她的手,走到御案旁。平时总觉得折子太多,怎么批也批不完,今天却觉得折子怎么好像突然变少,一下子就没了。

“姐姐,折子已经批完了,你要去休息吗?”

看晨曦笑语晏晏,她不知该如何作答。不想休息,有事可做的时候,她还可以暂时不用去想,一旦停了下来,她的心又开始忍不住隐隐作痛。

“姐姐不喜欢澈殿下做皇妃吗?”被他猜中心事,上弦猛的恼怒起来,不喜欢,她当然不喜欢了。他这么聪明,既然知道她的心意,为什么一定要她纳妃呢?他身在战场之时,她寝食难安,如今他回来了,她依然……

然后她才幡然醒悟,刚才她那叫……迁怒。不是晨曦的错,怎么会是他的错呢?她是女皇,是祖制要她不得专宠一人,要她不止要有皇夫,还必须得有妃嫔。先祖皇帝定下祖制之时,晨曦尚未出生,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想保护她而已。是啊。保护她,是他设想周到,既然她一定要纳妃,本来选妃之事应该由礼部主持,不管怎么选,无非是从士族中选。到时候,人进了宫,朝中一干亲亲戚戚,这般宫中朝中的一搅和……祖制也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是,有心之人,想要朝野不宁,何须当真干什么政?

晨曦他会大老远从佳林迎回一位皇妃,无非是为了,为了这位皇子殿下孤身一人来到月尚,与朝中陈之航一派也好李秉章一派也好,都无甚干系,又一贯的与世无争,由他作皇妃,她少一些腹背受敌罢了。的晨曦没错,真正错了的是她。是她忘了女皇的本分,忘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谁厮守,也忘了她是应该要做无情无爱的孤家寡人。是啊,她还犯什么傻呢?和那个人,这辈子本来就无望了。当初不是只要可以把他留在身边,就满足了吗?是她不好,不该越来越贪心,才弄得自己伤心。这和晨曦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没错,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喜欢独孤澈做她的皇妃,可是,这跟她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她,且不管是什么人,总是要纳一个来为妃,既然如此,独孤澈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晨曦的那句话,她答不上来。随口敷衍当然很简单,可这话是晨曦在问,她怎么能信口胡说呢?

等不到她的答案,晨曦轻轻叹气,走过来将坐着的她搂进怀里,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姐姐知道的,女皇是不能不纳妃的,澈殿下是很容易相处的人,他不会为难姐姐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静默片刻。

“姐姐,没有人有机会为难你的,如果你不给机会的话。为什么要让他有机会为难你呢?我一个人在战场时好害怕,怕他又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伤了姐姐。姐姐,不要喜欢他好不好?天下这么大,为什么非要是那个人不可呢?一定还有别的人值得你喜欢,不要再伤了你自己好不好?”

听他又像是责备,又像是诱哄,语气虽然尽力平静无波,却藏不住心中忧虑的声音,上弦的心狠狠抽痛起来。

又让他担心了。

他说得没错啊,如果不给机会,有谁能为难她呢?全怪她自己。

她也不想的,如果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是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可是,做不到啊。她从来不是想去喜欢他才喜欢的,她只是做不到不喜欢。

为什么非要是那个人不可呢?

天下那么大,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她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很痛啊,她的心很痛。

这病,是好不了了。晨曦的话,又答不上来。知道他担忧,可是现在,她只想这样靠在他怀里什么都不想。她,真的是有些累了,萧默然也好,独孤澈也好,宫里的内侍也好,殿上的朝臣也好,在这些人面前,她是月尚至高无上的女皇陛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可有半分差池,任何时候也不能松懈。只有在晨曦身边,可以偷偷喘口气。还好,她不是孤军奋战,她还有晨曦。的“姐姐,我刚刚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晨曦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叹息,

“是我错了,如果说,喜欢什么人是自己就能做得了主的,那也就……”

也就什么,他没有说,上弦也没有问。她太累了,所以,没有看见他眼中悲伤和柔情。如果她看见了,如果……“姐姐,你以后若是得空,便去看看澈殿下吧。他虽然贵为皇妃,但身为人质,若是让人觉得他失宠,定会慢待于他。”

上弦从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晨曦提起,才发现的确是这样的。

去看看澈殿下,这有什么难的?独孤澈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又要接驾,他还以为,女皇陛下只是每月初一会来月隐宫和他见一面,哪知道,只过了几个时辰,他们就又要相见。陛下来的时候,他正在抚琴。行礼完毕,就见女皇陛下径直走到他的琴案前。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他的清漪,甚至还伸手拨动了琴弦。悠扬的乐音淌了一地,上弦登时醒悟,呀,她刚才没有跟主人打招呼,就乱碰了别人的东西,立时脸就有点红了。“澈,你的琴声音真好听。”

还在月隐宫外的时候,就听见了他的琴声。虽然她只是粗通乐理,琴也只在幼年时学过一点点,绝不敢说有多精通,但是,这么动听的琴声,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刚刚她只是随手拨了一下,声音一样是好听,这具琴即便她不清楚是什么来历,也可以猜到定非凡品。把手放在身侧,她怕自己忍不住又想去碰它……它的声音真的很美呀。

看她脸上泛红,紧紧地盯着清漪看的样子,他就明白了,她,很喜欢他的清漪啊。说它声音好听,他当初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寻到合意的梧桐,做成琴,声音自然是好听的。

“陛下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她喜欢成这样,若是不给,此事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这样的事,他已经很习惯了,人都是这样的,看到别人有好东西,就要千方百计的谋夺。他是惯于与世无争的独孤澈,从来不会有舍不得给人的东西。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古训,他并不想以身相试。这具琴,之所以一直能留在他身边,不过是没人识货罢了。

给了她,也算是到了知音手中,她,应该不会错待它吧。

他这样对自己说,只是心中,忍不住微微有些失望,原来,她还是跟他的父汗皇兄们没两样。

听了澈的话,上弦愣了一愣,才明白,他竟然要将琴送给她。

这种东西她怎么敢收?这具琴,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心爱之物啊。

“澈,朕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你的心爱之物,怎么可以随便送人,朕只是觉得它的声音好听罢了。”她果然还是太不小心了,竟然,让澈误会她想夺人所爱。澈看她急急辩解的样子,心中一宽。她,毕竟还是跟父汗不一样的。

“陛下会弹琴吗?想不想试着弹一下清漪?”

原来,这具琴名字叫清漪。她可以弹弹它吗?

心在怦怦跳,她很想试试在清漪上弹奏啊,可是……

当初是怎么回事呢?

对了,那天,她看到默然哥哥在抚琴,就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听着。

“弦儿也想学弹琴吗?”

一曲终了,默然哥哥转过头来看她,问。

想啊想啊,她想像默然哥哥一样,可以奏出好听的声音。那时,她还不懂什么叫音乐,只知道默然哥哥可以让琴发出好听的声音。默然哥哥会的,她都想学,想变得跟默然哥哥一样。

默然哥哥对她笑,说,

“以后若是弦儿每天都能早一点完成林先生的功课,我就教你弹琴好不好?”

当然好了。

从那以后,她常常早早地完成功课,等默然哥哥教她弹琴。

弹琴真的是一件很痛的事,手指总是好痛。默然哥哥老说,以后打上茧子,就不会痛了。可是,还没有等她打上茧子,默然哥哥就受伤,不能教她了。

后来,默然哥哥伤好了,回国去打仗做国君,也就不会再有人来教她弹琴。

默然哥哥回来了,可是,再也没有教她弹过琴。她的手上真的打上了很多茧子,却不是因为弹琴。那天,她拿出自己好久都没有弹过的琴,准备擦一擦,竟王殿下来了。他说,“陛下,玩物丧志,请陛下把琴交给臣。”从此,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琴。她,已经好多年都没有碰过琴了。因为他说,玩物丧志。“不了,朕根本就不会弹琴。”

虽然她真的很想……很想弹一弹澈的清漪,可是,她不该玩物丧志。何况,一天不练手就要生,所以,她早就忘了琴该怎么去弹。她嘴上说自己不会弹琴,脸上也是一贯的无甚表情,眼神却泄露天机,她,分明是很想弹一弹的。猜不透她心中有何心结,向来冷淡的他本不该再理会这事,却在看到她静静凝视清漪的眼眸时心神微动。“陛下既然喜欢这琴,就由臣来为陛下弹奏一曲吧。”

一曲之后,又有两曲三曲……,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猜得不错,这位女皇陛下实在是很容易快乐满足的人,静静地听他弹奏,脸上的表情就随着琴音千变万化,不复刚才的悲伤。

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见了她难过,就想哄哄她开心,独孤澈只好在心中暗叹,或者,是这位女皇陛下太……太温和了吧,温和得他舍不得看她不快乐。

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不满意,不过,他是随遇而安的独孤澈,从不为难别人,当然更不会为难自己,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女皇陛下竟然要陪他用过晚膳再走,他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不过,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跟人打交道的他,竟然不觉得这件事难过,实在很奇怪啊。

仔细想想,从她昨天问能不能唤他的名字开始,他就不觉得和她相处会难受了。

肯定不止他一个人是这么觉得的,看呈膳进来的内侍对她行完跪拜大礼,再安然等待她的微笑还礼。独孤澈突然想,这世上,也许很少有人会觉得和她相处是难过的吧。可以让每一个呆在她身边的人都觉得安然舒适,对了,他终于找到那个词了,是舒适,她的存在让人感到很舒适,这位女皇陛下,当真是一个奇妙的人。呈进来的膳食她用得很少,独孤澈稍一转念,就猜到,她,陪他用完膳以后,还要去和那位竟王殿下一起用晚膳吧,所以要留着肚子。

只是,那位竟王殿下实在不是好对付的人……

他发现自己又开始为她担忧起来,不觉莞尔,他只是一个小小人质,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而去为敌国的女皇陛下担心,实在是很滑稽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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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棋盘上陷入混沌的黑白二色,萧默然有些心不在焉。

她今天批完了奏折没有马上回坤安殿,而是去陪独孤澈。

佳林的独孤澈,查到的也如传言一般,指称他很不得宠,也无心皇位之争,每日只是饮酒弹琴,从不过问朝政。身为皇子,于皇位之争能做到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置身事外,是真心也罢,作伪也罢,都不简单。韬光养晦深藏不露,这一次太子殿下寻来的,的确是高手。

昨夜情况未明,可以一动不动坐在床边整夜不睡,当真好定力。若是他动弦儿一根头发,这时候早已是一具尸首了。

独孤澈是聪明人,他,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今天早上到乾宁殿觐见,这位皇妃殿下应该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太子殿下要他来分走弦儿的心神,他自然会懂得该置身事外。

这位太子殿下要弦儿有空便去陪伴独孤澈,以为不相见她就能渐渐淡忘了吗?未免太过一厢情愿。不能相见当然可以让人忘怀很多事,可惜,他似乎忘了,当初他自己身在战场有办法令她牵肠挂肚茶饭不思,这一招欲擒故纵,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使的。让她少一些时间和他相聚,不怕弄巧成拙吗?何况,他们真的会少很多相聚的时间吗?她喜欢独孤澈的琴,萧默然微微皱眉,那位皇妃殿下,似乎是擅于制琴。只是,她很爱弹琴吗?他怎么不记得呢?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想笑,当年教她弹琴的时候,她的欢喜实在是没有持续几天。想要学会,又不愿意下功夫,练不了一会儿就喊疼,耍赖想听他弹,其实是不想吃那个苦。后来,他拿走了她的琴,让她不要在这些末技上耗费时间。想来,差错就出在他拿走了她的琴上吧。得不到的,都是好的,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忘了当初的情形了,只记得琴音带来的欢愉,忘了练琴的艰辛。

或者,该把琴还给她。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若是她自己来问他要,便还给她,若是不问,还是算了吧。

他始终都记得教她弹琴时,她指尖被琴弦勒得通红,向他撒娇喊疼的样子。这琴,学不会就学不会了,也无甚要紧。他,不愿再让她疼。上弦回到坤宁殿的时候,见到萧默然正在自奕。早上接受澈殿下觐见穿的玄色朝服已然换下,如今身着月白长袍,墨染似的长发披散下来,手拈一枚黑子,正自沉思。上弦进来了,仍岿然不动。

走到他身旁站定,静静看他,他不动,上弦也不动,就这样静默片刻。

不是不想动,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腹中的柔肠百转,心里的悲凄伤恸,在见到他之后,不知道都跑哪去了。如今她眼里,只剩下他拈子沉思的身影,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咚,他落子了。

上弦刚一醒觉,就被大力拉扯,倒进他怀里。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感到他的唇压了过来,撬开她的唇齿,他的手在她脑后施压,让她无路可逃。

她本能的挣扎,可是他抱得好紧,而且越来越紧。

他的力量她无法抗拒,他的吻也不再温柔甜蜜,她的唇舌都在痛……他,从来没有这么霸道过……为什么要这么凶?她觉得自己好委屈。眼眶在发热,脸上好像是湿的,她竟然……落了泪。

他突然放松了钳制,不再折磨她的唇舌,轻轻吻她的眼角。这样一忽儿狂暴,一忽儿温柔,上弦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等他终于吻干了她的眼泪,她感到他在吐气,他刚才……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被他搂在怀里,她看着他的眼,而他,凝视着棋盘上胶着在一起的黑白二色。

他刚才为什么生气,又为什么叹息呢?她来不及深想,人已经痴了。就这样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棋盘上收回目光,转回头来凝视她,

“你究竟要我拿你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好像只是她在做梦,而他,什么也没说。

深潭似的眼眸中,没有让她脸红心跳想要躲闪的火焰在闪动,而是蕴满好像要将她溺毙其中的柔情。和他对视,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想扭头不看,想转开眼去,可是她,没有力气了。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叹息?她脑中浑浑噩噩没有头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慢慢升起一股狂喜……他其实有一点在意她昨晚和澈殿下在一起的,是不是?

“我昨天没有和澈殿下行敦伦之礼。”

这一句冲口而出,在静谧的坤安殿里格外突兀。

等话都出了口,她才醒悟,天,她竟然把这种话这么大声地说了出来。脸好烫,一定已经开始红了。闭上眼,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不敢看他的反应。不知道他的表情,可是,她感觉到他在轻轻舔她的耳朵。他的气息,他的唇舌,让她一阵阵战栗。不要,她的身子抖得厉害,使劲摇头想要躲开。

她感到他的气息忽然耸动一下,他,笑了?睁开眼来看,他真的在微笑。见她把藏着的脸露出来,顺势在她唇上轻轻烙一个吻。

“弦儿,到时辰传晚膳了。”

埋头用膳,可是始终觉得他的目光烙印在她身上,心跳得好快,让她连筷子都好像拿不稳了。

见她低头不敢看他,在他的注视下,全身发抖菜都夹不起来的样子,萧默然的定力终于告罄。他,现在就想要。反正她在独孤澈那里已经用过一次晚膳了。含进一口酒,把她拉过来搂进怀里,将酒灌进她口里,趁她慌神恣意吮吻。吻得她神思散乱,然后悄悄把她抱上卧榻。

动手解她衣服的时候,她竟然清醒过来,按住他正在解她衣服的手,一脸慌张拼命摇头。

看她脸颊桃红,眼神迷离,分明也……,还要摇头。天色未暗又如何?他们是夫妻,要行敦伦乃是天经地义,这个小卫道士。

他明明已经箭在弦上,可是,见她慌张摇头,往日里宠她的习惯又再发作,竟然又想放过了她。

虽然不甘愿,到底还是舍不得看她害怕,又强压下来,想柔声安抚她。

幸好话还没出口,他就醒悟过来,

“弦儿,你若是不想现在就……,过一会就陪我一起沐浴。”

他记得昨天乃是她癸水的最后一日,今天应该可以入浴了。他说要,要陪他一起入浴,这个……,她不要再想下去了,看他的眼神,其中有火焰闪动,她抖得厉害,不敢再看别开眼去。可不可以不要?

“不可以。”她听到他很干脆的拒绝,这下要怎么办呢?

他以前都不是这样的,自从成婚以后,她不想做的事,他都没有逼迫过她,今天他怎么这么霸道?不要不要,抬眼看他,瞪他瞪他瞪死他。

他却用手覆上她的双眼,抱紧她,吻了下来。

唇齿缠绵,呼吸交融,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融化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让她可以稍微喘息。

“弦儿,陪我去沐浴。”

呀,他怎么还没忘记这件事?这怎么成,光是想一想,她就已经全身发抖,没有力气了,要是真的……,摇头摇头,不要去。

“那,就不去沐浴了……”对对对,不要去了。她刚想点头,就听见他接着说,

“我们现在就……”

不行啊,现在天色还早……“殿下,朕陪殿下下棋。”

话刚出口,她马上就后悔了,她棋艺如何他还不清楚吗?这下可好,正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殿下要让朕二子。”

补这一句虽然真的很丢脸,可是……,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又没人会知道。

偷眼睇他,一脸似笑非笑,很瞧不起人哪。“弦儿,我让你三子好不好?”

“这可是殿下自己说的。”

这么看不起人……,她很想反驳,还是忍住了,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她一向很识时务的,没道理他要多让,她还来反对啊。

“不过,我们来打个赌。”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一脸莫测高深,似有深意的看她一眼。

她心中一凛,打什么赌?

“弦儿,你输一子,就脱一件衣服。”

这种赌……,可不可以不要打?看他的眼,他一脸很有兴趣的表情,竟然是认真的。

本待要拒绝,看他微微含笑,一脸赢定了的表情,让三子……没道理不赌啊。在心里很认真地默数今天一共穿了多少件衣服,还好,

“要是殿下输了呢?”“我要是输了,弦儿你要什么都给你。”

这么得意?那,

“朕要殿下的湛虏,殿下也给吗?”

话出了口,才发觉无礼,那,是他的心爱之物,怎么可以随便讨要?心中忐忑,看他的表情,他的微笑果然有些冷凝。

“弦儿,剑乃凶器,你不合适拿的。”

听他出言拒绝,上弦松了一口气,可以不用打赌了。不过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那柄剑,他以前也总说是凶器凶器,摸都不让摸一下,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柄剑吗?

上弦对身外之物少有留恋,漫说是她本就不怎么感兴趣的兵刃,就算是独孤澈的那具清漪,她可谓喜爱入骨,也兴不起占有之心。她自己是这样的人,对萧默然连摸都不肯让她摸一摸湛虏,自然是有些腹诽的。更何况,他又曾对她说剑乃王者之器,要她不准用枪而要用剑,如此自相矛盾,怎能令她心服?

萧默然看她眼珠转动,知道她此刻必定暗讥他小气,心中一动,

“不过,如果弦儿你真的能赢,我就把湛虏给你。”

这一下奇变突起,上弦愣了一愣,“好。”稍一转念,口中已经有了回答。其实,以上弦的棋力,比之萧默然,当然是远远不及。这倒不是因为她资质鲁顿,而是她的性子,无论对人对事都极为随和少有执着,与围棋一子一地都须毫不放松,要计算清楚方可获胜的要义全然相左。是以这棋艺,自然是精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