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山药?”说着便不停下口。
苏培盛见了自家王爷的眼见,便上前一步道:“回太子爷,是话梅山药,以熬了话梅的水冷浸而得,最适平味乏淡重口的凉菜。”
胤礽也未去理他,只是不停下筷,一时间那一小碟话梅山药便不剩一块。
胤禛见太子喜欢,却并没叫人再上:“二哥尝尝热食,毕竟还是冬日,凉物少进些为好。”
胤礽一眼不耐,却未开口,举筷随夹了一口,自用起膳来。
众人见他此筷便也相动。特别是胤禟,自以为食过天下美食珍味,并不把老四府上这些小花样看在眼里。
果然,大半的菜肴还是如年一般,到是有几道小菜点心很是口目一新。
再好爷儿们也并不特在心上。
“来来来,四哥,一年到头也难见你喝上几杯,今日你府上家宴,兄弟们进的酒你可不能不渴了。今日十弟便要进你三杯,谢你如此盛情款待。”
胤禛皱了皱眉,并不想多喝,毕竟明日里还要到五弟家赴宴,但他也心知不渴不行,并不多说,便当举杯向胤礻我自喝了三杯。
如此几番而下,喝了一圈,又岂能打住?
胤祥眼见胤禟眼中精光嘴角狞笑,自是清楚这些人的打算,不过是一个算计一个行事。再视胤祯,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仍旧笑谈风声。到是三哥还劝说几句。
胤祥自知四哥的酒性,虽开口挡了不少却终究一不抵众,况太子都不言劝又止不更助这些人奸性?
待到酒过三巡,
五阿哥言道:“四哥向酒浅,二哥最是清楚,不如叫人扶下去喝了茶水再来,不然早早便醉倒了反扫了兄弟们的雅性,二哥你看呢?”
太子见一向不开口的老五开了口,再一想也不能做得太过,便点了头。
那胤礻我还想再道,却被胤禟一个眼色止住了。
“来来来,九哥想喝酒找我就是,何必与个没酒量的老实人寻那心思,”胤祥立起直到老八面前,佯笑道:“八哥,这一年你也忒用心而苦了,来来来,我胤祥进你三大杯…”
本已出到殿门边的胤禛听这话回头望去,见胤祥谈笑间直捣老八便有些不放心。果然,立时老十胤礻我挤了上去,就要挡酒对喝。
“十哥这样便不对了,我十三敬八哥为大清‘劳心劳力’这杯酒八哥还没喝呢,怎么就能被你挡了去?这哪里还有天家的兄弟伦常?太子,你说是是、不是?”
胤禛听这话,便知胤祥清醒,到放下心来。出了殿,便觉胃寒搅痛厉害,伤口也突突直跳。
待回到院子里,远远便见那婢子跪没跪相坐在地上以手心打着哈欠,不自觉胃更痛了。上前去瞪着这没形的婢子便是好几眼,直瞪得她缩成了团才觉舒服点。
可眉间刚舒服点,胃里呼的一拧止不住那口气一下便“忽拉”吐了出来。
今早王爷便没进食,这席面一开便被迫进了不少白酒。苏培盛等着他吐完,便扶着往四宜堂里进,见竹桃皱着眉避着那呕吐物,便叫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去进些热茶暖食来!”
苏培盛伺侯着蘀王爷换了衣服,睡在榻间,见竹桃捧了暖物姗姗来迟,便接过热壶来倒下一看只是热白水,便拔高了音道:“不是叫你取茶来吗?”
竹桃只看了他一眼,见老四侧躺在高榻上面泛苦痛,便快速取了倒好的水走到榻前,扶着老四的头叫他喝下去。
胤禛本以为是苏培盛,可头颈间的触感很是娇小,睁眸一看是这婢子,正要说什么,却被她抢先就口灌了茶水。其实并非茶,不过是糖水,被迫着喝了一杯,缓过劲来待要喝退这胆大的婢子,却觉热糖水入胃顺腹不时便没那么难受了。待要再想如何,这婢子已扶他重新躺好,叫苏培盛上前又侍侯他喝了一杯,自己却又倒了一大杯白色的东西上前来复递上。
胤禛同苏培盛只是愣了愣,一个继续侍侯一个继续喝,原来是酸□。
而竹桃走去案前提笔写了满满一张纸先递于苏培盛,叫他二人轮着看了。此时门外有内监来回话,竹桃自去,回来手里多了不少点心和一碗粥。
胤禛已看过她写的,知道吃饱了再喝酒会好些,便主动吃了两块点心和几口粥。
“王爷,可还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胤禛摇摇头,知道今天就是喝的明天爬不起来,也还是要顾着脸面喝下去。
他吃的不多,倒在榻上闭目休息了须臾,待睁开眼来,见那婢子正直直观察着他的脸色,眉有关切,缓过劲来的胃内便觉一暖。
要说此婢虽多数时候无德无形,却说不真什么时候能有些本事,且侍侯他的心到也有五分真诚。
想着便起了身,出了寝殿便要重新回宴席去,一回头,却见竹桃背对着他盯了他呕吐之地一眼,慢慢移到殿的另一边去,摆弄了衣角半天,回头看他还在这里看她,才直直跪了下去。不知为何,眼见她回头前那一脸子委屈,胤禛便突然觉得胃里酸酸的,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委屈她的事。一时心下暗气,回了身来大步而行。可走到半路又委实心胃不顺。
苏培盛见自家爷立住了,听他道:“叫人回去…叫她别跪了…到福晋那里侍侯去吧。”
胤禛迈开步子,又停下:“福晋那里也需要人手。”说完才重新往金鱼池而去。
苏培盛反应过来,暗撇了撇嘴,叫了个内监办事,自个儿跟着回到席间,再见爷面前的席面,果然多了一杯热糖水、一杯水果汁,并撤了一盘肉食增了一盘热豆腐。
胤祥见回来的四哥脸色好多了,才放下心来。
而要逼胤禛喝酒的胤礻我见失了先机,便也没如先前般进逼。除了偶尔劝上一杯,席间到也安稳。
再说女席这里。
太子妃瓜尔佳氏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坐在首席之上稳如娴兰,对待妯娌一般无二。除了见那些满殿或嬉闹或追戏的孩子们偶有落漠外并无一丝不端。可她越是如此,越不得太子欢爱。如果二十年前太子对她还能相敬如冰,那么现在便为形同陌然了,虽不曾有什么家暴,又何常不是冷目瞪视?哎,家庭冷暴力便在帝国第一的太子府里天天上演,已是人尽皆知,可偏偏太子妃却只能以笑粉饰,做那天下至愚至瞎之人,才能渡这浑浑天子。有时候瓜尔佳氏也想,不如便叫太子不做那太子了,因为她真无法想象,若是有一天太子当了皇上,不再有所顾及,自己这个太子妃将是何种可怕的惨淡收场。
“太子妃,可是食物不可口?”四福晋那拉氏见太子妃一直出神已引了不少视线,便小心提醒着。
“不是,很是不错。四福晋,你用心了。”
那拉氏再要谦让,下首一位一身朱红丽裘的福晋开明而道:“可不是,四嫂嫂这一顿可下了不少功夫吧,尽是连宫里的膳房师傅也没得这等新花样的心思,只是这些点心若是舀了宫去给各位母妃一尝,四嫂定是要夺一个大孝之贤了,哈哈…”
那人正是八福晋郭络罗氏阳可儿。她嫁为人妇已过十余年,骨子里虽还是那大爱大恨、立信立绝的性子,却早已不是单纯直快的小姑娘,也不再是那个一心一意只求一双的八福晋。虽然她的初衷没变,心思却早已千思万缕。
随着生活的环境舞台越来越大,我们反而渀佛被越来越多的人事围困其中。天似乎越见无边,而我们的心却被困得越渐紧缩。说不得,见无感,思无限,哭无用…要顾得太多,似乎每一样都必须顾及又似乎没有一件是值得的,渀佛早已看不清最初那个人、认不出最初那份情…只是这么继续着,死硬的执着着,便觉得,至少还有那么点活下去的意义。执着的牵念又有几人可以始终如一?
曾经高傲的只看得见爱情的阳可儿,也不得不生活在无休无止的算计里。
二十五、六的女子正是艳光无二的年岁,她染着豆寇的红甲正点在黄灿灿的蛋挞边脆涯,红润是鲜活的,金酥是生活的,可不知为何,看在太子妃瓜尔佳氏眼里,不过是纸醉金迷、镜中骷髅。
“所以说四嫂是我等之中除了太子妃最得母妃们喜爱的,瞧这东西做的,天朝怕是没二家了。前阵子便听人说到此物
了,今日才得一尝,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四嫂对兄弟妯娌还藏私呢。”
那拉氏看着笑脸儿相迎却语有尖刻的阳可儿。原来如此高傲的可人儿如今也不过落为了俗物。便些微反思了自己,暗愿自个儿可别也如此变作了无耐。
“是我的错了,前日里年节日忙得忘了这事儿。也不埋各位太子妃和各位妯娌,我府上真真过去是不讲究这些的,也多亏得年侧福晋是个讲究的美妙人儿。我们爷和我才有这些个口福,暗道这些好呀。”
“哦——说到这年侧福晋,怎的这半日也没见个面儿?前些年选秀便听是个人物了。”因着八爷谋事的因由,阳可儿不可避免地陷到男人们的斗争中去。
“年氏身体不好,圆子里临水对她不服,此时便不在圆子里。”
“那李氏呢?年年里最是爱到人前来——(献丑),怎的也不在?不会是也不舒服吧。”
各家福晋都把这话听了耳去,却只是闪着眸光并不吱声。
那拉氏自是解释。太子妃瓜尔佳氏的眼光一点点由这些还在年青的脸孔上走过,不无可悲地哀叹天家的冷漠。隔着一堂而下的那些孩子们,并不受这里看似金光的影响,笑闹在一片美食之丛。可谁又知道,再过个几年,他们能不走向自己这些人的老路?
膳房分了两地,人手也自然分开,徐大厨带着一半请来的临时厨子去了爷们那里,夏桃自然与马婆子一组归编女方。她如今已不需要亲自下厨,只想了点子教了人便是师傅了,而且成形的东西比她这半吊子出来的更是味美、形真。
夏桃靠着炖炉坐在矮凳子上,听想刚刚进院时偶见的九福晋。头把子上只插一支分外润白的玉式花形簪,大年里别的福晋都是黄色、绛色、石青,她偏偏着一件纯的熏貂内里还微显出金线织点的月白马褂及同色的裙裤,远远看着,除了那发是黑的,尽是要融到雪寒里去。
夏桃立时便想到了年素尧。因为三百度的近视看不清九福晋的脸,可只是那么模糊一览,定是个不差的女子。这是两个同爱着白衣的女子,可夏桃却觉得,这九福晋比年氏更为的孤傲,至少,人家凭着身份更为大胆,尽在年节的家宴当着这么多的皇家成员着一身白衣。
想着,便觉得皇家人可怕。虽只是单单着衣,却透着她不能看透的世故与坚持。这些生活在男人世界的女子们,明明挣不出男人们框定的法界,却仍敢于张显极致的个性,真不知是勇敢还是嚣张。
马婆子得了空坐下,见竹桃出着神,便推推她道:“你是不是喜欢九福晋头上那只白玉簪子?刚刚就见你真盯着那东西瞧。呵呵,算你是识货的,那可是最极品的羊脂白玉雕的玉兰花,整枝而就,听说就近了看连花上的蕊点子都点点分明。听以前侍侯王爷的老人说,宫里也难见这等质的好东西。别看九阿哥同八阿哥那般相投,却也不曾把这好东西给了八阿哥。”她就近了夏桃的耳角低语,“当年八福晋看上了那簪子使了八阿哥去讨,九阿哥却是没放手的。为此,还听说八福晋一月都没叫八阿哥进房呢,嗬嗬嗬…”马婆子说到八卦处笑得两颊花颤,虽是不美,却很是生活与满足,惹得夏桃抛了一时计较重新融入膳房事宜里。
一个人呆着,虽然清静,却少了活的氛围。这些奴才婆婢们虽活得卑微、看似没有意义,却还是分分秒地劳作、时时刻地苦中作乐。他们不会去为活着有什么意义,只是下了力气每日日地活。没有时间画悲伤秋,没有资本挑三捡四,没有福气饭来张口…却一个个比夏桃活得迅速、知足、起劲。
灶房里“吱啦”“唿啦”地下菜、激炒声,和着袅袅白实的油烟,就着人们一个劲卖力地活劲笼在火热的低层里。可不知为何,夏桃的眼里看不见他们的挣扎,看不见与她同等的挣扎。为银行里永远拮据月光的数字,为满满衣柜里永远不上台面的衣物,为天生没有的好相貌正身材,为没有自己的房子、为没有自己的车子、为没有电视剧里那般爱你的男朋友为没有能养活你一辈子的老公为没有个天才儿子给你挣脸为不能给你无限“关系”包办工作的父母…
她渀佛一直在挣扎,却挣不过计较的一切,便缩起来做起鸵鸟,只当一切她都很满足、不在意、缓慢而老。可她真的不在意思吗?
眼泪无知滑落眼眶,夏桃下意识埋起了头。
跟这些忙碌的人相比,她简直就是坨无用却占着好位置的垃圾。她知道的。却只是外表装作坦然、实则内心无时不在计较。
可她有什么资本去计较呢?是有一技之长能叫她挥霍还是辛苦劳动活得坦然?没有。三十岁了还住在父母家里一分钱不交每月只凭那几百块钱打牙逞现的无能之辈罢了。
那边只有八岁正填着柴的小鱼儿每月里已能领着百钱的工钱养活父母了。
那边十三的虎头虽然个不高却能独自个杀鸡宰牛了。
那边近三十的媳妇每日里取了膳房里剩的一蓝子食粮便日日对着王爷福晋扣头相谢…
每个人的环境都不如夏桃幸福,却一个个似乎都比她幸福。她们骂语恭语、哭哭笑笑每一张都是那么真实,真实地把自己烙在活的世界里。而夏桃,相比之下,更觉得自己像一个一直活在世界外无心无气的死人。原来,她自认为的不肖融入,不过是避世的自命清高罢了。
“桃子,这要加蛋清还是蛋黄?”
耳朵里突然活入人声,击破开那层层浓雾。
夏桃两手抚过眼眶,抬起头来的双眸里已满是悦色,快速起身向那媳妇小跑去。
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与其自命不凡高隔自己,不如真正融入到生活里去,该悲喜便悲喜,即便眼观他人的世俗,也道活得真实,总好过一个人独自老去、死去,却没有一个人把你记住,还不如尘埃叫人烦恼…
满脸是笑,满眼是泪,得活便活,莫待成空。
正文 第四十四章宴后
作者有话要说:在夏桃开始变了心思想要去溶入而开心干活的时候,这一家雍亲王府办的家宴算是落了场。
太子率先离开,其他人自然不会久留,却也要有个次序。
轮到五阿哥时,胤祺拍了拍胤禛的肩,只说了句“多担代点”。
胤禛心如明镜,需要他提代的正是胤祺一母同胞的弟弟老九胤禟。此次自己延庆除盗为救刑部尚书齐世武受轻伤,并无多人得知。今日胤禟使老十百般进酒必是由同去剿贼的鄂伦岱处知悉他受伤才故意不停进酒以发其伤。那鄂伦岱虽为佟国纲长子却性纲愎,早年便不容于佟府父兄,佟国纲还曾请旨诛其。到如今更是焉然八爷一党。此次定是此人把自己受伤之事告于老八等人才有今日灌酒之行。
腰后伤口阵阵震痛,所受暗算胤禛又怎能淡忘?
“四哥留步不并相送兄弟们了。我等四肢俱好就不劳您亲送了。”
胤祀听胤禟如此直白,忙含笑而言:“四哥不用相送了,也忙了一日了。代我等向四嫂道谢。”
他几人的马车很快离去。胤禛立于二门外半晌,直叫腹中恨意随寒风消去了半数。转身重回了席上,最大才十八的胤禑、禄、礼三人正居在一处在那些盘子里笑闹着挑挑争争。而胤祥正与胤祹立在一起说着什么,见他进来,上前道:“四哥你可还好?”
见十三眉间紧拧出的真切关心,胤禛的不快又淡了三分。
“无事,已是喝了醒酒的东西。”
“四哥,莫不是案前那两个杯子便是醒酒玄妙?”胤祹如今二十有六,只比胤祥大一岁却看似年青了不少,闪着一双胤祥曾有的天真清瞳相问,叫胤禛既是喜欢他又为胤祥悲惜。
“只是热茶和酸□,却有些清醒的效果。”
胤祹点点头,很是高兴得了两个方子:“看四哥桌上后来又上了些嫩豆腐,想是也可醒酒了。”
兄弟三人又说了几句,胤祹便起身回府了。
胤禛便和十三领着其他三位弟弟去了牡丹台。
牡丹台已撤了席,除了胤祥的侧福晋瓜尔佳氏还留与四福晋那拉氏闲聊,并不剩什么女眷了。
胤祥的女子相来便在那拉氏面前闹惯了的,再加上年纪相渀的二十阿哥胤祎,又恰此时院子里没了那些端端正正的长辈们,四五个四五岁的男女孩子便玩做了一处,互相追逐着。
那拉氏忙碌了几日,难得见着孩子们可以满院的嬉笑,惹得她也难得有了六分喜色。
瓜尔佳氏提了提脸色,满笑而言:“一转眼孩子们竟都这么大了。哎,我也嫁给我们爷有近十年了。真是快那。”
那拉氏并未去看她,心里却八分明白她的心思。
“夫重、子成,女人家还有什么可求的?”说完这句才平善地看向瓜尔佳氏,“你也是个极好命的了,如今理着十三阿哥府里的大小事务,福晋兆佳氏又是个心平良善的,自个儿的一双儿女也渐是大了。观一观例位阿哥府里的女子,又有几人如你这么得意的。”那拉氏收眸抚了抚茶盏沿子,“连我都是奇艳羡你呢。”
瓜尔佳氏虽面有喜纹唇边却有牵强。人心总是不足的。入府前几年她很是满足,虽居着侧福晋的身份爷对她却是一对一的用心。后来虽娶了福晋,却也不见他如何特别相喜兆佳氏,还因为兆佳氏岁小不善理家仍把宅里的大小事托为她管。但渐渐,宅子里的人便随着福晋地入门渐渐多了起来,她的心思便再也不能平静。叫她再不能故作平静的是最近,那个人的隐隐不同叫她虽还掌着十三爷宅里的事却疑忌诸多。
那拉秋蓉见瓜尔佳氏低首费思量,想想便要劝道几句,却正见胤禛领了十三等而来,便起身相迎,各见了礼相坐。
“四嫂原来一直隐而不露呢,府里有这么好的厨子却叫外人以为四哥不善品食实实叫人看扁了去。”胤禄边喝着新沏来的含奶味却口感不同的东西,“嗯,这是什么做的,不像酥油奶茶,尽是不曾喝过得好喝呢。”
其他人听他如此大嗓门,举杯也喝起来。待大家都是满意地喝完一杯直叫再上时,鸣音才使人边上边言:“这叫丝袜奶茶,桃子也没来得及说明这个意思,反正是以正山小种(红茶鼻祖)和了定量的奶与糖而成,更为纯香诱人呢。”
“呵呵呵,四嫂,看你这鸣音说起话来,是越发活脱了,真真惹人喜爱。”
众人听了瓜尔佳氏所言,也觉好笑,一时都乐开来。
孩子们听大人说这东西比酥油奶*子还好喝便也进前来讨了喝,便直嚷着好喝不放手了。
胤禛本不喜欢这等大人与孩子间越伦的嬉闹,但年节里又见众人都欢喜着便也不忍相断,由着他们继续说道着,自个儿只是放松下来忍着伤痛抿了那奶茶几口,不觉便想到这东西定又是那婢子胡弄出的,不知为何,便很是不高兴。
待到天色渐沉,胤祥回了府,胤禛也送了胤禑他们回宫。
夏桃深明小人物保身的哲理,那港式奶茶也是听说家宴已毕才做了来想给福晋尝尝鲜,却不想被那几个还住在宫里的小阿哥喝了,便有了以后诸多本不想惹的是非。
冬日里最后一丝晚霞点着圆明园的远山近水,染出淡淡的粉白墨鸀。
独坐在结冰的湖岸,把一双腿脚搭拉在冰层以上的空荡中,夏桃难得一日劳作后看着日落而没有无理由的想要流泪。几不可闻的,在心里哼着无名的欢快曲调。别装着快乐,也别装作无聊心伤。其实,我们没那么多事情悲伤的。要快乐要快乐要快乐,只是因为要快乐便要费尽一生的心血和时间,便不如简单点,叫自己简单,把别人简单,使一切简单。如果不能也没关系,反正简单就是了。
先是剿匪、再是日夜奔程、后是家宴费心,胤禛由畅春园回来已是满面倦怠,见过那拉氏便乘了滑轿由冰上直回,,半湖里远远便见一个影子滴拉着双腿于葡萄院北面的湖岸基上。迂近了,果然是那婢子抬头一眼直盯着西面天色间最后一缕光彩,脸颊上,有难得在她脸上看到的愉悦,小姑娘那般的笑容。
胤禛自认于视人上很有些心得,却独独不了解这个婢子。无畏是她,无聊是她,可怜是她,可气也是她。现在,她似乎有些他自觉的不同。却又为他这么去揣度一个婢子的心性而自弃。一合眼便不想受一个下人影响,却偏偏睁开双眸便不自觉在一片灰宁里去寻她摇动的影子。越看,便越不能移动视线,只因那是一夜黑暗里唯一鲜活跳动的存在。
夏桃的心神向来习惯简单,在意什么时便一心一眼都只有那个存在。此刻,她欣赏冬日里最后一抹光亮便一门心眼都是那光彩。直到咕咕啦啦的声音打破她的宁静,眼里才看到已经极为相近只隔十几米的冰上轿。不过她并没有多想,还是晃达着双腿直盯着四人相拉于冰上滑动的无顶木轿,这可是后事没有的东西。
一是她近视眼,二是她向来目中无人,三是这几人无论主仆俱是暗色衣袍。
直到她认出侧边上随着跑的那人是苏培盛,才忽拉一下想起身,却忘了自己坐在湖岸地上,这一蹦便直跳到了冰上,直接把冰开了裂口,吓得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冰够厚,只是开裂并未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