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箭破空而去,左云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枝弩箭朝秋开雨的心口横空射去。双目通红,发出悲愤的怒吼声,周身的劲箭纷纷跌落,无力的四散开来。就在劲箭刚要破衣而入的时候,凭空里伸出一只手,将这枝势不可挡的利箭劫了下来,看着秋开雨全身的鲜血,一把抱起他,转瞬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消失。左云看见有黑衣蒙面之人突然出手将秋开雨救出了重围,心下大震,奋起勇力,扫开已经显得有些惊慌错乱的弩箭,跟在后面,往黑暗处投去。
明月心和刘彦奇等一众人见到突生变故,毫不迟疑的立即追了上去。萧衍果断的说:“吕僧珍马上带领一批武功高强的好手追上去,一定要将秋开雨趁机擒杀,务必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容情带着昏迷不醒的秋开雨往汉水边的芦苇丛里跑去,刘彦奇和明月心已经抛开众多的手下,全力追了上来。左云在后面和追上来的单雄缠斗在一块,彼此招招致命,都是拼命的武功招数。
刘彦奇见到前面飞速奔腾的容情和早就昏死过去的秋开雨,握起手中的影子剑,全力朝容情掷去,破空的声音清晰可闻。容情不得不回身抵挡,勉力飞身而起,带着秋开雨险险的避开这一剑。可是,趁着这个停顿的空当,早已赶到前面的明月心眼睛死死盯住重伤不醒的秋开雨,眼神复杂难辨。左手运起功力全力朝容情的左肩拍去,而右手故意虚晃一招,真正的目标却是已经毫无知觉的秋开雨。容情处于两面夹攻之下,只得使尽浑身的解数,尽力避开。
明月心的右手毫无阻碍的抵在秋开雨的后心,眼神瑟缩闪动了一下,忆起当日秋开雨的狠绝无情,猛的一咬牙,运气拍在了秋开雨的背上。右手微微的颤抖不停,脸上没有任何复仇后的欣喜,花容惨白,眼里含泪。突然间像是被抽尽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突然回过意识来,大声哭着喊叫:“开雨,开雨,开雨,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一口气咽在胸中,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秋开雨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早就没有了任何的知觉。容情大惊之下,探了探他的内息,只觉心脉俱碎,内力涣散,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回头不顾一切的一掌打在刘彦奇的身上,一边将全身精纯的内力源源不绝的输给秋开雨。他只希望秋开雨可以熬到见谢芳菲最后一面。
少了明月心的阻拦,秋开雨很快就来到芦苇丛间,拨开停放的小船,对藏身在里面的谢芳菲苦涩的说:“芳菲,他恐怕是不行了。”谢芳菲抱起全身是血,没有任何知觉的秋开雨,眼泪不受控制的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的流下来。伸手探他的呼吸,只觉得没有任何的动静。不管三七二十一,哆嗦的从怀里掏出陶弘景给的疗伤的药,扳开秋开雨的嘴就要喂他吃下去。秋开雨没有意识,自然不能自己吃药。谢芳菲准备亲口喂他吃下去的时候。容情看不过她慌乱颤抖的样子,明知道是已经无力回天的事情,仍然运起功力,接过一粒鲜红的丹丸,运气使丹药慢慢的滑下秋开雨的喉咙。谢芳菲接着再倒出一粒朱红的药丸,塞到秋开雨的嘴里。
容情看不下去,抓着她的手大声的说:“芳菲,已经没有用了!”谢芳菲不理他,只是固执的要喂他吃下去。神情已经有些疯魔,听不进容情任何的劝阻。抱着秋开雨的双手沾满鲜血。
这个时候,吕僧珍带领的一众好手已经赶到岸边。左云正在后方拼了命的应付刘彦奇和单雄的合力进攻,险象环生,身上多处负伤。容情顾不得谢芳菲了,跳上岸全力阻止吕僧珍的靠近。吕僧珍沉着冷静的一摆手,众人将一身黑衣黑帽的容情团团围住;同时,另外一队弓箭手立马排开阵势,将矛头瞄准还没有飘远的谢芳菲和秋开雨。
谢芳菲和秋开雨俩个他们还处在弩箭的射程范围内,只要众箭齐发,俩人绝无生还的机会。谢芳菲抬头看着岸边的吕僧珍哭着大喊:“僧珍!”声音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吕僧珍刚要用力挥下的手迟疑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谢芳菲。
谢芳菲泪流满面的大喊说:“僧珍,他不行了!你放我们走吧…”,说不出话来。吕僧珍还在犹豫不决,谢芳菲稍稍冷静了一点,用力朝岸边喊来:“你告诉萧大人,他如果能成大业,就是不杀秋开雨一样也可以成就大业;他如果不能成大业,就是杀了他还是一样不会成功。”吕僧珍颓然放下手,看着谢芳菲的小船逐渐的飘远,渐渐的在黑暗中消失。走过来,让一众手下全部退下,苦涩的叹气说:“容情,你也走吧。大人要怪罪,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容情看着他,直直的说:“我和你一起去见萧大人。”
谢芳菲任由小船飘荡,脸上的泪干了又湿,完全没有意识到还要擦拭。用力扶起秋开雨的头,将朱红的药丸咬碎,和着唾沫一口一口的喂他吃下去。过了半天,没有见到秋开雨的身体逐渐的僵直变冷,心中涌起莫大的希望。精神一震,再倒出一粒不知道叫什么的丹药,用嘴巴喂他吃了下去。
看见右胸上透胸而入的长箭,不敢拔下来,知道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鲜血继续流出来。强自冷静下来,想到另外一瓶要陶弘景特别配制的液体。什么都不管了,倒出一点来,配兑着用来喝的清水,等到浓度差不多的时候,亲自伸手进去试了一试,没有氧化腐蚀的现象。然后用配兑好的液体轻轻的将箭伤周围的血口一一洗干净,再将陶弘景给的疗伤圣药用手慢慢的捏碎,一点一点的敷在伤口上,过了半天,胸口果然渐渐的停止流血,伤口自动凝结起来。
谢芳菲大喜,喜极而泣,又是满脸的泪水,伸手擦干了。将自己白色的衬衣脱下来,死命撕成一条条的长布,双手被勒的全部都是血痕。然后又配兑了一些液体,将布条扔进去,希望可以起到消毒杀菌的目的。用更稀一点的溶液冲了手,才将布条一圈一圈的缠绕在秋开雨的胸前,仔仔细细的包扎好。静心聆听了半晌秋开雨的心跳声,几乎没有什么跳动的迹象。坐起来,努力想起人工呼吸的操作步骤,然后用手一下一下的压着秋开雨的左胸,压了一会儿,又忙着给他渡气。在春寒料峭的江面上,全身的衣衫全都被汗水浸透了。的
忙了半天,伏头仔细听了一会儿,似乎可以感觉到秋开雨微弱的心跳声,现在才知道扑在他旁边尽情的痛哭,将心中多日来的担忧,牵挂,害怕,决绝趁着这个无人的时候,全部倾泄出来。哭到精神萎靡的时候,心里还是担心秋开雨的伤势,不敢沉睡,强自打起精神,坐在一旁看守。心里祈祷上天,希望他可以成功的熬过这一难关。
河面雾重气寒,谢芳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心里暂时安定下来,便感觉寒气侵骨,刚才出的一身汗水全部冷冰冰的粘在自己的身上,十分难受。晚上星月无光,整个河面上寂然无声,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谢芳菲的视力在白天都不怎么好,更何况在这漆黑一片的晚上?只能顺着感觉,用手拼命划着小船,一路沿河北上,希望能够趁夜逃离雍州追兵的追捕。
经过一夜的不停的操舟,谢芳菲终于累的瘫软在船上。她爬到秋开雨的身边,摸了摸额头,似乎没有发烧的情况。仔细检查了胸前的伤口,也没有流血化脓。心跳虽然微弱,可是始终没有停下来。心里感激的谢天谢地,他总算没有死!脑子里乱慌慌的,不知道如今应该怎么办。一定要找到一个上好的大夫,一定要将秋开雨救活!
她仔细思虑了一下,觉得可能真的是陶弘景给的疗伤的药救了秋开雨,毕竟连容情也说很有用。拿出药瓶,倒出来数了一数,一共还剩下七粒,仔细看了两下,拿起朱红的药丸,觉得十分的眼熟。猛然想起这个好像就是陶弘景当日费尽千辛万苦炼制的“黄帝九鼎神丹”,那个时候王融亲自登门求药,陶弘景都没有给,没有想到竟然大方的给了自己两粒。鲜红的药丸自然就是“成胜”,另外一种赫色的丹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能也不会差。先用嘴慢慢的喂了秋开雨一些清水,然后找出鲜红的“成胜”又喂他吃下了。先不管怎样,每天用一粒药丸保住秋开雨的性命再说。
谢芳菲完全就不知道陶弘景炼制的这些丹药是多么珍贵无比,千金易得,一药难求。当日江臣原站在敌对的立场,都受不住“成胜”的诱惑,替始安王萧遥光感激的收下“成胜”,就可见“成胜”疗伤的大名,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还有就连王融也求之不得的“黄帝九鼎神丹”,更是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另外赫色的丹丸是从道家之祖葛洪以来就一直秘密流传下来的“太清神丹”,一向是秘而不宣的神药,可见陶弘景对谢芳菲的疼爱和看重。可惜谢芳菲毫不知情,只是将“太清神丹”当止血消毒的金疮药用,当然也有这个效果就是。只是不知道陶弘景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谢芳菲看着秋开雨惨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危若卵垒的性命,往日的飞扬跋扈,傲视群雄全都不见了,不由得的魂断神伤,心如刀割。不忍再看下去,转头含泪的看见茫茫不着边际的河流,不停的从眼前穿过的山川树木,似乎就要永远飘荡在这河面上。
第 31 章
小船顺着汉水一路北上,天色逐渐明亮起来,晨光熹微,春日迟迟.舟遥遥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秋开雨暂时虽然还没有死,但是,如果继续得不到医治的话,恐怕危矣.更何况胸口上还插着触目惊心的箭头,谢芳菲说什么也不敢贸然就拔下来.谢芳菲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知道到底到了哪里,有没有出雍州的管辖范围.心里担心秋开雨的伤势,身体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夜,不由得的心力憔悴,不负重荷.只能咬牙坚持,用早就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的双手拼命划着小船,奋力向前行去.
太阳渐渐暖和起来,谢芳菲抬头终于模模糊糊的看见另外一条小船晃悠悠的从江面上划过,大概是附近的渔民,大清早的出来打鱼养家糊口.心里不由得一阵欣喜,连忙使劲跟了上去.总算看见人烟了,差点以为就要在这渺无边际的江面上度过一生了.
跟着渔船靠在了一片芦苇丛的浅滩上,谢芳菲立即大声叫住前面的渔夫说:“大爷,小女想向您打听一些事行吗?”
那渔民五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脾气良善温和的样子,谢芳菲才敢贸然询问.他抬头看了朝后面看过来,打量了一下谢芳菲,点头说:”不知姑娘要问何事?”
谢芳菲脸上担忧的说:“大爷,我有一个哥哥中了一箭,危在旦夕,我想问这附近有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那渔民看见船上果然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一动不动,似乎伤的很严重.叹气的说:“兵荒马乱,草菅人命啊!这荒山野岭的小地方,哪里去找高明的大夫?就是普通的郎中都没有啊!”
谢芳菲听的心下一阵黯然,勉强又问:“那敢问大爷,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昨夜一时心急,慌不择路,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到哪儿了.”
那渔民耐心的说:“这条河叫白河,现在这里是属于新野的管辖范围。这里是个叫做陈家弯的小地方,大部分人都靠打鱼为生.如今的世道,唉,我看姑娘还是小心为妙啊.听说就要打仗了,姑娘一个人带着一个重伤不醒的哥哥在这附近实在是危险啊.”
谢芳菲心里明白过来,原来已经到了新野,那么现在已经是处于北魏的统治之下了,总算不用担心雍州的追兵.邓城好像就在附近,南齐出兵的事想必已经传到这里了.当下又问:“那不知道大爷知不知道哪里有大夫?我这个哥哥伤的不轻,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看着秋开雨死灰一般的脸色,若有若无的心跳,眼里不由自主的流出眼泪来。
那渔民见谢芳菲这样悲伤,于是连忙安慰的说:“姑娘不要伤心,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这位小哥伤的虽重,但是一定会逢凶花吉,平平安安的活下来的。这里虽然没有大夫,但是姑娘沿着这条河再往上走的话,就是新野县城了,想必那里一定有好的大夫。这位小哥的伤就不用再担心了。”
谢芳菲问清楚具体的位置,千恩万谢的准备要起行。可是站起来,身体疲乏的没有一点力气,头晕脑胀的难受,想了想,又叫住正在船上忙着收网的老渔民说:“大爷,能不能再请您帮个忙?”
那渔民停下来看着谢芳菲。谢芳菲笑着说:“大爷,我担忧害怕的操了一个晚上的船,现在实在是吃不消了。不知道大爷有没有工夫送我们去新野?我会付双倍的船资给大爷的。这样一来,大爷您驾轻就熟的,我也不用担心找不着路了。” f
这种又帮人又利己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那老渔民上岸回家交代了几句话,换了一套干净一些的衣服就出来,送谢芳菲他们往新野进发。
谢芳菲坐在仍旧昏迷不醒的秋开雨的身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就可以到达新野。老手操舟,果然就是不一样,稳稳当当,像一枝箭在河面上直直的划过,如履平地,没有惊起一点波澜。
谢芳菲撑起头,半躺在一边问:“大爷,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仗真的要打起来了吗?”
那老渔民轻松的划着浆回答:“可不真的要打起来了。从去年开始,这里就驻扎了许多的官兵将士,每日来回不停的操练。直到这两天,形势忽然就紧张起来了。到处都是整装待发,铠甲鲜明的军队,听说都是要调往前线的预备部队。地上,河面上,查询的也比往日严的多了,而且不许我们随处走动,每天打鱼也规定具体的时刻。唉,我们小老百姓的日子是越发的艰难了。”
谢芳菲听的叹气,看来北魏早就有所准备,人员齐整,兵马充足。而且军队看起来纪律严明,并没有为非作歹,骚扰到沿途的老百姓。不然,这里恐怕早就是一座空地,人们都不知道流亡到哪里去了。
谢芳菲强自说:“大爷不用担心,仗总是要打完的。打完了,可以随时捕鱼捉虾,日子就好过了。”
老渔民长叹:“这次的仗打完了,还有下次,哪里有完的时候?我们住在这里的这些平民百姓,算是幸运的了,好歹吃的上一口粗饭,填的饱肚子。日子虽然苦一点,勉强总算活的下去。听说前几年打的那一场仗啊,许多老百姓不是活活的饿死了,就是生生的被无情的战火给烧死了。满地都是白骨,整年整年的阴魂不散那。这样的乱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谢芳菲无语,那一场纵火夹击的计谋还是自己向萧衍献的计策,自己也是罪魁祸首,将来没有好下场也怨不得别人。心里更不是滋味,半天才说:“老大爷,这样的乱世总会过去的。十年结束不了,一百年总能结束的,大爷放心好了。子孙后代或许就不用过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那老渔民点点头说:“但愿如姑娘所言。老汉的祖籍本来是襄阳,自从两国纷争以来,老汉就再也没有回过祖籍了。每年清明祭祖烧香的时候,老汉只好在这江边,面对着南方,烧几锭纸钱罢了。哎,也不知道祖坟还在不在,也不知道到底成了什么样子。这仗真的能停啊,老汉还真的想带着家里的老伴和儿子媳妇回一趟襄阳的乡下看一看呢,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谢芳菲听的心里一酸,没有答话,只是说:“大爷,我身体又乏又困,就在这里躺一会子。要是到了新野,您老就叫我成不成?”
那老渔民看见谢芳菲气色憔悴不堪,身体摇摇晃晃坐都坐不稳当的样子,连声说:“成,成,成。姑娘放心的歇一歇吧,这一夜,只怕累坏了吧。老汉到了自然就会叫醒姑娘的。”
谢芳菲挨着船舷,闭上了眼睛,立刻就睡死过去。
突然被一阵吆喝吵闹的声音给惊醒了,猛的睁开眼睛,看见远处的河面上有几艘大船,上面站满了身着铠甲,手握重兵的士兵,正快速的朝自己这边驶过来。船头站着一个持枪的大汉,大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横闯此处的河道!”
谢芳菲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惨白了,心里面一阵慌乱,低头无助的看着昏死过去的秋开雨,又看一看前面手持重器的北魏军队。好不容易强自镇定下来,默默的安慰自己,他们又不知道自己和秋开雨是什么人,没的自己吓唬自己。真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低声问一边神情也有些慌乱的老渔夫:“老大爷,他们想把咱们怎么样?我们安分守己的,也没有犯着什么王法啊。”
老渔民毕竟年纪大,活了这么大半辈子,风里来,雨里去的,经历的事情也多了,心里虽然害怕归害怕,仍然不忘安慰谢芳菲说:“姑娘,咱们只不过想要救人而已,他们想必不会难为咱们的。宇文将军的手下听说纪律极为严明,是不得擅自抢劫杀人的。”
谢芳菲稍微安下了心,紧张的盯着前面慢慢靠近的大船。船上的弓箭手已经将弓箭对准了自己这一边。两船稍微靠近,前头大船上的大汉又大声喝问:“究竟什么人?再不回答就放箭了!”
谢芳菲心里紧张,结结巴巴的说:“有人生病了,我们要去新野县城找大夫的。还望军官大人明鉴。”
那穿着军服,威风凛凛的大汉听了说:“哦?是吗?你们哪里人?”
谢芳菲最怕的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反正是乱世,无法无天的,干脆什么都不问,一刀杀了再说,免得麻烦。听见大汉的问话,生怕心慌意乱之下,说错了什么。于是转头看着老渔民,脸色是真的白了。
老渔民恭恭敬敬的作揖回答说:“军爷,我们不是要横闯河道的水贼,是本地的渔民。这位小哥受了重伤,十分的危急,所以我们才会急着上城去找大夫。还望军爷让我们过去。”
那军官见老人一脸的风霜,两鬓斑白,树皮粗的老手干枯生裂,确实是长年在河面上讨生活的人才会有的。而谢芳菲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蓬头垢面,衣衫破裂,早就看不清楚原来的面目。秋开雨躺在舱底,远远的看不见身上不俗的衣着。仍然半信半疑的问:“他究竟受了什么伤?怎么受的伤?”
谢芳菲抢先一步回答说:“我哥哥和人起了争论,受了别人一刀,流了很多的血。当时的情景可怕的很,我吓的魂都掉了,后来…”
不等谢芳菲把话说完,那军官不耐烦的打断,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听的我的头都大了。你们走吧。”
他旁边有人大声的反对说:“不行,一定要仔细查问清楚才是。万一是敌方混进来的奸细怎么办?一定要从严处理,绝不能有漏网之鱼。”
老渔民赶紧在旁边说:“军官大人,我们真的不是什么敌人派来的奸细。我是前边陈家弯的陈老汉,排行第二,常年四季都在这条河上以打鱼为生的。您只要派人去前边一打听就明白了。”
那大汉军官对身边的人喝道:“赵栋平,你看清楚了。萧衍就是派奸细也不会派这么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个浑身发抖的姑娘家,再加上一个半死不活的废物来作奸细吧。更何况这些人都是有来历的老百姓,附近确实有陈家弯这么一个小村庄。宇文将军说了,咱们行军搜查,绝不可扰民,违令者立斩不赦!”他旁边的人被这么一道军令压下来,愤恨的看着那大汉军官,只是不敢多加争论。
谢芳菲他们的小船擦着高头大马的楼船战舰慢慢的过去了,惊的谢芳菲满身满脸都是冷汗。心里直庆幸,亏得他们自己窝里反了起来。若是当真的仔细搜查起来,不露馅才怪呢。就秋开雨身上那一身青衫绸缎,也不是寻常人家能买的起的。更何况自己身上带的这么许多银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就是百口莫辩,不当作奸细立斩就差求神拜佛了。
谢芳菲他们一路上再没有碰到什么巡逻的战船,有惊无险的来到了新野的码头,船只一排排散乱的停在河道上。正准备从外围穿插过去,将小船靠在岸边的码头上的时候,突然见到一队骑兵手持军刀,飞速朝码头奔过来。一个领头模样的军官手里拿着府衙的文书大声说:“上头有令,从即日起,新野的码头全部封锁,任何来往的大小船只均不得停留,违令者立即抓起来。附近的河道上来往的船只也要逐个的检查后才能放行。”
立刻就有一队官兵持刀驱逐沿岸停留的船只,声色俱厉。谢芳菲只觉得晴天打下一个霹雳,急的眼泪含在眼睛里要掉又不敢掉下来。茫然的看着混乱的河道,吵闹不休的人群。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需要封锁河上的交通。心里想着秋开雨的伤势,不断的问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到哪里立即去找大夫去!看着官兵正在朝自己这边逐渐逼近,颓然坐在船上。
谢芳菲当机立断的站起来,从另外一艘船上穿过去,直直的走到领头的官兵的前面,按照当时的风俗,行了一个大礼。那官兵本来有些不善的脸色立刻就缓和下来,不过仍然冷声的问:“什么事?”
谢芳菲抬头怯声说:“军爷,我的哥哥重病复发,需要上岸立即看大夫,不然性命恐怕不保。实在是有莫大的苦衷,还请军爷将心比心,放我们上岸找一个大夫吧。万望军爷通融通融,民女实在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