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情似是毫无所觉,笑的一脸温柔。
“颜儿来了,快过来坐。”她朝着上首掩唇轻笑,“政锦,你还没正式见过你妹妹吧,这是颜姝。”
穆政锦自诩风流的笑了笑,摇头道,“母亲这话就说错了,华儿的及笄礼上,这位妹妹可是神气的很,孩儿怎么会没见过呢。”
穆士鸿闻言,登时蹙了蹙眉,“政锦,不许胡说。”
穆老太不乐意了,撇嘴道,“政锦说的已经很客气了,怎么叫胡说呢。”
生怕自家老娘又借题发挥,跟燕姝对上,穆士鸿声音沉了几分,“母亲,我已经说过,之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穆妍华见此,适时起身,递给了穆老太一杯茶,“祖母,喝茶。”
穆老太虽然作威作福惯了,却也知道自己有今日,都是靠了穆士鸿,想到他之前的那些劝说,这才不情不愿的住了嘴,瞪了燕姝一眼,同时,夸了穆妍华一句,“乖。”
穆士鸿见自家老娘消停了,这才朝着燕姝招了招手,“来,颜儿,快坐。”
结果,他回过头来就发现,燕姝已然是落座了。
穆士鸿也不觉尴尬,状似关切的笑问道,“昨日,我听下人们回报,说是你出门了?”
燕姝淡声道,“去了一趟地宝阁。”
穆妍华和苏怡情不约而同的一顿,没想到燕姝会这么耿直,居然自己说出来了。
穆士鸿倒是没有特意调查燕姝昨日具体的去处,听到多宝阁三个字,他本能的询问道,“你去地宝阁是为了……”
燕姝清清冷冷的看了穆士鸿一眼,“买药材。”
穆士鸿只觉得她那种眼神儿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就听燕姝继续道,“我是因为要养病才离京十年,现在回京了,自然也是要用药的。”
这话一出,穆士鸿不禁有些脸热。
的确,这些天,他虽然对燕姝嘘寒问暖,但最基本的,连她的病情都没问过一句,这真心假意,可不是显而易见吗!
老夫人倒是想说话,可还不等她张嘴,倒是被穆政锦抢了先。
“呦,听这口气,颜姝妹妹怨气不小啊,当年祖母让你离京也是为你好,要不然你哪能像现在这么风光呢,你也该知恩图报,都去了地宝阁了,都不知道给祖母捎件东西,颜姝妹妹合该好好自省一番才是啊。”
不得不说,穆政锦倒是深得穆士鸿和苏怡情二人的精髓,说出来的话,无耻的很。
燕姝声音冰凉,“我行事问心无愧,有些事,与其做了伤人误己,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不知道为什么,接触到燕姝清净至极的眸光,穆政锦只觉自己被看了个对穿,仿佛所有的龌龊都无所遁形,尤其是她那番话,让穆政锦心里好生抖了抖,梗着脖子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燕姝对于这种不怀好意之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单刀直入道,“刚刚那株紫玉灵芝,是假的。”
这回,还不等穆政锦出言辩解,穆老太最先坐不住了。
“不可能,你休想污蔑我的大乖孙!”
燕姝也懒得跟她争辩,直接道出了验证方法,“那株灵芝用紫草泡过,还有一些其他的处理,置于油中,就会有浮起一层淡淡的紫色,如果是熬药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服用的话,对人体有害无益,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株紫玉灵芝,必然远低于市价。”
穆政锦闻言,心下登时咯噔一声。
说来,这株药材,他是听相好的牵线搭桥,这才买回来的,燕姝说的不错,药材的确远低于市场价,穆政锦并不知道这株药材有假,但是,也明白一个道理,便宜没好货,那般价格,想也知道不是什么极品,就是笃定了左相府众人,尤其是穆老太看不出来,他才会把东西拿回来,他却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燕姝!
穆政锦强自镇定道,“你……你不要信口开河,我这株灵芝,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这一次,连穆老太都察觉到了他的心虚,面上一沉,闭上了嘴巴。
燕姝对于穆政锦的挣扎,不置可否,淡声道,“真假与否,验证一番即可。”
不过,她这话刚刚出口,就被穆士鸿给接过来了。
“算了,一会儿就要用饭了,这种小事,就不要争论了,不管颜儿说的对错,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这株药材,母亲就别用了。”
经过了数次的教训,穆士鸿也知道了,燕姝说到做到,更不会口出虚言,这件事八成是穆政锦贪小便宜或者被人骗了,不管哪种,再闹下去就难看了,更何况,穆政锦怎么说也是相府嫡子,穆士鸿也不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想要询问燕姝。
“颜儿,我听下面的人说,昨日你回来的时候,战王殿下,也恰好在外面,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燕姝实话实说,“刚好碰上了。”
穆士鸿却是有些不相信,“是吗,这倒是赶巧了。”
许是因为燕姝把穆政锦怼的没了脸,再加上老夫人生了闷气,闭了嘴,整个明辉堂,除了穆士鸿和燕姝两人,一时间,再无他人开口了。
对此,其他人坐得住,苏怡情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要知道,穆政锦可是她的长子,虽然这件事看着不痛不痒,就这么了了,但老夫人那头儿必然生了嫌隙,穆士鸿对穆政锦的印象恐怕也是大打折扣,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以后想要弥补回来,可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力气了。
思及此,苏怡情自是心头恼怒,趁着喝茶的当口,朝着穆妍华使了个眼色。
穆妍华眸光流转,登时起身,嫣然一笑,“祖母,您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后天正好是难得的吉日,我跟母亲准备带上家里的众姐妹去云龙寺为您祈福,当然,这个还需要父亲和祖母亲自点头才好。”
穆士鸿一向喜欢彰显孝道,听到这话,当下点了点头,“这是你们的一片孝心,为父怎么会不答应呢。”
穆老太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只是声音里难掩阴阳怪气,“你能有这片心,我老婆子自然是高兴地很,就怕有些人不想去,又找那些个借口,摆郡主的架子。”
“娘!”
穆士鸿不赞同的看了穆老太一眼,转而朝着燕姝和颜悦色的笑道,“颜儿,云龙寺是个好地方,你就跟着众姐妹一道儿去吧。”
说来,若是那位老夫人一直搅局,燕姝还可以拒绝。
但穆士鸿如此好言相劝,又有孝道和寿宴压着,燕姝倒是不好不去了。
“好。”她淡淡点了个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
眼见整个四季园空旷无人,跟在燕姝身后的瑞珠,不禁低声道,“大小姐,二小姐之前在你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这一趟云龙寺之行,恐怕不那么简单。”
经过了几日的相处,瑞珠已经习惯了有话直言,现下没人了,自然不再憋着,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我知道。”
燕姝对此,自然是没有任何意外,自从昨日回府,她就料到,穆妍华要按捺不住了,在她的挑动下,苏怡情必然会出手。
或者说,她早晚都会出手,与其被动等待,倒不妨给她们一个机会。
燕姝淡然自若道,“随机应变就好。”
她清冷的声线仿佛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让瑞珠稍显焦躁的心绪瞬间平静了下来,“是。”
心里静下来了,瑞珠办事儿倒是越发谨慎了,这两日,将穆士鸿和苏怡情送过来的东西,来来回回检查了数十遍,大丫也将婉婷内上上下下清扫了两遍,确定一切如常,这才算完。
第二日清晨,众人便上路了。
除了燕姝和穆妍华,穆语婷和穆妍钰亦是一同前往。
苏怡情给燕姝和穆妍华,各自单独安排了一顶软轿,穆妍钰则是跟穆语婷一顶,庶女的待遇本就跟嫡女不同,这样的安排倒也正常。
燕姝进了马车,便将整辆马车,外加马匹,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来,苏怡情把杀手锏安排在云龙寺内了。
确定了以这一点,燕姝便翻开了一本随身的医术,看的安安稳稳。
云龙寺位于盛京城郊外的少室山上,马车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寺门之外。
许是因为今日是难得的祈福吉日,整个云龙寺的香火极为鼎盛,离得老远,都能看到佛香缭绕,云龙寺是护国大寺,里面是不允许进车马的,入寺之后便只能徒步前行。
说来也巧,燕姝等人下了轿,就碰上了威远侯府的车马。
苏怡情和穆妍华见此,自是主动迎了上去。
裴夫人经过了定亲一事,对苏怡情二人自是不比从前,但碍于身份,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谈不上热络,但也不算冷淡。
相比之下,裴月英就热情多了,当下挽了穆妍华的手腕,亲热道,“妍华,你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穆妍华笑的感动,“已经没事了,还是月英最好了,知道关心我。”
裴月英却是有些愧疚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那天是因为我哥,这才病了,对不起。”
穆妍华反手握住了裴月英的手,咬了咬唇瓣,欲言又止,“这声对不起,怎么也不该你来说,我也不怪裴大哥,要怪也只能怪……”
裴月英登时面露愤愤,将话头接了过来。
“要怪就该怪你那个姐姐……”她说到这儿,正好见燕姝从马车上走下来,不由蹙了蹙眉,“她怎么也跟着你们来了?”
穆妍华状似无意的笑了笑,“祖母马上就要过大寿了,母亲带着我们一众姐妹上山祈福,还是父亲亲自出言邀请,姐姐才跟着来的。”
裴月英不由撇了撇嘴,“这架子可够大的。”
穆妍华这话,不光是裴月英听到了,裴夫人也听到了,望向燕姝的眸光愈发沉冷了几分。
燕姝对裴家人的想法自然不甚在意,见面后,淡淡点了个头,就算完事了。
碍于燕姝郡主的身份,裴夫人自是不能说些什么,身处公众场合,又不能倚老卖老,失了礼仪,她也只能把气憋在心里头,闷得不行。
就在一行人寒暄完了,准备入寺的当口,就见又是两顶软轿一前一后而来。
后面那辆乃是定文侯府的车马,至于为首的那辆,软轿则是用了皇室独享的金鳞蜀锦,宝光灿灿,极为奢华,软轿周围,前呼后拥,看到这等排场,苏怡情和裴夫人不由心下了然,皆是驻了足。
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高僧
很快,车马驻足,那两顶轿子的门帘被丫鬟撩开,两名女子不分前后的从马车上,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那后面一人气韵高华,容貌秀美,周身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正是名动京华的双姝之一林黛蓉;至于前面一人则是穿了一身繁复的宫装,手上套了白色的狐皮手套,头上别了胭脂色的珠翠,整个人端的是艳若牡丹,丽色逼人,单论容貌,也不过是比白艳雪差上一线罢了。
眼见此人缓步而来,裴夫人和苏怡情不由上前几步,行了一礼。
“见过三公主。”
毫无疑问,这人正是西凌皇室的三公主,丽妃之女,凌瑾瑜。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寒暄,人家毕竟是公主,燕姝身处这个时代,也没想过特立独行,自然是随着众人行了礼。
倒是林黛蓉,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燕姝,面上露出了一个柔和温雅的笑容,“怀安郡主,又见面了。”
燕姝亦是点头致意,“林小姐。”
“怀安郡主?”
凌瑾瑜扫过燕姝青黑的容貌,高傲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嫌恶,居高临下道,“你就是父皇亲封的那位怀安郡主?”
燕姝淡声道,“正是。”
见其如此从容,回的这般简练,凌瑾瑜蹙了蹙眉,不咸不淡道,“听说你救了定文侯,蒋元晟还有……战王,倒是有几分本事。”
似是想到了什么,三公主眼底愈发冷淡了几分。
这时,就见穆妍华带着裴月英走上前来,巧笑嫣然的出声道,“三公主可能不知道,姐姐在回京途中,还救了妘世子呢。”
凌瑾瑜登时怔了怔,声音多了几分难掩的紧张,“妘世子当时怎么了?”
妘泆泊的病情一直都对外保密,这属于病人的隐私,燕姝一向原则至上,自然不能外泄,避重就轻的回了一句,“不过是吃了不对付的东西,小病而已,没什么大碍。”
凌瑾瑜倒是没什么怀疑,听完之后,微微舒了一口气,“你能碰巧赶上,倒是你的运气了。”
林黛蓉清雅的勾了勾唇角,“三公主,怀安郡主若是光有运气,可救不到妘世子,祖父对怀安郡主的医术可是赞不绝口,直夸圣上眼光好呢。”
凌瑾瑜闻言,声音不由缓和了两分,“父皇自然是圣明的。”
穆妍华眸光流转,似是十分赞同,状似无意道,“姐姐的医术当然没的说了,数日前,小女的及笄礼,妘世子屈尊驾临,就是为了姐姐来的,妘世子对姐姐颇为欣赏,还说要邀请姐姐过府谈医呢。”
听到这话,凌瑾瑜瞳孔皱缩,扫过了燕姝那张青黑交错的脸孔,眸光这才松弛下来,意味不明道,“怀安郡主倒是有些手段。”
燕姝面无表情的微微颌首,“多谢三公主夸奖。”
眼见她似是毫无所觉,从头到尾一个表情,凌瑾瑜莫名觉得有些发堵。
林黛蓉显然对三公主颇为了解,眼见她如此,恐其对燕姝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不由转移话题的笑道,“怀安郡主今日来云龙寺,不知道是为了求签,还是礼佛呢?”
燕姝回的简练,“祈福。”
林黛蓉早就见识过燕姝的这种说话风格,加之有林文渊灌输的印象,只觉得她耿直利落,有别于其他贵女,有趣极了。
相反地,凌瑾瑜却是蹙了蹙眉。
注意到她的反应,穆妍华眼底划过了一抹得逞的精光,不由开口解释道,“过几日便是祖母的寿辰了,恰逢今天乃是黄道吉日,母亲特别带我们姐妹前来,想要为祖母祈福添寿。”
“穆二小姐倒是个有孝心的。”凌瑾瑜点了点头。
身为公主,她久居皇宫,对宫外的流言蜚语本就知之甚少,加之,心中对燕姝生了芥蒂,一番对比下来,凌瑾瑜倒是对穆妍华有了几丝好感。
“为人子女,孝顺乃是人之常情,可当不得三公主夸奖。”穆妍华谦虚了一番,有礼的笑道,“恕小女冒昧,不知道三公主和林小姐今日前来,是为了……”
“时日正好,就想过来求个签。”凌瑾瑜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可惜,明心大师云游去了,不在寺中,无法让其解签。”
穆妍华见此,不由笑了笑,“明心大师固然是得道高僧,名传天下,但是小女听说,如今代其主持的明正大师,亦是佛法精深,且为人亲和,想必亦能为公主解惑。”
凌瑾瑜点了点头,“明正大师的大名,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解签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明正大师自是不在话下。”
眼见其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穆妍华笑着行了个礼,“那我就提前祝公主抽中上上签,心想事成了。”
凌瑾瑜听了这话,自是心下舒爽,面上也染了笑意,“借穆二小姐的吉言。”
趁着这两人聊天的功夫,林黛蓉则是将燕姝拉到了一边,状似欣赏风景,实则压低了声线,“怀安郡主初来京城,可能不太清楚,三公主对妘世子情根深种,因为其迟迟未嫁,怀安郡主治病救人自然是好的,只是,落在有心人手里,难免借题发挥,怀安郡主还是留意一些为好。”
燕姝眸光微动,心下了然,温声道,“我知道了,多谢林小姐提点。”
林黛蓉笑的温雅,“我可不敢当,要说谢谢,整个定文侯府都欠你一句谢谢,这些日子,祖父没少催我给你下帖子,要不是三公主约了我,说不定,我这张帖子,就已经发出去了。”
燕姝认认真真的反问,“当面邀请岂不是更好。”
林黛蓉一怔,不由轻笑出声。
“说的也是。”她的笑容里愈发多了几分真意,“那就这么说定了,时间地点,我再给你递帖子,要不这样,祖父该说我怠慢贵客了。”
燕姝点头答应了下来,“定文侯最近身体如何?”
林黛蓉轻叹一声,“还算不错吧,就是精神时有不济。”
“定文侯年岁大了,颅内出血之后,自然身体虚弱,到时候,我给定文侯开个方子,补补就好了。”
燕姝说的随意,但林黛蓉却听出了其中的宽慰,心下对其愈发多了几分好感,“那感情好,那我就替祖父先谢过了。”
此刻,云龙寺后山的明心庐内,两人正相对而坐。
左边一人一身烟紫色华服,外罩紫色狐裘披风,面若皎月,丰神绝世;右侧一人,则是一身简洁至极的白色僧袍,看上去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面上依稀可见俊朗的轮廓,一双眼眸却好似经过了千世白劫,包括万象,沉淀着岁月。
这两人正是三公主等人口中的妘世子和明心大师。
此刻,两人中间正摆着一只棋盘,妘泆泊执黑,明心大师执白,正在对弈之中。
看胶着的战事就知道,两人显然已经下了有段时间了。
明心大师思虑了好一会儿,拿在手中的白子,才算落到了棋盘之上,似赞似叹道,“许久不见,妘世子的棋艺似乎又有所突破,再过些时日,老衲恐怕要甘拜下风了。”
妘泆泊笑容里带了几分少见的敬意,笑的朗月风清,“是明心师傅承让了。”
语毕,他落下一记黑子。
明心点了点头,由衷笑道,“看来这段日子,世子的身体恢复的似乎不错。”
要知道,妘泆泊伤在心肺,棋道又极其耗损心神,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妘泆泊都没有研习棋道。
现在有如此进步,想来是没少摸棋盘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妘泆泊执黑子的手指顿了顿,唇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的确不错,我碰到了一个……朋友,医术超凡,现在小王的身体,正在由她医治。”
明心眸光微动,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能被妘世子认定为朋友,看来,这位小友的确是不简单。”
妘泆泊直接承认道,“是不简单。”
明心闻言,似是生出了几分好奇,落下一子道,“听妘世子这么说,老衲倒是想要见见这位小友了。”
妘泆泊笑了笑,“如果师傅有意,我可以带她过来见您。”
“这个倒是不必,如果有缘自会相见的。”明心摇了摇头,无奈笑道,“还有,当年老衲不过是传了妘世子一些养生的功夫,实在当不起师傅二字,妘世子,叫我明心就好。”
随着他话音落下,就听一个沉厚狂放的声音凌空而来。
“既然有人想做人徒弟,明心老头儿,你答应就是了,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二人侧目,就见凌四龙行虎步而来。
因为那件貉皮大氅被供起来了,今日的凌四披了一件暗黑色的貂皮披风,端的是阔气至极,行动间,披风张扬到飞起,像是笼罩了一方天地。
对于凌四的到来,明心显然毫无意外,面上笑容亲切,“战王殿下这次来的似乎比每次早了许多,倒是难得。”
“爷要是不来,你这个老头子就走了,要不是想看看你这张老脸又多了几条褶子,你以为爷乐意来啊。”
两人关系显然不一般,凌四进来之后,便大刀阔斧的坐到了明心不远处,放眼一瞧,登时笑出了一口白牙,“呦,今年不错啊,这褶子明显见多啊,真是不枉爷来这一趟。”
饶是明心心如大海,沉静辽阔,听到凌四抓着他满脸褶子不放,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既然来了,就跟老衲下一局再走吧。”
凌四颇为嫌弃道,“你们这不正下着呢吗。”
妘泆泊落下手上的黑子,看都没看,轻声笑道,“已经结束了。”
凌四探头扫了两眼,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平局?”
他居高临下的撇了撇嘴,“没劲,连个胜负都没分出来,你们接着下吧,老子去前边看看。”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左相府的轿子了……
眼见凌四跟心飞了一样,眨眼就没影了,妘泆泊不禁微微怔愣,若有所思。
明心见此,饶有兴致的笑了笑,也不出言打扰,耐心的规整起了棋盘。
云龙寺前殿。
苏怡情已然是带着穆妍华等人开始上香祈福了。
值得一提的是,燕姝也与众人一同跪在了蒲团上,不过,她不是给老夫人祈福,而是在享受。
没错,就是享受。
燕姝身为医生,对于自己的身上的异能,做过各种研究,可惜无解,后来,她发现这种异能跟佛教的天眼通有些类似,尤其是置身寺庙,双目就像是被洗礼过一般,几乎不用耗费心神,便能看破万事万物。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这次祈福之行的原因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时代香火鼎盛的缘故,燕姝这次只觉得双目格外舒服,这种舒服的感觉,甚至沿着眼部扩散,直至整个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燕姝只觉得她的心脏在这种洗礼之下,似乎都强健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