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薇这人对美食一向来者不拒,她天生就吃不胖,没有减肥困扰。况且刚才是真的没多少食物下肚,根本还没饱。XO酱炒萝卜糕的确好吃,里面放了小虾米,很香,叶子薇许多年都没吃过家人亲手做的糕点了。
小丫头津津有味的吃相自然最讨老人家欢心,一盘不够,外婆又到厨房端了另一盘出来。
林二那边快被秦瀚将军了,仍分心看过来:“这东西油分重,你就不怕长脂肪么?”
“怕什么?女孩子胖点好,将来生个胖娃娃!”
“噗”!一口萝卜糕哽在喉咙里,叶子薇即时停下筷子。生孩子,她想都没想过。
过了一会,林二跟秦瀚对弈胜负已分,林二自然是败北的那方。这时秦沛琳从二楼下来,她已经换过衣服,还打扮得花枝招展,满身彩布条像个吉卜赛女郎。
秦瀚瞥了女儿一眼,边收拾着棋子边问:“又出去玩了?”
秦沛琳挨过去弯身搂住父亲的肩膀撒娇:“爸,今天除夕,林二带我去倒数。”
“就只知道玩,女孩子人家出入那些品流复杂的夜场不好。”
口吻跟秦牧阳如出一辙,都是个古板的男人,叶子薇抿抿嘴,心里悄悄腹诽。
林二笑着起身为表妹解围:“姑父放心啦,带这丫头去的地方我肯定是筛选过的,绝对安全。”
“是呀是呀,难道林二会害我不成?”
两个年轻人都这样说了,秦瀚也不是个暴君:“去归去,不许太晚回来。”
“知道啦!”秦沛琳亲了亲父亲的脸,高兴地拉走沙发上的手袋。
林二经过叶子薇身边,附身轻声问了句:“漫漫长夜,很闷的哦,你要去不?”
秦沛琳的耳朵超灵,站在门口拧着手袋的肩带不悦地叫:“初归媳妇当然在家陪几老,学什么人上夜街!”
叶子薇本来就没打算去,懒得跟她争辨,撇过头说没兴趣。
真不像她。这个小女人以前明明活得很张扬,这次见面,小野猫竟然把利爪都收起来了。林二对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是不是——活得不快乐?
“林二,走不走啦?”
秦沛琳不耐烦地大声催促,林二再次看了叶子薇两眼,小野猫只留给他一个寂寞的背影。好吧,他也不要自讨没趣,耸耸肩便偕同秦沛琳走了。
除夕夜在家就那么个消遣,看春晚。外婆对此没兴趣,很快就离席。林颖华里里外外跑了几趟,把用来开年拜神的东西准备妥当,便推了辆轮椅出来,与秦瀚散步去了。宽阔的客厅内,只剩下电视机里的吵闹声。
叶子薇不喜欢大房子,因为空间越大,安全感越稀薄,特别是身处于陌生的环境,每坐一分皆如坐针毡,总觉得这里不属于自己,她找不到可融入的地方。
关掉电视回房间,为了消磨时间,洗澡就花大半个小时。从浴室出来,看看手机九点不到,还早着呢。窗外北风呼呼,大概没啥人气,室内也不见和暖多少。
没有电视,忘了问无线网络的密码,笔记本形同虚设。写文么?脑内一片空白,除非把主角虐死,不然她想不出啥好剧情。
躺要陌生的床上,情况跟刚才无异,只不过是从一个大空间转到另一个大房间,同样孤寂。
房间外又传来“笃笃”声,紧接着门把手被用力地扭动了几下。下了锁,门打不开,外婆焦躁地问:“薇薇,你睡了么?”
不想解释太多,叶子薇掀开被子,关掉大灯,就着夜色去开门。
房间外的走廊灯阴暗,依稀看到外婆一脸关切:“这么早就睡觉了?很无聊吧?你婆婆公公回来了,下去聊聊天?”
叶子薇揉了揉额角,佯装疲惫:“不了,有点困。”
“这样呀。”可惜的神情一闪而过,外婆还是笑了笑:“没关系,那早点休息。三楼就你独个儿在,怕吗?”
“不。”她不怕孤独,只怕黑暗中的胡思乱想,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无依无靠。
“勇敢的孩子!那我走了哦。”
这个老人家,肯定是对自己很放不下心。“我没事,外婆你别再上来了,三层楼爬起来挺辛苦的。”
“我的脚最近好酸疼,上三楼的确蛮累的,平时牧阳不回来我可都不会上来啦,哈哈。”外婆挺乐观,累也不会苦起脸,叶子薇倒替她有点心疼,到底有没有人关心这个老人家?
“好啦,我不妨碍你了,晚安。”
送走外婆,刚才衍生出的那么丁点睡意也消失殆尽。怕开灯会被以为还没睡,叶子薇没再踫电灯开关。应该把贝壳小台灯拿来的,没了那昏暗的黄光,她睡不着。
抱着枕头坐在床上,依靠电脑屏幕映照出来的白光作为亮点环视室内,四周黑影重重,总怕有什么东西会跑出来。
掏出藏起来的烟,点燃。腥红的火星在半空颤动,熟悉的尼古丁味充斥着嗅觉。她合上眼,强迫自己别去想,僵持片刻,电话铃声就这般毫无防备地传来,吓了她一跳。
看看手机屏幕,名字显示是那个狠心的臭家伙。真不想接,然而却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只好按下通话键。
“我听外婆说你睡觉了?”秦牧阳以为她会在客厅,打家里的座机,结果却说她早就回了房间。
明知她睡觉了还打电话回来,这不是明摆着要骚扰她吗?叶子薇撇撇嘴,愣是不说话。
秦牧阳刚处理了点事情,现在才空闲下来,没听到小妻子说话,知道她又在闹别扭。暗暗换了口气,软着声问:“很累吗?”不明白那个好亲戚应该走了吧?怎么她还是一阕不振的样子。
叶子薇呼了呼气,换了个座姿,捻灭还剩半截的烟,朝着漆黑的房间内干瞪眼,就是不理他。
秦牧阳不死心,自顾自说:“外婆说你吃了她妙的萝卜糕,还吃了很多。那东西麻麻辣辣,你的胃不好应该浅尝一下就行,不然半夜闹胃痛就麻烦。到楼下去跟我妈要个保温杯倒些热水上楼吧,方便吃药。”
大过年还诅咒她闹胃痛,黑心的男人!
“今晚过了半夜十二点家家户户会开年拜神,我已经跟我妈说了,别去吵醒你。拜完神后鞭炮声会响个不停,乡下地方就是这样。要是吵醒你别怕,用被子蒙着头吧很快会过,真睡不着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这么担心干嘛一开始要把她扔到这里来?叶子薇鼻子一酸,更不想说话了。
通话持续了有十几分钟,秦牧阳唱独脚戏都累了,彼端的人依然不肯回应半个字。他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你仍在怪我把你独个儿丢下吗?”
知道就好!
“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留在那边孤孤单单。”
在这里就不孤孤单单吗?
“在我家起码有人照顾你的饮食,不会让你饿着肚子,还有他们待你也不差。”
就外婆和蔼些其余人都把她当透明更别说他那个娇蛮的妹妹总拿入骨入肉的苛刻说话给她当开胃菜!叶子薇好想把这句没加标点符号的话给吼过去,可最终还是按捺住。
“真的不打算理我吗?”开始装可怜。
“……”
“好吧,那我挂线了。”秦牧阳顿了顿,试探性地再问:“真的挂了哦?”
叶子薇咬着牙,索性狠下心把手机扔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家人是习惯多年的家人,即使妹妹态度差,因为习惯秦牧阳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暂时叶小妞仍然比较憋屈。
写秦牧阳有缺点并非想抹黑他,而是让这个角色更真实。世上无完美的男人,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好男人。
☆、43
春节对于大家庭来说,真是个让人闹心的节日。
叶子薇本身对睡眠环境要求甚高,有点声响都会半夜惊醒,更别说那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瞪着眼好不容易挨到快天亮,终于消停点了,才眯着一会儿,又有人来拍门。
“薇薇,起床了吗?薇薇?”
叶子薇哀嚎一声,坐起身抓狂地扯着头发。睡不好她会暴躁,睡着被人吵醒更想杀人!气势冲冲地去开门,面对外婆的笑容满脸,又萎缩地败北。
“还没醒呀?七点多啦,春节第一顿早餐,一定得起来吃,不然以后整年都会赖床。”
这是什么规矩?叶子薇只差没仰天长啸:就让我整年都赖床好不?
不满的情绪只能放心里,洗完脸下楼,餐桌上秦瀚早已就位。叶子薇走过去叫了声爸爸,他淡淡地嗯了声,翻翻报纸继续看。
外婆捧着热腾腾的粥从厨房走出来,叶子薇忙迎上去接过。桌上有粥,有年糕,还有些迎景的春节小吃。碗筷就只有四副,是不是没算对?
“琳琳昨晚疯到半夜,她不会起来吃早餐的啦。”外婆替她消除这个疑问,叶子薇不禁又腹诽这家人的特殊对待。
厨房里林颖华泡好茶捧着托盘出来,走到丈夫身边叫了声:“小叶过来!”
叶子薇愣愣地过去,跟婆婆打过招呼,林颖华朝地上一扬下巴:“跪下!”
啥?叶子薇以为自己听错,呆呆的瞪着婆婆。
林颖华放下托盘,把一杯茶递给她:“我也不求你以后会早起给大家做早点的了,今天大年初一,你就跪下给公公敬杯媳妇茶算了。”
跪长辈这个动作,除了父亲的离去,叶子薇一辈子都没对在世的人做过。非要这样做吗?还是这叫下马威?叶子薇咬着唇,眼内泪光盈盈,只觉很委屈。她甚至还没过门呢,就要行这般大礼?
兴许是看出她的不情愿,秦瀚放下报纸:“又不是旧社会,不用跪了,随便喝杯茶就可。”
“是呀,跪这种事等摆酒过门那天再做吧。”外婆走过来替她解围,拉了一把椅子,示意女儿坐下。“让薇薇给公公婆婆敬杯媳妇茶吧。”
“既然你公公说不用,就免跪了吧。”林颖华这才不情愿地坐下。
外婆端起杯子拉拉叶子薇的衣袖:“薇薇,先敬公公。”
叶子薇气得想发作,看到外婆讨好的笑容时才抑制下来,接过杯子,忍气吞声地递到秦瀚面前:“爸爸,喝茶。”
“叫公公!”林颖华纠正。
叶子薇噎下一肚气,压着声道:“公公,喝茶。”
“嗯。”秦瀚接过茶啜了口,然后给叶子薇一封红包。
稍后轮到林颖华,喝过茶后她的脸色和缓了不少,同样地给了叶子薇一封红包。“外婆,让小叶也给你敬一杯吧。”
“不不,我又不姓秦!”外婆摆着手拒绝了女儿的美意,笑着塞了封红包给孙媳妇。“身体健康哦,最重要是跟牧阳要恩恩爱爱。”
叶子薇强笑着道谢,默默地回座位坐下。
吃过早饭,林颖华说儿子不在,就由媳妇代替他到庙里去点香塔。
秦家是个极传统的家庭,而且迷信。站在烟雾弥漫的小寺庙内,林叶子薇只差没被呛死。香塔吊得密密麻麻,十几二十个叠在一起几乎有两层楼高。大概是认为越高越好,所以秦家的两个香塔在最顶端。叶子薇举着小竹子,脖子伸得快成长颈鹿了,竹子顶端插着的蜡烛还是没够到。
许久以后终于完成,从寺庙出来,她发现外套的胳膊位置被香烧焦了一个黑孔,身上还扑满了香灰。她想要是以后每到春节都这样,真心会让人疯掉,于是少不免又在心里把秦牧阳骂了个够。
秦家是大户人家,走访的亲戚络绎不绝,单是招呼收拾就会累死人。对于这个新媳妇,大家满是好奇,林颖华倒没把她当外人,会热情地介绍。
晚上回到房间,叶子薇浑身散架了,连澡也没洗,倒头便睡,自然错过了有人打回来的电话。
年初二情况好了些,不用敬茶不用跑寺庙了。来的人仍然很多,有秦家的也有外婆家的亲戚。中午林二一家在这吃饭,那对叫舅舅和舅妈的人自然是把她评头品足了一番。林颖华去买了几条大鱼回来,打算涮火窝。
没有用人,叶子薇这个媳妇自然要到厨房帮手。把大鱼往水槽里一扔,林颖华拿起菜刀做了个示范,吩咐她依样画葫芦切鱼片。
叶子薇这个厨艺白痴从未做过此等事,抓着菜刀不知如何下手。屋外欢声笑语,他们不知在玩什么,林二的呼声最高,偶尔间隔着秦沛琳的尖叫声。叶子薇咬着唇,真想把所有一切扔下跑掉。泪眼中闪过很多人的脸,有些难关一定要闯过去。于是手起刀落,原本要求薄薄的鱼片变成了又肥又厚。
吃饭的时候这样的手艺少不免糟人耻笑,叶子薇默默地吃下自己的劳动成果,把眼泪往肚里流。倒是出人意料地,没想到林二会帮她说话。
“我想表嫂也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平常应该也不进厨房的吧?你看她的双手都被鱼刺划得伤痕类类了,秦沛琳你好意思说人家吗?”
秦家二小姐一脸不屑:“当人家媳妇就是这样的啦?”
“嘿嘿,你啥都不会,看将来谁要娶你!”
被表哥看轻,秦沛琳尤其愤怒:“我这辈子不嫁不行吗?我要在家侍奉我爹妈终老,哼!”
林二哈哈大笑:“那秦家的灶缝可有东西塞住了。”
“林二闭上你的烂嘴!”
“啧啧,泼妇!”
叶子薇猜林二这人在秦家也是疯惯了,看长辈们对他的挑拔也不加阻止,还笑着附和。叶子薇没觉得有多好笑,吃饱了拎起自己的碗筷进厨房,狠狠地灌下一杯冷开水,把火气压下去。
换作以前,她早就拂袖而去,但今非昔比。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容忍是不是为了秦牧阳,想起条款里他的要求:要知道进退容忍,不得对长辈做出不敬的行为。她笑了笑,这个男人真聪明,很有先见之明,
洗干净水杯,到客厅打开电视。饭厅那边还没结束,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叫舅妈的女人跟林颖华议论她如何如何。或许是说她不合群,太冷傲,林颖华回了什么话,叶子薇没留意,反正她不在乎。
一顿午饭闹到下午三点多,亲戚终于离去,叶子薇帮忙收拾好地方后回房间。终于得到片刻的休息,到窗台坐下,打开手机给子菁和郝妙编新年快乐的短信。
两个女人都没即时回复,她扔下电话摊开双手,掌心和手背还真的伤痕类类,才干了两天活,皮肤都皱了。当初不应该妥协,就让那家伙去找拿走钱的妈妈算帐好了。只有她那么蠢,把自己逼到一个如此难堪的境地?这样的日子,才是个开端呢。
重重地叹了口气,无事可做,抓起手机上网,打开小说站随便挑了篇长文看。
没人打扰的时间很容易流走,当外面传来脚步声时,她才从故事中抬头。彼时窗外天色已暗,房间门“咔”的一声被推开,那个消失两天的臭家伙终于回归。
“我回来了。”
见面第一句,是废话。
“在干什么?”
又是废话,叶子薇没打算回答,默默地关掉手机上的网页。
秦牧阳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把她圈在怀内。估计他是一回家就跑上楼,外套还带着室外的寒冷,叶子薇打了个颤。
“冷?衣服穿那么少。”他走到床边把她的外套拿起,过来为她穿好。给沉默的她顺好头发,拍拍肩,一眼就看见衣服上那个黑孔。“你昨天到庙里去了?”
叶子薇拢拢头发,垂首不语。冷不防秦牧阳握住她的手,递到靠窗边的地方,就着外面的光仔仔细细的察看。雪白的肌肤上,一条条细而红的划痕清晰可见。迅速拉起她另一只手,一模一样的情况。
“这是干什么?”他的语气重了几分。
叶子薇抬起头,索性把双手举到他鼻子前:“香吗?”
一股子的鱼腥味,秦牧阳脸露疑惑:“你杀鱼?”
“哼哼。”她冷笑,把手收回,走进浴室挤了些沐浴露,拼命地搓手。这股鱼腥味跟了她一个下午,无论怎么洗都去不掉。说不出有多厌恶,以前自己身上只有好闻的香水味。如果婚姻就是让一个女人变得肮脏邋遢,果真活该她对婚姻没期望。
“我妈让你做的?”
身后他又覆上来,把她整个人笼罩在温暖的怀里。叶子薇才不会蠢得在他面前编排他家人的不是,沉默地把手洗完,转身要推开他。奈何腰间一紧,人已被揪起放坐到洗手台上。他的头一低,捕捉住她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很久没写船了,望天。
☆、44
秦牧阳的回归无疑解救了叶子薇,那家伙饥渴地把她吻得死去活来后,便拉着她到楼下找药膏。
手上的伤口都一一涂遍后,她被勒令坐着休息,晚餐秦牧阳代替她到厨房去帮忙。当然也只是做做样子,秦家二老又怎舍得让儿子孙子干活,他就转了一圈就被赶了出来。
秦瀚又在阳台外做一日一次的喂鱼运动,秦沛琳大概还在房间睡觉没出现,客厅里就剩两小口。秦牧阳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她:“虽然迟了点,不过又长一岁了,新一年里最重要是身体健康,还有要听话,乖乖的别总是呕气。”
完全就是一副老爸管教孩子的嘴脸,叶子薇实在无语,捏着红包把玩,看厚度大概不少钱。说真的秦家在金钱上颇慷慨,是不是都知道她穷,出手特别大方?两天收了几个红包,比得上普通人几个月工资了。
四下无人,秦牧阳贴近她,扒扒她的头发,又捏捏她的小脸,一副爱不惜手的样子。分开几天,特别想念这个小人儿,以前他不会认为自己是个痴情种,但当你真爱上一个人,所有坚持皆成浮云。
小家伙被他骚扰万般不耐,却只敢怒不敢言。她越沉默,越像个闷葫芦,越惜字如金,他就越喜欢逗她。他知道她不快乐,如果可以,他愿意掏心掏肺,让她知道,他是多在乎她的一个微笑。
“还没开饭,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叶子薇想说不,他已经起身。这个人是行动派,嘴上询问却永远没机会让人说不,纵然不想她又能怎样?
跟厨房里的家人报备了一声,秦牧阳牵着她的手往屋外的湖边走去。
北风吹了两天,到傍晚终于静止了。天色阴暗,一眼望过去的别墅皆亮起灯,映在静止的水面中,有一份说不出的宁静。
“冷吗?”他们在一颗杨柳树下站住,秦牧阳为她拉紧了衣襟,不让冷空气钻进去。
叶子薇摇摇头,走近湖边的围栏。眺望远方,湖面平静无波,犹如一潭死水,她的心亦然。不见喜,不见悲。
秦牧阳靠过来,为她执起落在头顶的一片枯叶。这个女人就跟手上的枯叶一样,了无生气,他突然好怀念她竖起一身刺跟他吵架的模样,起码比现在强多了。“薇薇……”他轻轻呼唤:“真的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同样的问题,前天晚上他就问过。叶子薇侧过头,木然地开口:“你想我说什么?给个指示吧,我会听。”
秦牧阳暗暗握拳:“我有那么专`制吗?”
“没有。我们签了协议的,我现在只是努力地做到你的要求。”
“见鬼的协议!”秦牧阳压着声低吼:“那份协议本来就是你主动提出的,如果你后悔,我可以马上回去把它撕毁!”
“不必了,本来就是我欠你的。”这段金钱交易而来的婚姻,即使没有协议的约束,她也是受制的一方。
像她花一般的年龄,该是恣意的挥霍青春才对。然而现在的自己已经被磨得没了脾气,每天行尸走肉地执行他们下达的任务。她知道这样不正常,才二十三岁,却有如此苍老的心境。时间久了,她都要怀疑自己有忧郁症。可是她能怎样?他怪她不说话,其实是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薇薇,我不想你这样。”他把她抱住,贴着她的耳边低喃:“我是真的喜欢你,真心想对你好,你没感觉到吗?”
她不知道!她就是感受不到!抿紧唇,泪液在眼眶内晃动,她转身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前,死死地拽住他胸前的衣服,一直咬住唇。
秦牧阳不想逼她,只能紧紧地把她拥住。
时间仿佛静止,夜慕终于悄悄降临,灰蒙蒙的天空完全被深黑的颜色取替。回到家饭桌上已经摆好碗筷,秦牧琳拎着座机准备给老哥打电话,看到他们进门努努嘴,扔下话筒喃喃的埋怨他们天黑也不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