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当时他的样子太狰狞,深深地印进子菁的脑子里,以至后来每当他动怒,她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有了前车之鉴,所以现在遇到同类情况,她都能泰然处之。他跟哪个女人在一起,或是要与谁相好,她真的不在乎,守好自己的心房最重要。可是当余景天淡淡地问了句“他们相配吗?”,她竟然变得无所适从,一路从酒店回到工作室,整个人如游魂野鬼般茫然失措。
“还是觉得不舒服?”余景天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喝点水压压惊吧。”
夏子菁看着冒起的轻烟,摇摇头。
余景天把水杯放茶几上,蹲在她跟前问:“子菁,其实你有没有想去了解一个人?”
“啊?”她张着迷惘的眼睛,似乎没听明白他的问题。
余景天很想把一切言明,告诉她,他知道她跟叶文昊在一起!可是如果真那样,她只会把自己推得远远的吧?
余景天苦笑:“或者我换个问题?你有没有试过喜欢一个人?”
喜欢?叶文昊吗?
夏子菁一震,仓惶垂下头,拉过旁边一个抱枕,胡乱扯着边上的流苏。
她从没喜欢过任何人,她心静如水!
看反应,余景天已经得到答案。在她的脚边就地坐下,眼睛仰望前方,定定地看着天花。
昨晚酒吧内叶文昊说什么来着?
“她从来不跟我吵架,每次只有我单方面生气,无论我做什么,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跟她在一起,是我威逼的,结婚也是拿她妈妈当借口才答应。所有一切全是逆来顺受,现在我想要孩子,她却反抗了。”他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昏暗灯光下的眸子幽深而沉暗。也大概因为这种气氛,才让一向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放松戒备,吐出心声。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爱她?”其实只要说清楚就行了,不是吗?
“她不爱我。她就像一只乌龟,从来只活在自己的躯壳里,你敲它打它甚至哄它,她就是不肯出来!如果我告诉她我爱她,你想她会有什么反应?”只怕又以为是他恶作剧的一部分吧?
酒瓶随着最后那句话迎声而落,叶文昊趴在酒吧台上,讽刺地笑着。
余景天跟这个男人认识十几年,从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五年前与子菁巧遇,被他看到。当时自己跟子菁算不上熟络,他愣是找上门,开出非常优越的条件,目的就是让小女生身边能有个相离的人照顾。这份用心,其实足以证明他对子菁的在乎。明明那么深爱,却死也不肯对她明说,他的自尊心太强,也可以说是太骄傲了。
这种互相伤害的相处模式余景天看着好累,今晚带子菁去酒会,主要是想刺激一下她,让她吃醋,让她看清楚自己对叶文昊的情意。
试探成功了,可却有点伤感。五年了,伴着她从小女生蜕变为小女人,并非没感觉的。不过,余景天深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属于自己。
“子菁,放下成见,试着好好去爱一个人吧。有了爱情,或许你就能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回忆其实还有一大段,是子菁进房间后叶文昊的反应,既然无法加入正文,我就在作者有话要说里发出来吧。你们一定要好好赞美我!那啥,正文里加了三个星星的地方就是这段替换的内容,你们自行代入哈!★★★响亮的关门声引起楼下女人的注意:“文昊,怎么了?”叶文昊没回答,眼睛仍然紧盯着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间门,仿佛不用亲眼目睹,也能想像到门板后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女生正哆嗦颤抖不停。两年了,跟她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因为刻意避开,交集并不多。加上他很忙,每天除了有做不完的工作,还得随时留意那女人的动向。不出所料,婚后没多久那女人便彻底被奢华的生活掩埋,每天不是逛街买衣服做美容就是参加莫名其妙的宴会,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地位正受到严重的威胁。胜利在望了,他勾起嘴角冷笑。身后凉风阵阵,赤`裸的上身竟莫名有点寒意。转身,目光一掠,看见起居室地毯上撒着的书包。他走近,弯身拿起茶几上的作业本。已经初三了。脑内又闪过刚才那小鹿般的眼神,还有副发育不良的身板,一点都不像快十六岁的少女。扔下作业本,旁边还有张日历卡。上面一个日期被圈起来,他目光一闪,正要拿,背后有个温热的身躯靠过来。“文昊,我浑身是汗,你的房间在哪?我要先洗澡。”这是他最近的女伴,今晚朋友聚会,一时兴起喝多了,才会把人带回来。想到刚才的激情被人观摩,一股烦躁没由来的涌上心头。兴致尽失,他扒了扒头发,不着痕迹地把人推开。挖出裤兜里的钱包,抽出一沓红色钞票。“坐车回去吧。”“什么?”女人张着嘴,以为自己听错。“司机已经走了,而我现在很累,喝了酒也不适合开车。”“你不留我这里过夜?”“对不起,我想没这个必要!”他说完把人往楼梯口推去。虽然知道跟这个大集团太子爷没有结果,可即使只是玩玩,也是有自尊的:“叶文昊,你真是个没风度的男人!”“随你怎么说吧。”叶文昊把人往门外一推,“呯”声甩上客厅的门。女人仍在外面骂骂咧咧,叶文昊抓了抓满头短头,感觉如此闹心的日子真不能继续下去了。到沙发找回衬衫,一拿上手看着皱得像条抹布,经过楼梯口一手把衣服扔进垃圾篓里。大步走上二楼,她的书包还在。没胆量出来吧?他把东西塞进书包里,勾起手挽带走到她们房间的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没回应,意料中事。“书包不要了?”他绝对相信,她一直躲在门后面等待出来的时机,甚至,耳朵还贴在门板上。“不要我就扔了哦?!”他缓缓转过身,心里默默数着,到第三,门就被拉开了。★★★


☆、20

  “你有没有试过喜欢一个人?”
“放下成见,试着好好去爱一个人吧。”
余景天的说话,这些天一直在夏子菁耳边回放。爱一个人吗?她感觉自己——不会爱了。
踏入十一月初,是爸爸的冥寿。这件事对夏子菁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所以即使工作堆积如山,她依然要腾出半天时间到墓园拜祭。
一早起床,她到市场买了一束雏菊,还有爸爸生前喜欢吃的水果。
墓园位置偏远,这么多年依然没有直达车。夏子菁提着沉沉的手提篮,先去了汽运总站,再一组组站牌细看,查找到墓园的路线。
其实她并没坐公交车去墓园的经验,九年来,除去十四岁那年缺席,其余去的时候都有人相伴。只是今年,身边少了一个人。
已经有多少天没见他?上次酒店匆匆一瞥后,又过了十天时间。以往夏子菁不会去算这种日子,自从余景天一番问话后,不知怎地脑海里常常浮现出超市里那一幕。他该是,气到极致了吧?
终于找到祥宁园的班次,距离开出还有二十分钟,夏子菁只好到候车亭等待。
牛高马大的公交车在身前呼啸而过,浓重的发动机响声震得她的耳膜生痛。
她按了按左边的耳朵,化解了下不适。往后退入几步,不料脚背一湿,原来踩到一滩黄色的液体。回头一看,有个妈妈正在给孩子把尿,看到夏子菁踩到了也不道歉,把孩子往怀里一抱,别过脸去。
夏子菁干净惯,难免有点嫌弃,况且对方很没礼貌。
拿纸巾把脚背擦干净,到路边的垃圾筒扔掉。不想再回去,索性在路边等候算了。旁边有个933的公车站牌,夏子菁随意一瞥,在看到图书馆三个字时整个人呆了呆。
原来图书馆到客运站,要坐933这路车。她移开视线,扯了扯嘴角,想笑,又发现毫无笑点。那年她蹲在马路边大哭,不就是为了找不到这条路线吗?
思忆如潮,回忆与现实重叠,时间仿佛回到当年今日。
在缺席了一年爸爸的寿诞后,子菁非常后悔,所以当日子一步一步迫近时,她决定向妈妈撒谎。
升上初三,少不免有课误活动。节假日子薇常常跟同学郝妙外出玩,子菁内向少话,泡图书馆正正合适。于是这借口一提出,郭洁也没有怀疑。
周日当天子菁醒得很早,其实自从上次目睹那惊心一幕后,她都无法睡好。身边的子薇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还在睡梦中。她呆呆地瞪着窗外的天空直至变亮,才起床梳洗。
假日的早上大家都晚起,偌大的饭厅只有她一个人。抓不准坐公车到墓园的时间要多入,她唯有尽快吃完,早点赶紧出门。
抓起超大的背囊,里面全是给爸爸的东西。匆匆跑出客厅,却差点与跑步归来的叶文昊迎头撞上。
“大清早,你要去哪里?”叶文昊拉住她胳膊,不让她走。
怎会半路杀出个人来?子菁捊捊头发说:“我……去图书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他斜起眼看她,脸上写着不信任。
昨晚跟妈妈报备时他也在,现在不是明知故问吗?子菁别过脸,生硬地重复着刚才的说话:“去图书馆!”说罢趁他不备把手扯回来,急急忙忙往花园的大门跑去。
往后看了几回,确实他没追出来,子菁终于松了口气。她不会自作多情地把叶文昊这种行为列为关心,以前那个大哥哥,早就在两年前消失了。
走近公交车站,仔细查看路牌上的路线。平常上学有司机接送,坐公交车的次数不多,不过为了今天的行程,她提前查询过,早就确认了要坐哪一路的车能到达。
等了一会没见到公交车的身影,倒是有辆白色跑车慢慢驶近。
他仍然穿着刚才的运动服,只是脸上多了副墨镜。车窗降下,他朝她扬了扬头:“上车!”
音量不高,嘴唇只稍稍动了动。子菁其实没听清,却读懂了唇语。她垂下眼帘,轻轻吐出三个字:“不顺路!”
“你又知道我要去哪里?”说话的声响比之前有所提高,他摘掉墨镜,邪气地笑笑:“如果我说,我是专程来送你去图书馆的,你会不会很高兴?”
要是两年前他这么说,子菁必信无疑。可是现在……他们之间,早就没交集很久了。“不用了。”
“用不用,不是你说了算!”叶文昊跨步下车拽住她的手,强硬地把人拉到副驾驶座去。
这个人真霸道!子菁揉着被抓痛的手腕,气呼呼地面向窗外。他说了几次话,她全当成空气。谁叫她的左耳失聪呢?她听不到情有可原。
车子驶了半小时,在市立图书馆刹停。子菁迅速推开门下车,却在图书馆门口止了步。大门深锁,哪里进得了去?
颓丧地转身,他已经把车窗降下,两手交叠放在窗口上,下巴慵懒地枕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十点才开门呢。”
子菁的目的根本不是进去。“我可以等,你……先走。”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外面,万一有坏人怎么办?”他索性把车驶前了一点,停进停车位里,很明显是要陪她一起耗。
这男人到底想怎样?既然憎恨她,大家河水不犯井水不是很好?难道他仍在为那晚被破坏好事而怀恨在心?子菁有点来气,看看手表,还差好久才十点,他不会无聊到把时间花在陪她等待的身上吧?
想不出有任何办法摆脱他,子菁只能干着急。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下,抱着包包,闭目沉思。身边突然有人坐下,还踫到她的手臂。子菁睁开眼扭头一看,他的眼前直视前方,嘴角却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那神情说不出的可恶。
子菁往旁退开几分,他并未跟着坐过来。子菁偷看了他几次,他的脸上那个邪邪的笑容一直挂着,非常碍眼!
九点半过后,子菁看手表的次数更频繁。倘若十点才出发,她必定赶不及回家吃午饭,到时又得找借口跟妈妈解释了。
又煎熬了半小时,终于有人来开门。子菁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不料身后的人也尾随而至。“你……干嘛?”
“我发现我好久都没来过图书馆,既然等了那么久,不差进去看看。”
他竟然还要跟!子菁顿时显得六神无主:“里面没什么好看的,你进去……也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要什么你还比我清楚?”他越过她,大模大样地走进去。
子菁愣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诶,你还不来?”
谎话既然说了,就得尽力圆。子菁没办法,只好不情愿地跟上。出示了证件,他去找书,子菁往他的反方向走去。
躲进一条走道里,暗暗观察。他似乎真的想看书,眼睛盯着书架上的书籍,认真挑选 。子菁又看手表,十点十五分了。她只查了从别墅出发的路线,并没找图书馆到墓园的路线。肯定没有直达车,要转车估计得花不少时间。
不管了!她豁出去了,决定先溜。探头往外,没看到他,估计走进某条走道里。她故意绕了个大圈,终于顺利跑出阅览室。奔出走廊,就快到大堂。玻璃门口,有个高大的身影倚着门边,守株待兔般等着她自投罗网。
“我亲爱的小妹妹,你要去哪里?”
他竟然看穿她想偷溜!子菁的脸唰地涨得通红,十根手指头几乎被扭断。
叶文昊又勾起一个坏坏的笑容,语调不温不凉地说:“你答应了你妈妈十二点前回家,现在只剩下一个多小时,恐怕来不及往返墓园一趟了。”
他竟然知道!子菁满脸错愕地瞪着他:“你知道……我要去墓园?”
“猜的。”
他依然满不在乎地说话,子菁却无比愤怒。眼泪从她的眼眶内涌出,颗颗晶莹。“为什么?”
“嗯?”
“为什么?”她颤着声大叫:“你明知道我要去拜祭我爸爸,却故意耽误我的时间。这样很好玩吗?逗弄我让你快乐了吗?”
细腻娇柔的脸,此刻气势磅礴,夏子菁推开他,往马路跑了出去。
长这么大,子菁还是第一次动怒。她以为自己的性格,注定了懦弱和忍隐,却想不到也有爆发的一天。眼泪始终没停止流下,她一边抹,一边走。
公车站在哪里?图书馆到客运站应该坐哪路车?
很彷徨!有太多心事想找人倾诉,委屈的,难过的,只有面对爸爸,才能无所顾忌一吐而快。可是现在,计划全被破坏了。
她到底做错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呜!”望着街上来往的车水马龙,子菁绝望了。计划了那么久,最终仍是无法实现。心底的失落与难过,比被妈妈骂还要难受。身体慢慢蹲下,她用双手掩着脸,抽抽噎噎地抖着,哭得眼泪都干了。
“叭叭”,汽车鸣迪声响了两下,子菁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理会。又“叭叭”了几下,她终于听到。抬起泪眼,看到他一张如扑克般的脸。
“上车!”又是冷硬的两个字。
子菁一时没消化过来,迷惘地看着他。
“如果你想尽快去到墓园,就赶快上车!”
他这是要载她去吗?子菁不管那么多了,起身冲过去拉开副贺室的门。车门关上去,一合面纸从左边扔过来。
约莫过了半小时,祥宁园三个大字终于出现在眼前。车子开进停车场,子菁没等他就先下车。跑了一段路,往后看到他如影相随,她停下脚步,拧着两手,吞吞吐吐地要求:“能不能……别跟进来?”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盯向她的黑眸,深不见底。
不想再浪费时间,子菁转身奔向4号室。
作者有话要说:会陆续插入一些回忆。


☆、21

  就是那次开始,往后的每年,日子一到,不用多说,他都会同行。所以说他坏,好像又不尽然。他没再在这事上为难她,也没多大热络,把她往墓园内一扔,自己便走开,从不会要跟进去,留给她与爸爸独处的空间。
突然间,夏子菁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想他。
摸出手机,翻开信息栏,空的,来电记录里也没有他的号码。她有清空旧记录的习惯,而距离上次清空的时间,已经有半个月了吧?
都这么久了,他是不是每天陪着那位高小姐?
心,轻轻地被拧了一下,想起每年都是二人一起前来,今天却孤身一人,夏子菁发现胸口泛起一丝苦涩。她用力摇头,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祥宁园到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车厢内冷不防响起了语音报道,把夏子菁的思绪打散,车门已开,她匆匆收拾好东西下车。
非清明重阳的日子,这里一概清静。依然是以往的祭品,鲜果美酒,还有六十三只千纸鹤。
不知不觉,父亲已经六十三岁。要是他在,该是已经退了休,好好安享晚年了吧。
想到这,夏子菁不免感慨。
将白酒注满杯子,夏子菁跪在地上,双手合拾,闭上眼,嘴里喃喃念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爸爸在她脑海里的影像越来越模糊,有时甚至连他的模样都记不起来了。听说为死去的亲人诵经能梦到他回来,所以子菁很努力很努力地把整篇经文背熟。
经文很长,念完后她的嘴都干了。爸爸会回来吗?书上说,倘若他回来,必然已得度。她祝愿,爸爸在极乐世界能得到安息。
手缓缓垂落,双膝累了,她索性席地而坐。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说什么好呢?想对他老人家说的话好像一年比一年少,起初会吐吐苦水,长大后反而觉得,那只徒添他的烦忧罢了。
屋外晴空万里,一群大雁在天际间滑翔。她呆呆地坐着,目光涣散地望着天空中某点,一时不知今夕何夕。直到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响,才拉回她的神儿。她呆滞了一下,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窥探,屋子外长长的走廊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神经错乱了吧?
她拍了拍裤管上的灰尘,回屋内收拾了一下。走到外面穿过停车场,衣兜里的电话震动。她拿出来接听,是某人才网站的工作人员打来的。
“夏小姐,你登记的招聘信息有点问题,想跟你核实一下。”
工作室的订单堆积如山,夏子菁分`身乏术,所以打算请个帮手。可是左岸对聘请人员有非常严格的要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有鉴于此,她只好付费给人才网站,希望能尽快找个合适的。”
“什么信息有问题呢?”
“你不但要应聘者的学历,还要知道应人家详细的家庭背景,都比得上家庭调查了,这……”
“有问题吗?”
“你不过请个助手……职责是打扫卫生、包货……”
“还有充当客服。”
“就是嘛!你又不是大财团,只是家小小的网店。”
“所以,你觉得这个招聘信息的要求很过分?”
“……”
被工作人员鄙视,连夏子菁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挂掉电话,对着天空叹气。原来要招聘一个助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心下不免又惆怅了几分。
走到大门口,保安叔叔在打扫,夏子菁推开铁门,垂着头慢慢踱向公交车站。
“诶,你怎么先走了?”
身后保安叔叔在叫,夏子菁回头,对方停下扫帚正看着她。“有事吗?”
“你不等你的男人了?”
男人?
保安叔叔朝不远处马路边一辆四驱车扬了扬头。
夏子菁顺着方向往那边一看,一辆挂着中港牌的四驱车在太阳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强光。
他——来了?
“他进去找你,进好久了,没找到?”保安叔叔往墓园里张望了一下,挠挠头,大惑不解。
夏子菁呆站在原地,整个人已经僵住。
他既然来了,为何不出现?
“给他打个电话嘛,又不是没手机。”发现夏子菁仍然动也不动,保安叔叔又热心地提议:“是不是吵架了呀?所以故意避开你?小两口呀,怄什么气?嗲两声撒撒娇就没事啦。”
保安叔叔讲完,夏子菁依旧没反应,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多事了,提起扫帚继续打扫。
脚朝公交车店迈开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这么多年,连保安叔叔也认出他俩来了。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理智告诉她要走,可是一双腿却神推鬼使的移向墓园园。起初是一步一步的走,后来越走越快,甚至小跑起来。
停车场内没人,屋外的走廊也不见踪影,她跑回4号室,往里面扫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他。
到哪里去了?
她撑着门边狂喘气,两腿因为刚才跑得太快而发软。
突然像有一种预感,驱使她急速转身。那个找了很久的人,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身后。不是错觉,刚才的电话铃声,真的属于他。
身体如释重负的松懈下来,她微微僵起嘴角,想笑,又发现不应该,于是垂下眼帘,用脚尖轻轻踢着地面。
不可否认,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夏子菁是高兴的。她不好分析这种感觉,很陌生。就像阴霾已久的天气,忽地露出阳光。可惜她不会表达,她这种感觉之于她来说,太陌生了。
“是不是只要我不找你,你永远也不会找我?”
他的音调低沉学缓慢,就像冰冷黑暗的寒潭里发出的寒气,明明刚才一路跑过步背部渗汗,夏子菁现在却浑身觉得冷。
“九年了,我陪你来了七次,连我自己,都认为这是一种习惯。可是我发现,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你根本不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