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打过电话后随手扔在床上,她拉开被子,没看见,弯腰寻找,最后还是阿姨眼尖,在床底把手机翻了出来。夏子菁本意是想给子薇打电话,却发现屏幕上显示了好几通未接来电,从早上六点开始到八点左右,一共九通,全是同一个号码。
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不好的预感。她抬眼看了阿姨一眼,问:“阿姨你是几点离开酒店的?”
“呃?七点半吧。”
七点半走,酒店六点还给她打电话?夏子菁连忙回拔过去,报了姓名,对方便急急的说话。她听着听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手机冷不猝防掉至地上,她浑身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迅速倒了下去。
“啊!子菁小姐!”阿姨吓得大声呼喊,房间门随即被撞开,叶文昊奔进来,抱起伏在地上的她到床上。
“发生什么事?”
“电话……她打了一个电话……”阿姨指着掉在地上的手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话也说不完整。
这时夏子菁缓缓恢复意识,手抓住叶文昊的衣袖要起来。
“你干什么?要去哪里?”叶文昊用身体微微压住她不让她动。她的脸色苍白得像鬼,两眼已经没了焦距。
“妈妈……吃安眠药……自杀。”电话里对方这句话说得很急,但夏子菁还是听得很清楚。神经开始抽搐,她抓住他衣袖的手指节节发白,眼睛里的泪水一点点的溢出来。“他们说……早上五点多,妈妈……打电话求救!去市一……叶文昊,去市一!”
最后几个字,她忍着痛大吼出来,把同样被这个消息惊到的叶文昊拉回神儿。事不宜迟,他抱起她往外跑。
“手机……通知子薇……”
夏子菁喃喃念着,阿姨连忙把手机拾起来追上去。到楼下,曾素琴在厨房喝水,见他们匆匆而过,以为夏子菁发生什么事,冲出来慌张地问:“怎么了?”
叶文昊穿好鞋子,匆匆撇下一句:“郭洁自杀,我们要去市一一趟。”
曾素琴呆了呆,随即放下手里的杯子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黑色的四驱车驶进阴雨里,开往一条说不上是熟悉还是陌生的路。雨水打在玻璃上,形成一张湿滑模糊的网。车厢里一片沉默,曾素琴在驾驶室当司机,后排坐着叶文昊与夏子菁。明明是阴冷的天,但夏子菁仿佛回到十年前那个炎夏。她像等待判刑似的,浑身发抖地坐在通往医院的车里。妈妈自杀!妈妈自杀!她抓住胸口的扣子,深呼吸,努力克制着恐惧,喃喃告诉自己没事没事,可心底却不断涌起阵阵惧意。叶文昊把她搂得很紧,但她完全感受不到丝丝安全感。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沉默,夏子菁听了很久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她从口袋里翻出电话,一看来电显示,马上接听:“姐,你快到市一医院来,妈服安眠药自杀了!”
已经无力说太多话,她掐灭电话,抬头,看到叶文昊关切的目光。“妈妈会没事的,对吧?”
叶文昊木着脸,不知如何回答。郭洁自杀,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吗?夏子菁的心好像被人狠狠的捏住,一阵酸痛。“叶文昊,你怎么那样冷血?”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那女人写死了,松了口气。
☆、67
又去到那一个地方,一切仿佛回到十年前,那条又长又窄的走廊,粉蓝色门板,把焦急等待的人狠狠地隔在门外。
酒店的工作人员在他们到达后跟叶文昊交待了事情的始末,郭洁是在清晨时分主动给服务台打了电话,说自己吃了大量安眠药,请求协助。
夏子菁根本没细心听他们说什么,她把身子软软地靠在背后冰冷的墙上,脸对着走廊末端窗外雾蒙蒙的天空,两目放空。脑海里好像有嗡嗡嗡的鸣声,扰得她平静的世界无法安宁。来医院前以为,妈妈能主动求救那应该还不至于严重,但刚才零零碎碎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说医生已经待在手术室里抢救了一个多小时。一般如果服用的分量不高,洗胃半小时左右就可以出来。现在时间那么久,证明情况很严重?
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等,除了等待,别无其它。
酒店的工作人员走开了,叶文昊来到她跟前,弯腰与她对望。夏子菁闭上眼,无力地说:“昨晚,我求阿姨去酒店帮我看着妈妈……她
应该是没去吧。”
这句并非疑问句,倘若叶文昊肯说点什么,那怕是小小的解释一下,她都能接受,可惜他一个字都没有讲,只却紧紧地握住了她垂在大腿上的手。
“叶文昊,是你不让阿姨去的,对吗?”
握着她手的力度又紧了紧,夏子菁凄冷一笑,顿了顿,才继续:“叶文昊,如果我妈妈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杀人凶手!”
叶文昊浑身一颤,嘴巴张开了半天,才哑着声道:“她不会有事的!如果真想死,她就不会打电话求救!”
是吗?夏子菁木然地把手收回,交抱在胸前,垂下头,不再说话。
叶文昊闭了闭眼,转身走到手术室门口,站了一会,又离开,转到不远处的角度。其实他的内心并非如表面那样平静,郭洁没事还好,万一真死了,夏子菁肯定会崩溃。他们太心急享受胜利的果实,以至低估了那女人的破坏性。以玉石俱焚来绝地反击,亏她敢!
手机响了响,有短信入。叶文昊点亮屏幕,是曾素琴发来的短信,问情况如何。母亲跟着来了医院,却又不肯进来。事情发展至这个地步,彼此都有些不安。回复说还在等,收好手机,扭头看,那个他最深爱的人儿,四周散发着浓浓的冷意,他们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把二人分隔成两个世界。他突然有预感,他将要——失去她。
走廊另一端响起了急速的高跟鞋声音,很久没见面的子薇匆匆而至。她冲到夏子菁身边坐下,伸手把妹妹的肩膀环住。“没事的,不用担心!”综合过往的经历,还有太清楚妈妈的性格,估计这次也只是苦肉计,所以子薇并不担心。
至亲的人终于出现,夏子菁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细碎的抽泣中断了句子,再开口已是哽咽:“姐,你不明白……”
子菁还是那么善良,她的工作室都因为那个叫妈妈的女人而没了,竟然还会为这点破事而悲伤。子薇摇摇头,原本想安慰两句,一道长长的阴影在身边落下,叶文昊的手僵硬地抚上夏子菁的发顶。“不许哭,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
直到现在为止,他仍是那样霸道,那样不可一世!他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内疚,夏子菁很失望,她拔开他的手,身子往子薇的方向缩了缩,别过脸不再与他的视线有交集。
被拒绝,叶文昊黯然,只好走开。
子薇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流连,有些好奇,却深知现在并非适当的时候,所以最终选择了沉默。
等待最是漫长,只短短的半小时里,夏子菁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手术室的门终于趟开,医生走出来,摘掉口罩。夏子菁首个冲上前问:“医生,我妈妈怎样?”
“病人因为吞服了整瓶安眠药,即使我们为她洗了胃也无济于事,现在已经死亡。”
死亡?这是夏子菁第二次从医生口中听到宣布死亡二字。身子一下子没了重心,眼见人就要往地上瘫下去。旁边的叶文昊眼明手快,把她稳稳抱住。
“不对!不对!我妈她……很怕死……不可能……”子薇一脸不信,为那出乎意料之外的结果而愕然。
“医生你确定了吗?没搞错?”
为什么大家都以为妈妈闹着玩?为什么从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的死活?那是一条人命啊!夏子菁转过身,抡起拳头用力地往叶文昊的胸口捶下去:“叶文昊,你害死我妈妈!你害死她……”
腹部猛地一揪,呼吸一窒,眼前顿变黑暗,夏子菁受不住这刺激,晕死了过去。
郭洁的丧礼在三天后举行,仪式很简单,火化了,灰飞烟灭,所有恩恩怨怨,随风而去。夏子菁并没参加丧礼,她在医院躺了七天,再回家,体重又轻了。
春节过后的天气一直阴沉晦暗,夏子菁待在家里,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医生说多休息,别胡思想。她很努力的不去想了,可是午夜梦回,总能听到爸爸的声音。已经好多年不曾出现过的车祸画面,现在常常在梦里回放。她知道,爸爸在怪她,怪她没好好保护妈妈,还协助旁人把他最深受的人害死了。
倘若时光能倒流,在那个炎热的午后,当妈妈说她偷钱的时候,她忍一忍承认就算了。这样虽然会挨骂甚至挨打,起码爸爸不会带她外出;又或是如果她没说要吃冰淇淋,直接拉着爸爸回家,那就不会发生车祸。没有车祸,她就不会认识叶文昊。也甚至,在往后的十年间,她坚信叶文昊对她不怀好意,她不曾为了讨好叶文昊而收起了对妈妈的情感……那妈妈,就不会自杀。
其实只要多走出一步,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留心,这悲剧就能避免。十年了,尽管未曾从郭洁身上得到一丝母爱,她也宁可牺牲自己的感受,换来今后的心安理得。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过去她认得很清的事实,却被爱情蒙闭了双眼。妈妈死了,是被叶文昊逼迫而亡,而她夏子菁,却是帮凶。眼下她的天在一瞬间全塌下来,只余下一片漆黑。没有光明,也没有希望。从医院回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天的沉默,一天天的挣扎。妈妈的葬礼她没去参加,她并非参加不了,而是愧疚。她是罪人,是她令父母全亡。妈妈说得对,当年如果死的是她,就没有以后的不幸。
“已经快五个月了,两个胚胎依然发育得很缓慢,这样很危险。”
医生又在进行每周一次的例行检查。别的孕妇这个阶段基本都是一月一次,就她例外。夏子菁缩在床上,安静地听着医生向叶文昊说着相同的话语。
“婴儿会直接受母体的情绪影响,要是妈妈总郁郁不快乐,他们也不能健康成长。现阶段不能用药,她的忧郁症就只能靠你们去开解。多跟她说些开心的事,或是带她出去走走,反正什么办法都得试。”
“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医生。”给老医生点头道谢,叶文昊朝一旁的阿姨使了个眼色。阿姨意会,借故问医生应该怎么做要注意些什么,把人带了出去。
叶文昊关上房门,快步走到夏子菁面前蹲下,看到她投放在窗外呆滞的目光,鼻子一酸。“子菁,不看外面了好吗?”郭洁已经去世一个多月,除了在医院哭过之后,她没再掉过一滴眼泪。白天她最常做的事是对着天空发呆,最畏高的,却走到窗边,把上半身趴到窗外。晚上她患上严重的失眠症,半夜不睡觉,在黑暗的屋内走来走去。
刚开始发现的时候只差没把叶文昊吓死,怕她出意外,几个人日夜轮流看守。但她的情况日渐严重,有时候可以一天一夜都不睡,就在屋内走来走去。要是压着她不让她动,她就乖乖的坐着,困极也不肯闭眼。
她不哭不闹,甚至称得上听话。按时吃饭,乖乖喝汤,一切仿佛很正常,却日渐消瘦。最后请了心理医生一看,得忧郁症了。
叶文昊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就像一樽冰冷的瓷娃娃,空有美丽的躯壳,只行尸走欲地活着。“菁,天气暖了,我们去旅行好吗?”
夏子菁眼皮也不掀一下,对他的说话无动于衷。
“你想出国?还是在只在国内走走?我听说怀着孩子坐飞机不太好,要不我们开车到附近走走?去野餐好不?”他的声音放得不能再柔,几乎要滴出水了,但她却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眼睛依然看着窗外。他皱眉,起身去把窗帘拉上。她眼帘一垂,眸光凝固在室内一个地方,继续发呆。
叶文昊的眼内渐渐升起了怒意,他抓住她的双肩,沉着声说:“子菁,是我错了,是我害死你妈妈,我都认了好吗?你打我骂我,甚至大哭一场也行,就是别再这样死气沉沉,了无生气行不?”
死气沉沉?有吗?夏子菁惘然。她把悲伤和恐惧都压下去了,努力地让怀孕的自己活着,他还不满意吗?叶文昊,一切都按照你想要的轨迹进行着,你们大仇得报了,还想怎样?
“菁,我求你,跟我说句话,行吗?”她歪着头,用平静无波的目光看着他。在她的眼中,他完全变了一个陌生人,无爱无恨,这是叶文昊最难受的。“我后悔了,如果早知你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不会做那些事。子菁,我错了,我错了……”他悲伤至仍,把头伏在她的肩膀上,泪水顺着眼角,滑进耳根里。
作者有话要说:码得我好累,子菁不死,我死了。
明天有空把积分送一送,最近有点懒惰,你们别骂我。T_T
☆、68
叶文昊失踪了。
当夏子菁意识到已经好久不见他,已经是一个星期后。开始两天她以为他忙,不在意,还隐隐松了口气。后来过了数日,她无意中发现衣橱里属于他的衣物全都不见了,才有所觉悟:叶文昊,离开了。
他这是……有什么目的吗?
正当夏子菁微微纳闷之际,家里来了两位客人。
“哇,子菁妈妈,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温婉婉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大,进门后看到子菁,不由分说就要来了个超级大拥抱。只是还没踫上,一只大手揪住她后颈脖的衣领,把略显圆润的身体拉了开去。“喂余景天,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小狗!”
余景天斜斜地瞥了她一眼,不屑地道:“子菁正怀孕呢,你粗手粗脚别胡来。”
“哼哼!”温婉婉朝余景天做了个鬼脸,活力十足。
阿姨端来茶水,领着他们到客厅坐下。温婉婉啜着茶,目光上下打量夏子菁,最后视线停留在她凸起的肚上。
入春之后,夏子菁换上了娃娃裙装,人虽然很瘦,不过她坐着的时候,手自然放在小腹上,把隆起的肚子勾勒出来。被温婉婉如此肆无忌惮的盯着,她有些不自在。
余景天看在眼里,敲了敲温婉婉的头,轻声警告:“喂,你想怎样?”
温婉婉摸着头咧起牙医对余景天发出警告:“不要敲我的头,再敲我会变笨的!”
“你一直都笨!”
“所以让你别再敲!”温婉婉白了余景天一眼,回过头来,对着夏子菁嘻嘻地笑:“子菁,我刚才在研究,你的肚子是圆还是尖呢。”
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夏子菁微微仰起脸,神情有不解,却没开口问。事实上自打两人进屋后,夏子菁一句话都没说过。她把自己封闭了一个多月,不会轻易就能缓过来。但这两个人毕竟与叶文昊不同,他们是朋友,给她的只有温暖,没有伤害,所以面对余景天和温婉婉,夏子菁还是比较宽容。
“圆跟尖有什么关系?”
“尖是男,圆是女嘛!”温婉婉举起双手做了个手势:“子菁的肚子看着尖尖的,怀的肯定是男生!”
“这有什么依据?”
“你别不信!我妈说怀着我的时候,肚皮圆滚得像个球!”
“啧,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太胖吗?”
“余景天!”
听着二人斗嘴,夏子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垂着眼帘,轻轻抚摸着肚皮。温婉婉还是蛮厉害的,竟然凭肉眼就能猜到孩子的性别。要是让她知道怀的是双胞胎,会不会更雀跃?
仿佛感受到妈妈心情的转变,两个小宝贝在肚子里开始打功夫。这对于夏子菁来说,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感受,也只有感受到胎动,她才会强烈的意识到,自己是个妈妈,她不能垮。
跟余景天斗嘴,温婉婉败阵,喝完整杯茶后,气呼呼地远离战场,去了厕所。客厅里只剩下余景天和夏子菁,没有了人声,室内一时变得很安静。沉默片刻,夏子菁似也察觉到气氛冷场,于是抬起眼看向余景天。
接收到她的的注视,余景天温柔地笑了笑:“小妈妈,你把自己照顾得不太好哦。”
夏子菁愣了愣,随即感到一股酸意涌上来,直冲向鼻子。她知道自己现在很糟,是个不合格的孕妇,但她无法开心起来,她能怎么办?眼泪滑下,她捂着嘴想阻止要发出来的哭声,身边的沙发一沉,余景天长臂一揽,把她抱住。
“子菁,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是一个人。”
抑郁已久的情绪,终于在昔日的挚友面前找到一个缺口,所有的委屈与悲伤,如堤崩般倾泻而出。夏子菁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哭成了泪人。
那天以后,温婉婉和余景天常来。他们带夏子菁外出吃饭,逛街,也会在节假日到公园走走。叶文昊是彻底没出现了,夏子菁隐隐猜到他的决定。他大概也是无计可施,才选择了离开吧。这样也好,起码她得到喘息的机会,将来的事情她没想太多,一心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孩子身上。也因为心境放宽,人渐见开朗,她的脸色变红润了,体重终于勉强达标。
怀孕九个月,余景天带了两个保姆来。“双胞胎出生后,得有专人料理,而你就让阿姨照顾。”
夏子菁没反对,她知道,这绝对是叶文昊的主意。他不出面,让余景天代办而已。
五月中旬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夏子菁住进了市一医院的VIP病房。鉴于是双胞胎,医生建议剖腹产。生产前一晚,夏子菁因为太紧张,整夜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九点的手术,她七点就起床。不能吃早餐,只能干等。八点未到护士就来做准备,等了一阵,另一个护士走进病房说需要孩子的亲生父亲签名确认。大清早就来了的余景天跟护士点点头,把人拉了出去。
夏子菁当然不会傻得以为余景天可以代签,她猜到,叶文昊肯定会来,只是不露面而已。从病房推去手术室时,她的目光一直在四周搜寻,进手术室前,终于看到转角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一刻,冒上来的水气湿润了眼睛,而吊起了整夜的心,竟奇迹般地放下了。
手术完毕后,两个孩子在夏子菁面前匆匆晃了晃,便被送了出去。医生缝线的过程中,她开始觉得困。怎样被送回病房她不知道,迷迷糊糊中,只感觉有一只大手不停地抚着她的发。
傍晚时分醒来,鼻上插着氧气管。房间里很安静,她动了动,腹部扯着痛。
“醒了!”阿姨走过来,把一个柠檬放在她的枕边。
清新的气息在空气里飘荡,夏子菁望望四周,不见孩子的踪影,虚弱地问:“宝宝呢?”
“护士带去洗澡了。”
“哦。”她合上眼,眉头微微皱起,忍受着接踊而来的宫缩。
“孩子长得一模一样,都很俊。”
“嗯。”夏子菁虽然忘记两个儿子的模样,但被人称赞,还是笑了笑。
大约过了半小时,病房门打开,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进来。
“回来了回来了。”温婉婉首先进来,她把其中一辆手推车推到病床边,发现子菁醒着,忙俯身说:“子菁你醒了?哎呀你两个儿子太可爱了,要不要给你看一下?”
还没等夏子菁点头,温婉婉便迫不及待的要抱孩子。
“温婉婉,你别乱来!”余景天立刻制止了她。“孩子太小,你不会抱,让保姆来!”
温婉婉撅撅嘴,想到那团像面粉般柔软的物体,也觉得有道理,便退开一旁,让保姆来。
两个孩子轮翻让妈妈看了遍,但因为躺着,根本没看清。后来温婉婉拿她的手机拍了照,夏子菁这才把孩子的脸认清楚。
的确很俊,而且五观像极了他。
“有没有想过名字?”等保姆把孩子抱到休息区去喂奶,余景天才开口问。
夏子菁摇摇头。
“改名字啊?这个我可以帮忙!不如其中一个叫叶问!”
温婉婉刚说完,便被余景天横了一眼。
“叶问不好吗?功夫了得呢!”温婉婉作了个李小龙的姿势。
余景天翻眼:“温婉婉,你是一头猪!”
夏子菁垂下眼帘,沉思了一下,抬起头对余景天说:“我没想到什么好名字,你有啥提议?”
余景天深深地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心里慨叹,其实她什么都知道。“要不哥哥就叫叶睿达,弟弟叫叶睿智吧?”
“嗯,都很好听。”兄弟俩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
孩子有专人照顾,而且很乖,白天睡,夜晚也睡,不算太哭闹。每天傍晚时分,他们会一起被送去洗澡,一去差不多两小时。夏子菁没问为什么要那么久,只专心地养身子。她的伤口恢复得不算太快,底子就在那,她也不埋怨。每天三顿都有专人送月子餐来,她也不问,尽最大努力的吃好睡好。阿姨说,月子里如果落下病根,就会跟一世的,所以她没想太多。
在医院住了八天,一行四个大人两个小宝宝回了家。夏子菁让阿姨叫人把两张BB床放在房间里,开始遭反对,说会影响她休息,但夏子菁坚持。白天她把两个孩子并排放在床上,絮絮地跟他们说话。晚上阿姨在房间里打地铺陪着她,保姆把孩子带到别的房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