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别再招惹他了,淡容乖乖的留下。
静静地看了十来分钟,躲在书房的万贵妃沉不住气。她先是打开了一条小小的门缝,偷看了一会,外边除了音箱里传出来的声响外别无其它。慑着脚出来,万岁的厉眼扫了她一圈后转回到屏幕上。
万贵妃轻舒了口气,拍拍胸口,逃过大难了。挨着淡容坐下,片刻后,万贵妃又忍不住,倾身拿起茶几上的薯片,小心翼翼的撕开。妈呀,跟老哥一起看影片压力好大。放了一片到嘴巴咬住,她把薯片递到隔壁的淡容面前。淡容摆摆手,万贵妃坚决地扬扬手里的包装袋,好像非要她吃不可。无奈之下,淡容只好拿了两片。
吃这种东西,很难避免不发出声响。淡容才咬了一口,万医生的目光便如箭般扫射过来,她忙正襟安坐,快速把薯片吃完,抽了片面纸擦手,决定无论万贵妃怎么求她都不再吃了。
万岁握握拳头,有些气恼地靠着沙发,双手抱胸,继续看片。万贵妃见老哥没发作,于是开怀大吃大喝起来。
又过了十分,万岁终于受不了,倏地起来离开客厅。万贵妃往他房间的方向望了望,再回头与淡容面面相觑。
整个下午,她们看完一套又换了另一套,茶几上的零食开了几大包,当然绝大部分都进了万贵妃肚子里。
五点半,看完书的万岁出来,望着客厅里的凌乱,他板着脸没说话,直接进厨房。淡容望望壁钟,再看去厨房方向,识时务地把零食塞进大胶袋里。
“咦咦?我还要吃,你先别收拾。”万贵妃拉住淡容,又把袋子里的花生拿出来。
淡容不理会她了,站起身小小的伸了个懒腰,揉揉看得酸涩的双眼,打算到楼下去觅食。零食什么的不是她的爱好,有时是盛情难却才吃两口。她决定以后要好好的善待自己的胃,三餐定时,不再让它受苦难。
“你不看了?”万贵妃见她要走了,立时心生不妙。“再看会嘛。”
“累,不了。”淡容把刚才坐过的沙发位置抚平,再上了趟厕所。回房间戴了手套和帽子,出来看到万岁站在客厅门口。
“你不看片了?”
“嗯。”
“那正好,我们去买菜。”万岁揪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买菜?”这是什么玩意?
“你会做饭不?”
淡容摇头。
“不会做饭,那就去帮忙买菜?”
“可是……”她又不跟他们一起吃。
“别可是了,还是你想留下来帮她收拾?”
淡容看看沙发那边,万贵妃正苦哈哈地望着他们。这俩兄妹刚才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别磨蹭了,走。”
淡容被他推着离开,剩下留在家的万贵妃哀叫一声。苍天呀,她只是弄脏了小部分地方,为何惩罚她要把整间屋打扫干净?没天理啊!
“你可以不干,马上给我滚!”
想起老哥这句无情的话,万贵妃禁不住四十五度角朝天留下几滴热泪,他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让她屁滚尿流了。
“奶奶,你看我为了给你通风报信多忍辱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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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容去超市从不逛菜肉区,今天难得到此一游,她好奇地跟着前面的万医生,看他在细心地挑着排骨,心里不免慨叹:万医生其实算是个新好男人。
“豉汁蒸排骨,你喜欢不?”服务员在称重,万岁扭头问身后的人。今天周六,超市里人头攒动,个个都忙着办年货,就她微垂着头,两手插衣袋,状态悠闲,连他说话都未听到。万岁移前一步提高了声调:“你有喜欢吃的菜不?”
“啊?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是不太爱吃骨头。“万医生,我到那边去看看。”淡容指指熟食区,万岁往那边瞄了眼。“你想要买什么?”
淡容也没想到要买什么,只是看形势,万医生今晚会是邀她一起晚餐吧,于情于理,她应该买点什么。“看你们喜欢吃哪样?”
万岁回身把服务员称好的排骨放进购物车,直接到河鲜区去。“我们家都极少买那些熟食,要吃就自己做。”
淡容再望了熟食区一眼,本来她想吃叉烧的,那算吧。
万岁又买了一条鲗鱼,拿了两把菜,然后俩人排了半小时队才成功结帐。
回到家客厅已清理干净,就万岁的房间传出吸尘器“呜呜呜”的叫声。看来万贵妃的手脚挺俐落的,淡容对她要另眼相看了。
“你来帮我做饭!”万医生冷着脸提出要求,淡容呆了呆,想想还是该帮帮忙,于是点点头。
万岁领着她走进厨房,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去掏米做饭,米在厨柜左边第二格。”
“哦。”淡容揭开电饭煲把内胆拿出来,顺利找到米。三个人要做多少?她侧着头想。
“两个量杯的份。”
得到指示,淡容照办,洗好米后,她留好水再把内胆放回电饭煲上。
“去摘菜,菜头和花都不要。”
“为何菜花不要?”
“虫子的卵子都在这个部分。”
是这样的吗?淡容边想边默默地干活。
万岁腌了排骨,再把鱼杀好,晾干水。锅里的开水沸了,他把两个菜层叠层地放里边蒸,动作极其纯熟。那边淡容还在奋战,他走过去帮忙。
“其实做饭不难,对吧。”
淡容抬头看看他,不明白他说这话想表达些什么。
“外边的食物油多味精重,想要身体健康,最好是自己做。”
淡容仍是不语,这道理她明白,不过有多少人在累得半死后还去买菜做饭?做好还只得独个儿吃?而且,她不会做呀。
万岁又说了几句话,淡容都没回应。他终于知道自己在白费唇舌,跟她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或许牛还会跟你“哞哞”的叫两声。
锅里的东西蒸熟后,万岁开始炒菜。“你去拿碗筷,先用布把桌子擦一擦。”
淡容一步一指令按吩咐办事,吃顿饭,要干的活实在太多。这时万贵妃从主卧出来,她扔下手里的吸尘器,弓着身坐到沙发上,怨声连连:“哎呀哎呀,累死我了,腰都直不起来。”
“想不累也行,滚回家去!”捧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的万岁严厉的喝了声,万贵妃马上跳起身。
“不累不累,真的!”
“都弄好了?”
“还有小容的房间没搞。”
“不用了,我自己弄就可以。”淡容说着把吸尘器拖进自己房间。
万贵妃则快乐地去厨房洗手,洗完后还偷吃了一块排骨,结果烫得直跳脚,于是少不免又被训了一顿。
淡容在厨房门口看到兄妹俩的互动后止住脚步,有一种格格不及的感觉悄然滋生,她跟他们,不是一家人。
她这种惘然的表情完全落入万岁的眼里,虽然只是偶尔,但他发现自己很不喜欢。捧起排骨,猛地往她塞去。“愣在门口干什么?把这拿出去。”末了又补了一句:“小心烫。”
“哦。”淡容怔怔地接过。
“小妃拿鱼。”
万贵妃听到指示匆匆把嘴里的骨头吐掉,然后捧起鱼跟着出去,万岁则负责拿饭。
三人坐好后,万贵妃兴高采烈地盛饭,一揭开电饭煲盖,呆住。
“那个……谁煮的饭?”万贵妃望望在座的俩位,怯怯地问。
淡容伸长脖子想看看发生什么事,坐万贵妃对面的万岁扫了眼电饭煲,平静地说:“你忘记按煮饭的按钮了。”
……
好久,淡容才小声地说:“对不起。”

  21

  自从搬进万医生家,淡容发现她的宁静生活被扰乱了。例如,周日早上睡到九点多,万医生来拍她的房门,叫她起来吃早餐。她不理,他便指使万贵妃来叫。俩兄妹接力,耐性十足,非要把她吵到起床为止。晚餐她都得跟他们一起吃,周六那晚摆了乌龙后,万医生连厨房都不让她进,淡容察觉到自己对家务事真的很无能。
吃饭有人做,假期也不许睡懒觉,淡容首次尝到被人管的滋味。她知道他们是出于好意,不过以往跟玲珑住,大家各过各,从不干涉对方,就连上两天母亲打电话来也只简单的说了几句让她小心点的话,回家过年的事都没问,大抵是默认了她留在外地不回去的了。连家人待她都如此淡薄,淡容想不出万家俩兄妹对她热心的原因。
有人关心自己是件好事,她虽不习惯,也在慢慢适应。
接近春节,公司内各人都变得很闲,白天上班要么听听音乐,要么吹吹水。快下班时,淡容接到一个电话,是某个包工头打来的,说要介绍个设计的私活给她,问她要不要接。
有私活谁会拒绝?况且现在比较空闲,正是赚外快的好时光,所以淡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具体要求和多少设计费,你自己跟他谈吧,我只负责做工程。139XXXXXXXX,这是他的电话号码,你可以叫他霍总。刚才我跟他通过电话,让你下班后直接到他公司谈,地点就在X路18号,那家公司是专们做LED灯的。”
淡容把电话号码和地址再核对一遍后,对方便挂了线。看着纸上那个陌生的地址,她懵懵的摸不着头脑。
下班时间一到,她便急忙赶回海畔嘉苑。屋内无人,才想起早上万贵妃说今晚约了同学吃饭,怪不得这般冷清。拿了笔记本电脑后,一出房间便见到万医生。
“你要出去?”刚回来的万岁见她拿着电脑匆匆忙忙,于是好奇地问。
“嗯,要去跟人谈点事。”
“现在就去?跟佘泰军?”一提到这个人名,万岁便浑身不舒服。
“不是,我自己接的私活。”
“这么拼命。”听到私活二字,万岁即时摇头。这个工作狂,就不能让自己闲点吗?“吃完饭再去吧。”
“不啦,约好了时间。哦,想问一问,万医生知道这个地址吗?”淡容从口袋里拿出白纸递到他面前。
万岁接过看了看,“挺远的哦,不在我们这区,要经国道去,开车起码要半小时。”
“哦。”淡容拿回白纸,折好放回口袋里。虽然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好几年,但太远的地方她没底,这个坐出租车应该可以到吧。
淡容边想边往门口走去,被晾一旁的万岁冷眼盯着她的背,想着你为何不开口让我载你去呢?
淡容并未接收到万医生的脑电波输送,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要靠人,从来遇到任何困难,她都是先自己想办法解决。作为一个独立的女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下午六点多,正是出租车交更时间,她在路边等了快半小时才找到一辆没乘客的。
去的地方远,车资肯定不少,本着小财不出的心态她才决定打车。把地址交给司机后,车子便飞驰而行。汽车收音机正在播放故事连播节目,一个老男人独个分饰几角,时而男时而女,时而年轻时而老成,颇有粤式风味。
淡容望着窗外迅速替换的街景,还有已经幽暗的天空,突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这么拼命干嘛?为生活?为了钱?还是……为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当年父母离异时被当成包袱般抛来抛去的人,其实是优秀的。她是为了证明这个吗?
别胡思乱想了,她当机立断地斩断脑内涌现的负面情绪,拿出手机给那位霍总打了电话过去。轻柔的男音很悦耳,而且他很有礼貌,她猜这个客户应该是个彬彬之人。
见面时,淡容颇意外,霍总的形象跟她想像的有些出入。
霍总叫霍允庭,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他的头发很顺,灯光下闪着自然的棕黄。刘海过长,几乎把他的眼睛盖住,加上黑色的粗框眼镜,让人很难猜透他的想法。他长得挺帅气的,跟万医生的俊美有所不同,身上穿皮质的夹克和深蓝色的牛仔裤,配着直板皮鞋,看来随性时尚的装束,跟时下年轻人无异,却与一般穿西装打领带的老板有很大出入。淡容猜,这样的人,该是个富二代。
“我一开始以为老李说那个很厉害的设计师是个男生。”他的声音里带点打趣,淡容也轻松地回了句:“我一开始也以为霍总是个年纪稍大的长辈。”
霍允庭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笑了笑,叫她坐下。
淡容把笔记本放平打开,恢复认真的工作态度:“霍总需要先看我过往做过的设计吗?”
通常客人都会有这个要求,仿佛透过这种途径,就能清楚设计师的能力。其实很多东西只是表面功夫,即使是案例也可以作假。
霍允庭目光一闪,预料不到她说话这般直率,通常这个要求,不是由客户提出的吗?“我希望你能用你的专业说服我。”说着他翻了翻身边一叠资料,从底部抽出一张对折的A3纸。“这是我家的户型图,我想把地下层改成古董收藏室。”
古董?这个词对于淡容来说比较陌生。摊开面前的图纸,看尺寸这房子很大。“具体需要什么样的要求?”
“环境要协调、和谐、有古典味,能衬托得起那些古董又不至于过份抢镜。”霍允庭说话的时候脸部表情不多,音量低沉,像风拂过吹响了树叶的声音,温润好听,这跟他的形象不配,淡容不禁多望了他两眼。
“有问题?”他微微侧头,目光盯上她,她随即移开视线。
古典味,那是中式设计。对于这种风格,她之前接触得极少,刚毕业时只做过一家中式设计的房子。有难度,要好好琢磨。“得去现场看看,而且,如果可以,那些古董我也要先了解一下。”
“好。”霍允庭微点头。这个女生看着年轻,但不浮夸。之前来过的几个设计师,还没深入了解便给他说一大堆不着边际的建议,真当他好骗。看来,还是她比较实际。
“我家离这里不远,不过……”霍允庭迟疑了两秒。“你一个女孩子,方便吗?”
方便吗?淡容愣了愣,才弄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替她担心。刚才进这公司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她就有些顾忌。毕竟是年轻女子,说没戒心是假的。不过看到屋内每处都亮着灯,她才定了定神。
“我……”她犹豫了片刻,对方能说出这话,那应该是个君子。“没所谓方不方便,明天下午6点,我到这里找霍总吧。”
接触的客人多了,形形色|色的都有,好人与坏人,其实她还能分辩。眼前的男人,说话不愠不火,看着不像坏蛋。当然,现在的男人多是披着羊皮的狼,不过她身无长物,没什么好骗的。
“好。”霍允庭又笑了笑,比较欣赏她的爽快。
达成共识后,淡容离开。下楼去到大堂,室内天花板上的LED灯闪着着耀眼的光。这家公司很大,看有几层高,装修设计都做得一丝不苛。该有相熟的设计师吧,为何还要另外找她呢?
淡容想着,沙发上突然有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站起来,吓了她一跳。原来这里还有其他人,刚才是她走得太匆忙没有看到而已。跟对方点点头打招呼,她直接去到大门口,刚出去便听到手机响,拿电话一看,竟然是万医生。这公司开在国道边,来来往往都是飞驰而过的车辆,吵得她没法听清他的话。
“你说什么?”她略略提高声调,万医生似乎吼了两句,她耳边还只听到呼啸而过的车声。“你稍等一下。”她跑回公司大堂,跟那保安指了指手里的电话,躲到玻璃门后再听。“刚才太吵了,你说什么来着?”
此刻话筒彼端的万岁正坐在车里无声地生气。他这是干什么呢?明明该是美好的休息时间,却偷偷跟着她的出租车过来,就因为不放心她独个去这么远的地方?一路上,他还不停的挣扎,不停的跟自己说,他只是在关心小妹妹而已。苦等了大半个小时,几番想给她打电话,始终觉得不适合。万一她因此有别的想法怎办?终于盼到她出现,匆忙给她打电话,开口说自己正在附近,可以顺道载她回家。结果,他都说了三遍,她还是没听清楚。
这么烂的借口,他不想再说第四次,那半点勇气,已经伴随着涌上心头的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就是问你要不要回来吃饭!”他生硬的挤出这个理由,带着几分堵气,眼睛却隔着挡风玻璃窗,寻找远处躲在一角的身影。
“这么晚你还没吃饭?不会是等我吧?”都快八点了,如果真这样,她会内疚。
随便捏造的慌话被她理解成这样,万岁即时气结,他粗着声回答:“谁要等你!今晚我炖汤,还卤了鸡翅,所以才推迟吃饭时间。”
“哦。”才俩个人吃饭,做这么丰富干嘛?想到这,她似是察觉到什么。万医生你总是这么嘴硬心慈吗?勾起嘴角一笑,她放柔声线:“我现在才回来,不过打不到车,可能要晚点。如果菜吃不完,万医生就给我留点吧。”
“呃?”这次轮到万岁惊呆,哪来的菜?他只是随便说说。
“不过如果你一个人能吃完,那就算吧,我回去后吃泡面就好了。唉,肚子好饿。”
万岁紧握着电话,手心冒汗,心脏更是突突突的狂跳。她这几句话说得出奇的软,最后几个字还带着撒娇的成份,像多可怜似的,弄得他心肝一揪一揪,顿时就怜惜起来。
他没有细想,嘴里喃喃说道:“那你快些回来吧,我等你……”

  22

  万岁以前所未有的极速,超越了一辆又一辆的汽车。横跨公路上空驾着的摄像头闪光灯在他车顶闪了几下,他不为所动,脚用力地踩,脑里只想着要快,不然没时间了。
车子以一个大回旋进入停车场,然后漂亮地倒进车位停住。他下车后冲锋陷阵般跑去按电梯,心内不断盘算着冰箱里到底有没有刚才说的菜式材料。回到家,翻开冰箱下层,松了口气,周日那天买的猪骨头和鸡中翅都在,他差点以为自己失忆。
匆匆用冷水把骨头泡了一遍,再用开水烫了两分钟,然后又用清水洗了几轮,骨头终于完全干净。连同胡萝卜和姜片一并扔进瓦煲里,放上冷水,点火。
时间有限,得迅速!这个念头催促着他加快手上的动作,可是鸡中翅放在冷冻层里,结得实实的一团。他要不停地用冷水冲,以手搓揉,冻得手指红肿发痛,才把这团冰块溶解。
万岁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耳朵还不忘留意着外边的动静。他看了几遍手表,九点了,她打到车了吗?会不会已经在回来的途中?汤才刚煮沸来得及吗?骨头起码要熬一小时以上才出味。本来要用细火,为了能把味道逼出来,他不得已把火势加大。鸡翅也在煮,米下窝了,菜也洗好,如果她现在回来,看见什么都还没做好,会不会穿帮?
种种不确定让他心情既紧张又心急,一向自诩镇定的他,初次尝到焦躁的滋味。今晚,他超速违章,就为了赶回家给一个女人准备晚餐。这般失常的行为,说出去没几个人会相信。这辈子,他没如此疯狂过。可是现在他没空坐下来细细理清个中原因,全心只想快些弄好这顿饭。
接近十点,菜准备得差不多,距他离开的时间已经有两个半小时,可是她还没回来。万岁在客厅看完时间后,开始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忍不住拔了电话过去。
电话来电铃音乐在屋外奏起,随着大门的打开,声音更响亮。
万岁捻掉红色键迎出去,不太高兴地说:“怎么两个多小时才回到来?”
“打不到车,我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又等了半小时才踫到一辆从G市回程的私人车。那车还载了三个乘客,司机去了几个地方才到这边。”淡容边解释边换拖鞋,转过身见万岁沉着脸站在身后,她不知要给什么反正,只好越过他进入客厅,把手里刚拿出来要听的电话放在茶几上。
“你竟敢坐这种车?也不怕危险?”万岁眼睛一直追随着她,说话语气更是严厉起来。在他的思维方式里,上陌生人的车就是危险。这类私人车来历不明,加上现在还是晚上,许多见不得光的罪恶都在黑暗里发生,她就不怕被人打劫么?
听出万医责备里隐藏的关心,淡容无奈地拂拂头发,神态疲惫:“万医生,我好饿。”
灯光下,她的两鬓凌乱,双目无神,鼻尖被冷得通红,嘴唇也有些干裂。外面风大,她一个小姑娘冒着严寒的天气站在大马路边等车也危险,估计是没办法才上那种车。
万岁非常懊恼,刚才应该载她回来,他别扭什么呢?“去吃饭吧。”叹气,怒火瞬间熄灭,取而待之的是深深的歉疚。
厨房里的汤飘着阵阵肉香,淡容深深的吸了一口,饿得麻木的胃开始蠢蠢欲动。洗过手后到饭厅,餐桌上有两个菜,并用碟子盖住。她摸上盖揭开,手下还感到温热。见到卤鸡翅,嘴馋得很,直想狠狠的大剁一顿。
万岁端着汤过来,勺了一碗给她。“先喝吧。”
“你还没吃?”淡容望着另一只空碗诧异地问。
万岁脸上一热,转身再走向厨房,嘴里很酷地回答:“刚才不饿!”
淡容摸着下巴,变得若有所思。都十点了,还不饿?平时不是倡导饮食要定时吗?抬头向前望,敞开门的厨房内,他高大的身影正忙碌着。为她做饭,还等她回来才吃,淡容心底一暖,有种不明的情愫从胸口冒上来。那是,有家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