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色心起了,胖子脸上顿时堆起淫|笑,不怀好意地说:“小妹妹,撞到人就想走了?”
“痛......放手。”姐姐用力拉扯扣在肩上的手,嘴里没意识的叫喊。
笑笑忙把姐姐抱住,再一手挥向那男人,颤着嗓子厉声说:“我们已经道歉了!”
那胖子被劈了一道,也不生气,他松开了手,神情极度猥琐:“道歉这么没诚意的?来,让哥哥亲一下,当赔罪!”说罢,便把嘴凑过来。
一股难闻的口气扑鼻而来,让人恶心反胃。姐姐嘀咕了两声,笑笑听不清楚,她快吓死了,才要尖叫喊救命,只听见“呕”的声音,姐姐稀喱呱啦的吐了一坨东西出来,正正喷到那胖子的身上。
“妈的!”胖子咀咒了一句,反射性的要掌掴姐姐,笑笑伸手格开。
纤纤玉手硬踫上他铁般的臂,犹如以卵击石,笑笑感到半边身都麻了。但她顾不了那么多,扯开口朝着他大吼。“你怎么能够打人!”
那胖子自脖子到胸前,被喷满了污秽物,强烈的酸臭味让他怒火中烧。“你他妈的我打人又怎样?”说罢狠狠地使劲推她。
笑笑跄哴的往后退了两步,扯着姐姐同时撞向墙边,再跌坐在地上。姐姐闭着眼无力地摸着屁股,喃喃叫着痛。笑笑以为自己的身体被撞散了,艰难地抬头。
映入眼帘里的男人,面目可憎的俯视着她们,那双眼通红,像要想把她们吃掉似的。
走道上远处有侍应和保安站着,听见吵闹声纷纷围了上来,其中一人在看见地上合着眼的姐姐时,脸色惊慌,转过身匆匆忙忙的跑了。附近的厢房也开了门,远远近近多了些探头出来看热闹头颅
大概见围观的人多了,胖子还不肯罢休,举手又要朝笑笑打下去。突然,半空中伸出一只手臂将他硬生拉回。
“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来人说话压抑而低沉,听似无害,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当他这样的时候,表示已经蕴藏着巨大的怒意。
听到声音,笑笑的眼睛即时瞪得老大。恐惧,欣喜,她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全身因害怕而发抖,连衣裙的背部已经被冷汗浸湿,披散着的发凌乱地垂在眼前,在看到这熟悉的脸容时,她抿紧了嘴巴,差点就忍不住哭出来。
她如此无助的表情,让顾逸阴冷的眸里多了两分暴戾,手上的力度更狠。
胖子一记吃痛,回头见身后扯着自己的居然是个身形瘦削的年轻人,那有围观者脸上的嘲笑,他顿时脸子挂不住,大喝一声,反手往顾逸下巴挥拳。
顾逸灵敏的偏了偏头,手上一扯,把那胖子的头往墙上撞去。想打架么?他可以奉陪。从小被老哥揍大,打架确实如家常便饭。
一开打,尖叫声四起,周围的人有默契地往后退开。
胖子转过身,样子已变凶残,他撕裂着嗓子大叫,用尽蛮力就要往顾逸冲过去。才刚蓄势待发,肩部出其不意被人用力劈了一拳,随即软软的摊倒在地上。
“顾二公子,让你受惊了!”
19
“顾二公子,让你受惊了!”这话听着客套,语调更是异常冰冷。
借着灯光,笑笑从下往上仰望。这个人一身黑色----黑衬衫,黑裤子,连脚上穿的,都是黑色的皮鞋。他的肩膀很宽,身形健硕,笑笑目测他起码有一米九,这简直是个巨人!他的拳头在打完人后正在轻轻地擦拭指骨,挽起的衣袖露出了粗壮的手臂,也难怪他能轻易把那胖子揍晕。
他到底是谁?
顾逸撇了撇嘴角,淡淡的吐了句:“张总言重了。”
那个叫张总的巨人没多说两句,他的视线一转,落到笑笑旁边的姐姐身上。在瞥见地上衣衫不整的人时,他目光微凛,跨步过来蹲下。
姐姐似乎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她斜斜的靠着墙身,头侧向右边,应该是睡着了,隐约可听见轻轻打鼾的鼻息,一张天真无辜的睡容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巨人冷冷的冰块脸柔软了下来,伸手要去摸姐姐的脸。
“你想干什么?”笑笑立刻挺身而上,以老鹰护小鸡的姿态跪在姐姐前面,抖着身瞪视他。
巨人犀利地厉视她,眼神带着荒原野兽的狠色。
笑笑紧了紧手指,掌心泛起了冷汗,心脏“怦怦怦”的如鼓跳动。面前的人神色冷峻,脸型如刀削般轮廓分明,使人望而生畏。但即使如此,她仍然无所畏惧,咬着牙根回视过去。
对方握紧的拳头“咯咯咯”的响,笑笑差点就以为他要打过来。双肩突然被人扶住,温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张总,那是我的人。”顾逸微用力把她拉向自己,她往后一坐,跌落在他的怀里。
“他!”笑笑扭过头,想跟他说那人很危险,然而话音刚起,又觉这样不妥,心下翻腾,已泪光盈盈。
“嘘......”顾逸抹了抹她的眼角,瞧那边扬了扬头,俯身到她耳边低语:“那人是她老公。”
笑笑身体一僵,完全不相信这个冰块男会是姐姐的老公。从姐姐的话语间,笑笑认为她的老公是个禽兽,他不爱她,要她只为了她能生出优秀的人。但眼前的人看似不像,他刚才看姐姐时脸上闪过的温柔那么明显,任何人都会以为他那是心疼。
顾逸顺势揽着呆呆的她站起来,退到一边去。笑笑双脚还在发软,根本站不稳。刚才心脏差点就被吓得蹦跳了出来,随之又被巨人和姐姐的关系震惊。她脑袋浑沌,放任自己稍微借他的怀抱安稳一下情绪。
透过他的胳膊,她看见巨人轻轻拍打姐姐的脸庞,温柔不在,冷着声叫:“何广贤!何广贤!醒醒!”
笑笑这才记起,姐姐的真名字叫何广贤。
被吵醒的姐姐才动了动,眼睛还没睁开,脸部先扭成一团,侧头举手扶着右肩呻吟叫道:“好痛!好痛!”
那是刚才胖子抓过的地方。巨人迅速揪开起她的左手凑近一看,雪白的肌肤上,有着大片血红。他倏地转头,朝躺在地上的胖子冷眼一扫,马上有两个人走到胖子身旁,不管三七二十一,各人揪起一条手臂,把胖子当场拖走。
笑笑从没见过这场面,心里更慌,身体自然而然的往顾逸怀里缩。那胖子的下场,完全可以想像到,她不会天真到以为他们还会请他去喝咖啡。
巨人再环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纷纷作鸟兽散,唯恐不小心被牵连在内。
那边姐姐已缓缓睁开迷离的眼眸,当巨人回过头时,她愣了愣,小声叫了句:“张震?”
张震见她醒了,也没说什么,寒着脸毫不费力地把她托在肩上起来。
突然被凌空,姐姐心里打了个激灵。胃里翻腾,郁闷难受。
“放开我!张震!放开我!”她拼命挣扎,张震硬是不说话,姐姐火了,用蛮力挥拳打他的脸,还有肩膀。
张震脸上闪过一个狠色,全身散发着萧杀的气息,却依然对姐姐的拳打脚踢不为所动。
“呜......我难受......想吐!”说着,她嘴一张,稀喱哇啦的把他整个背部吐湿了。
张震脸色已全变黑,仍小心地把她放下,轻轻改成公主抱,再踏开大步往外走。
姐姐继续叫喊,声音越飘越远,笑笑呆傻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里,心底的疑问更深:他真的不爱她吗?
“还没看够吗?”
笑笑抬起头,顾逸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同时,另一把嘲弄声音响起。“哼哈,我说你们要亲热,也该开个房,这里是大庭广众。”
笑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顾逸拦腰抱住。她大惊,推开他后退了两步。看侧边,李嘉抱胸靠在走道墙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顾逸则搓了搓鼻子,似笑非笑。那德性,像极了偷腥成功的鱼。
她抹了把额,神志浑沌大乱,只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扶着墙,不再理那两个男人,浑浑噩噩的朝跟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顾逸跨了几步便追了上来,看见她神色苍白,脸上掠过一抹担忧。
笑笑瞅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声说话。她的头很痛,她想休息,想睡觉。今晚发生太多事了,她需要冷静。她敲了敲脑门,突然小跑起来。
在保安员的冷眼下,笑笑跌跌撞撞的冲出太空城门口。外边大雨倾盆,街灯映照下的雨水急而猛,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雷声轰鸣,连绵不绝。
笑笑弯着身,双手抱住头。大雨斜斜的扑过来,溅在她光裸的肌肤上。她浑身颤抖,感到毛孔扩张,很冷很冷。
为什么?为什么在最危急的时候,她想要的依然是他的温暖,她仍贪暖他的怀抱。对他,她怎能抗拒?
“笑笑,你怎么了?”顾逸跟着出来,差点被她的模样吓坏,拉着她心急地叫:“别站在这,危险!”
雷公这么大,她还站在这空旷的地方。
天空中又隆隆的劈下几道雷,接二连三,分不清是惊恐还是想发泄,笑笑大声尖叫。
顾逸二话不说,揽紧她往外冲去。胡乱地塞她上车,再绕到驾驶座上,身上衣服已湿了大半。
他匆匆打了火,夜色下,白色的雅阁急速开向滂沱大雨中。上了奔江大桥,空中又划下几道强光,骤闪即逝,如火树银花。
笑笑蜷缩着身子,连安全带也没扣上。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恐惧。她不是已经克服了害怕打雷这个恶疾了吗?是不是上天想惩罚她?惩罚她意志不够坚定,心心念念都是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顾逸被那强大的闪电弄得心底发毛,从没发现它们可以离己如此近。仿佛你再向前进,就会被吞噬。没多细想,在下桥后的第一个十字路口,他熟练而流畅地右转。不消两分钟,车子在大桥底下停住。
桥下很空旷,大雨在外面“沙沙”作响,闪电被桥顶挡住,变得隐隐约约,雷声也被适当隔远。任凭外边风雨再飘摇,这里算是暂时安全了。
熄了火,顾逸微微舒了口气。耳边传来轻微的呜咽声,似在强忍。他心急的开了车顶灯,就着微弱的光,只见她把脸埋在双腿间,肩头一缩一缩的。
他心头一震,轻声唤:“笑笑?”
笑笑并未理会,她意识模糊,似没感到雷声已渐远。
顾逸拉过她的手腕,不理会她的挣扎,强硬扳过那颤抖的身子,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眼下的她,睫毛轻轻颤动,脸上泪水连连,下唇被上排贝齿死死咬着。顾逸一阵心痛,动情的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不怕,有我在!”声音低沉淳厚,如初升的太阳般温暖,抚慰人心。
笑笑坚定的心防,如缺堤般崩溃了。她枕在他的胸前无助的哭泣,双手用力的揪着他的衣服。那熟悉的心跳声如淳厚的乐章,使她平静。这里,是能给予她完全感的港湾。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她只想埋首其中,别无他处。
顾逸没有再说话,以手轻轻拍她的后背,心底软得快要化成水。她终于,没有拒绝他了。
她总是对他冷漠,对别的人笑得那么温和。时而乖巧,时而又那么淘气。好想好想一层层的揭开她的面纱,看看哪个才是她的真面目。却没想到会被她讨厌,捉弄。说了要放弃她,然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又忍不住出手相助,不想她受到丝毫的伤害,不忍看到她心碎无助。这是从没有的体验,他何曾这么在意过一个女孩子?
如此小小的一个人儿,又倔强又难搞。不过即使再坚强的人,其实也只是一个孩子,会怕打雷,会有脆弱的一面。
顾逸低下头,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发鬓,再把她凌乱的发别到耳后。
过了很久,怀里的人已慢慢恢复平静,乖巧的任他抱着。顾逸有刹那,希望时间能停留。低头看了看,她姣好的脸容一片安宁,迷人的凤眼已然闭上,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盖下,挡住了眼下的阴影。淡淡的灯光映过来,照出她脸上细细的汗毛,如初生的婴孩,醺然入睡。
顾逸摸了摸她圆润的耳坠,心底一片详和。妈妈说,有着厚耳珠的女生,很有福气。
他紧了紧双手,默默下了决定:这女生,他要定了,别想再逃走!
20
笑笑醒来的时候,天空中还下着雨。凭雨水拍打玻璃窗发出来的声响,她可以断定雨势很大。透过厚重的窗帘,隐约还有闪电掠过的痕迹。
她睡多久了?躺在床上的她,感到脑子昏昏沉沉,半时三刻还处于惘然状态。
刚才她一直以为,自己淌漾在温暖的水里,轻飘飘的随着水的张力浮沉,很舒服。
她诧异自己怎么会睡着,是她太累,还是他太温柔?她居然毫不设防,连何时被移到这里都不知道。
已经太久没睡得这么沉,以往都是游离于昏睡与清醒之间,稍有点声响就会惊醒,一晚当中真正入睡时间不会超过两小时。
环视四周,天花顶上亮着小小的吊灯。宽阔的房间,温暖的床。熟悉的环境告诉她,这里是顾逸位于海边的一个小窝。
掀开被子起来,看到身上还穿着那套白色连衣裙,只有腰间绑的丝巾不见了,她微微松了口气。
赤脚下地,柔软的地毯使她心头一热。
他在哪?
打开房门,走道上没有灯,外边漆黑一片。凭记忆,她摸着墙身,走到最近的一扇门。
握着把手轻轻扭动,门开了。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音乐,飘进笑笑的耳朵里。熟悉,是因为以前曾听过无数次;陌生,是这音韵,起码有七八年时间没在耳边响过。
这房间很大很空旷,比刚才的主卧还要大。平整的天花,满铺的地毯,四面墙没作多修饰,只有其中三面墙身,钉了一米多高的以绒布包着的软包。笑笑知道,那其实是吸音棉,就连其中一面墙的大窗户,也装了双层玻璃,再加上厚厚的窗帘,只为了有更好的隔间防震效果。没钉软包的那面墙,前面左右两边放着一对近一人高、半米宽的手工制作箱体的音箱。后边是琳琅满目的小音箱,功放,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小东西。
笑笑的目光沿着室内一直转,最后落在正对着音响墙,房间里唯一摆放着的家具----长沙发上。
要找的人,坐在沙发的中央,兴许是被打扰了,原来微仰头闭上的双眼,现正兴趣盎然地看着她。他头顶的射灯照出了昏黄的光圈,淡淡的打在他脸上,把他映衬得邪魅好看。
有一股触电的感觉顷刻走遍全身,笑笑感到阵阵晕眩,只能调转线视,以避开他的强大吸引力。
“你醒了?”他依然挂着那抹魅惑人的笑容,站起身,走向她。
笑笑顿时不知所措,她想逃,却舍不得。她竟如十年前那个无知的自己,随便惊鸿一瞥,便被他所迷倒。
当她犹在进退两难之际,他已翩然而至。
“别站着,进来吧。”他拉起她的手,再关上身后的门,半推着她来到沙发坐下。
笑笑感到局促不安,尤其是在他灼人的注视下,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对上他深黑的眼眸。
“你......”
“你......”
俩人不约而同的要打破沉默,却于同时开口说了相同的话而止住。笑笑抬起眼,撞上他含情的目光,只觉脸上泛热,羞涩的别过头。
这男人她对了十年,为嘛还要脸红?笑笑心里暗骂自己没用。
见她一脸颓丧,顾逸抿嘴一笑,微低下头,轻声询问:“你想说什么?”
笑笑咬了咬唇,喏喏细语:“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不睡觉?”其实她也不知自己刚才想说什么,随便吐出来的话显得有些语无论次。
顾逸笑意更浓,他把头俯得更低,几近贴到她的耳边,神色暧昧,语调呢喃:“因为,你睡了我的床。”
笑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她红着脸,倏地转头,才想说出反驳的话,忽然猛然停住。她跟他的脸,只相差一指的距离。俩人目光直勾勾的对上,她甚至能从他的瞳里,看到自己的倒映。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清晰贴近的细看他的相貌。那光洁的皮肤,长得比女生还要嫩白细腻。高高的颧骨,挺立的鼻梁,还有悄悄冒头的胡渣子,都有着说不出的性感。他身上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从年轻,到而立,他就钟情于这种古龙水。
其实,他是挺念旧的。
笑笑迷矇了两眸,直想摸上他英俊年轻的脸庞。她只是有这个念头,而顾逸,则已经付诸于行动。
他的手掌,比她的脸还要大。拇腹在柔滑的小脸轻轻摩挲,他难以克制内心的荡漾。嘴,慢慢的靠近她的。快到目标的时候,又顿住。他强制住冲动,依然是那低沉的语调。
“告诉我,你的名字?”
“嗯?”笑笑愣了愣,完全没消化他话里的意思。他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要问?她还以为,他要吻她。
“你的真实名字,告诉我。”尽管是明知故问,但他还是想从她的小嘴里亲口得知。某个程度上,他是个固执的人。
笑笑眨眨眼,不受控制地说:“戚笑笑。”
低低沉沉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他高兴的把半边脸埋到掌心里,侧头看她,语气略含戏弄的说:“你的名字真可爱。”
笑笑蹙起眉,有些不悦:“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他迅速抬头,在看见她鼓起的腮帮时,笑味愈浓。“我是真的觉得,你的名字很可爱。”
笑笑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咧开嘴,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我怎会取笑你呢?如果你认为你的名字很可笑的话,那我的岂不是个大玩笑?我叫顾逸,听起来就像是故意故意似的。唉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边叫边无辜的举起双手,鬼马的作投降状。笑笑瞥了他一眼,别过脸,嘴角已微微翘起。
这时候,音乐转换,一把淡雅清澈的女声,轻轻柔柔的响起。
“听。”他扳着她的肩,让她在沙发正中坐好。
“there is a rose in spanish harlem
a red rose up in spanish harlem
she is a special one, she's never seen the sun
she only es out when the moon is on the run
and all the stars are gleaming
she's growing in the street right up through the concrete
but soft and sweet and dreamin'
......”
那歌声高高低低,时而温暖醇厚,时而轻亮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音乐从之前的单一,到后边的饱满圆润,动人地诠释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笑笑清晰地感受到,声音从左边的音箱传来,一个回旋又转到右边去。那感觉,仿佛被带到了现场,当她闭上双眼聆听,轻易地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是不是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告诉你,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他的声音,一如那演唱的女音,娓娓动听。
“你现在听的这道歌,叫......”
“spanish harlem。”笑笑睁开眼,转过脸看着他。
顾逸显然很惊喜。“你知道?我以为,只有音响发烧友,才会喜欢这种音乐。你听,有没有发现,她去到这个位置,吸了一口气?”
他的脸如孩子急于把自己最深受的东西与人分享般,散发着喜悦的光芒。笑笑淡淡一笑,这熟悉的歌曲,熟悉的旋律,确实让人很怀念。这只碟子,在跟他认识不久后,因为她喜欢,所以他赠送了给她。不过她一直认为,自己家没有这么好的音响设备,根本听不出那天碟的效果,结果当初珍之如宝的东西,后来不知被扔落到何方。
年少时的他,是个超级hi-fi发烧友。他非常崇拜香港一位玩音响玩得出神入化的名人,只要他到内地开音响展销会,就跑去参加。那名人之前在电台做的关于音响的节目,他还用录音机录了下来,笑笑记得,单是卡带都有几十盒。到有了他人生第一笔可自由支配的资金时,他便在外边置了一小窝,斥巨资做了这间音响房。那种音箱,随随便便一只就上几万甚至十万,真的不是普通年轻人可以玩得起。
所以,这里确实是他的秘密基地,这里承载了他的年少轻狂。后来两人相恋,他们躲在这房里度过了无数个迷人的夜晚。听音乐,喝红酒,甚至在这沙发上,狂热的做|爱。
然而随着俩个孩子的到来,这些美好时光都不再。结婚以后,他们搬回老宅居住。他曾多次邀请她共度浪漫,而她只把心思全花在孩子身上。那年,他把俩个刚满三岁的孩子带来这里,结果喜喜和洋洋把这里搞得鸡飞狗走,而她事后还斥责他,开这么大声的音乐,会把孩子的耳膜震穿。那次之后,她再没从他口中听到过关于音响这个词。甚至,到后来他的网络公司赚了很多,他另外购置了别墅,他都再没有提要设音响房的事。再以后,她就再没踏过进来一步。
回忆里的一切一切,如同沙滩上的小贝壳,随着潮涨潮退,日积月累,渐渐地被埋到最底。必定要有心人,一点一点的挖掘,才会慢慢的现出来。
他是否,也会因为时光的流逝,家庭孩子的压力,而把自己最纯真的一面----丢失了?
21
思忆如潮水般,在脑里绵绵起伏。笑笑低下头,默默无言。
顾逸挽起她垂于胸前的发,丝般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欣赏着音乐,良久,才察觉这小女孩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他侧着头问。
笑笑抬起眼,长长的羽睫下那双眸子水雾氤氲。此刻,她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不是发现自己有点喜欢我了?可是之前又这么讨厌我,好矛盾?”
他有读心术!笑笑傻傻的瞪大了眼!可是她迷惘的何止这些?时间是个刽子手,把彼此的纯真都扼杀了。他们只能跟着岁月的洪流去适应,去改变。到头来,是谁错对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