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琦用手张开他的嘴,这次动作温柔了许多,就着灯光探头细看:“亲爱的,好像牙根肿了。”
唐禹森合上嘴,□了声,神色蔫蔫。
见他如此,韩宝琦也心痛:“我去拿冰给你敷一下。”
唐禹森点头。
客厅已经灭了灯,孩子房门紧闭,看来婆婆也睡了。韩宝琦轻着脚走去厨房,开灯,拉开冰箱冷冻室。她记得买烘焙冷品时有两个冰袋,收到后随手扔进这里。拉开上层不见,只有两包鸡中翅。再拉开下面那层,终于看到冰袋,只是现在冰袋与一包用红色胶袋装着的东西捆绑在一起。
白天停过电,看来是怕这东西会坏掉才这样绑着。但这是什么?韩宝琦带着满腹疑惑解开绳子,翻开胶袋。里面的东西又被一层报纸包着,她继续拆,揭开最后一层包装,看到里面的东西,整个人——风化了!
她不是小孩子,这玩意,分明就是某动物的——小J`J,而且还是生切的!韩宝琦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背部更是凉飕飕。这东西不可能是她买的,那肯定是……
“找到了没?”疼痛难耐,唐禹森等不及了,走出来找她。发现韩宝琦呆呆地蹲在冰箱前,于是走过来问:“怎么了?”
韩宝琦愣愣地转过头,僵硬地指了指抽屉里那玩竟。唐禹森弯腰一看,也吓傻了。“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他眸光闪了闪,突然想起自己今晚喝的汤,顿时脸色发白,转身扶着墙身干呕起来。
韩宝琦长长叹了口气,默默把这包东西封好,拿了一个冰袋关上冰箱门。韩宝琦大胆臆测,这玩意应该是牛`鞭,男人吃了有啥功效,自然不用再详细解释了。她把冰袋冲刷干净,转身发现唐禹森靠着墙身,脸上阴晴不定,突然就觉得他挺可怜。被自己老妈设计了,还不能动怒,那种滋味……
“唉。”韩宝琦把冰袋塞到他手里,再拍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唐禹森后脚跟上,夫妻俩静默无声地走回房间。推开门,看到扔了一地的枕头被单,韩宝琦头皮发麻。
“女儿,你就不能让人省心点?”韩宝琦拾回地上的双人长枕,往床上一抛。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看到一抹红。韩宝琦把枕头拿开,发现下面竟然有两个红包。
什么时候枕头下多了两个红包?韩宝琦拾起翻开其中一个,看到里面有两个一角的硬币,松柏叶,还有红枣莲子……
“妈妈,这是什么?”唐嫣跳过来,伸手抢了她手里的红包,却因为动作过大,红包跌落,红枣莲子掉了满地。
“叫你八卦!”韩宝琦斥责了唐嫣一句,蹲下收拾。有两个红枣滚到床底去了,她怕惹蟑螂,只好拿来手电筒跪在地上探头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又发现了异样。在靠近床头的位置,赫然有一只粉色的汤碗。
她家床底有一只汤碗!
这只碗里装了半碗细沙,上面同样也有两个红包,两个发霉的茨菇,更离谱的是,沙上面还插着三根烧尽的香头。
啊啊啊啊!“唐禹森!”韩宝琦大吼。
可怜正饱受牙帮痛的唐禹森正扶着冰袋,独自坐在窗台上黯然忧伤,听到老婆咆哮,蔫蔫地问:“干嘛呢?”
“你给我过来!”韩宝琦被堵得血气翻涌,他妈的唐母是不是想要孙子想疯了!韩宝琦把碗扔到唐禹森面前,还有那两个红包:“你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为了让我们生二胎,搞那么多小动作,给你喝壮`阳汤都算,竟然还在卧室里烧香!我们三个人天天躺在床上,她当我们是死尸?”
唐禹森看到东西一愣,慢慢神色变得凝重。他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一点即通。
“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再好的教养都忍受不了一个这样神经兮兮的婆娘,韩宝琦气得晕头转向,很想跑到隔壁房揪她起身大骂一场,但那个人却是她的婆婆。她可以不给那人任何面子,却得顾及唐禹森的感受。“我不管!你明天送她回去!我不要她再出现在这个房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茨菇,百度百科称口感细腻、绵实,略显甘甜,味道与山药略微相似,个头比马蹄稍大一点,外皮的颜色是白中带点淡褐色,头顶上有一个箭头状的小尖芽。
七补充,因形状似男性的生`殖`器`官,故我们这边的老人喜欢送这东西给已婚未有小孩的夫妻。七现在每年还会收到,七娘送的,亲戚送的……
然后本来还想说说那个牛X汤,还是算了。

 

☆、28、28

  天还没亮,隔壁房便传来动静。作为典型勤劳的农村妇女代表,唐母每天起得很早,所以今日也不例外。
韩宝琦睁开眼,对着半黑的房间发呆。昨晚没睡好,浮浮沉沉醒了好几次,连睡梦中见到的都是婆婆的过分行为。她不想再跟唐母住在一起,不刻都不!
身边的床垫大幅度地动了一下,接着唐禹森绕过床尾,走到衣柜前找了条长裤穿好,开门走出房间。
韩宝琦一愣,他那么早起床干嘛?上厕所的话不用特意穿裤子,难道……韩宝琦一个激灵,迅速爬起身走到门口,贴着门板细听。唐母这时候多半在厨房,那么远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听到什么
她微微打开一条门缝,突然唐母的声音如山洪爆发般直卷而来:“你赶我走?”韩宝琦大吓一惊,连忙把门闭上,转身背靠着门板,喘了口气后,无声大笑。唐禹森啊唐禹森,你终于爷们了一次。
不知道唐禹森用了什么借口,反正韩宝琦与唐嫣起床走出房间,便看见唐母已收拾了细软。韩宝琦假装没看见,倒是唐嫣不知死活的跑到唐母跟前好奇地问:“奶奶你要走了?”
唐母没有动怒,只是阴沉地冷笑:“是啊,你表弟念着我了!”
她大概以为唐嫣会吃醋舍不得央求她留下,岂料小朋友只淡淡地“哦”了声便没心没肺地奔厕所去了。唐母抓住两个拳头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白眼狼!”
从那个时候起,韩宝琦便知道唐母并不是真正喜欢这个孙女。她讨好唐嫣,又送礼物,又说帮忙让唐嫣分房睡,无非为了让他们夫妻生二胎。韩宝琦说不出那种感受,不招奶奶疼,她替唐嫣难过。
吃过早餐,一家人各走各路。韩宝琦把唐嫣送上学,回来打开电脑,根据前两天客户看中的瓷砖配对做效果图。明后天还得去逛材料市场,想想就觉得辛苦,可这是没办法的事,业主也是放假才有空。
忙碌一天,下午接唐嫣放学,等了半小时唐禹森回来,一家三口驱车回娘家。唐禹森对于以什么理由如何劝走唐母一事只字不提,韩宝琦也当不情知的没问,反正结果令她满意就成了,知道太多没好处。
韩宝琦跟姐姐前后脚到达,女儿女婿回来韩老太特别重视,又煲汤水又杀鸡。饭桌上已经摆好碗筷开吃了,韩宝琦发现少了一个人顺口问:“姐夫呢?不回来吃饭?”
韩雪琦淡淡回道:“有饭局。”
姐夫是个自由生意人,钢材沙石什么建筑材料都做,这几年跟好些大型楼盘挂钩赚了不少,夫妻俩各自开的车一辆就二十多万,年前还合家去了欧洲旅行。生意人偶有饭局很正常,韩宝琦没觉得奇怪。
“阿明最近很忙吗?已经一个星期没回来吃饭了,连人都不见。”
姐姐一家三口每天吃食都在娘家,只睡觉时候才回祖屋,平常姐夫没事干也多在娘家待着,一周没回来,得有多忙。
“有老板请他去旅游,顺便谈点生意。”韩雪琦跟老娘解释完毕,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姐姐最近两次见面总闷闷不乐,韩宝琦不免留了心眼:“妈,姐好像很累的样子。”
“月底了,应该是忙了吧?昨天前天都没回来吃饭,听说加班加到很晚。”
会计师到月结时候肯定忙得不可交加,所以韩宝琦也不再多问,不过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妈,你要叫姐注意一下,我发现她这段时间脸色很差,再忙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可惜我这两天没空,不然组织去玩玩,舒缓一下压力。”韩雪琦两年前因为工作压力过大患上焦虑症,老见头晕心悸,把一家人都吓坏了。后来看了医生,又锻炼身体又吃药才慢慢康复。现在算是停了药,但稍不注意很容易复发。
“这我当然知道。别说她,你最近是不是又不吃饭减肥了?看着没剩几两肉!”
“噗!”正在喝汤的唐禹森,硬生生被韩老太这句话笑呛了,咳嗽不止。
这下韩老太大为紧张:“禹森有没有事?咋喝个汤都这么不小心?”
韩宝琦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唐禹森仰起头狂咳了几下,又擦了擦眼泪,好不容易平复过来,凑近她皮笑肉不笑地低语:“一头猪还说没几两肉。”
“嘻嘻。”韩宝琦扭头假笑着看他,手却悄悄伸过去用力往他的大腿一拧。
“噢……”他大叫。
“怎么了,禹森。”韩老太对女婿的关注度极高。
唐禹森讪笑:“没事。”老婆出手很重,他动作不能太大,只能正着脸苦忍。
生活如是这般平静无波,偶尔有点小涟漪,但很快又抚平。
周休两日韩宝琦跟客户有约会,唐禹森只能充当奶爸。周六白天他带唐嫣去商场的波波池,唐嫣玩,他则坐在外面看手机。饿了去吃PIZZA,接着回家午睡,醒了让唐嫣看电视。就这样过了一天他已经大喊累,到周日直接在家挺尸,让少儿频道陪伴唐嫣消磨时光。
韩宝琦在下午接到女儿的投诉电话才知道父女俩的生活过得如此颓废,趁业主跟店家杀价,她悄悄走开,给唐禹森打了个电话,把他骂了一顿。你丫平常又说什么垃圾食品不健康,现在午餐却叫外卖,更过分是让女儿看了整天电视,太不像话了。
唐先生很无辜:“我下午要写个计划书,嫣嫣吵着我啥也干不了。”
“你也知道带女儿不容易?哼!”
“嗯嗯,我一直知道,所以我说你是全世界最棒的妈妈,没有之一。”必要时候唐禹森的奉承话可以说得很漂亮。“哦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吧。”韩宝琦看看手表,四点了,那边业主已经砍价成功,正在写订单。这两天跑遍了整个城区,终于把一屋子需要的十几款瓷砖定好,任务完成,该偷笑了。
“五点能回来不?妈让我们早点回去。”
呃?又得回唐家?韩宝琦苦起脸:“这星期别回去好不好?”她有种不详的预感,唐母绝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要是没法反抗,那避开还不成?
只是唐禹森没那么好商量:“妈说买了一条十几斤的大鱼,今晚一鱼多味,我们不回去吃不完。”
怎么说都有理由,韩宝琦熬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因为订货种类零碎,慎防出错,店家开完订单后韩宝琦又帮忙检查了一遍。作为一名设计师,做的事总是那么繁琐,本不该属于她的工作范围,却因为好心便尽可能的提供帮忙,但有些客户却认为理所当然。曾经有个商家因为给客人算错方数令业主多买了十多平方砖,最后把脏水往她身上泼,说方数是她算出来的。后来韩宝琦解释过,客户虽然表面没什么,但心里有疙瘩,装修完毕后连完工照片都不让她拍。辛苦几个月,努力付诸东流。
室内设计师这职业听着风光,其实内里挺辛酸。
离开瓷砖店时业主夫妇脚步都歪了,上了车说要去吃甜品。韩宝琦急着回家拒绝了,他们只好把她送回去,临走前还连声谢谢。韩宝琦想,这世界有良心的人还是占了多数。
唐母说那条十几斤的大鱼果然很大,唐家上下围着桌子吃得脸红耳热,好半天才消灭完。饭后唐宁夫妇带两个小朋友出去散步,韩宝琦匆匆把碗筷收进厨房,希望刷完碗快快走。
唐母又恢复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整顿饭没给她好脸色。韩宝琦没问唐禹森那天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妈滚蛋,反正无论任何理由,唐母总觉得是媳妇的错,所以她也不吱声,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如是甚好!
拧起洗洁精准备刷碗,唐母走过来一把挤开她:“我来洗,你给他们爷俩泡壶茶去!”
饭厅里唐家父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韩宝琦撇撇嘴,不用自己洗更好,便走去泡茶。
烧水,放茶叶,第一泡弃掉,第二泡倒进杯子里。父子俩都爱喝茶,韩宝琦这几年没少做这工作,故而比较熟络。
把托盘端出去,一人给一杯。唐父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坐下吧。”
韩宝琦心里“咯噔”地跳了跳,唐父这人平常严肃寡言,只有对着两个孙子才见笑容。如今突然叫她坐,肯定有话要说。带着满腹疑惑,瞧唐禹森没啥反应,她只好不动声色地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
唐父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看法。你妈这次做了那些事,你们可能嗤之以鼻,觉得很荒唐,对吧?”
果然是为了唐母做的事!韩宝琦抿紧嘴,唐禹森没回答,她也保持缄默,免得傻傻的往枪口撞。
“禹森,你妈给你熬汤也好,在房间拜神烧香也好,出发点不过是想你们早日为唐家开枝散叶。你这样赶她回来,不妥当。”
原来唐母的所作所为,唐父是知道的,还抱支持态度!开枝散叶……说得好像她和唐禹森没生孩子似的。
儿子儿媳均不说话,唐父放下杯子,继续道:“如今嫣嫣都这么大了,你们是时候考虑第二胎了。”
说到这个话题,唐禹森才有反应:“爸,不是说再过几年……”
“别跟我说什么工作不工作,任何事都比不上生孩子重要!而且先成家再立业,家庭和睦了,你要怎么闯便怎么闯,无人拦你!”
这句话分明就是针对韩宝琦那天反驳唐母的言论,唐父说得毫不客气,韩宝琦不免有些火气。尼玛生的那个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
“今天既然说了,我也不怕再说白一点。”唐父把双手放在桌上,交握:“你们已经有了嫣嫣,第二胎一定要生个儿子!”
听到最后那句话,韩宝琦便炸毛了!尼玛她第二胎要不要生还没决定,你还非要生个儿子?“啐!”韩宝琦冷笑:“你以为你想要就能生出来?”
唐父不以为然:“要生肯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韩宝琦真看不惯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以为自己金手指一开,便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你的办法是不是让我怀上以后去做B超,看看是儿子就要,不是就流掉?”
唐父不说话,韩宝琦就当他默认了。亏他想得出,他有没有把媳妇当人看待!“我是绝对不会为了生儿子去做些伤天害理的缺德事情!”莫说这有违常理,就是流`胎对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他可知道?
唐父身为一家之主,在家说了一没人敢说二。被媳妇如此顶撞,他的语气也变得冷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那你当唐嫣是什么?”韩宝琦大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唐禹森心急地抓住她另一只垂在大腿上的手,示意叫她冷静。但韩宝琦怒火难消,现在男人都去变性去搞基了,他还当自己生在封建年代?枉她一直以为他明辩是非,还发自心底的尊重他,敬爱他,想不到却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我觉得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免得将来实现不了而失望!”
说完她甩开唐禹森的手,起身走到客厅抄起自己的手袋,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七这章无话可说,愤怒的你们自由发挥……
PS:谢谢之淼扔的地雷,今天才发现。

 

☆、29、29

  韩宝琦独自站在村口的牌坊下,看眼前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满腔的怒火早就在步行出来时消散得差不多,余下的只剩惘然。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用这么冲的语气对唐父说话,毕竟他是唐禹森的父亲,是长辈。可不表明立场,一味忍让,按着他们的想法去做就对了吗?不可以,她晓得自己不行。她是个人,她也有父母疼爱,怎么他们就不能设身处地为她想想,倘若唐宁被公婆如此逼迫,他们作为爹妈就不会难受吗?
暮色黑沉,昏黄的街灯下,韩宝琦伤心地擦着眼泪。
一束黄灯从远处驶近,慢慢在她身边停下。唐禹森降下车窗,抬头瞥了她一眼,冷淡地说了两个字:“上车。”
在后座的唐嫣看到她,眼巴巴地扒着车窗喊妈妈。冤有头债有主,韩宝琦堵了满肚子气,却清楚明白不能对他发泄,当下只好大步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门。
唐禹森并没马上开车,他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十只指头节节泛白。半晌,他才回过头来,沉着声道:“你不应该这样跟他说话……”
“别跟我说这些!”韩宝琦抬头,用哭红的双眼瞪着他。唐父是唐禹森最尊敬的人,顶撞了他,唐禹森肯定不高兴。要他跟自己统一阵线很难,但即使不能同一鼻吼呼气,起码别来指责她好不?除了冲撞长辈,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并非鱼肉,随便任人宰割。“如果是责备的说话,我不想听!”
这话说出来,已然是哽咽。唐禹森侧过脸深吸了口气,放下手刹掣,把车驶了出去。
夫妻俩因为这事陷入了冷战,他们甚至没有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对唐父言论的看法。生活继续,唐禹森上班,韩宝琦接送孩子上学,偶尔去工地,然后应酬客户。一切如常,只是他们谁都没开口跟对方说话,家里笼罩在一片僵持不下的气氛中,唐嫣似乎有所察觉,日常举动变得分外小心乖巧,免得触了火头。
周四上午十一点多,韩宝琦在工地跟铺贴瓷砖的师傅一起拼地花弄了三个小时,完成后终于带着浑身疲累离开。中午约了田幂和饶丽娜午餐,鉴于她满身尘土,所以决定先回家换衣服。
出租车在路口停下,她付了钱下车。前面直走拐弯就是小区,但她却感到双脚像灌了铅似的,动也不想动。田幂最近与博士男好像进展不错,吃饭也是听她晒幸福。韩宝琦这些天跟唐禹森的冷战完全没破冰的迹象,她气他毫不谅解,同时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矛盾交织,心情沉重到不行,实在无法勉强自己陪笑,所以午餐之约她兴趣缺缺。只是不去午餐又能去哪?每天在家面对着冰冷的四面墙,她觉得自己快得神经病了。
有时候她会想,妥协吧,顺了他们意就能解决问题。但顺了人家,她心里不舒服。受委屈就能解决问题吗?将来还有一辈子那么长,今天让她生儿子,指不定以后又有更大的难题。人不能一味忍让就行!
烦躁至极,再不行就离婚!她抬脚狠狠地踢走地面上的一颗石头,只是极随意的一个小动作,却偏偏砸中人。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粗鲁?”
年轻冷傲的男嗓音,欠缺了些许成熟与低沉,每次说话总给人不可一世的感觉。韩宝琦仰起脸看了看他,讷讷地道歉:“对不起。”然后脚步一转,打算避开他。
死气沉沉真不像她的性格。池唐往旁挪动两步,挡住她的去路:“喂,你没事吧?”
连个不相干的人都看出她不妥,偏偏唐禹森还跟她置气。韩宝琦苦笑:“我像是有事吗?”
池唐定定地凝视她片刻,说:“像。”
这女人最平凡不过,动作粗鲁说话也不温柔,池唐常想,这种女人即使脱光了躺在马路中央也吸引不了他看一眼。但偏偏她身上有一股他欠缺的东西——朝气。她狡猾,能言善道,而且勇敢。池唐没见过有女人这样,竟然可以单枪匹马把一个彪形大汉扁成猪头,可是转过身又小女人似的趴在自家男人身上撒娇。他承认,自己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她另眼相看,即使他一直强调,只是“另眼相看”而已。既然能让他关注的人,必定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如今看到她哭丧似的脸,他非常不爽。
“你是患了绝症还是欠人巨债无力偿还?”
怎么有人这样?早上是不是拿粪水漱口?嘴巴又臭又毒!韩宝琦白了他一眼,没力气跟他吵架,转个方向,谁知他一闪身又把她堵住。她再转身,他继续堵。这下韩宝琦大怒,冲上前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往上一提,大吼:“嗅小子,是不是欠揍?”
池唐撇撇嘴,非常冷静地说:“你跟你老公闹翻了。”女人心情不好,要么为钱要么为男人。
竟然被一下看穿,韩宝琦眼眶旋即泛热,倏地收回手,阴森森地道:“关你什么事?”
池唐歪着头打量她,看她要哭不哭的鬼模样,便知道自己一语中的。唉,以为多大的事情,他翻翻眼,嗤笑一声。
人家夫妻吵架,你笑个屁?韩宝琦被瞧得满肚子火,扬起拳头朝他晃了晃。
前一刻还死狗似的,现在活力又回来了,池唐禁不住笑出声来。“跟我来!”他伸手码住她的头壳,迈步往旁边的街道转去。
“喂!放手!要去哪里?放手!”池唐的手宽,一掌便把她的头紧紧罩住。他步伐幅度大,韩宝琦被死死箍住,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池唐因她的叫喊而放了手,却改揪住她后脑勺的头发,不甚温柔地把她往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