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天佑,我们输了,他们赢了。
我们输得彻底,他们赢得漂亮。
这时,金陵悄悄地蹲下,轻轻地抱着我,轻轻地用手笼起我的头发,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她不是北小武,不曾见证这个可怕的早晨,所以无从为我辩解;而且,此时此刻,即使辩解,天佑也不会相信。何况,她又怎样忍心去相信,天恩,她所用最纯美年华爱过的男孩,是如此的刻毒。
苏曼的唇角荡开一个微微的笑,她走上前来,一脸纯良地说,哦,姜生,对不起,是不是我让你和天佑变成这样。对不起!但是,我没……没想到你这么恨天恩,没想到天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会如此伤害他!姜生,你这样确实有些过分了!
苏曼这句话,听得我心生愤怒之外更觉得蹊跷,这个胜利的女人,此时此刻该好好地对我耀武扬威一番才是!当时的我没有细细的考虑,只是觉得恨死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所以不顾一切站起身来,狠狠地将她推倒门外。这时,我才悲哀的发现知道,她之所以如此楚楚可怜,是因为程天佑突然折回在她身后的走廊处,而她故作没有看见,进一步往我身上抹黑,显示她的无辜、我的可怕。
而现在的她,就像一片秋天的叶子一样,软软地倒在了程天佑的身边,长发凌乱,脸色苍白,睫毛上甚至还挂着微微的眼泪,像一个迷路了的天使,萎败于地,手上的点滴也被扯断,血缓缓流出。
程天佑不可意思地看着我,看着在他以为里“如此不堪”的我,彻底绝望了。他说,姜生,我最后一次喊你的名字,算我求求你了!不要继续再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了!已经够了!
说完,他俯身,细长有力的手指环起苏曼纤细的腰肢,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起。对她的助理说,去喊一下护士。
苏曼轻轻地抬头,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的天佑,似梦呓,又似呢喃,天佑,天佑,对不起。我将你们害苦了。
我靠,真是他妈的天生的戏子!这软软的哀婉低诉,让我听了都想将如此“罪孽深重”的自己千刀万剐!
程天佑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抱着她,离去。
她,在他的怀里。
多美丽的画面啊!我怎么了?眼泪都流满了脸了。姜生,你怎么了?不就一个程天佑么?有什么好哭的。你也太没出息了。
程天佑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思虑了很久,说,呃,我中午去了一趟小鱼山的房子,在里面留下了一些东西。我刚才折回来,就是想跟你说,你回去之后,就把它们清除了吧。是我今天中午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走了。再也不曾回头。
苏曼在他怀里,脑袋歪向我,轻轻地回眸,轻蔑地笑,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对我做了一个很漂亮的唇语:姜生,这是以前欠我的,得还的!
哦,以前,我欠了你一个程天佑,所以,我还给你。可是,你们欠我的呢?你们如何还?

  十七 我想给小猪盖一栋大房子(1)

  那一天,我没有留在医院。
我和金陵一起回家。出租车上,我说,金陵,你收留我吧,和我一起回程天佑的房子收拾东西吧。我要和冬菇一起投奔你。
然后,说着说着,我就捂着自己的吐鲁番盆地脑袋哭。太多的伤痛让我思维有些混乱,我说,金陵啊,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脑袋上会留下很难看的疤,所以天佑就不要我了?我说,要真这样,我恨死八宝了。我一定要给八宝和北小武两人第三者插足!我也不管小九了。
金陵就跟我一起哭。
我擦了擦眼泪说,金陵啊,你哭个屁,你看你的天恩他妈的多魔鬼啊!搞死我跟捏一个蚂蚱似的,我要是你,我骄傲才是。五百年出这么一个的人才啊。奶奶的,是不是断了腿的人都这么英才啊?要是真这样,这出租车干脆撞了算了,你、我,加上开车的师傅,咱们仨一起撞断腿算了,一起断成程天恩那样的英才!
金陵被我说地,哭得更厉害了。
那出租车司机,本来就被我和金陵哭得心烦意乱,一听我诅咒他断腿断成英才,更是白眼乱翻,心浮气躁,白白被我这么侮辱了。所以,哗啦——一声,差点跟前面一辆白色轿车发生追尾。
又是一辆白色林肯!
后视镜里,是一张模糊而精致的脸,如梦如幻。我的瞳孔瞬间变大。
我语无伦次地拉着金陵的手,唇色苍白,我说,金陵,我又看到凉生了。说完,就不顾一切要推开车门下去。
金陵被我反常的行为吓坏了,她说,天这么黑,你看花眼了。姜生。随后,她又跟出租车司机说,师傅,你快点开,我的朋友太累了。
难道,仍然又是我的幻觉?还是因为眼泪迷蒙了双眼的原因?
可是待我定睛细细看着前方的时候,那辆白色的林肯却已经消失在车流涌动的公路之上了。
或许,真的是我的幻觉。
回到小鱼山,开门的时候,我还想,不知道冬菇有没有被饿成猫干。可是,当我推开门时,刷——无数漂亮的花瓣掉落了下来,就像一场满天的花雨一样。落在我的头发上,身上,还有伤口上。
我和金陵都愣住了。
一楼的大厅里飘满了百合的清香,大厅正中央堆满了白色的百合花。一堆漂亮的气球飘浮在空中,很多都密密麻麻地排在了天花板上。每一个气球都拴着漂亮的绳子。每根绳子上都拴着一个小铃铛。因为窗外来风习习,所以,铃铛叮叮咚咚地发出悦耳的声音。
这时,我想起了程天佑说的话,他说,我中午去了一趟小鱼山,留下了一些东西……当我望向通往二楼蜿蜒而上的楼梯扶阶上,满满绽放着鲜艳的玫瑰时,突然明白了。
我傻傻地沿着这条花路走了上去。金陵轻轻关上门,跟在我身后。
二楼的大厅里,堆满了大片大片的红玫瑰,忠诚得像情人的血,簇拥成一个巨大的心型。心型的四周,是用贝壳摆出的六个大字:姜生,生日快乐!
霎那间,我的眼睛迷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雾。我轻轻地抚摸着那些贝壳,那是和天佑一起去三亚寻找凉生时收集的。当时的我们走在沙滩上,他沿一条直线,在涨潮的海滩上,一枚一枚的捡的。
当时,我还笑话他,拿着这种东西当宝贝。他就笑,说,你懂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沿着直线呢?就是因为我捡一枚就说一句“姜生,你是没人要的猪,只有我会收留你”。我想看看等潮水上涨淹没了我捡贝壳的这条直线时,一共能捡多少枚贝壳。能捡多少枚,就说明我能和你这只小猪一起活多少年!
一起活,多少年?是不是就是一生相守的意思?
当时,我的脸就红了。
当海水漫过了他脚下的那条直线,在夕阳下,他轻轻拉着我的手,说,姜生,你猜,我捡了多少?
我摇头。
他就很得意地笑,说,我捡了一百二十一枚。
天啊,我要和你在一起一百二十一年?我吐了吐舌头。
怎么?小猪你嫌太少啊?太贪心了吧?虽然人家是绝世美男子,你也不要对人家贪得无厌嘛,人家会肾虚的!程天佑故意逗我。
我就强辩,说,哪里啊?我嫌时间太长,不知道怎么打发。
当时的海风吹过天佑的发,他飞快地、轻轻地吻过我的额头,说,傻瓜啊,就这样,什么都不去想,只想着我,然后,我们就慢慢,慢慢的变老了……
……
如今这些贝壳还在,而这个捡贝壳的男子,却不能为我兑现他的诺言了。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就汹涌地掉了下来。
在模糊的泪光中,我看到贝壳摆开的“乐”字边有一张粉红色的卡片,卡片上写着:亲爱的姜生,你可以回头打开你身后的CD吗?署名:天佑。
我迟疑了一下,慢腾腾地回头,打开了CD机。
一段轻轻的音乐,然后他温柔的声音缓缓地传来,先是轻轻地咳嗽,他说:“呃……你会不会笑话我采取这个变态的方式跟你说话啊,姜生?有些话,我没法对你当面讲,因为……紧张……哈哈……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很紧张,尤其是在请求一个人给予爱的回应的时候,更紧张。姜生,对不起,在你生日的前两天,让你这么不开心了。
冲动确实很魔鬼。那天,在医院里,看着你昏睡,我想了很久,很久。既然,承诺了一个人爱情的话,那就需要有始有终的。虽然,我心爱的女孩,现在迷路了。但是,我想,我应该是加倍努力,让她感觉到我的存在,感觉到我的力量,感觉到我能给她幸福……虽然,我真的有时候想捏死你啊……但是捏死了你……我也快乐不到哪去……唉……不说这些自虐的话了……但是想跟你说说……偷偷跟你说……不许告诉别人!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悍坚强……有时候真的会难过……很痛很痛的感觉……我只是想跟你说,就让这个不快乐过去吧!我给你布置的这个生日,你开心吗?一会儿会更开心的。我花费了两个下午的时间……哈哈……前天那个电话……不是什么公司急事啊……就是想回来给你布置这个生日……还有今天早晨你出院我让你去我的住处,不让你回小鱼山,也是为了给你更好的布置一下,哈哈……小傻瓜,被骗了吧……
呃……有些语言混乱了……哈哈……真的很紧张,要说下面的话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你一棒棰打死……呃……唉……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先——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只小猪迷路了,它坐在路边哭。
我想把它带回家,给它盖个大房子,为它遮挡风雨;我想每天都给它煮好吃的,把它养得白白胖胖的;我想保护它一辈子,让它永远开开心心地,没有忧愁,再不哭泣。
我发誓,永远陪着她,永远牵着它的小猪蹄,决不让它迷失在任何的路口!
我想为它也变成一只大猪,永远同它在一起。如果有屠夫对它举起刀,那么就让我挡到它前面,只要能保护它,我愿意交付我的性命。
那么,别傻愣着听故事了,我亲爱的姜生。
如果你就是那只小猪,你愿不愿意爱上我,并让我一生都保护你?
呃……故事讲完了,问题也问完了,生日快乐也说完了,心意也表达完了,我告诉你,现在,我在你的楼下,在门口。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赶紧下来,给我开门吧!
还有还有,冬菇也给你喂饱了哦。是不是很贤惠啊?那还等什么?赶紧来给我开门,开迟了一点的话,别的姑娘把我抱走了,强行非礼了,倒霉的可是你啊……”
天佑……在他的声音消失之后,我和金陵都已经哭傻了,我不管不顾地从二楼冲了下去,推开门,希冀见到那个如此纵容我的男子,希望他笑着,满眼的星光,轻轻刮一下我的鼻子,对我说,姜生,你终于给我开门了。生日快乐!
但是,推开门后,却是冷冷的天空,寂寞的星星。
冬菇衔着一只气球走了过来,铃铛声叮咚。轻轻地用它的脸蹭我的脚踝,很慵懒的样子。我回头,看着它,说,天佑把你喂得很饱,是不是?
冬菇就很快乐地“喵喵”的叫。
我说,冬菇啊,你知不知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这么宠你了。冬菇,我很快要带你离开小鱼山了,你千万别难过,好不好?
冬菇看了看我,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轻蔑,好像在说,切,你自己在难过吧?总是捣鼓到别人身上去,鄙视你!说完,就摇着大屁股衔着气球的线走开了,我突然发现,冬菇怎么这么肥了。
那天夜里,星光之下,我抱着膝盖,痛哭流涕。
金陵也在我的身边,抱着我,轻轻地哭泣。
她说,对不起,姜生。在我帮不了你的时候,作为朋友,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就是陪着你一起哭。
这个时候的我和金陵,都不知道,在这个夜空的另一个角落里,正有一个孤独的男子,盯着闭路电视里,我房间里的这一切,看着我憔悴的模样,也已眼泪急涌如泉。
他甚至都拿起了手中的电话,甚至按下了我的号码,最终,重重地甩在了地上——他何苦再陷入这种痛苦啊,面对一个“对他心存报复”的女子!
就这样,城市的夜空下,我们都变成了流泪的孩子,哪怕他叫程天佑,哪怕他如此强势如此冷漠。
这是我流眼泪最多的一天。梦中,都无法幸免。
我梦见自己再次穿越,穿越成了孟姜女。范杞良托梦跟我说,姜女啊,姜女,我已经死了,尸身被压在长城底下,每天被无数跟我们家冬菇一样胖的砖头压着,其实挺痛苦的。你没事的话,就来哭哭长城吧。哭倒了的话,你就是历史名人了!
于是,我夫唱妇随,就去哭长城。
可是,我怎么哭也哭不出眼泪来。秦始皇很恼怒,说,呔!本皇上还急哇哇的等待着你帮长城扬名立万呢!没想到你是假冒!给我拖出去斩了!带下一个孟姜女!
我一听,怎么还有下一个?回头一看,长城上密密鸦鸦地站着无数的孟姜女,在等待着应聘呢?
我在被拖出去的时候,问她们,感情你们都跟范杞良有一腿啊?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包N奶嘛!
其中有个小妹妹版的孟姜女偷偷对我说,姐姐啊,你有所不知啊。我们都是穿越过来的!没想到会撞在一起啊?我们哪里知道现在流行穿越成苦命人啊!
梦醒了之后,我就再次陷入失眠。
睡不着,我就开始数我家的猫:一只冬菇,两只冬菇,三只冬菇,四只冬菇……最终,数到满屋子冬菇时,天已经大亮了。


第四章

  十八 我更是弱智症患者(1)

  八宝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小鱼山收拾我的行李,准备离开程天佑的房子。
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一夕之间,整个世界将自己遗弃了。
八宝在电话彼端叽叽喳喳,语气焦躁,她说,姜生姐,柯小柔这个没用的从派出所里捞不出北小武,怎么办啊?我们可能碰上强人了!怎么办?你快找你的朋友帮想想办法吧。
八宝这些一说,我的心情更焦虑了,突然间,我想起了程天恩那得意而荫翳的眼神,他说过的,如果那个被北小武打伤的女记者,万一“不小心”给死掉了,那北小武……想到他说的话,我就心惊胆颤。但是,我故作镇定地安慰八宝,我说,没事的,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
八宝就在另一端点头,她说,那姜生,我们一起想办法吧。我们一定要保释出北小武来,我真害怕他会受苦。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的时候,满心内疚和苦涩。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目前,我能索取到“帮助”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程天佑,一个是程天恩。
可是,我又该为我的朋友北小武去乞求两人中的哪一个呢?我该多卑微地去请求程天佑的帮助?抑或多卑贱地去乞求程天恩网开一面?
他们两兄弟,确实是我的魔咒,我一辈子都难逃脱的魔咒。
当然,此时,还有更魔咒的,那就是冬菇。我拖着行李,打算带它离开这栋房子,可是它却全然不肯领情,跟我捉迷藏。
所以,我只好追着它满屋子跑,从一楼追杀到二楼,再从二楼追杀到一楼。冬菇的体态轻盈,完美地演绎着逃亡的舞蹈;而我就在它身后追得鸡飞狗跳。如果不是我心地善良,我真想从厨房捞起菜刀,冲它飞刀。
金陵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累倒在台阶上,坐着不停地喘粗气。冬菇在距我两米的地板上舔爪子,一脸清纯无敌的表情。
金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冬菇,好奇地问,怎么,姜生,难道你的心理医生告诉你,“拖着行李箱”“和冬菇赛跑”有利于你的抑郁症康复么?
我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冬菇,我说,我要离开,可是冬菇不听我的话。
金陵看了看我,笑,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开了封的沙丁鱼罐头,转身放在自己脚边,冬菇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就直接奔了过来。金陵笑了笑,将正在吞鱼的冬菇抱了起来,她看了看我,说,喏,这么简单的事情。别傻看了,咱们走吧。
我跟在金陵的身后,冬菇的眼睛圆溜溜地盯着那盒它没来得及吃的沙丁鱼罐头,一脸的委屈。我心想,我折腾了一个早晨的时间来抓冬菇,金陵却用半分钟搞定,看样子,我不仅仅是抑郁症患者,更是弱智症患者。
小鱼山的风景真美,半山树荫,一路花香。
我看了看在金陵怀里的冬菇,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金陵说,来这里住了这么久,今天才知道,这里还是很漂亮的。
金陵回头看了看我,淡笑,姜生,你是舍不得这个地方,还是舍不得程天佑呢?
我咬了咬嘴唇,说,我不想听这个名字。
金陵抱着冬菇继续向前走,她很小声地说,其实,姜生,天佑误会你,固然是错误,但是天恩是他的弟弟。如果是“别人”在你的面前说凉生的不是,作为妹妹,你会怎样?
我眉头一皱,说,可是,我不是他的别人……
金陵回头看了看我,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说,噢?你不是他的别人?那你是他的什么人啊?
我……我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金陵,脸轻轻一红。
是的。我又当天佑是什么呢?如果我不是别人,如果我是他最亲密的人,又怎么会那么无视他的感受,让我们的关系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有些心事,总是在不自觉中泄露,比如,这个叫程天佑的男子,我还是很在意的。
金陵看了看我闪烁的眼神,笑,说,有的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他对于我们是多么重要。而他们在我们身边时,我们却像忽视周围的风景一样忽视他们。就好像姜生,你忽视了小鱼山这美丽的风景。因此,注定,你要错过这个风景里走出的男子……
我不说话,心事全然被她击中。
我和金陵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金陵问我,说,姜生,你说,天佑会不会记得将北小武给保释出来啊?
我摇摇头,笑,肯定不会了。因为我多么不堪多么恶毒地离间他们兄弟感情啊!我这样坏的女孩子,他又何必来可怜我,可怜我的朋友呢?
金陵说,哦。然后,她的眼睛就飘向公路的尽头。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想天恩,在想如何让天恩罢手,让他放过北小武,放过程天佑放过我,也放过他自己!
就在我和金陵一起发呆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小甲壳虫停在了我们身边,车子里面,一个时尚至极的女子,戴着夸张的茶色眼镜,咖啡色的卷发就像是海面上的波浪,她摘下眼镜,冲我们笑,唇红齿白的模样。她说,姜生,金陵,你们在干什么啊?
我回头,看见未央正靠在车窗前,探头冲我们笑,突然之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我一时之间也讲不清楚。总之,就是感觉特别奇怪。
金陵看了看未央,就笑了笑,说,我们在等车呢。
未央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下,说,等车?天佑为什么不来送你呢?还有,姜生,你这身行头,她指了指我身边的大大的旅行箱问道,你这是要远游还是……怎么连你的猫也搬出来了?
金陵怕这个问题令我心伤难堪,就故作开心的表情,替我来圆场说,哦,姜生只是觉得打扰天佑已经很久了。现在找到了更合适的住所,所以,她从天佑这里搬出来了。
未央看了看我,一脸狐疑的表情,说,天佑会让你离开他的身边?不可能的!我太了解他了。太奇怪了!
我很坦然地看了未央一眼,说,没什么可奇怪的,我被程天佑扫地出门了。他将我赶出来了。
啊?未央的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上,风吹过她漂亮的头发,就像海面上的浮波一样,她不甘心地看着我,问,天佑对你的好,谁都可以看出来。他今年一定要将你娶回家,怎么可能将你扫地出门呢?
金陵看了看未央,又看了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张了张嘴巴,要说些什么,但又闭上。后来,金陵才告诉我她当时想要说的话,她非常想问问未央,你是程天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程天佑要“娶”姜生这样的事情,连姜生自己都不知道,你就知道?
我没有回答未央的话,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脑袋上,八宝给我砸出来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容不得我思考太多的问题。我只是觉得,未央真八卦,比金陵这个大记者还具有八卦精神。而且,我还觉得,她好像很在意我和程天佑是否会在一起。仿佛我和程天佑在一起了,她便完成了某种巨大的历史使命,方可如释重负一般。
我和金陵双双搭了未央的便车。
未央在前座上,不时通过观后镜看看我,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窃窃的不安。这种不安,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就好像,我解释不清,为什么刚刚看到她开车出现时,我会有某种很奇怪的感觉一样。
未央将我和金陵送到花店的时候,对我说,她前段日子旅行去了,就没好好招待我和金陵。最近这一段日子,她都不会离开了。她说,姜生,你和金陵有时间就来“宁信,别来无恙”玩啊。我随时有空的。
未央接管了“宁信,别来无恙”PUB,我和金陵是早就知道。所以,我不会想到,程天佑已经将宁信给保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