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虽然我得了抑郁症,而且程天佑的事情也加深了我的抑郁,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智力低下,尤其是在别人攻击小九的时候,我更无法智力低下,那句话怎么说着来,你可以侮辱我,但是绝对不能侮辱我的朋友!
我恨恨地说,你就是那个替补八宝啊?人家小九不要的东西你当宝啊!你别说,要是小九真的在的话,别说你一个八宝,你就是一万个八宝,她也绝对会将你熬成粥,做成锅巴,爆成爆米花!说完这话,我觉得很对不起北小武,怎么能说他是“小九不要的东西”呢。
八宝愣了一下,说,我操!你哪位?小九是你妈啊,你这么维护她!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如果北小武在这里的话,我一定将电话甩给他,我说,我是你二大爷!
随后,我又突然很恶毒地想,这个八宝不是一直当北小武是宝吗?我干脆就刺激一下她好了,我说北小武被抓进警察局了!你就等着收尸吧!说完,我狞笑三声,仿佛自己是程天恩,奸计得逞的模样!
八宝那端的电话呱唧一声挂了!
陆文隽看着我这一反常态的狞笑,吓了一跳。估计他往日里见我都是弱不禁风的淑女形象,没想到我突然暴变成这副小太妹的形象。他迟疑了一下,说,姜生,你的那个八宝,是哪个八宝啊?
我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八宝,但是她会说“我操”!说完这句我的脸红得不行了,我和小九想当年横行一方的时候,最过的不过是说一句,我靠!结果这个小妹妹,声音还嫩得不过十五六岁,居然说这样的话,抢光了我和小九的所有风头。
陆文隽显然也被我的话给噎住了,今天真是好运气,他既看到了我脆弱无依的一面,又看到了我豪气冲天的一面。他说,姜生,听你的语气来说,这个八宝极有可能是柯小柔暗恋的那个小姐妹八宝啊!
陆文隽的话,先是吓了我一跳,但是我又想,应该是吧,总不可能天下所有的叫八宝的女孩都喜欢说“我操”这个词眼吧,这些极品的特质应该都集中在这个尤物身上了。
突然间,我想起了变态男柯小柔。怪不得他会长了一副“小受”的模样,原来他还真是天生的被虐狂,居然会喜欢八宝这样极品的女孩!
等等,陆文隽刚刚说,柯小柔在派出所有熟人,经常去保释一个小姐妹。那么这个小姐妹就是他暗恋的八宝。哦,怪不得啊,北小武总是不肯讲如何与八宝认识的,原来,这个八宝身上有很多不光彩啊。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
八宝的声音再次传来,她说,原来,北小武果真被你害得进入派出所了!你知不知道派出所就是狼窝啊!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后来,我才知道,八宝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她一听我说北小武在派出所,就给柯小柔打电话,打算查证一下。反正方圆百里地,天下派出所是一家。而柯小柔这个变态男恰好今天早晨隐隐约约见证了关于此事的一些场景。就这样,他将这缺胳膊短腿的消息反馈给了八宝,所以,八宝怒气冲冲地来向我问罪!
我刚要开口回敬这个不可理喻的八宝,八宝已经将电话挂断。
不久,柯小柔给陆文隽打来电话,问道:头儿,你现在跟你的病人在哪里啊?下午还回来不?
陆文隽说,我陪她在米洛斯吃冰激凌……他的话还没说完,柯小柔的电话也已经挂断了。陆文隽很迷茫地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我,最后对我说,抱歉,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我心想,怪不得变态男柯小柔会喜欢变态的八宝呢,原来两个人还是有共同的特征的,比如这一个:都喜欢莫名其妙的挂断别人的电话。
想完了这两个怪物男女,我又开始担心北小武,会不会真的像八宝说的那样,进入“狼窝”啊。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开始纠结起来。
没待我为北小武纠结多久,一件更纠结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一个闪电一样的影子——“biu”一下——窜到了我眼前,我尚未定睛看清来者是何方神圣,手边的冰激凌就像是得道成仙一样腾空而起,“bia”飞在了我的脸上,冰凉一片,顺着我的眼睛眉毛掉落,流到了颈项上。
这时,我才看到一个十六七岁,浓妆艳抹的小姑娘双手叉腰站在我的眼前,手里还拎着刚才盛冰激凌的水晶盘子,她伸着圆鼓鼓的手指着我的鼻子叫嚣,我操!那北小武这孙子就是为了护你这个狐狸精跟别人群殴啊!你也配?!你要是再跟北小武眉来眼去的话,你八宝奶奶废了你这荡妇!
我先是懵了,为这突来的横祸。满世界只有四年前的未央曾经给过我如此“待遇”,那是因为凉生,我无从躲避!
直到这个泼了我一脸冰激淋的女孩子开口,我才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八宝。
我用力抹了抹脸上的冰激淋,满心羞恼,想当年你姜生姑奶奶和你小九姨奶奶横行江湖的时候,估计这混蛋还在抹鼻涕梳羊角辫吧!想到这里,我几乎要跳到桌子上,我说,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你他妈的才是荡妇……
可是,没等我话说完,也没等我跳上桌子,八宝挥手又是一把,把我给打了下来——这女孩一涉及到北小武,战斗指数果真就不是一般的彪悍,她横着画了蓝色眼影的眼,将盛冰激凌的水晶盘子像扔飞镖一样扔在了我的脑门上——一阵剧烈的痛,我的脑袋我的脸在经历了冰激淋的冰凉洗礼之后,又被温热的鲜血给包围了。
红色的温热的血,交织在白色的冰凉的冰激凌上,我的视线也变得血红起来。感觉我的脑门之上碎了一个如同这个水晶圆盘一样的大窟窿。所以,虽然我满心暴怒,想要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八宝给狂蹂躏一顿,我也没有了这个能力。
剧烈的疼痛和晕血症夹攻之下,我空空地向这个女孩子伸出了手,却永远触不到她脸上。这时,陆文隽从远处看到这一幕时,匆忙地跑了过来,狠狠地一把推开了旁边的八宝,焦灼地抱住了我,一边用餐巾纸为我擦拭血迹,一边焦急地喊我的名字,姜生,姜生。
而我,已经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昏了过去。在昏迷的那一刹那,我想起了凉生,想起了很多年前旧日街道上那件伤心的往事……
……凉生在昏迷前,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我,对北小武说,拉开姜生,她晕血。说完这句话,他才安心的昏死过去……
——当时的我因为凉生有了未央做女朋友,而北小武被小九借口喜欢凉生给抛弃了。所以,我们俩个,同病相怜的人,就厮混在一起,每天在城市的街道的墙壁上涂鸦。
很多次,我们被城管追得无路可逃,都是凉生意外出现,为我们解围。可是,北小武并不感谢凉生,他看凉生的眼睛冰冷得可怕。他指着凉生,是姜生要跟着我的,是她要喜欢我的,我可没有求他!
凉生就狠狠地把北小武压在墙上,他说,北小武,你不能欺负姜生!
北小武就冲我笑,姜生,你看,是我和你谈恋爱,还是咱仨谈恋爱啊。
路上的行人不停地指指点点,我羞愧难当,冲凉生吼,我说,凉生,你滚!你滚啊!
凉生忧伤地望着我,并没有放开北小武。
他的眼神是这样的让我心疼,我闭上眼睛,狠狠将书包扣在他头上——我忘记了,书包里有饭盒!里面是凉生给我准备的午饭,他递给我的时候,还特别关心的嘱咐我,姜生,要多吃啊,饿瘦了,凉生会心疼的。
而此时,这饭盒恰好重重地被我甩在了凉生头上,鲜血顺着额角急急渗出,米饭肉汁散在他头上,和血液交织在一起。凉生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我,对北小武说,拉开姜生,她晕血!说完这话,他才安心的昏过去……
而如今,亲爱的哥哥,还有谁,能像你,如此的将我放在心上?
合上眼睛的那一刻,眼角溢出了一滴眼泪,久久地,如花一样盛开在我的眼角。

  十四 我想要一个可以哭泣的肩膀。(1)

  奶奶的。
我活该今年撞灾星!我一边在痛苦的昏迷中挣扎着,一边在想,我这脑袋要是放到美国去,估计当年的911事件,那飞机撞的不是世贸大厦,而是撞在一个叫姜生的中国籍华人的脑袋上了。
唉,估计哈雷彗星撞地球也撞不出我脑袋上这么大的坑啊。八宝啊,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姜生的如花美貌”终结者?
还有啊,我们家里的那只冬菇少爷,估计已经饿得要跳墙自杀了吧。我对冬菇确实是情深意重的,在我昏迷成这个样子时,连穿越我都不穿越了,反而去惦记它。
唉。
在我醒来的时候,再次看到这雪白雪白的墙。
不用考虑,我也知道,除了医院,还是医院!
看样子,今年,我真是为祖国的医疗事业的创汇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先是因为追逐一辆白色林肯,被一辆小甲壳虫给撞进了医院;再是被失眠和程天佑给“折磨”到抑郁进医院;今天最惨,被这么一个天外飞仙式的八宝奶奶给一水晶盘子砸进了医院……
陆文隽站在我的床前,身上穿着白色大褂,眉心之中,淡淡的隐忧之色,让人顿觉心生宁静。他见我醒来,俯身,低头,柔声地说,姜生,你还疼吗?
当然疼了,要不,你脑门上被砸了这么大的一个坑试试。清醒之后,脑门传来的痛疼让我几乎要掉眼泪。
突然,身边响起了嚎啕大哭。我一看,天啊!居然是八宝!吓得我差点跌下病床。
她该不是觉得祸害我祸害得不够,感觉给我脑袋上砸一个坑砸得太少,所以跟进医院,要将我砸得全身是坑,完成这一系列配套设施,她才满意吧?
可是这姑娘却哭得跟失去了亲人一样,她看我醒来,哭得更厉害,一边哭,一边抽泣,说,姜生姐姐,我没想到是你。你是小武哥哥的好朋友,要是我知道是你的话,我怎么也不会这么祸害你,说那么多丢脸的话!都怪柯小柔这个白痴,他光跟我说,北小武为了一个女人怎样怎样了……也没说那个女人的名字是姜生……
八宝边抽泣边用手揉眼睛,蓝色的眼影混着眼泪晕在她十六七岁稚嫩的脸上,然后,配上她微微婴儿肥的身材,看得我直想伸直了腿将她踹回四川卧龙保护区去。
我看她莫名其妙地哭成那样,心想,奶奶的,好像该哭的是我吧?我这么无辜地被你一铁蹄踩进了医院,我都没哭成这个样子,你也太装腔作势了吧?
八宝见我不理她,继续哭,她说,当时,我让柯小柔问你们在哪里?他这傻瓜竟然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叫什么。所以,我就风风火火跑到米罗斯,做了那样的事情。小武哥哥是个重朋友的人,对姜生姐姐更重视的。我八宝也是个重朋友的人!但是我真没想到是姜生姐姐的,我光顾着去吃醋去了!我八宝从十三岁就在外面混了,真的对朋友是很义气,真的不是那种会掐朋友的人!
你当然不是那种掐朋友的人啦,你是砸好不好,你能把我“掐”成一个坑吗?你当然不会,你是把我“砸”成坑的好不好!
我不是坏人,不是不肯原谅人的人,只是,我就这么不明不白挨了她的一顿暴打,愤怒得想还手时却被她给砸昏了。而现在醒来了,看到了她,真的想揪过来扔下医院的十八楼,可是正当我试图伸魔爪报复回来的时候,这女主角又哭哭啼啼地跟我说,误会一场!
八宝可能确实是个好小孩,毕竟十六七岁的孩子。她见我还是冷着脸,就上前,一把抱住了我刚刚被她砸成盆地的脑袋,歇斯底里地哭。可能她很害怕我跟北小武说这件事情,然后北小武从此不再理睬她。就像她说的那样,北小武是个很重视朋友的人。而且,鬼都能看出来,虽然她说话的时候,对北小武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但是,确实是栽在了对北小武的喜欢中,而且是主动的那一方。
可是,我亲爱的八宝奶奶,你再主动,也不要再对着我这颗可怜的盆地脑袋主动了,你将你姜生姐姐的伤口给勒得疼死了——我真没想到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居然发育得这么好,那胸部一包围过来,正好将我脑门上那个刚被她砸出的坑给填满了。
我左手在被窝里,狠狠按住自己本来刚见到她在自己对面时想扇在她脸上的右手,忍受着八宝这扑面而来的拥抱和哭泣给我的伤口带来的疼痛。
哎,这滋味,真奶奶的不好受!老天,你赶紧赐给我一个人吧!让我先将他暴打致死,然后扶着棺材给他哭丧!说我是无心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为朋友是两肋插刀的!然后一边哭一边往他的尸体上插刀!
八宝最后被陆文隽给拉出了门,他对八宝说,别哭了。去找柯小柔吧。姜生需要休息的,她受伤了。
八宝哭得红眼睛加蓝眼圈,说,那姜生姐姐,你要原谅我啊!我不想小武哥哥讨厌我的。说完,眼泪巴巴的往下掉。
我有气无力地扶着我的盆地脑袋,强颜欢笑道:没事啦,都过去啦,你赶紧回去吧!其实,我是害怕,八宝继续抱着我,不仅会用左边胸部将我的盆地脑袋填成平原,她右边胸部会直接在我脑袋上压出第二个盆地来!
八宝哭哭啼啼地走了,走的时候,她说,姐姐,我去找柯小柔为小武哥哥想办法去了!
她刚走,我就咧着嘴巴大哭起来——疼!真的疼!本来伤口就疼,让八宝这个祸害一抱一折腾,更疼!而且,我本来多委屈啊,多想在她的小脸上甩一个耳光平衡一下我的委屈啊,却被她一句误会给抹去了!硬生生地将仇人逼成了亲姐妹,我成了她亲爱的姜生姐姐,在她赏了我劈头盖脸的水晶盘子冰激凌之后!
疼痛加委屈,眼泪迷蒙之中,我又想起了程天恩这个魔鬼,想起了北小武,想起了程天佑背着我竭尽全力救下宁信。所有的事情纠结到一起,纠结得我的肠子都要断了。所以,我哭得是昏天黑地。
什么世道啊!这么莫名其妙!
陆文隽被我这没有由来的嚎啕给吓了一跳。他看着我,安慰也不知从何安慰。只能静静地看着我,任我流眼泪。
最后,他俯下身来,轻轻地抬手,给我擦眼泪。
一滴。
一行。
全部的泪水落在他的手上,有的,蒸发;有的,渗入了他的皮肤。
他说,姜生,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凉生会很好。北小武也会很好。而你,更应该会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无限哀怜的看着我,眼睛微微的湿润,如同惊鸿之波一样。细长有力的手指落入我的发间,轻轻地摩梭着,就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他的脸距我很近,眼里的真诚和心疼全部一览无余,他说,姜生,你要相信我!我已经联系程先生了,他很快就来接你回家!
我流着眼泪看着陆文隽,一边抽泣,一边说,我不想回家,但是,我想要一个可以哭泣的肩膀。
说这话的时候,我只是像一个寻求安慰的孩子。
陆文隽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坐在我的身边。我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哗哗的落下。
门,重重的开了。
重重的,还有门外,那个眼如冷冰一般的男子,落在我身上的眼神!

  十五 他总是有这么一种神奇的力量(1)

  陆文隽很从容地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姜生,别抹眼泪了。程先生来看你了。我先走了。
程天佑冷冷地看了陆文隽一眼,眼睛中,仿佛藏着细细的、绵密的针一样,闪烁着幽冷的光。陆文隽从他身边离开时,侧脸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的眼光交汇在一起。只是,一个咄咄逼人,一个云淡风轻。
程天佑斜着眼睛,一字一句地、掺杂着鼻音,说,陆医生,你可走好啊!
陆文隽的背微微一僵,回头,眉心很深的皱着,语气谦和却流露着深深地讥讽,说,很抱歉,没有照顾好姜生!只是,程先生,你接她出院的时候,人去了哪里?让我的病人遭遇这么多事端!
噢?你的病人?程天佑冷冷地看了陆文隽一眼,说,那么,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你的病人了!说完,没有等待陆文隽的回应,走到了我身边。
陆文隽也回望了他一眼,眼神里飘忽着淡淡的无奈,仿佛是提醒一般,说,程先生,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事情!就是为了我旧日的病人凉生,我也一定要治疗好姜生。以前,遗憾的是,我没有为那个男孩做太多,但是,我一定会将我所欠缺给他的用心,给姜生,好好的治疗好她的抑郁症。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种我所理解不了的意犹未尽的味道在其中,所以,程天佑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什么也没有说,任由陆文隽离开。
他回头,看着我脑门上的伤,俯下身来,问我,这是怎么回儿事?
我哭着鼻子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这么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如同仰望天神一样,心里产生无限的依赖。哪怕是此刻,我的心里奔涌着对他强烈的不满。
我一边揉眼睛,一边哭,说,难道你看不出来,是被别人打的吗?总不能我自己傻得冒烟自己去将脑袋撞成盆地玩吧。
天佑的手微微握紧,嘴唇抿得紧紧的,说,是谁做的?
我抬头,看着他,说,干吗?难道你还要把她的脑袋踢成梯田吗?
天佑摇了摇头,说,快说,是谁?我不喜欢梯田,我喜欢光秃秃的平地!
唉,我也想将我害成这样的人的脑袋夷为平地啊。可是,偏偏人家在这罪孽犯下之后,摇身一变,成了我最亲密无间的“姐妹”。我就是枉有这满腹的怨恨,也没有用啊!当然这些,我不能跟程天佑说。凭着我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也凭借着小九曾经给予我的教导,虽然到此为止,他一直都对我斯文得如同谦谦君子一样,但是我还是忘记不掉,他是个养过西伯利亚野狼的小公子,身上隐匿的“狼性”随时可以爆发。当然,我这个所谓的“狼性”不是贬义词,我的意思是:他为了维护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天佑说,你在想什么?刚才的那个医生吗?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将你伤成这个样子的呢?!
我难受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今天早晨的事情,我很小心地问他,如果是你弟弟做的,你会怎样?
天佑的脸色微微一变,说,你,是说天恩?他弄伤的你?
如果我的心再阴狠一些,如果我的报复心再够强烈一些,如果我能够多灵活运用小手腕一些,我一定会点点头,将这件事情嫁祸到程天恩身上。我一定会好好报他早晨给我的那些羞辱的一箭之仇!可是,很遗憾,我不会嫁祸于人,不是不想,只是做不出手。
所以,我只好泄气地摇了摇头,我说,天佑,我脑袋好疼,我不想说这个事情了。
天佑看了看我脑门上的伤口,说,也好,反正你不说,我也能查得到的!总之,我不会让这件事情就这么容易过去的!
突然,他迟疑了一下,想起刚才我说到天恩的话,他犹豫了一会儿,问我,姜生,你是不是还是恨天恩啊?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
我仰起脸,看着天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我何止恨天恩啊,我简直想把他给杀了,这魔鬼简直要折磨死我了。我正在酝酿,如果八宝和金陵从派出所救不出北小武的话,我如何来跟程天佑讲,天恩今天早晨对我做的这些事情,如何渲染得更有感染力一些。我奶奶的我多委屈啊!我现在无父无母无兄长,一个如此的孤儿遭受这样的委屈,正当我酝酿好眼泪,要张开嘴巴声情并茂的发表对程天恩这个魔鬼的讨伐檄文之时,程天佑突然开口了。
他说,姜生,你和天恩,一个是我最爱的女孩,一个是我最亲的弟弟。我知道他曾经的不对,他为此也在昏迷的高烧之中忏悔过。就连你回来了,他都很多次跟我提起,不知道如何来面对你,弥补曾经自己年少无知时候的意气用事对你的伤害。我也知道,他四年前那件事情有多么不对,也知道对你的伤害有多大,甚至可以体会,你有多么讨厌他,恨他。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原谅一下,那段已经过去的事情,原谅一下天恩。就像你刚才的那句试探的话——如果是天恩做的,我会怎样?其实,你不必问这个问题,不必比较你和天恩在我心里的位置。因为,天恩,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我相信他!也希望你不要再对他心有成见了。
我嘴巴无声地在空气中一张一合着,刚刚那些要对程天佑诉说的天恩今天早晨所做的事情,就这样化成了无言。
我相信他!
多好的一句“我相信他”啊!
多好的一句“我希望你不要再对他心有成见了”。
我还眼巴巴地想对程天佑诉说一下自己早晨经历的这些事情,但是没想到,却被他这预先对天恩的肯定和信任给击垮了。
我就这样傻傻地,愣在空气里,嘴巴依旧无声无息地一张一合着。
这时,金陵的电话打了进来,她说,姜生,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医院里啊。我说,我又住院了。我说,我被人一飞碟给打得落花流水,差点就天上人间了。我说,金陵啊,你快来看看我吧。我快要爆炸了。
金陵说,你先慢点爆炸,我一会儿就到!只不过,估计一会儿你看到这些晚报之后,你不必爆炸,你直接入骨灰盒就可以了。
我一听报纸,我的心就哆嗦,但是哆嗦归哆嗦,我还是要很坚强地说,记得来的时候给我拎骨灰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