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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迟疑了一下,默默地点点头。
这种幸福的回味还没多久,我的脸上就挨了热辣辣的一记耳光,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陆文隽慌忙地扯开那个女孩,我才发现,那个女子,居然是未央。
她指着我的鼻子,恨恨地说,这么多年了!姜生!整整七年!接近八年!你难道要一辈子将凉生这么霸占吗?好,现在他不同我一起去法国了!不同我如期举行承诺的婚礼!他留下了,陪着你!你是不是就开心了?我和宁信,姐姐输给了你一个天佑,妹妹输给了你一个凉生!这一耳光,我不为自己我为我姐姐,我为你这个混蛋不珍惜天佑!你不珍惜,你为什么要缠住他不放,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姐姐的全部啊?
陆文隽说,你有完没完,她是病人!
未央冷冷看着陆文隽,怎么,你想从天佑和凉生鹬蚌相争之中,在这个混蛋的左右为难之后,坐收美人吗?
说完,她恨恨地回头,说,姜生!我恨我自己!当时没能撞死你!
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那一次,将我撞伤的人,居然是未央,居然是她!
我震惊地看着她,我震惊于她对我的恨,我震惊这种恨居然让她都有毁灭了我的心。
她指着我说,你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爱过吗?我从十六岁认识凉生,到现在,已经七年,你等过一个人,七年吗?永远等待,永远不能修成正果!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却被你给毁灭了!
你等过一个人,七年吗?
永远等待!
永远不能修成正果!
未央的话,如同密密麻麻的针,刺入我的肺腑。她的话,让我想起了天佑,想起了他永远不曾言语过的等待。
等待着我长大。
等待着我忘记。
等待着我说,我愿意。
我也想起了凉生,想起了他多年的辛苦,因为我的固执,因为我的自以为是,因为我不应该的爱。
最终,那些往日充满向往的少年,变得抑郁而悲伤。
如今,他应该去幸福的,而不是埋葬在我无边无际的悲伤之中,成为我那份永远无法企及的幸福的陪葬品。
他应该和未央快乐的在一起。
做一个明媚的男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我,再次陷入这种纠结之中。
……
就在这一刻,我的心颤抖了一下,而未央从陆文隽的牵制中挣脱了出来,她说,姜生,你活该是RH阴性血!但是,你不该害得程天佑和凉生跟着你受苦!你要自杀,你要割腕,你死好了!你为什么还要让这么多人,都因为你而一辈子不幸福!
在未央激动而激烈的话语中,我才知道,我割腕自残昏迷之后,血流满地。抢救的时刻,因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可是,偏偏,我竟然是RH阴性血,血库之中没有储备此类稀少的血液。而当时的凉生刚刚被天佑从机场带到医院,听到这个噩耗,他不顾自己的身体有恙,也不顾当时未央的苦苦劝说和感受,要求医生验他的血,如果血型相符的话,就抽他的血延续我的性命……但是,遗憾的是,凉生的血样抽出来之后,才发现,和我的血型不符。
未央狠狠地看着我,说,姜生,凉生他明明身体不好!他明明很严重的!他却可以不顾我的担心,我的感受,去这样做……既然,你们两个可以为了彼此连命都不要,那么你们就一起吧!你们爱**就**吧!不要将我们卷入其中,跟着你们痛苦!
哦,一记耳光,如刀言语。
终于,我懂得了,程天佑最初不肯让我同凉生相间的决绝,并不是残酷绝情。
他是对的。
只是我,太固执了。
太固执地骗自己,我对凉生的喜欢,是妹妹对哥哥的;而正是这种自欺欺人的固执,让我们所有的人,都不得幸福。
不得幸福。
包括凉生。
可是,凉生,你知道吗?
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幸福,多么多么的希望啊。
所以,我仰着脸,看着未央,长久的失神。最终,我艰难而认真地说,你误会了,我很快就要……嫁给天佑了。等婚礼上,凉生把我交给天佑之后,他会和你去法国结婚的。他是爱你的,你们会幸福的。
我喃喃地说,未央,你们会幸福的。凉生会幸福的,你也会幸福的……我们……我们所有人,都会幸福的。
未央迟疑地看着我,水雾一样的眼睛,迷离而恍惚,不敢相信我所说的话。
我苍白着唇色,说,我没有骗你。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喜欢死钻牛角尖的小女孩了。只是,耽误了你和凉生的婚期,我很抱歉……不过,我出院之后,就会和天佑结婚的,你不要和我哥哥怄气了,他也只是被我的自残给吓坏了……所以,才会没有兑现对你的诺言。不过,他会很快补偿你的……
未央看了看我,沉默。
未央走后,整个病房成了坟墓。
坟墓里有个女子,她叫姜生。她要将自己所有的痴想和奢望埋葬掉,才能让自己和周围的人幸福。
如果可以,可不可以不幸福?
如果可以,可不可以一辈子将你埋在心上?
我像个无助的孩子,抱着陆文隽嚎啕大哭。
陆文隽叹气,满眼温柔的心疼,他说,姜生,你要嫁给程天佑,是不是并不是因为多爱他,而是,你再也看不下凉生不幸福了?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流着眼泪,喃喃,我一定要让凉生幸福的,我一定要让凉生幸福的!
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有注意,病房的门,微微开着。门外,一个男子,手里端着亲自做好的粥,愣在原地,听着我的宣判。
姜生,你要嫁给程天佑,是不是并不是因为多爱他,而是,你再也看不下凉生不幸福了?
我一定要让凉生幸福的,我一定要让凉生幸福的!
哦。
宣判。
她要嫁给我,是为了让那个叫凉生的男子幸福。
原来,嫁给我,是为了让另一个男子,安心地,幸福。
他重重地闭上眼睛,嘴角痛苦地抿着,雕塑一般,站在医院长长地走廊上。孤单的身影,寂寞的容颜。
那个小女孩,真的好傻。
她只知道,凉生为了她,不顾身体有恙,急于为她鲜血挽救她的性命;她又知道不知道,还有个叫程天佑的男子,为了给她在有限的时间内,求得罕见的血液,奔走过各大医院、血站……最后,终于,得来了这来之不易的血……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血液的时候,这个叫做程天佑的傻瓜男人甚至还想过,如果,如果姜生……姜生因此而抢救无效,不治身亡的话,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呢?
他已经爱她爱到没有办法,哪怕她辜负他的好,漠视他的感受。他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放弃爱她的理由。
他对她的爱,不比凉生少,不比凉生的薄。
可是,他该怎么办呢?
她却如此不肯去好好看一眼,他是如此地爱她,爱到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他为了给她筹备血液,精神恍惚地想事情分神的时候,出了车祸,只是,车祸很小,所以,他只擦伤了脸。
当时的他,甚至想,如果可以找到适合她的血,自己就是死于这场车祸又如何呢?
姜生,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如何不肯看看,一个叫天佑的男子,他爱着你时的浓烈而无望。
哦。
我不会让你知道,我脸上的伤,是为你追找血液时而伤的;我只会让别人告诉你,它是在去机场追凉生时而伤的,这是我要付出的代价,这是我的罪有应得。
我怕告诉了你真实的原因,你又会难过和不安。
姜生,你这个女孩,总喜欢内疚、难过、不安。
可我,却是这样的不舍得。
三十九 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那个叫凉生的男子!
那么,我告诉你,我看不上你这份身体的施舍!
那天,天佑走进病房,将熬好的粥放到我的面前时,正在陆文隽肩上哭泣的我,愣了。
他没有像往日那样为此而怒不可遏,只是淡淡,声音微微的疲惫,说,你醒来了,我就放心了。
陆文隽一见他来了,就从我身边站起来,对他说,姜生恢复得很好,只要加营养,身上的伤口没有太多的问题的。
程天佑说,哦。
我突然抓住程天佑的手,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天佑,我要回家,我要回小鱼山。
程天佑吃惊地看着我,说,你的身体……
我紧紧地看着他,我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了!陆医生不是说了吗?我的身体没有问题的!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
陆文隽皱着眉头,说,虽然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了,但是还是得注意一些的好!
程天佑默默地看着我,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说,姜生,听话,要不,明天,你身体状况稳定一下,咱们再回家?
可是,可是,我却依旧抱着他哭泣,我不说原因,不听劝阻,只是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小鱼山。
陆文隽最终叹气,对天佑说,你带她回家吧。如果她再这么哭下去,我觉得医院也无法保证她的健康。
天佑看着我,眼神最终黯淡了下去。
聪明如他,似乎隐约之间,已有所感觉。
回到小鱼山,天佑一直很沉默,脸颊上是三天前小小车祸留下的小小擦伤,让他看上去更加冷漠更加淡然。
他扶我上床,看着我苍白的脸色,眼底又荡起心疼的歉疚,问我,姜生,你想吃什么?我去试着做。
他一直在试图给我最大的温柔最大的暖,他总是图亲自来为我做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他极其不擅长的做饭。我看着他,眼睛微微垂下,心里翻滚着痛苦的绝望,手脚微微的冰凉,最终,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我从床上走下,走到他身边,他直直地看着我,漂亮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说,姜生,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我已经轻轻踮起脚尖,细长的胳膊挽住他的颈项,吻住了他的唇,温柔的舌尖,将他的话堵在了唇边……他的身体瞬间僵直,一切不在他的预料,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读过很多的书,书里都告诉我们,初吻是多么美好,可是,我却只感觉到苦涩,感觉到无限的绝望,我满心满眼满脑子都是很多年前的清水河边,当我将未央救上河岸,少年时的凉生,为了给她做人工呼吸,也曾如此吻过她的唇。当时的他,可曾如我一样,想起了对方?
我们的唇给了谁?
而我们的心,又给了谁?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蜿蜒而下,咸咸的,涩涩的。
程天佑的手轻轻捧起我的脸,代替了我的主导地位,轻轻地吻掉我眼底的泪,他什么也不说,眼底是沉沉的心碎和心痛。
我的心疼无以加复,冰凉的手拉过他的温暖的手,在惶惑中,颤动中,将他的手放在我的胸口……我语无伦次,满脸通红地,细细碎碎地含泪呓语着,天佑,天佑,你明天就娶我吧,我把自己给你,我把我自己全部给你!你娶我吧……
程天佑整个人一震,在我掌心的手,瞬间由温暖变得冰冷,他用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睛里是冰冷沉默的光,一把将我推开。
在明亮的灯光之下,在他痛苦如死的冰冷目光之下,我突然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一样。
他说,姜生!你是想向我证明什么?还是向别人证明什么?你要嫁给我,是为了让凉生放心地离开?让他安心地幸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我至于何地!!!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那个叫凉生的男子!那么,我告诉你,我看不上你这份身体的施舍!!!你不要侮辱我,也不要让我看轻了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栋房子!
那天夜里,他是一个绝望的男子,而我是一个无助的女子。
他离开之后,我整个人都恍惚了,我恍惚地流泪,恍惚地哭泣。心的伤痕,身体上的伤痕,叠叠加加,让我无从呼吸,无从求救!
我不记得,他走后,我具体做了什么。
我只记得,我去了酒吧……找到了八宝……听她抱怨柯小柔最近变本加厉地折腾陆文隽……听她赞美我这个“病人装”造型不错……
然后,我喝了很多很多的酒……酒精潜伏在我的伤口上……微笑着……企图拉开出鲜艳的花朵……与伤口争艳……
后来,我就醉了。
身体的伤口疼痛不止,心更疼痛不止……
再后来,八宝不知给谁打了电话,然后一切便不再清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那天晚上……灯光惨败,似乎有人在我耳际低低地轻吻……低语……
然后,我的身体,就碎裂成巨大的伤口,凄厉明艳,盛开在床上……
四十 他忍住了巨大的愤怒,说,对不起,姜生
清晨的阳光晃到我的脸上时,我睁开了眼,却见程天佑正在我的身边,他的眼里藏着细碎的痛楚。
见我醒来,他淡淡一笑,有些艰难地说,姜生......昨晚......
昨晚?我迟疑看着他。
他小声说,嗯,昨晚......然后他说,姜生,对不起,昨晚我是情不自禁了。但是,我会负责的。而且,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啊?我吃惊地看着他,突然之间,身体莫名的痛疼,让我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慌忙地低头,却见一床薄薄的被子下,是光光的肩膀。
我艰难地张了张嘴巴,说,你的意思是......昨晚......我和你......在一起......
程天佑见我说得很艰难,唇角弯出一丝细小的弧,笑笑,是的,对不起,我面对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确实是情难自禁了。你喝醉了,我将你带回家......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J5 b. ] G8 F
哦。我的心重重落在地上,不再言语。
他心疼地看着我,手轻轻拔开我的发,说,姜生,我知道你恨我,会觉得我卑鄙......"
我摇摇头,突然,很冷静地说,本来就是我自己愿意的......然后,我说,天佑,就像你说的,我们结婚吧。
天佑微微一愣,虽然,这个话本来是他说的,但是,从我的嘴里出来,仍然让他感觉到了那个叫凉生的男子的影子,所以,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暗影,是痛苦,是心伤。
他说,你先歇着,我去给你做早餐。
我摇摇头,说,我没累着啊。说完这句很有深度的话,我自己也愣了,脸变得通红。
程天佑笑笑,离开。
我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然后穿上衣服,然后看着零乱不堪的床单,我突然明白,那段纯美的年华,从此消逝,不再回还。
冬菇在床边,一脸幽怨地看着我。
我踹了它一脚,故作不在乎的表情,说,去你奶奶的,失身的是老娘!你在这里一副失身的表情干嘛?
当我拎起手机,却看到上面有一大串程天佑打来的号码,我心想,他明明在我身边的,干吗还在凌晨打我电话啊、?他难道是昨晚兴奋过度?
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起,我下楼开门,却见陆文隽站在门口,他看见我,先是迟疑,然后说,姜生,昨天你出院了,我不放心你的伤势,所以过来看看。而且,凉生他的病情......说到这,他迟疑了一下。 p: o" N- P& k% J7 B
我焦虑的问,凉生怎么了?
他说,具体病况还没出来,但是,我的预感和经验告诉我,凉生的情况不好,非常不好!虽然,他不想告诉你,但是,我必须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陆文隽!这里,程天佑从楼上走下,他的语气冷硬异常,打断了陆文隽的话。
他看着站在我身边的陆文隽,眼睛里闪过狠狠的光芒,但是却又生生压抑住了这种仿佛要将对方撕裂的眼神,他说,我告诉你,不许你出现在这个房子里!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文隽看着程天佑,眼目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转瞬即逝。他说,你不是不开心我告诉姜生,凉生的事情吧?你就是再不希望他出现在姜生的面前,但是他们毕竟是兄妹!你不要这么冷酷好不好?
程天佑的拳头紧紧地握起,眼睛里是我所不可理解的仇恨。我轻轻报忧拉住他,埋怨道,陆文隽来这里,是为了看我的病情和告诉我凉生的病情,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要娶我,你也不要管治我如此之多好不好?而且......我停顿了一下,最终鼓起勇气,我说,而且,我讨厌你无理的样子!
程天地佑精美的脸上,划过了一种疼痛欲裂的表情,他看了看不顾一切责备于他的我,又看了看对面表情冷漠轻闲的陆文隽,低头,仿佛经历了那般沉痛的思虑,最终,他忍住了巨大的愤怒,说,对不起,姜生。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的声音里,我居然听出有种生不如死的苦楚和浓烈的绝望。
那一个清晨。
那一个叫程天佑的男子。
在一个叫姜生的女子不悦的埋怨下。
在一个叫陆文隽的男子面前。
说。
对不起,姜生。
四十-:天佑说,姜生,我们结婚吧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曾认为,凉生是上帝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那么长的时间里, 我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但是, 我根本没有想到,如果有一天,上帝,会突然告诉我,姜生,我要收回这件礼物!
上帝对我如此说的时候,正好是我和凉生相认了不到两个月的时候——这个消息,是陆文隽告诉我的,他说得异常艰难,姜生,凉生的结果出来了,但是,他不允许我告诉你!
我呆呆地看着陆文隽,手里端的是刚为凉生煲的鸡汤。
此时的我已经出院快两个月了,而凉生,却依旧留在医院里做“所谓的观察”。
这本来已经让我隐隐地感到不安。
今天,陆文隽却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了我,他说,凉生他是髓性血癌,我们在做保守治疗,但是,恐怕......
那一刻,我什么也没说,没有哭,也没有笑,我只是呆呆地说,噢,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我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抱着的鸡汤,又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了看病房之中的凉生,他躺在床上,唇色苍白如雪,眉眼安静如水。
未央趴在他的身边,可能是心力交瘁了。我跟她说过,我和天佑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她还对着我笑过,似乎我的话,让她看到了自己幸福的未来。
突然我发现,自己站在这里,像一个多余的傻瓜。
我转身离开,没有说话。
他的身边有她,这种画面,如果我仓皇出现其中的话,将会是多么大的败笔啊。
我的一生,我的存在,对于凉生来说,是多么大的败笔啊!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可是,我的凉生,你的将来还有多远?
还有多远?
其实,自从那天,我执意要程天佑从医院带我回小鱼山之后,就没有再单独和凉生相处过。
因为,我知道,很多双充满猜忌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和他。
我答应过她,答应过他们,我要大家都幸福的。我再也不固执,再也不孩子气。
很多次,那么多人眼前,看着凉生,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落落的笑容,失了神。
而每一次,从这种失神中回过神,看着别人探寻的眼神,我都会侧脸,笑笑,然后迅速离开。
有没有人知道,我会躲起来大哭呢?
有没有人知道,我真的很痛苦很无奈呢?
有没有人知道,我是这样地努力说服自己要坚强,坚强地成熟,长大;然后坚强地遗忘,遗忘错误了这么多年的思量。
可是。
不思量,自难忘。
陆文隽说,姜生,你没事吧?我摇摇头,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至于该走到哪里,我也不清楚。
我只是记得,陆文隽说,姜生,能救凉生唯一的方式,就是移植骨髓,否则的话,他最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不过,姜生,你放心,我们会努力为他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的......
我说走开,我要一个人,走走。
那一天,不自觉中,我已经走到了小绵瓜所在的那家眼科医院,小小的她,这么长时间里,一直都被天佑安置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天佑的用心我知道,他是想尽最大的能力,让小绵瓜康复。他不希望我背负那么多绝望的包袱。
可是,我仍然是想起了,当初小绵瓜的脸被划伤时,鲜血淋漓的模样,突然之间,我干呕不已,一种眩晕的感觉袭来。幸福仓促得,让我看不到未来的模样,在昏厥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魏家坪上,那段消逝了的童年。
魏家坪上那些小小的小小的孩子。
玩闹。
追赶。
欢笑。
后来,他们长大了。
散落天涯。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中温暖的床上了。程天佑靠在窗前,面容之间,是浓重的落寞。
我挣扎着起来,他回过了神,连忙上前,他说,姜生,以后,你不要乱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之情。
我嘟嘟嘴,说,我又不是小孩。你不要那么紧张吧?
天佑笑,说,可是,你是要做妈妈的人了,所以你要小心。
你说什么?程天佑的话,,几乎让我从床上嘣起来。
程天佑紧张地将我拉住,他笑笑,说,姜生,不要乱蹦乱跳,你就是跳到床上去,你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改变不了。